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黃暗淡的路燈掩飾之下,溫傾容利落地跳上一棟舊式公寓的二樓。
一連三天的實踐早已使她駕輕就熟,甚至還有些上癮了。
不過,幸虧那個小錢精沒有住個七樓八樓。
輕輕吁出一口氣,她拉開陽台上的紗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屋子裡很黑,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
一步,兩步,就快摸到房門了。
可是——
「呀。」腳底一滑,不知道踩上了什麼東西,摔了個狗吃屎。這還不算,只聽得「砰」的一聲,額角撞上了木門框。
痛啊……她趴在地上痛呼。
話音未落,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趕緊用手摀住嘴巴。
然而,來不及了,只聽得電燈開關劈里啪啦地響了起來,轉眼間屋內燈火通明。
慘了慘了,陷阱!
溫傾容攤在地上狼狽顫抖。
「咦?原來是個女——賊?」斯斯文文,輕聲細語說話的,是小堂妹孟葶。
「女賊?那就沒什麼搞頭了,誰都知道,我小孟嘗這裡只有色劫,沒什麼錢財的哦。嘻嘻。」笑得比狐狸還奸詐的,除了吸血鬼孟津津之外別無他人。
「是我啦!」溫傾容呻吟著抬起頭來,一雙洗得褪了色的拖鞋,一套耐磨又耐穿的蓮青布睡衣,再往上望,果然看見孟津津挑著細眉,一臉得意地笑。
「容容?」孟津津故作驚訝,「你怎麼有門不走去爬陽台?」
還不是因為你?溫傾容無奈咬牙。
「我知道。」孟葶眼角含笑,一唱一和,「我們的溫大女俠一定是進步神速,可以練輕功了,對嗎?」
「哦!」孟津津恍然大悟。
溫傾容尷尬賠笑,心底卻一陣寒颼颼。
「容容,你這樣趴在地上又是在練什麼功?」孟津津的笑語刻薄如冰,刮得她的臉皮一陣陣痛。
算了算了,早晚都要面對的,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溫傾容縮著肩膀爬起來,心虛地道:「津津,這個月的房租,能不能……」
「好說,好說,你知道我這個人,是最講義氣最爽快的嘛,按照當初的協議,遲一天加百分之一的利息,你也只不過遲了三天,那便是……」孟津津在心裡飛快地運算著,「一十五塊,再加上五百塊的房租,總共是五百一十五元。給錢吧。」
孟津津笑瞇瞇瞪著她的表情,令溫傾容一陣顫慄。
「我的意思是……」該死的,她的舌頭打結了。
「你不會是不想繳利息吧?」孟津津笑得好不燦爛。
可是,經驗告訴她,這個女人笑得越開心就表示越不好商量,尤其中間又牽扯到一個「錢」字。
溫傾容暗歎一聲,認命地抬起頭來,死就死吧,也好過整日裡躲躲藏藏,「那個……」要死了,她說話從來沒有這麼心虛過,「今天下午,我因為想去參加攝影社辦的一個活動,所以追了攝影社的社長四眼猴好幾條路……」
「嗯?怎樣呢?」
「然後……然後……我的肚子就很餓很餓了。」
「唔。我明白,運動量過大之後,肚子是比較容易餓的。」孟津津善體人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好一陣感動。
「於是,我就到校門口的小吃店裡去吃東西……」
「容容姐,拜託你說重點好不好?你知道女人這麼晚還不睡是很容易老的耶。」孟葶極不文雅地打了個呵欠。
「那個……那個……我就在小吃店門口為吃餃子還是包子考慮了好久。」
「兩樣都吃好不好?」孟葶再度伸了個懶腰。
「對呀,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就要了一碟煎餃和一籠包子。」
「然後呢?」這一次,她學乖了,還是快點順著她的思路逼出下文比較好。
「那……盤子裡當然放了一小碟醬油。」
「你是不是還要說除了醬油之外,還有花生醬芝麻糖啊?」孟葶簡直快要受不了了,像她這樣子說下去,一個晚上也說不完,她還要不要睡了?嗚嗚……真可憐,堂姐討房租關她什麼事啊?
偏溫傾容除了神經粗之外,嘴巴也不小,用來對付堂姐的精明幹練、雷厲風行,真是有得一拼。
「小葶,別打岔。」孟津津橫了堂妹一眼。
孟葶掩嘴偷笑,看來,堂姐的忍耐力也快耗盡了!
「碟子裡真的只有醬油。」溫傾容斂著眉解釋。上帝明鑒,她這個人最是黑白分明,怎麼會說謊?
「那麼,拿了醬油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孟津津頭痛地提醒她回到正題。
溫傾容雖然是她的房客,但好歹也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不說有十成十的友情,也還有那麼個七成八成。
她的那一點小毛病,她最清楚不過。
平日裡自命俠客,最好打抱不平,看不慣一切以大欺小、仗勢凌人的惡習。
是以,她對自己的要求也嚴格得近乎苛刻。
對人對事,絕對光明正大。
可是,人不可能不犯錯。
一旦她覺得心虛,她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智能系統便全都處於罷工狀態。就像現在,前言不搭後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然後……然後……」溫傾容硬著頭皮,鼓起勇氣,道:「然後我手上的醬油就不知道為了什麼,竟全倒在那個噴火恐龍的身上,然後,我們就吵了起來,然後,他走了,然後,我吃完了我點的東西,然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怎樣?」津津和孟葶同時拉尖了耳朵。
「然後,我就發現我的錢包不見了。」真沮喪,令她懊惱的真相總是在最後關頭才顯現。
「什麼?」孟津津開始變身獅子,踱足咆哮,「你的錢包不見了?那就是說,我的房租沒著落了?」
早就猜著個十之七八了,可是沒經她親口證實,她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以為她只不過晚幾天而已,誰知,卻是連個渣滓都沒剩。
Shit!這笨女人,抓小偷抓滑手了,居然禍延自身!
不管了,她孟津津這裡可不是慈善堂,不收留乞討人士。
冷下臉來,她神情複雜地睨著溫傾容,一片靜默中,就連呼吸也顯得緊張起來。
「堂姐。」孟葶嚇壞了,一下子睡意全消。
忽然,孟津津抬起手來,猛敲溫傾容腦門一記,吼道:「溫傾容你這個笨蛋!誰偷了你的錢包你不知道啊?你還自命個什麼女俠?趁早回家嫁人去!」
呼!氣死了,不去追小偷,躲著她有什麼用?難道躲就能躲過這個月的房租了?
「還有,我可以暫時不趕你出去,可是,這個月的房租連利息,我一文也不會少收!」孟津津開始爆出狠話。
溫傾容每個月的花用都是父母直接打到她賬上的,一個月有一個月的定額,也就是說,就算挨到了下個月,她也不見得會有餘錢填補上個月的虧空。
最慘的是,還有那一天一天逐漸積累起來的利息,這不是要命是什麼?
溫傾容趴在地板上,頭大如斗。
「哇,容容姐,這個小偷不簡單哦,能從你身上偷走錢包,又能安然逍遙到現在,實在令人佩服佩服。」情況得到控制,孟葶的臉上又浮現出天真的笑容。
「說他是小偷還真『侮辱』了他,他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溫傾容聲音緊繃,咬牙切齒。
最可惡的是,明明知道他是騙子卻沒有辦法揭穿他。
啊!不能想,一想就有氣。
溫傾容猛捶牆壁。
「騙子?」孟津津眼睛一亮。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有水準的對手了,她興奮地猛一擊掌,與孟葶極有默契地道——
「放心,我有辦法對付他!」
「放心,堂姐有辦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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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黨,就是讓你死等不來的那個人。
季天恩無聊地用大拇指測量著玻璃窗外路人的身材比例。
快餐店裡滿滿都是人,他坐在那裡,整個人佔滿空間,存在感那麼強,一舉一動都十分招搖。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舉動有多麼出格,而是他的長相,臉上的神氣,以及一舉手一投足所散發出來的姿態所決定的。他長得很高,長手長腳,天生骨架就好。他的眉毛濃黑,深邃的眼眸裡隱約透著世故的精明。再加上他總是一副不理人的神氣以及一點點傲慢的態度,彷彿天生就與常人不同的氣度,使他即便並不想惹人注目,也還是會不知不覺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習慣了,也就隨便。
所以,當溫傾容走進快餐店裡的時候,一眼便在黑壓壓的人群中認出他。
孟津津的情報果然不是蓋的。
儘管有多麼不情願,她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了他的面前。
「嗨!」
季天恩沒有從玻璃窗上收回視線。他很討厭被人打擾,尤其是在他等人等到瀕臨瘋狂的時候。
「我可以坐這裡嗎?」溫傾容的臉上還掛著謙卑的笑容,可是她的心裡很想哭。人生在世,最好是不要欠人任何東西,一旦欠了人家,便連自尊都得出賣。
季天恩終於回過頭來,他的大拇指是跟著眼睛一起轉過來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嗯,比例還不錯。」他喃喃自語。
「什麼?」她沒聽清他說什麼。
他極為不屑地挑挑眉,轉過頭去,不再看她。這種搭訕人的方式太老土了!他暗嘲。
忍耐,忍耐!
溫傾容深吸了一口氣,為了不使臉上的笑容僵化,她只得繼續沒有風度、毫無骨氣、死皮賴臉地問:「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她的聲音輻射至方圓三個桌位的人都抬起頭來看她,而他,依然故我,彷彿沒她這個人一般。
溫傾容那個氣啊,像水防潰堤,急速漲滿整個胸腔。
「季——天——恩。」從來沒有任何名字比這三個字更適合用齒縫擠出來。
「嗯?」那個乾屍終於正視她了。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呼」的一掌拍向他的桌面,痛快!然而,斜刺裡遞過來的一個警告的眼神轉眼澆滅了她短暫的快樂。為大局著想,忍耐,千萬要忍耐啊,溫傾容。
「怎樣?」季天恩瞇起眼睛瞧她。嗯哼,有趣,原來又是那隻母老虎。
「你別以為……以為……我是來找你吵架的。」真彆扭,溫傾容狠狠抽氣。
母老虎轉性了?這一下,更有趣了。
季天恩勾起唇角,嘖嘖稱奇。
問了兩遍沒人回答,溫傾容索性也不問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挽起長袖,雙眸炯炯,一副要找人幹架的表情,「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季天恩怔了一怔,他還以為她要找他單挑呢。
「我誣賴你偷了我的錢包,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她笑得好假,「俗話說,不打不相識,不是冤家不聚頭。」呃。這句話好像說過火了,哎呀,算了啦,不管了,什麼肉麻說什麼,「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君子不記隔夜仇,我們講和了好嗎?做個朋友吧?怎麼樣?」
講和?做個朋友?
季天恩聽傻了眼。
不會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吧?為什麼眼睛看到的表情和耳朵裡聽到的話完全不是一回事?
「好嘛,你不要跟小女子一般計較了嘛。」
「季天恩,你要是再不答應,小心我揍你。」季天恩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在心裡為她配音。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哦,男人大丈夫,答應了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反正我答不答應你都是這麼決定了。」他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這一次,她耳尖。怎麼可能,他怎麼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陰謀?」季天恩好笑地挑了挑一邊眉毛。他這個人最怕的就是無聊,最喜歡的就是冒險,只要是有挑戰性的事情,他都願意迎戰。
「陰謀?」溫傾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沒……沒有。」
完了,再給那個笨女人說下去,她孟津津一世英明就全給毀了!
嗚嗚……她不要這樣坐以待斃啦!
在別桌監視的孟津津趕緊站起來。
「咦?容容,好巧。」她攏攏頭髮,優雅地走過去,然後驚喜地「遇見」了老朋友。
好了好了,主角上場了。
溫傾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毫無驚喜、過分熱情地將老朋友請到了座位上,「來,津津,坐,坐。」
笨蛋笨蛋!孟津津猛翻白眼。
「你們一起來的嗎?」季天恩兩手抱胸,饒有興致地問。
「是。」
「不是。」
天哪!孟津津猛拍一下腦門,虛弱尷尬地笑一笑。然後不顧形象地從季天恩面前的盤子裡叉起一塊牛排,咬牙切齒地塞上溫傾容的嘴。
「唔!」溫傾容驚恐地擺頭,抗拒著塞了她滿嘴的食物。人家不要吃那個人的口水啦!
「你、不、是、很、餓、了、嗎?」孟津津狠瞪笨容容。
在債主房東極具威懾力的眼神下,溫傾容終於妥協了,低著頭,趴在桌面上,奮力去消化那塊沾滿敵人口水的牛排。
「呵……呵呵……」終於,季天恩忍不住了,捧著肚子笑趴下來。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玩的人。
生平第一次,他羨慕起別人來,羨慕孟津津有一個可以隨時供自己取樂的朋友。
為什麼他就沒這麼好命呢?
瞧他那些死黨們,一個比一個精明厲害,害他想捉弄一下都不成。幸好上天垂憐,讓他發現一個這麼有趣的玩具,他想,以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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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恩學長是吧?其實呢,容容是不好意思一個人來找你道歉,這才叫我陪她一起來的。我本來並不打算過來,不過我看她說得不清不楚,怕你覺得她沒有誠意,所以,我想幫幫她。」孟津津的口才流利多了,而且,話裡的內容也正常地與臉上的笑容相輔相成。
不過,季天恩卻聽得興趣缺缺。
他的滿腹心神都在那個低著頭拚命往嘴裡塞食物的女人身上。
他注意到她的頭髮很黑,油亮光滑的,絲絲分明。只可惜,她總是馬馬虎虎地扎一個馬尾,浪費了一頭美麗的秀髮。
「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再叫些?」
「光當!」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叉子跌進空掉的盤子裡。
溫傾容驀地抬起頭來,臉紅如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哪,她怎麼會吃掉他剩下的食物,還吃得津津有味?
這一次道歉倒是沒有口是心非。
季天恩失笑。
「沒有關係的,學長不會怪你,對不對?你們是朋友了嘛。」孟津津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心裡卻尷尬死了。
丟臉,丟臉死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和這個笨蛋一起上街。
「對不起,這一頓算我請好了。」溫傾容哭喪著臉,虛弱地說。
「笨蛋。」孟津津暗自咬牙,「你拿什麼來請客?」
「沒有關係的,還想吃什麼?我請。」難得遇到這麼好玩的玩具,季天恩可不想嚇跑了她。
「不,不用了,津津,你怎麼還不打電話?」
「呃?」在家裡好像不是這麼商量的。孟津津瞪了她一眼,轉頭笑瞇瞇地對季天恩道:「為了陪她來這裡,我差點忘了一個重要約會。」
說著,她從包包裡掏出手機來,一看,哎呀!沒電了!
她焦急地向溫傾容道:「容容,你的電話借我用一下。」
「我沒帶。」溫傾容答得乾脆。
死容容。不會做戲呀?
孟津津嘴角抽搐。
「沒關係,我有。」季天恩風度優雅地將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嘿!上道!
孟津津萬分感激地接過手機,按了號碼,餵了幾聲,這才抱歉地對他說:「這裡太吵了,我出去打。」
說著,順手將自己的手機擱在了桌子上。
「你怎麼不說話了?」自從她的朋友出現之後,她就沉默得可疑。好不容易她的朋友走開了一會,他才有機會繼續逗看她的表情。
「你很怕她?」見她不答話,他故意拿話噎她。
「嗯……哼……算是吧。」
要命!當初怎麼答應孟津津做這個留守,掩護她撤退的?
害她心虛的毛病又犯了。
「算是吧?」季天恩挑挑眉毛。
她發現他很喜歡挑眉毛,彷彿在用眉毛說話一般。
「你不是空手道四段嗎?」
「我是啊。」她瞪他,覺得他懷疑這一點簡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咳咳。」他揉揉鼻子,為她的認真嚴肅而失笑,「我只是很奇怪,為什麼你又肯還我清白了?」
前幾天還一副認定他是賊的樣子,今天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人不奇怪也難。
溫傾容倏地抬頭看他,發現他也正望著自己,她一陣慌亂,脊背緊緊貼著椅子,他眼中的光芒令她心慌。他眼色銳利,目光炙熱,像頑皮的貓看著自己的獵物。
完了,是不是她露出了馬腳?她心跳失速,呼吸困難。
季天恩看她握緊了手,僵直著身子,一副緊張得要暈過去的樣子。她——這算是怕他嗎?
他忽然向她伸出手來。
「你幹什麼?」她以為他要打她,戒備地繃緊了身子。
隨即發現他只是去拿桌子上的手機。
這心虛的感覺,真是太要命了。
她暗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急不及待地道:「可能有急事,我拿出去給她聽。」
季天恩望著她乍然緋紅的小臉,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忽然發現自己極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
溫傾容如蒙大赦似的鬆了口氣,一把搶過手機,落荒而逃。
她發誓,以後無論受到多大的威脅,都不幹這騙人的勾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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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兩分鐘,時間在靜默中緩緩流逝,等到十分鐘過後,季天恩可以肯定,那個丫頭不會再出現了,當然也包括他的手機。
鬧了半天,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
答案揭曉,他卻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生氣,反而覺得好笑。不是因為終於有人讓他上了當,而是她騙人的伎倆,真是超級遜。
而偏偏,越是聰明的人便越是會栽在笨蛋手裡,他能栽在這麼一個可愛的笨蛋手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有趣,真有趣。
他嘴角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什麼事這麼高興?」
讓他等到死去活來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
秦逍宇瀟灑從容地坐進了溫傾容剛才坐的位子。
嘩!又來一位帥哥,而且電力更強。他的出現令快餐店裡的所有花季少女春心蕩漾。
彷彿意識到那些愛慕的眼光,秦逍宇回以一笑,勾魂攝魄的魅力自然而然散播於空氣間。
「我約你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問他為什麼遲到,季天恩直接切入主題。能夠讓秦逍宇把朋友晾在一邊幾個小時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重色輕友!
就像現在,他恐怕得花費比他等他多一倍的時間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趁那些蠢蠢欲動的女人還未行動之前,他一定要把話說完。
「跟我商量?天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秦逍宇打趣道。
「我被我老爸趕出來了,現在是無家可歸,想去你那裡打幾天地鋪,怎麼樣?」假裝皺著眉,想歎一口氣,結果,還是笑出來。
「無家可歸是假,想享受自由天地才是真吧?」秦逍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這就是跟聰明人的對話,沒意思極了,說了第一句,根本不用再說第二句。
原指望會博得一點點同情,最少也要看到一些吃驚的表情,結果,什麼都沒有。他有些意興闌珊。
「不要那麼灰心嘛,我讓你住還不成嗎?」秦逍宇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結束了這一輪談話。
反正有得是人幫他收拾整理,他根本不在乎多一個人去荼毒他的房間。
沒勁!看著那群蜂擁而至的女孩子們,季天恩忽然極想念起剛才那張緊張緋紅的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