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工作室與她開放給客人的完全不同,只見各式的專業工具令人目不暇給,木材多得分不清楚種類,滿室的原木清香,使他不自覺喜歡上這味道。
啪!柴孟竹打掉他的手,不讓他掀開布幕,「很抱歉,這不是你該碰的作品。」
「無所謂。」他很清楚布幕裡的內容,更知道作品的進度。
「時間有限,請問您決定好了嗎?」她已有萬全的準備等著接招。
烈城傑懶洋洋的倚在椅背,修長的雙腿擱在另一個椅子上,漾著火焰的黑眸直盯著她瞧,滿腦子全是如何誘惑她。
很鮮,向來都是女人主動爬上他的床,由他來誘惑還是頭一回,柴孟竹著實特別,光是想像她臉色嫣紅的模樣,他全身細胞就亢奮不已。
又是這樣的眼神,她被瞧得很不自在,為了分散注意力,她手上的雕刻刀下停甩著,速度飛快,要刀比動筆、用筷還要俐落。
「我要當你的模特兒。」烈城傑眨著帶電的雙眼。
果然不懷好意。咻!柴孟竹手中的雕刻刀墜落嵌入地板,她倒也爽快,只想早點結束與他相處的時間,「沒問題。」
「很好,我就知道難不倒你。」
她很快挑了適合雕刻的樟木,木材高度到她的膝蓋,正準備工具時,烈城傑的舉動卻教她傻眼,「你想做什麼?」
「作品名稱是肌肉猛男。」回答的同時,他上半身已然光裸,正要動手解開皮帶。
「等等!」柴孟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雕刻裸男,他還真敢!
「有什麼不對?」皮帶甩出,他腰際的鈕扣已經解開。
他的身材很完美,手臂線條鮮明,粗壯有力,腹部的六塊肌結實發達,背肌也是健美的表徵,軀幹呈耀眼的V形。
「就是……」她感到舌干口燥。難怪,蘇聯的著名詩人會稱頌:結實肌肉與古銅色皮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衣裳。
「嗯?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問題?」
瞧她臉色羞紅,烈城傑逕自取來刻刀當西洋劍耍弄著,躍動勻稱體魄,以男人特有的霸氣蠱惑她。
柴孟竹思緒被攪得混亂,心中彷彿有烈火狂燒,全身因他的存在而燥熱不已,藝術品是她的最愛,致使她極為渴望撫摸他強健的體格。
不!不能被迷惑,柴孟竹實時扯回理智,拎起衣服塞回他手裡,連忙退至安全範圍,「快穿上,別拿我的刻刀玩。」
「要動工了?」他卻繼續褪去身上的物品。
鑽表、白金頸煉隨手拋,他每一個動作皆帥性俐落,舉手投足間展現古銅色肌膚下的力與美。
「不是,我不雕刻色情淫穢作品。」
「原來你把藝術稱為淫穢。」兩道濃眉擰起,他臉上寫著你的思想很不可取。
她沒好氣的橫瞪一眼,「分明是你這麼想。」
「人總是會老,我只不過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以木雕永久保留,這樣扯得上色情?」他把理由說得很正當。
「借口,你分明表裡不一。」
「怎麼說?難道你認為我除了當模特兒還想做什麼嗎?」烈城傑表情好無辜。
接二連三的挑釁,柴孟竹能預料他絕對是想惡搞,「反正你不安好心。」
「真冤枉,或者我該請鄭老出面證明我很單純?」她還真難搞定!他索性脫去長褲干擾她的思緒。
柴孟竹僵化在原地,美目瞠大直盯著他瞧。他的腿部肌肉也一樣優美極了,窄臀性感毫無贅肉。
「孟竹……」等不到她撲上來,烈城傑主動靠向臉紅得像蘋果的人兒。
為何她還能把持得住?
情況挺慘的,她不過臉色嫣紅就能教他發狂,而他使出渾身解數蠱惑卻仍徒勞無功?不是的!瞧她慌亂的模樣,誘惑計謀看來就要得逞了。
「赫!你、你快把褲子穿上。」強烈的魄力逼得她無法喘息。柴孟竹極力閃避他的碰觸。
「為什麼要穿上衣服?」他仗著體形高大將嬌軀困住。
「請你退後。」她連動也不敢動,就怕碰觸到那黝黑肌膚。
完了,她的腦海裡怎麼全是被他擁抱親吻的畫面,尺度非常放浪,兩人的身體糾纏火熱,嗚……性愛圖片真的不該看太多。
「想讓你看清楚我身上的線條,有利創作。」
她別過頭不敢直視他寬廣胸膛,「我拒絕你無理的要求。」
「別忘了,你答應過要盡力。」他說話的速度緩慢,分明想催眠她。
柴孟竹體內血液奔騰,想推開邪魅的男人逃走,可惜身體無力彷彿要癱軟似的,怒斥的話語竟然出不了口。
她每一個表情,烈城傑全看在眼裡,晶瑩汗珠滑落粉頰,紅唇顫抖微張又闔,像極了在邀請他的吻。
這是一場與慾望拔河的耐力賽,烈城傑希望她是主動的一方,可是他輸了,再也壓抑不了想擁有她的渴望,低頭就想要吻上紅唇。
柴孟竹縮了縮身軀躲避,身旁的木材被撞倒,巨大的聲響打斷情慾,震醒差點要沉淪迷失的人兒。
她趁機遠離眼前危險的男人,奔到窗邊讓冰涼晚風吹散不該有的慾念。應該把所有的人全叫來,當場讓他難看,可是她竟然不忍心,甚至還有一點點不想讓旁人瞧見他身體的私心……
難道魔迷心竅了?
錯失良機,烈城傑很懊惱,邁開腳步走向她,「孟竹……你想做什麼?!」
「雕刻裸男啊。」撇見放置在一旁的電鋸,柴孟竹有了整治他的方法。
「用這種工具太危險了。」他驚覺不妙。
那雙美麗的眼眸漾著怒火,「一點也不會,我覺得你氣勢很猛,作品的感覺也該如此,所以我決定要以大型作品詮釋。」
「不必這麼認真吧!」他被她瞧得頭皮發麻。
「一定要認真。」她狠狠瞪著他的身體,開關一按,電鋸開始隆隆作響。他太可惡了,不停欺負人!
那一瞬間,烈城傑有種她想宰了他的錯覺,「你的體力負荷得了?」
「可以。」她說話的語氣近乎咬牙切齒,將電鋸放置在工作台上,並從櫃子裡拿出護套用具迅速穿戴。
他想趁機將凶器拿走,不料,一把利刃猛地嵌進工作台,差幾公分就命中他的手,「嘖嘖!你真是愈來愈潑辣。」
「烈先生,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工具。」她的笑容迷人,語氣卻異常冰冷。
「我只是好奇,這電鋸好像比一般的小。」他很識相的攤開雙手往後退。
「坐、站、躺、臥?你想要什麼姿勢?」
烈城傑見識過她工作時的魄力,知道此刻惹她不得,就只能無奈當銅像,「坐著。」
「嗯,內褲還脫不脫?」柴孟竹手上的刻刀轉呀轉,擺明你敢脫就試試看!
「不用,我怕我會著涼。」
「請您耐心等候,我一定會創作出讓你永生難忘的作品。」
「我非常期待。」怎麼他聽來毛毛的?
柴孟竹重新挑選木材。
電鋸再次激活,轟隆聲徹底驅散煽情味道,工作室充滿切鋸木材的聲音,木屑飛濺。
此刻柴孟竹的眼睛閃耀犀利,非凡氣勢撼動人心,鋸功技法流暢,不久後,電鋸停止轉動,檜木邊緣全成了弧狀,憑著熟練鋸法,不做任何的修飾,每一個鋸痕都呈現出最完美的紋路。
她迅速拿起中鋼刀鑿刻。
凝望著她,他失望的眼神變得癡迷,愛極了她認真的模樣,只是心理很不平衡,她連看都不他看一眼。模特兒?她根本當他是空氣。
咦?作品名稱是肌肉猛男,她卻打算用六片木板詮釋?猜不出她的心思,烈城傑非常期待作品完成的那一刻。
已經凌晨三點鐘,依柴孟竹對作品嚴苛要求的程度,他可以預料她又要忙到天亮,不禁隱隱替她感到心疼。
延後春宮畫的交貨期限,借口要她雕刻他的裸體,原本是想拐她上床呵護,就算不成功至少能將她氣離開工作室,豈料她反而忙得不可開交。
該想辦法約束她的工作時間。
也許該在天母別墅建造工作室,正式收藏柴孟竹這項完美藝術品,如此一來就能更快擁有她,相信受寵的人兒能空出更多時間陪伴他。
一整夜,烈城傑目不轉睛地看著柴孟竹,她忙著雕刻,而他則是將她每一個表情全牢牢刻在心版上,不知不覺烙下永遠無法抹滅的印記。
只可惜愛情的種子在心裡萌芽,沒談過感情的烈城傑渾然不知,只將一切全當成想要她的慾望。
「烈、城、傑!」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睛滿是賊意,柴孟竹會以為他睜著眼睛睡著了。
「嗯?孟竹寶貝想要到我懷裡來了?」他伸手想將她緊緊抱住,突然手背一陣冰涼。
「你又想做什麼?」
「沒,只是跟你說早安。」銳利的反口刀貼在手背,他縱使有非份之想也全消失殆盡。
「作品完成,請笑納。」她走向蓋著布幕的作品。
烈城傑向前打量,布幕下的作品至少長二公尺,她竟能在一夕之間完成這麼巨大的作品,「真神秘。」
柴孟竹回以冷笑。
「從你的表情,我能預期這會是個驚喜。」
唰!布幕拉起、答案揭曉,烈城傑當場愣在那裡,真沒想到六片木板組合起來竟然是……過了一會,他才大聲朗笑,「哈哈,你居然送了一口棺材給我,你果真是個寶。」
果真是個怪人,氣不走他,她有點失望,「雖然厚度只有三公分,我還是能保證絕對堅固,可以讓你安心躺上幾十年。」
如果不是礙於力氣有限、沒人手幫忙,她一定造個更堅固的棺材,好讓邪魅壞男人躺上千餘年。
「嘖嘖!你到底是如何一個人完成?不必鐵釘就能牢牢把木板鑲嵌組合,真是絕活。」烈城傑摸撫棺材上的壽字,仔細瞧每一處,整體簡單又不失氣勢,發現這口棺木雖然只是玩笑,但柴孟竹的功夫仍舊不失水準。
真可惜,他竟然眼睜睜錯失好功夫。
「等你下輩子投胎,有機會當我的徒弟就告訴你。」
「哈哈,瞧你說話的語氣愈來愈像我。」
她的壞脾氣是被逼出來的,還不至於跟他一樣惡劣,「誰會像你!麻煩你自己動手把它搬回家,我想休息了。」
收起笑容,他走向前將她攔下,「等等,你似乎忘了作品的主題是肌肉猛男。」
「只要你躺進去就成了,保證是百分百肌肉猛男,絕不失真。」
「OK!你辛苦了一整夜,我當然要捧場配合。」他毫不忌諱的,一腳就踏進棺材躺好。
空間寬敞、木板光滑,感覺挺舒服,不過就少了她的陪伴,烈城傑眼底閃過賊意,「麻煩你幫忙蓋上棺材蓋子。」
「沒問題,這口棺可以讓屍水流出,你大可安心躺久一點。」她還想在棺材蓋上加釘子哩!
她賭氣的可愛模樣,讓烈城傑更想將她留住,於是趁她彎腰推動棺材蓋時,他鐵臂橫攔將她扯進懷裡,健壯雙腿牢牢將她圈住。
「放手、放手啊!」太大意了,柴孟竹好氣惱。
「不放,你放棄無用的掙扎吧。」烈城傑加重力道,讓兩人之間毫無隙縫,苦悶一整夜總算有甜頭可嘗了。
「好卑鄙。」她被迫埋在寬廣胸膛中,連說話都不清楚。
「奉勸你最好別再蠕動,那只會讓我更亢奮。」他笑得相當邪惡。
聞言,柴孟竹身軀僵直,清楚感覺到抵在私處的東西有多堅挺,轟隆一聲,全身血液像全衝上腦門似的,白皙肌膚紅得徹底。
「很好,這才乖。」烈城傑像哄嬰孩般摸著她的頭讚賞。
「快放我走。」她說話小心翼翼的,就怕挪動身軀又會讓惡狼揩油。
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喔!你也很喜歡抱著我。好吧,我就委屈陪你睡在這裡。」
「不是、不是!你這個混蛋。」她的臉還是被壓在他的胸膛裡,話一樣說不清楚。
「你想要做愛?真的嗎?如果真的想那就響應我一次,我可不希望你又後悔。」烈城傑自問自答就是要惹她。
簡直就是下流的野蠻人!這下柴孟竹連吭聲也不敢,只能悶悶的吞下怨氣,等待機會再行掙脫。
「噢!請你再說一次,不然出點聲音也好。」哈哈!總算讓她不敢稍加亂動,不過她不出聲還真令他傷心。
烈城傑放鬆些許力道,讓她可以放鬆身體卻也逃不了,「You are so beautiful to me. Can't you see……」
他居然唱起情歌,這會兒又想出什麼怪招?
柴孟竹全身僵硬,戒備提升到最高點,然而渾厚嗓音仍不停在耳畔繚繞,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承認他的聲音好聽極了,原來這壞男人唱起情歌如此深情悅耳。
好累、好睏,他的胸膛好舒適……
感覺懷中的人兒睡了,烈城傑輕輕抬起她的小臉,讓她能睡得更舒服,而細看下,卻又發現到她的睫毛好長、紅唇柔軟,五官是那麼的細緻。
每碰觸她一次,他的體溫就上升一度,亢奮得幾乎快發狂,可是此刻讓她好好休息比較重要,她可是個寶貝需要加倍呵護。恍惚入睡之前,這句話不斷在他腦海裡迴盪。
柴孟竹坐在梳妝台前,梳理濕透的髮絲,神情有些呆滯,只因感覺被他摟抱過的身體還發燙著。
在工作室裡她睡得實在太沉,連烈城傑何時抱她回房都不知,令她在意的不只是多次的親密接觸,還有面對他時,愈來愈無法堅持的意志力。
慾火清清楚楚在眼裡燃燒,烈城傑極有可能會將她弄上床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他這種人,真值得她冒險掏心嗎?
柴孟竹、烈城傑,如果真迸出火花,那感情會不會像乾柴烈火般燃得急、滅得快?
會!百分之九十九會。她的神色黯淡,答案如此之明顯,為什麼狂跳的心卻還想如飛蛾撲火的奔向他?
真的是魔迷心竅了……
看看時間原來她呆坐了這麼久,輕輕歎息一聲,她說服自己時間會給答案。
梳理好頭髮,換下浴袍,她準備到醫院裡探望母親,幸好母親已順利轉到普通病房,不然今天就錯過探病時間。開啟房門,她見到柴羽月一臉擔憂。
「姊,你還好吧?」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問?」她發現妹妹眼裡含著淚水。
柴羽月將她推入房內,掩上房門後,才開口,「你是不是給他了?」
「什麼東西?給誰?」她不懂妹妹在問什麼。
「我們都知道你們在工作室過夜,也都看見他抱你回房了。」柴羽月難過的哭了出來。
「別胡思亂想,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烈城傑的表現還算君子,她雖然睡死了,衣服還是整整齊齊。
柴羽月拉著她的手追問:「真的嗎?你真沒把貞操給他?」
「拜託你別像三姑六婆一樣亂八卦,我還不想名節被敗壞。」她輕捏妹妹的臉一把。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為他得逞就拋棄你離開了。」柴羽月順了順胸口大大鬆了一口氣。
「什麼意思?你說他離開了!」柴孟竹繃緊心情,問得好小心。
提到早晨的事,柴羽月更是忿忿不平,「是啊,走得好急,什麼也沒說,我和張大哥氣極了,以為他得到你之後就想一走了之。」
他真的走了!柴孟竹的臉色慘白,他們之間的火花還滅得真快……心中的失落感說明自己對他的喜歡遠比預期還多。
是啊,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柴羽月沒注意到她臉色不對勁,還嘰嘰喳喳的不停說:「他們還打起來了,烈城傑真狠,一拳就把張大哥擺平,一句道歉、彌補你的話都沒有,我真怕你會受不了被拋棄的打擊,幸好,你沒被他吃了。」
他走得還真瀟灑,而她卻因他的入侵又離開而情緒難以平穩。
「姊?你的臉色好蒼白啊,該不會你真的被他吃了吧?」姊姊的表情讓她看了好害怕。
望進擔憂的眼睛,柴孟竹驚覺自己失常的表現,「沒有,我只是頭很疼,好像感冒了。」
「真的嗎?你別瞞我們,如果烈城傑真的不負責任,那我們一定把他告到死。」柴羽月清楚嗅到傷心的味道。
柴孟竹嚴肅的板起臉,「你再胡說,我真要生氣了。」
「可是……」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到工作室看一看,你會發現那裡多了一口棺材,那是我徹夜趕出來給烈城傑的作品。」她的頭真的犯疼了。
「呃!對不起嘛。」柴羽月吐了吐舌。
「時間不早,我該趕著去看媽了。」柴孟竹交代幾句,轉身便離開,腳步很急,此刻,她需要好好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