天哪,她沒想過冬會用這種方式來順利地進入鍾家——她從來沒想過!
平常冬都是很淡地對待週遭的一切,平淡地吃。
喝。睡,做事情也是不急不緩的,好像沒有什麼事需要她費神去思考。除了對她們幾個師姐之外,她對其他的事物,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
她剛才的行為也可算是心性使然,但——昏倒!
她還真想得到!
果然很直接的方式!
由於本身能力的關係,她們執行任務時,如果目標是行走在外,那麼任務很容易就完成;但,萬一目標是在自己的家裡,或者像這次冬這樣必須將任務告訴目標時,她們就需要別的人來引導她們進人目標的家,否則,她們是很難完成任務的。原因師傅不肯說,她們也不再多費口舌,但她仍是好奇的,只是等有機會來解決而已。現在,冬已經可以順利地進入鍾家了,那麼她的未來也已經掌握在她自己手中,雖然將來還可能發生些事情——這個師傅又不願意告訴她,還說時機未到,她認為師傅又在敷衍她——但,總算她已經跨出第一步了,接下來的一切,就得靠她自己了。風,徐徐吹著,吹過春的身形,吹向遠處……
鍾府。
「大夫,她怎麼樣了?」鍾莫予在將藍衣女子帶進府裡之後,立刻差人將大夫快馬加鞭地請了過來。此刻,他們正在客房,鬚眉揭發的老大夫正仔細地為床上的人診治。
「十土……」
「噓!」大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可真是,他自從被請進鍾府後,這位鍾家大少爺就一刻不停地問著他同一個問題,擾得他差點不能安心診治。看來,這位昏迷中的姑娘對於鍾大少爺有著非凡的意義呢。
老大夫醫術高明,而看人的眼光嘛,也是不差的。
「咳咳……」大夫佯咳著,故意皺眉,露出情況不容樂觀的神情。
果然,在觀察到大夫如此神色之後,鍾莫予立時急道:「大夫,怎麼樣,她,還好吧?」
而,他心中亦是心緒不寧。
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昏倒在他面前呢?前一刻,她還聲聲問著他的姓名家世,下一刻——也是在知道他乃鍾重遠的兒之後,她只言未說,便突然昏倒在他懷裡,若不是他手快眼尖,只怕她不是倒人他懷中,而是要倒在地上了。
「這個嘛……」大夫將她的手放人被中,捂須起身,故意搖著頭,偏偏不說出女子的情況到底是如何。
啊,他雖然年紀一大把,可這心性,還是小孩子脾氣呢。
「大夫,你快說,她怎麼了?為什麼會忽然昏倒?她要緊嗎?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嚴重嗎?」他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大堆,惹得大夫頭搖得更凶。
「她嘛……」大夫故意欲言又止,吊足了鍾莫予的胃口,也是讓他一顆本就提到半空中的心,遲遲放不下來。
「大夫!」鍾莫予衝動地衝到大夫面前,急切的眼未離開大夫皺著的眉心。大夫臉上分明寫著情況不大好,為什麼不明白告訴他,她到底出了何事?為什麼要讓他猜呢?「唉……」大夫長長歎了口氣,終於決定放過他。看鍾大少爺滿臉焦急,額上也冒出絲絲細汗,簡直比他這個為人診病的大夫都要辛苦,他可不再瞞他啦,當然,也玩夠了——這個,他可不會對他說的。「這位姑娘,其實也沒啥大病……」他慢條斯理他說,顯然未改脾性。
「沒大病?」
「對,沒有!」他可以放心了吧?
「那她為什麼會昏倒?!」沒病怎麼會沒徵兆地昏倒?
「哦,那個……那是因為她許久未曾進食,飢餓過度,才不支倒地,沒啥大礙,只需等她醒來後,讓她進食即可。」「餓昏?」這兩個字竄進鍾莫予腦海之中,他不覺大大地鬆口氣,心中的大石終於順利地放下。「對。你待會讓人送些米粥給她吃就可以了。不過,一次不要吃大多,不然會起反效果。」大夫笑瞇著眼,看著眼前的男子,不覺心中湧起思念,不知他那個徒兒有沒有找到她的未婚夫呢?
唉,他要操心的事還真多啊。
「米粥?」
「對,米粥。清淡的食物對她有好處。」
「哦,我知道了……三言,三言——」他揚聲喚道。
「少爺,有什麼吩咐?」三言剛才一直待在門外,未離開。
「你去吩咐廚房,做些米粥送到房裡來。」
「是,少爺。」
三言領命而去後,大夫也已經收拾好了藥箱背在身。
「鍾公子,老夫也該告辭了。」他該去看看徒兒的情況怎樣了。
「多謝大夫。」
「哪裡,我走了。」
「我送你……大夫,這邊請——」鍾莫予展顏而笑,知道她沒事,他這心情沒來由地舒暢。
送大夫走後,鍾莫予回到床邊,坐於椅上,深深凝視著昏睡中的女子。
此刻,她的臉色稍稍有點紅潤,不若方才倒在他懷中時的蒼白無色。而她的呼吸均勻,應該如大夫所說,沒什麼事。
唉,想到自己的瞎擔心,就覺得沒道理。但,在這窮擔心的背後,是否有著他還不知道的意義在?
他疑惑了。
眼中所見的女子,有著靈性的絕色容顏,雖然行為有些讓人糊里糊塗摸不著頭腦,但卻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不知不覺地為她做任何事都覺得理所當然。到底,她是誰呢?
會是懷有目的的嗎?
無怪他那麼想,畢竟,她是在詢問得知他是鍾家的人後才昏倒的,他不得不做此懷疑。雖然,鍾家在當地算不得什麼名門望族,也不是非富即貴的人家,但也不比一般尋常百姓,也曾發生過有人巧立名目來騙財的。那麼,她呢?她會有什麼目的嗎?
啊,他甩甩頭,暗自嘲笑自己的多想,也許,她只是碰巧昏倒在他面前,也碰巧知道他是何人才放心昏過去,也不一定啊。鍾莫予將目光重新放在女子的身上——「啊?」他不期然對上一雙但直的眸子,「你,你醒了?」心裡實在虛得很,像是做什麼壞事而被人當場抓到一般。女子定定看了他會後,視線開始在四周遊移。
「你覺得怎麼樣?身子還虛嗎?」鍾莫予語調輕柔,關切地問。
女子眨眨眼,好像不能理解他的話。
「大夫說,你是因為太餓了,所以才會昏倒的,其他沒什麼問題。」他好心地解釋給她聽。
而,她仍然沒有答理他。似乎房間的擺設陳置比他更能吸引她的目光,這不免令鍾莫予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
「你餓了嗎?我去叫人將米粥端來,大夫說你現在吃粥比較好。」他要起身去叫三言。
「我……」她終於調回視線,專注地瞧鍾莫予。
「怎樣?哪裡不舒服嗎?」
她搜索著他的眼,而後開口:「我叫夕炎冬!」
夕炎冬?
那是什麼怪名字?
他腦海中似乎並沒有夕炎這個姓氏的存在。百家姓他是倒背如流,可搜遍記憶,也找不出曾在哪裡看到過或聽到過這個古怪的姓氏。
那麼,是姓夕?
似乎也沒有這個性!
她,到底是哪裡的人?
鍾莫予望向房內開懷猛吃的女子,不由得柔笑。
她好像真的有三天三夜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了,瞧她那樣,狼吞虎嚥地,若讓爹看見,一定會將他好好訓一頓。如果他那樣吃東西,可就得被罰抄書或是不准吃飯了。說到爹,從他回來後就沒看到他。問了下人,只說老爺出去了,至於是去哪裡,去幹什麼去了,沒有一個人知道,管家也是一問三不知。爹不在,也好,他才可方便地將她帶到家裡。否則,若是爹知道,準保在她吃完後,將她掃地出門。爹對於陌生人有著十足的反感。很怪,也許是家族使命感使然,爹對於突然出現在家裡的人,不管是上門乞討的乞丐,亦或是進屋暫時避雨的路人,爹對他們都有著相當的反感。為什麼?他曾間過,卻得到了模稜兩可的答案。以後,他也就習慣了那樣的爹。
如今,房內的姑娘是他一時突如其來的念頭指使下帶口家來的,身份不明,只曉得她的名。對於她,爹若是知道,她就必須走了。鍾莫予黯然歎氣著。
也許,他是放下了不該放的東西;也許,他沒有……但是,不管怎樣,等她吃完,他就必須將她送離鍾府——真理不清當時為何會衝動地將她帶到家裡來?隨便找一家客棧什麼的,再請個大夫為她診治,也算仁至義盡!為什麼呢?
「少爺?」三言走過來,見到鍾莫予巴望著屋子,連連歎氣,他有些瞭解。少爺恐怕是擔心老爺一回來就會將那位姑娘趕走。說到這個,三言就有些想不通。老爺平時對他們這些下人也可算仁慈的,雖然對少爺嚴格了些,卻也是為少爺好,至少他想有位像老爺管少爺那樣管自己的爹是癡心妄想。但,老爺也挺古怪的,像是不准陌生人進來;不准少爺隨便出府……這類的。但,他雖然心中如此想,卻不敢多說一個字——少爺都不說,他哪敢啊!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可憐的書僮罷了。
「何事?」鍾莫予回過頭,問道。他的思緒仍有點漂浮。
「少爺,要吃點心嗎?」三言遞上一盤鬆糕,「我剛剛經過廚房,看到吳大廚子正在做點心,便拿了些來給少爺嘗嘗。」
「是嗎?自從上次爹說吳大廚子做的點心不好吃,他不是發誓從此不再碰麵粉了嗎?」他拿起一塊塞進口,細細品嚐。吳大廚子最大的愛好就是嘗試做各種風味的點心,那是他的手藝,也是他的樂趣之一。然而,有一回爹吃了他做的芙蓉糕後,直喊難以下嚥,吳大廚子聽了,便在眾人面前立誓:從此只做菜餚,不碰麵食點心。害他在晚上唸書之餘,偷偷去廚房偷點心吃的樂趣也跟著消失,還覺得挺可惜的。「唉,他呀,也不過嘴上說說而已,」三言像一副很瞭解吳大廚子的樣子,「我可是有好幾次看到他乘大家沒空的時候,一個人在廚房偷偷地做點心。」「哦?」鍾莫予挑挑眉,想不到吳大廚子仍然割捨不下自己的所愛啊。不過,他做的點心味道的確不賴。「少爺,你多吃幾塊。」三言獻著慇勤。
「啊?」
「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他難得如此對他,必定有什麼事自己搞不定,需要他的協助。「少爺!」三言縮了縮肩。少爺不愧是老爺教出來的得意弟子,眼睛可尖著,心思也很靈敏。「你呀!」鍾莫予拍了下三言的肩,「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我能幫你的自然會幫。」不能幫的,求他也無用。「少爺,你可真厲害,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求你?」亂崇拜的。
「你沒事送來糕點,又跟我說了一大堆吳大廚子的事,莫非,你的事與吳大廚子有關?」他猜測著。「少爺?!」三言突地跳起,兩個眼睛睜得大大個的,有些不能置信。
「我猜對了?」他笑。
三言直點頭。
「坐下吧,」鍾莫予拉下他,「來,說說看。」
「其實,也不是我的事啦,」三言據實以告,「是吳大廚子,他家裡有……」他突然住了口,望著鍾莫予背後,兩眼發直。
「三言,怎麼突然不說了?」鍾莫予奇怪地問,「三言?」他在三言面前揮著手,後者卻視而不見,將焦點放在自己的身後。鍾莫予回頭——「夕炎冬姑娘!」他站起身,順便將三言拉起,「你吃完了?」
夕炎冬稍嫌白嫩的臉蛋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淡淡地點個頭,算是回答。
「是嗎?」鍾莫予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無意中眼角掃到三言的手,「夕炎冬姑娘。這是家裡的廚子新做的點心,味道很不錯,你要不要嘗嘗看?」
三言有口無言。少爺他這是在獻慇勤?剛才還說他呢,那麼,他也是有什麼目的的嗎?他的目的不會和面前的這位藍衣姑娘有關吧?
夕炎冬奇怪地瞧著他接過三言手上的盤子,對她露出善意的微笑。他這人,可真奇怪,剛才說她一定餓壞了,非要她喝完一大碗米粥。現在,又端上一盤不知叫什麼卻奇形怪狀的糕點讓她吃。他難道認為她是個能吃下任何東西的怪物嗎?
「怎樣?不想吃?」鍾莫予將她的表情理解為無意對他手上的糕點表示較高的關注度,」味道真的不錯,你應該嘗一塊。」將盤子遞向前。夕炎冬的視線在糕點與鍾莫予之間來回游移,不大確定是該走人還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解決掉盤上的東西。「吃吧。」鍾莫予鼓勵。
夕炎冬來回瞧了半晌,終於狐疑地拿起一塊放人口中,「我其實不用吃東西。」「多吃點對身體有好處,你還虛著呢。」
「不用吃?!」三言疑惑。
夕炎冬別過頭,」我是說,我已經吃飽了。」
「是嗎?」鍾莫予有些尷尬地收回盤子,終於記起一時半刻前曾吩咐下人送來過一大碗米粥,而她已經悉數吃完。「這裡是你家嗎?」她轉移話題。心「撲通、撲通」跳著,剛才差一點就說溜嘴,挺險的。「是啊,」鍾莫予將盤子放回三言手裡,「你想看看嗎?」
「嗯。」夕炎冬點頭,眼光已開始四處打量。
「那,我先帶你去花園看看,那裡的景色比較美。」
「好。」她點頭,隨著他的腳步往花園而去。
三言讓鍾莫予一個眼神留在原地,捧著盤子發傻地瞧著。說傻有些簡單,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何時,少爺變得那麼熱情?
那位叫什麼什麼冬的姑娘,怎麼飄著走?可不是,跟在少爺後頭的藍衣姑娘,看不出來是用腳在走路,裙擺都沒有動,但卻緊跟著少爺,而且以他的眼光測算,他們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一尺左右。
啊,他一定是餓昏了才會看到那樣的情況。
卡、卡一一糕點悉數進了三言的大嘴巴!
鍾府花園。
「夕炎冬姑娘,這邊請——」鍾莫予引領著她,穿行在一片花海之中。
說花海是誇張了些,畢竟在花園內盛開的花朵,都是栽種在盆內,而非自然生長於土地之上。然而,盆花密密麻麻地擺在一起,各種花朵擠在一處,人在其中,自然看起來像是處在一片花海之中。
「很好看。」夕炎冬平靜他說。
「好看嗎?那是我娘生前最喜歡的花草。」鍾莫予停在一盆花前,黯然道。這盆花是娘的鍾愛,他叫不出名,只知此花花期極短,開過便謝,不消一日便由繁盛至敗落,很是元常。可,娘卻偏愛這盆花,說人生如它,轉眼即逝,因此須當珍惜時且珍惜,莫待回頭時再來惋惜。「哦。」她的話,聽不出有任何感情,只是平淡的語調。
鍾莫予深吸口氣,道:「娘常說,人生很短,當珍惜眼前時光。」不明白是何原因,不僅帶她來了這裡,而且還將他不曾對人說過的話對她傾吐。鍾莫予瞥眼她無波的容顏,皺了眉,她,為何彷彿對所有事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一路帶著她而行,她就是現在的表情,未曾皺過眉,不曾展過笑,如此的漠然,倒令他弄不懂她在想些什麼。而,他如今很想知道她的腦中,正有著哪些思緒。「她說的不錯。」她斷語。鍾夫人倒是看得開,卻不像很多人那樣對於生命非常不重視,在生時無盡揮霍,在將死之時卻是悔之晚矣。而,偏偏世上那樣的人佔多數。「是啊,娘的話一向很有道理。」鍾莫予垂頭看向盆花,突然想念起娘親,不知她過得好不好,獨自一人在黃泉,是否寂寞?「你在想她?」夕炎冬從他的表情中猜測。話,仍是一徑地直述。
「是啊!」他歎著氣,十分意外自己表現得竟是如此明顯。
「你還想再見她嗎?」心中有著警告,可她還是將話問出了口。
「想,很想!」鍾莫予對上她的眼,「我很想再見她!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儘管他日夜思念著娘親,但是,她已過身,那是不變的事實,他很久以來都只能在夢裡見到她。
「我——」看著他略顯哀傷的眸子,她沒來由地想告訴他,她可以讓他再見他的娘!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她雖有這個能力,卻不可用在他身上。
細緻的眉,打成結,心裡浮動著警言。
夕炎冬閉上眼,整理著心緒。
他思母情切,她本是該視而不見,即便見了,也該不會隨他情緒的波動而動了心念。哪裡,出了錯?
「夕炎冬姑娘,你還好嗎?」鍾莫予關心地問。她似乎聽了他的話,也有點點憂傷。
她睜開眼,雙眸染上淡淡的迷離,卻更加惑人,令鍾莫予的心神閃了閃。
「我好。」她別開眼,轉身,決定回去。
「夕炎冬姑娘,我掃了你的興吧?」
她搖頭,不語。
「夕……」鍾莫予呆了呆,「爹!」是有些敬畏的語氣。而,他並沒有看到身前的夕炎冬聽到他的叫喚後,頓住腳步,側耳聆聽。「莫予,你怎會在這裡?」鍾重遠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這位是——」他的口氣有些僵硬。「爹,她……她是……」鍾莫予見到爹就好像老鼠見了貓。
「是你帶來的?」鍾重遠說話毫不留情的嚴肅。
「是……」鍾莫予點頭。
「過來,」鍾重遠看了眼鍾莫予身前正定定地盯著他看的夕炎冬,拉過鍾莫予到一一邊說話,眼光還時刻注意著她,「你說,今天你去葉世伯家,回來怎麼帶了位姑娘?!」「她?」鍾莫予眼神飄了過去,見夕炎冬以狐疑的眼光注視他們兩個,他報以微笑。「莫予!」鍾重遠重重道。
「爹,其實她、我見她昏倒在大門口,才將她帶人府中的。」他睜眼說瞎話。這還是生平頭一遭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但,心裡仍虛得很,爹或許下一刻就將她轟了出去。他抬起袖子,擦擦額上不知何時冒出的細汗。
「送她走!」
「什麼?」鍾莫予叫。
「我說送她走,你聽不懂嗎?!」鍾重遠嚴厲他說。
「可是爹……」
他沒有機會說完,因為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我有話跟你談。」是夕炎冬!她看到兩人嘀嘀咕咕地,就走了過來,立於他們面前,以眼光打量著他們父子二人,卻不覺驚奇。
「什麼?」鍾重遠放開鍾莫予,瞇起眼,怎麼也不會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用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口氣對他說要和他談話?她到底是誰?
「我有話跟你談。」夕炎冬重複,面元表情,眼光淡淡。
鍾重遠仔細地,從頭到腳地將她打量一遍,而後,拂袖轉身,「跟我來!」他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話可跟他談的。原本,他可以不用理她,當她這乳臭未乾的丫頭在說胡話,但,既然莫予對她似乎有些關心,他倒要好好地審問審問她!
未再看鍾莫予一眼,夕炎冬緊隨鍾重遠,「飄」著跟過去。
被留在原地的鍾莫予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往書房而去,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根據他的經驗,從來沒有一位來府裡暫坐的客人會用那樣的口氣對爹說話,好像爹必須答應她的要求似的。
他呆呆笑了起來,爹沒有用一把掃帚將夕炎冬轟出去,反而願意按照她的話去書房會面,那是否表示爹有點接受她了?
「少爺?」
「啊?三言?」
「你,笑得很得意哪……」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