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夜熙打從一下車便低著頭,跟在父母身後,進到宴會現場;途中,父母一遇見熟人便停下攀談,隨即便向來人介紹起自己這個讓他們驕傲的女兒;而在此同時,她還必須配合地抬起臉,露出合宜的微笑來應對。
好累,真的好累。若不是她心中僅存著對父母的孝心,她是死都不想涉足這類社交場合,看著這些彷彿戴著面具的虛偽臉孔,她覺得噁心極了。
與幾位熟人寒暄過後,倪夜熙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藉以抒發心中緊繃的情緒。
她悄然抬眼環視四周——
照這個盛大的排場看來,生日宴的主角,想必應該來頭不小;由這座佔地頗大的宅邸富麗堂皇的程度,及與會人士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便可見一斑。
她打量的視線,最後落在宅邸旁的游泳池水面。
池面上灑滿了各種顏色的花瓣,五彩繽紛,好不耀眼,嬌嫩的花瓣隨著水波粼粼波動著,炫惑了她的眼……
正當她神遊太虛時,高婉秀突然拉著她的手,快步走向某處……
「來來來,夜熙,媽媽帶你認識段家夫人。」
倪夜熙難掩一臉、的茫然,直到母親的腳步停止。下意識地,她略微側身,把自己隱藏在母親身後。
高婉秀滿臉笑意盈盈;連語調也顯得愉悅輕鬆。「段夫人,你好,好久不見了,生日快樂。」
「唉呀!倪夫人,謝謝你前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真令人開心啊。」段夫人也是笑容滿面。今天是她四十歲生日,她保養得極好,完全看不出來是位四十歲的已婚婦女。
「我們才要謝謝你的邀請呢!」高婉秀呵呵笑道。
「哪兒的話。」段夫人看見躲在高婉秀身後的倪夜熙,驚訝地問:「啊,這位漂亮的小姐是?」
「這是小女,名叫夜熙,目前就讀『聖心學園』。剛剛我才聽我先生提起,原來令公子也是『聖心』的學生。」在介紹女兒時,高婉秀是一臉的自信。
這時,有人經過她們身邊,見到高婉秀,驚喜叫道:「倪太太!怎麼?你也來這兒啊?」
「段夫人,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下。」高婉秀面帶抱歉地說。
「別在意我。」段夫人輕輕搖頭,笑看了倪夜熙一眼,道:「倪夫人,你的女兒能否借我一下?」
「當然可以。那我先失陪了。」高婉秀見到熟人,與段夫人打個招呼,便和那人走向另一邊開心地交談。
在高婉秀離開後,段夫人牽起倪夜熙略微冰冷的小手,低聲問道:「夜熙,你也念『聖心』啊?」 .
倪夜熙靜靜地觀察了段夫人好一會兒,發現她外表雖然高雅貴氣,但眼眸中卻散發出一股真誠,沒有任何一絲的市儈和虛偽,這讓她意外地感到很自在,一種極少有過的自在。
「是,我目前念高中部一年級。」她柔順地回答。
「哦?高一呀!我的兒子念高三,不曉得你們認不認識?我差人去請他過來,不認識的話,見過面就認識了。」段夫人興沖沖地要人去喚兒子過來。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始終牽著倪夜熙的手,好像想讓渡自己的體溫給她似的。
倪夜熙迷惘地望著段夫人優雅的側面,對她的好感度倍增。為什麼她的媽媽就不能像段夫人一樣呢?溫柔和善,不要那麼咄咄逼人,如果是這樣,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壓抑著心中的另一個自己……
「媽,你找我?」
她們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熟悉到讓倪夜熙瞠大美眸,幾乎是他開口的同時,迅速轉過頭望向聲音來源處——
居然是段淵祺引倪夜熙一張俏臉稍微扭曲了,怎麼也沒料想到段夫人口中的兒子,居然會是段淵祺?
段淵祺見到倪夜熙,也難掩訝異。「是你!」
「呀——你們認識啊?」段夫人驚叫道。她興奮的眼眸來來回回望著兒子和倪夜熙,似乎想探詢什麼不為人知的內幕。
「媽,她是我的小學妹,前幾天才認識的。」驚訝過後,段淵祺露出招牌微笑,一雙睿智黑眸亦帶著笑意盯著她。爬牆蹺課事件過後的這幾天,他一逮著空便會跑去圍牆邊,試圖遇到想再蹺課的她;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想再見到她。無奈她卻不再出現。
他明白自己在校園內的知名度,也不好親自上她班級尋人,怕帶給她困擾。豈料再次遇見她,居然會是在母親的生日宴會上!
「原來是這樣啊!」段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她拍拍倪夜熙冰冷的小手,溫柔笑道:「那我不打擾你們,你們好好聊聊啊!」
語畢,段夫人很快地走開,留給年輕人談話的空間。
倪夜熙眼見段夫人走掉,頓時渾身僵硬。她面對著段夫人離開的方向,就是不肯面對段淵祺。
「沒想到你會來。」他從經過的侍者手中的托盤裡,拿來一杯果汁,走上前幾步,遞給她。
她本來倔強地不肯接受,但在他執杯的手執意等待之下,她無奈地接過那杯果汁。輕啜了口,她淡淡說道:「如果知道會遇到你,打死我都不來。」
「這麼不想見到我?我怎麼不知道自己何時這麼惹人厭了?」縱使她冷言以對,段淵祺還是保持著笑容。
「很榮幸是我讓你領悟事實。」她的口吻益加譏誚。
段淵祺發出低笑聲,那低沉的頻率莫名撩撥著她向來平靜無波的心湖,造成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莫名地,倪夜熙感到一股不安與煩躁。「如果沒事了,我想四處走一走。」她把空杯放回侍者手中的托盤上,轉身要走。
段淵祺對著她的背影,問:「需要我陪你嗎?」
「不必了。」她輕淺地回絕後,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是倔強的女孩。」他抿著唇,不知為何,笑了。
他們都沒有發現,從他們剛開始對話時,便有一雙嫉妒的眼牢牢地鎖住他們。當那雙眼看見倪夜熙獨自離開時,也跟著迅速消失在人群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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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夜熙才剛走到屋後寂靜無人的庭院,便感覺有人朝自己背後逼近,她本以為是段淵祺不識相的跟上來,正要冷臉面對他時,回頭才發現跟著自己的人不是段淵祺——而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女。
見那名少女以不善的眼神看著自己,倪夜熙略微蹙眉,但仍有禮地問:「請問……有事嗎?」
少女拉著自己的小禮服裙擺,一臉傲慢地朝她走來,最後傲然地停在她面前,仰高下巴,質問似的,道:」你是誰?」
倪夜熙平淡回答:「倪夜熙。」
「你……跟淵祺哥是什麼關係?」即便少女努力裝得凶狠高傲,卻仍掩不住她眼中悄然洩漏的緊張。
怎麼?他的愛慕者找上她示威炫耀了?
不知為何,倪夜熙心裡感到不甚舒服,遂冷漠答道:「我跟他不熟,只是學長跟學妹的關係而已。」
「可是我剛剛看你們說話的樣子,不像不熟啊!淵祺哥還對你……還對你笑呢!」少女氣憤低嚷。
「他對誰不都笑笑的?」那個痞子。倪夜熙嘲弄地說。
「對你就不一樣!根本不一樣!」也不說哪裡不一樣,少女就突然發狠地接近她,撂話威脅道:「你最好離淵祺哥遠一點,知道嗎?」
「你應該叫他離我遠一點才是。」倪夜熙語帶嘲諷的反駁。
「聽好了,我叫沈玲瑤,從我認識淵祺哥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喜歡他了,你最好別來跟我搶,否則……」沈玲瑤面露猙擰之色,語帶保留。
這種威脅她倒有興趣丁。倪夜熙雙手環胸,嘴角噙著一抹不具溫度的笑,尋釁似的問:「否則你要如何?」
沈玲瑤突然靠近,蠻橫地道:「否則我就賞你幾個耳光,打花你的臉,看你拿什麼誘惑淵祺哥……」話才剛說完,她一手高高揚起,瞬間,清脆響亮的一掌就落在倪夜熙嫩白的臉頰上。
倪夜熙沒料到看來嬌貴的少女竟然會動手,一時之間也傻了。她感到臉頰上火辣辣的刺痛隨即襲來……
倪夜熙雙瞳一黯,出於自衛本能,她出手將沈玲瑤以過肩摔撂倒在地,下一秒,便聽聞沈玲瑤慘叫出聲。「唉唷——」突如其來的慘叫過後,原本來勢洶洶的沈玲瑤,此刻整個人狼狽地仰倒在地上,身上昂貴的小禮服弄得一片髒污。
倪夜熙望著沈玲瑤,冷冷地放話。「你最好管好你的愛人,叫他別再來纏我。」說完後,倪夜熙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屋後庭院,回到前院熱鬧的場合中,打算穿越人群離開段家。
在快抵達門口時,夜熙的母親追了上來,見夜熙冷著臉,遂拉住她,追問:「夜熙,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我不舒服,我要先回家了。」倪夜熙掙開母親的手,坐上自家的車,很快地遠離段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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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上,倪夜熙一臉冷然。
今晚糟透了!她怎麼會遇上這種荒唐的情敵尋仇事件?學有一點拳腳功夫的自己,居然還大意地讓對方甩了一個耳光?這真是莫大的恥辱。這一切……全都是段淵祺那個傢伙害的。
搞什麼?他不會管好自己的愛慕者嗎?還任她四處撒野打人?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一想到他,她就滿肚子火。
她弄不懂,身體裡的那把火,不知道是因為被打了巴掌所燃起的憤怒之火,還是因為一把名為「嫉妒」的火焰呢?
倪夜熙瞠大雙眼,不敢置信。
嫉妒?老天!她在嫉妒?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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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聖心學園」內,學生們抵達學校後,便開始上課,一切都一如往常。
而最不尋常的,大概就是早到的段淵祺了。
「聖心學園」的學生們都知道,學校的四位風雲人物——段淵祺、雷熠、夏翔野、卓睿四人的家族為三代世交,他們四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可說是形影不離、焦孟不離,可因為雷熠陪伴爺爺在南部養老,所以暫時脫離這個四人小組。
通常,這幾人不到中午是不會到學校上課的;平時呢,想蹺課就蹺課,根本不管學校紀律,囂張可惡得很。可由於這四大家族年年捐巨款當作學校資金,學校老師們對他們的行為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他們即使不來學校上課,功課還是不落人後,也就隨他們去了。
今天,段淵祺首度自己一人一早到校後,連自己班級都還沒進去,便來到一年級的教室區。
他停在一年A班的教室門口,高大斯文的他佇立在那兒,很快地便引起一陣旋風,大家都面露興奮地揣測這名在校內「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風雲人物來一年級的教室做什麼?
段淵祺鎖定一名一年級小學弟,他走過去,一手搭在小學弟肩膀上,友善笑道:「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被他像兄弟似的勾搭著肩,小學弟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好。」
「你認識倪夜熙吧?我要找她。」
週遭旁觀竊聽的學弟妹們一聽見他要找倪夜熙,全都倒抽了口涼氣,想不到他們居然第一手得知段淵祺和倪夜熙的緋聞?
「呃……好,我、我去叫她。」小學弟一愣一愣地走進教室,心中開始哭泣。不會吧?他的夢中情人倪夜熙居然已經和段淵祺在一起了?嗚嗚嗚……嗚嗚嗚……怎麼會這樣?
不一會兒,倪夜熙帶著一臉冰霜走出來,一見是他,加上週遭眾人好奇的異樣眼光,她臉色更沉,連與他說句話都不肯,逕自掉頭走開。
段淵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跨開長腿,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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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開口,他也不說話,耐心地跟在她身後,來到他們相遇的那堵圍牆邊,她這才停下腳步。
倪夜熙沒有回頭,她面對著圍牆,淡問:「找我有事?」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沈玲瑤所說的話,一陣難受在她胸口緊緊糾纏著,使她很不舒服,所以也無法給他好臉色看。
昨天沈玲瑤那一巴掌,害得她臉頰微腫、泛紅,她回家後拿冰枕敷了一整晚,這才消退許多;幸好沈玲瑤手勁不大,否則她今天休想來上課了。
這一切,全都是他害的。
見她異常的冷漠,段淵祺雙眸略黯,他輕緩地靠近,低問:「昨晚,你為什麼匆匆離開?」
「我討厭人多的場合。」倪夜熙背靠圍牆坐了下來,一手開始拔著地上的草,不知在宣洩著什麼情緒。
「是這樣嗎?」既然她這麼說,他也不再追問,僅是隨她坐在草地上。
他們望著遠方的操場上,那些奔跑嬉鬧的學生,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段淵祺突然起身,倪夜熙以為他要走了,心中竟然感到一絲失落;誰知道,他並非要走,只是退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掏出一根煙,以打火機點燃,逕自吞雲吐霧起來。
望著他結實頎長的身軀,倪夜熙突然進出一句。「……可不可以讓我抽一口?」
段淵祺挑了挑眉,沒有訝異太久,他若無其事地道:「沒想到你會抽煙。」
她根本不會抽煙,只是想,有些人煩悶時總會抽上一根煙,讓她好奇是否抽煙真能夠紓解心中的煩惱?倪夜熙抿著唇,沒有回答。
「可是只剩下我手中這根煙,不介意的話,你拿去好了。」段淵祺把剩下一半的煙遞給她。
倪夜熙遲疑了下,她回想他剛剛抽煙的動作,開始模仿……她把煙叼在唇邊,吸了一口——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只見倪夜熙突然扔開那根煙,兩手壓著胸口,開始猛烈咳嗽,咳到眼淚都掉出來了還在咳。
段淵祺見她這樣,大抵也明白了幾分。他揚高唇,斂下帶笑的眼,道:「你真的很倔,你知道嗎?不會抽煙,還想學人抽煙,真是可愛。」
倪夜熙哈紅了臉,她隱忍著胸口隱約的不適,逞強地道:「誰說我不會抽煙?」謊言讓她一張粉臉更加紅透!
段淵祺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抬手,輕輕觸碰她火燙的臉頰,低聲輕語:「別再隱藏,也別再壓抑了,真正的你其實比較可愛,也比較有人性。我不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而武裝自己,像只刺蝟,但其實那都沒有必要。像這樣會笑、會臉紅、會失控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像是被誰踩了一下痛處似的,倪夜熙震撼到無法言語。
她瞪大了眼,眼中隱隱約約浮現晶瑩的淚水。不想被他看穿,於是她迅速低頭,抿著唇,故作堅強地哼道:「你又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了?是真的我,還是假的我,只有我自己清楚。」
段淵祺向來帶笑的俊臉,此刻覆上一層陰霾。他低聲緩道:「知道嗎?你這麼倔強,只會讓人更想要征服……」
倪夜熙一愣,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而他也沒有讓她思考的時間,在那頃刻間,薔薇色的薄唇便覆蓋在她因為詫異呆愣而微啟的唇瓣。溫暖對上冰冷,形成了不可思議的瘋狂漩渦,將他們倆緊緊吸附住。
倪夜熙感覺到他溫熱的唇瓣輕柔緩慢地的吮著自己的,就像一股熱流輕刷過自己冰冷的身體一般,奇異地溫暖了她的心……
不!這是不對的!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
倪夜熙猛然瞪大眼,雙手抵住他胸膛,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力推開他。
「走開廠也許是段淵祺還沉浸在這個甜美的吻當中,所以他毫無防備地便被她給推開。
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只聽聞火辣辣的巴掌「啪」地一聲,便感覺到一股熱辣從他的臉頰散開……
段淵祺微怔過後,只見她怒氣沖沖離去的背影。
他輕撫著自己微腫的臉頰,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唐突?唐突到去親吻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甚至不是情人關係的女孩,莫怪她會出手打人了。
他撇撇唇,卻牽動了頰上的掌印,他悶哼一聲,苦笑著想:她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
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倪夜熙;這個吻,也成了最後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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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夜熙紅著臉,氣沖沖地離開學校後,她並沒有直接回家,反而先去了奶媽家,和奶媽的孫子陳功練了一會兒柔道,藉以抒發內心的激動情緒。直到放學時間到了,她才從陳雪家返回自己家。
到家後,倪夜熙才剛進家門,便發現今天家中異常熱鬧,客廳裡坐了幾個陌生人;連平時忙碌的倪邦安也赫然在列,情況很不尋常,非常的不尋常。
望著裡頭的情況,倪夜熙猶豫著是該進門、還是該退出家門,就在她進退兩難的時候,倪邦安首先發現了她。
倪邦安臉色一沉。「夜熙,過來。」
倪夜熙皺起細緻眉心,聽話地走進客廳。還沒落坐,她便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頓時愣住……
這張臉孔雖然掛著些許傷痕,但她絕不會認錯,是沈玲瑤,昨晚在宴會上自稱愛慕段淵祺的那名女孩。
沈玲瑤以一種勝利的眼光睨著倪夜熙,那眼神彷彿寫著:你死定了。
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使得倪夜熙本來面無表情的臉蛋更加冷酷。她安然自若地坐在沈玲瑤對面,靜待父母發言。
「夜熙,你昨晚在段夫人的生日宴上對沈小姐動手了,是嗎?」倪邦安嚴厲地質問女兒。
「是。」倪夜熙淡然回答。
一旁的高婉秀聽了,十分激動地叫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呢?你不知道這樣會構成傷害罪嗎?」她拿起桌面上放置的一張紙,在倪夜熙面前揮呀揮的,續道:「現在可好了,人家帶著醫生、律師和驗傷單上門來,你看你要怎麼辦廠如果可以用錢解決,那還好辦事,偏偏沈家在商界也算頗有名望,哪裡在意賠不賠錢的問題?
陪著沈玲瑤前來的男士是她的律師,而一旁的女子,則是沈家的家庭醫師。
倪夜熙聽了,還是那樣雲淡風輕。她正對著沈玲瑤的眼,略帶嘲諷地道:「該怎麼辦,不是問我才對。沈小姐,你想要我怎麼辦?」
沈玲瑤可得意了。
昨晚,被倪夜熙這麼一動手,她馬上回到家,聯絡家庭醫師來為她診視,最後開出驗傷單。今天她便拿著驗傷單,和律師及醫生一起來到倪家,揚言無法和解就要告倪夜熙傷害,讓倪家父母緊張得不得了。
哼!她倒要看看理虧的倪夜熙要怎麼跟她鬥!
「我的和解條件很簡單,倪小姐一定能辦到。」沈玲瑤胸有成竹地笑著說:「我希望倪小姐可以離開台灣,這件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離開台灣?什麼意思?」倪夜熙冷凝著眼。
「不管你要去哪個國家,就是不許繼續待在台灣。」只要倪夜熙不再出現在淵祺哥面前,這樣一來,淵祺哥又是她的了,呵呵——
倪邦安首先反對,他搖頭道:「不可能。公司未來還是得由夜熙來接手,她不回來,這怎麼行?」雖然他和夫人早就打算將夜熙送到溫哥華去唸書,但要夜熙永遠不回台灣,那是不可能的。沈玲瑤和律師對看一眼,聳肩說:」這點我可以妥協。五年的時間就好,只要她現在離、開、台、灣。」她一個字一個字加重強調。
倪夜熙沉默了會兒,低聲開口。「好,我答應你。」
這樣也好,離開台灣,父母不在身邊,她也就不必再繼續當傀儡,任父母擺佈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啊!
「謝謝你的配合。希望你越快離開越好,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五年內,你都不許回到台灣。」沈玲瑤傲慢一笑,和隨行的律師及醫生一塊兒起身,離開了倪家。
這天之後的一個星期後,倪夜熙如沈玲瑤所願地離開台灣,抵達溫哥華的阿姨家,重新開始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