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上課時分的校園顯得格外靜謐,偶爾看到有三三兩兩的學子疾步行走,不過上課還是遲到了——如她。
騎著腳踏車,嘴角帶著愜意、閒淡的微笑,她沒有遲到的惶恐,也不急著到課堂。比起那食之無味的枯燥課程,她更貪戀這來之不易的閒適春晨。連著下了七日的雨,這閃動著金色光輝的陽光實在讓人心醉神迷,何況古語說得好——一日之計在於晨,尤其是這麼美好的清晨。
輕鬆拐彎,轉過林陰 道,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飛撲而來的籃球!
躲避不及,她被迎面砸中,連人帶車翻倒在旁邊的草坪上。還好是草坪,所以摔下去倒不覺得有多疼。
她有些認命地看著斜倒在一旁的腳踏車和滿手的泥水草屑,哀怨地想起那連著下了七天的雨……現在的她已經是一身泥污了。
籃球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雙運動鞋旁邊,然後被修長的手指有力地抓起,緊接著,如陽光般溫暖的聲音響起:「同學,你沒事吧?」
她輕輕佻起一邊的眉毛,這肇事者的聲音還不賴,如果不是因為打籃球的關係,她猜想這人的手指應該是很潔白的,而且很適合來彈鋼琴,而不是打籃球。
「還好,」她忽略了那只伸到她面前欲提供幫忙的手,很輕鬆地站了起來,鼻樑上傳來的痛楚讓她不太淑女地齜牙咧嘴,「就是鼻子可能歪了。」
還有餘力調笑自己,情況應該不算太糟。她抬起了眼,望向肇事者,卻望進了一雙比旭日還容易讓人沉迷的眸子中。
怔忡間,有些什麼已經發生,她無力阻止。
雲憶勾起一抹微笑,即使是五年後的今天,那分記憶還是清晰如昨。誰能想到,像她這般隨性淡然的人竟會對一個人一見鍾情,並且牽念五年呢?
連自己都不太相信吧,尤其是那人永遠沒有可能對她產生任何意念。但她並沒有任何的不甘或其他別的瘋狂念頭,或許她喜歡上的,只是一種喜歡的感覺而已,不帶任何佔有性的情緒。
這樣才對,正合了她的性子。
微笑著將目光投到旋窗外,飛機正平穩地飛向目的地,那個既有她的家,也曾有她的夢的地方。闊別了三年,不知現在是什麼模樣——有些急不可待了。
她一向是任性的。輕撫了一下眉心,回想起三年前,儘管父親執意反對她去美國發展,她還是踏上了飛向大洋彼岸的飛機;如今,在美國穩定下來了,僅僅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她便辭去了發展前景良好的工作,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飛了回來。除了任性,實在無法給出其他的註解。
三年的時間,還是沒有什麼成長。
神遊隨著飛機的降落被打斷,雲憶輕攏了一下垂在額前的頭髮,拎著輕巧的行李,隨著人潮步下了飛機。
走出了機場,正午的陽光直直地射入了眼中,她抬起手擋住熾熱的陽光,嘴角的微笑逐漸加深,終於——回來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
讓她驚訝的是,房中的所有陳設與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甚至她走的那天拿起又擱下的那個相框都還擺在她順手放下的地方。
輕歎一口氣,父親其實一直是愛著她的吧?儘管他們彼此之間還有那麼深的心結。
不是沒有怪過父親,雲憶始終無法原諒父親在母親過世不到一個月便迎娶了莫……海嵐,那個曾經是他秘書的女子,抹殺了結髮夫妻的二十年情分,更何況他所迎娶的女子僅僅比他自己的女兒大八歲而已。世人的流言蜚語圍繞著老夫少妻或老闆與秘書的陳舊版本打轉,而她寒心的是父親的背信與負心,她無法相信這就是那個教了她十八年如何做人的父親,為何在承諾與兌現之間的距離會如此遙遠?自此她便與父親有了心結,以至於三年前有了一個可以去美國發展的機會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離。
然而,他畢竟還是她的父親,就算她無法理解和認可他當年的行為,但事情已無可挽回,而這些年來莫姨對父親也算照顧得無微不至,既然他們是快樂的,她也只能將這份不諒解擱置在心中。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看著她簡單的行李,莫海嵐不無憂心地問。
捧著熱茶,隔著氤氳的霧氣,她抬眸看到了父親眼中隱藏的冀望與兩鬢的微霜,「不了。」
在得到了她的低聲承諾後,父親的嘴角劃過了不易察覺的笑紋,而莫海嵐也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等父親和莫海嵐走了以後,她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目光突然落到了寫字檯上的相框上,自從父親再婚後,原來放在家裡的所有全家福的照片都被她收了起來,她私心裡真的不願意去世的母親看到父親再婚後的景況,所以這個相框裡放著的照片是她大學畢業那天照的,照片上她與袁織煙半蹲著,在她們後面站著的是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
孿生兄弟!但奇怪的是,饒是沒有任何差別的兩張臉孔,所有的人卻可以輕易地分辨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只因氣質這個東西,給這兩兄弟貼上了最完美的分隔符號。
一個散發著陽光般的溫暖與熱力,天生的王者氣質讓他總是在眾人的驚歎與欣羨中佔據著領導者的位置,有他在的地方總有無限的活力,他永遠是所有人矚目的焦點;而另一個總像是環繞著月光的淡淡清輝,完美得如雕像般的俊美面孔、溫潤如流泉的磁性嗓音、無懈可擊的紳士風度,這些氣質糅合在一起就有了個如童話故事中的王子般的男子, 他永遠是女孩最完美的夢中情人。
她常常想,他們此生最遺憾的事恐怕就是老天創造出一樣的臉孔吧,時時提醒自己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正想著,電話鈴聲響起。
雲憶輕輕蹙眉,會是誰呢?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回來的消息,而這部電話的號碼她也沒有告訴太多的人知道,那麼……沒有那麼多時間給她揣測,她走過去拿起了電話,「你好!」
「流浪的雲兒終於捨得回家了嗎?」沉默了一秒之後,溫潤若流泉的男性嗓音帶著欣喜從電話彼端傳來。
「歌行?」一向性情淡若水的雲憶也不禁提高了音量,實在是詫異到了極點,「你怎麼……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恩哼。」任歌行裝模作樣地在彼端輕咳一聲,「要是我告訴你我每天這個時候準時撥一個電話找你,你會不會覺得可信性會高一些?」
「當然——不。」不知是因他的玩笑話,還是因他來得很突然但又令人感到溫馨的電話,雲憶露出了微笑,她旋身坐在了床沿,「這種說辭一點兒可信性也沒有。」
「可是,」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再開口聲音已經低了好幾度,「我說真的。」
那種認真的口吻霎時叫雲憶有些傻眼。她不是一個好的開玩笑的對象,所以她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說真的?」
「傻雲兒。」溫潤的男性嗓音讓人聽來熏然欲醉,「你難道不知道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心裡就只有你了嗎?」
「咳咳。」雲憶乾笑兩聲,這下她可以肯定這個傢伙在捉弄她了,「這句話你說了不下百遍了,換個新鮮的說法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那麼,換成你從第一眼看到我哥哥心裡就只有他了怎麼樣?」這次,促狹的意味更濃了。
儘管隔著電話,雲憶的臉還是因這句話染上了薄薄的紅暈,心裡更是肯定平生最失策的事,就是讓任歌行猜到了她喜歡任歌建的事,而下場是必須時時面對他帶著笑意的調侃。
他明明是紳士,卻獨獨不把她當淑女。雲憶輕歎,「如果你不一再提及這件事我會很感激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任歌行笑意盈盈地開口,「如果你考慮移情到我身上我就放過你。」
「移情到你身上?你身上掛著的心意還少嗎?怕你幾輩子都還不清了,你還敢要?」與任歌行說話,雲憶是完全放鬆的。
「好了,不逗你了,明天下午三點,我在廣北路的必勝客等你,三年不見,可有一筆賬得好好清算一下了。記得!現在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
說完便迅速切線了。
搞什麼啊?雲憶瞪著電話,不可置信他就這麼逗弄了她一通後便收線了。
好吧,明天下午再算賬好了。
微笑著將聽筒放置到話機上,她起身準備沐浴。打開輕巧的行李包,拿出了睡衣,她正要走入浴室,卻又聽到了敲門聲。
拉開了房門,見是她的後母——莫海嵐帶著微笑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些日常用品,「雲兒,房間裡的東西三年沒有換過,我特地拿了新的過來。」
作為女人而言,莫海嵐擁有得天獨厚的美麗,三十三歲的年紀卻不曾在臉上劃下太多的痕跡;而作為美麗女子,她更難能可貴的是擁有一顆聰慧且體貼的心。如果不是在這樣讓人尷尬的情況下相處,雲憶一定會帶著欣賞的心態來看待她,但,現在很難。
「謝謝!」
雲憶微笑著接過,一時竟沒有太多的話說。這個身份上是她後母的女子畢竟只大了她八歲,而且在父親再婚三個月後她便去了美國,實在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話題。
同樣的尷尬情緒也縈繞在莫海嵐心中,眼前這個清雅動人的女子是孟振昂最鍾愛的也是惟一的女兒,卻是這個家中她最陌生也最不知如何相處的人。雲憶並不像其他的繼女那樣用激烈的言行來反對這樁婚姻,相反,她謙和有禮,進退得宜,但莫海嵐明白那種淡然處之的背後透露的是一種不認同,不論是對孟振昂還是對她。
「你看一下還需要什麼,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莫姨。」雲憶搖搖頭,「這些林媽會替我準備的,您實在不需要太費心。」
她退身入房,從行李包中拿出了一條別緻的紫水晶項鏈,「我回來得倉促,也沒有給您準備什麼禮物,這條項鏈是我走之前特地去買的,聽爸爸說您一直偏愛紫水晶,所以我就買了回來,也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莫海嵐定定地望著雲憶手中那條閃耀著璀璨光芒、造型別緻的項鏈,心中是深深的感動,雖然明白這離雲憶從心底裡真正接受她還有一段距離,但至少……是有進步的。她接過,「很漂亮,謝謝。其實你能回來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淡然的笑容不變,雲憶真誠地說道:「莫姨,這幾年謝謝您對爸爸的照顧。」
莫海嵐臉上的表情有一秒鐘的錯愕,「別這麼說,這是應該的。你爸爸是個好人,值得最好的對待。好了,你先洗澡吧,飛了十幾個小時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吃飯的時候我會來叫你。」
她主動替雲憶合上了門,靠著門不禁微笑起來,對於她的婚姻而言,這……真的是令人感動的進步了。
在品牌一詞氾濫的現代經濟社會,許多公司都致力於為自身打響知名度而努力,因此各種垃圾廣告開始漫天飛,由此的確造就了不少「知名公司」。但,有名並不代表優秀,如果十個人提及有九個都是厭惡的表情,那這種知名可謂非常失敗。
兩年前,當「任家泉」珠寶行的董事長任福岷退居幕後,而將珠寶行的經營權交予自己尚不滿二十六歲的兩個雙生子的時候,業界所有人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著這兩個雙生子。有句話說得好:富不過三代。作為珠寶界金字招牌的「任家泉」,屹立六十年後,能否挺得過第三代的確引人關注。
但兩年後的現在,所有看笑話的人都轉而佩服起了那個如今在幕後偷笑的任福岷。他的兩個兒子都非常有能力,一個兒子專攻企業管理,另一個兒子專攻珠寶鑒定,兩個人的配合天衣無縫。
作為總經理的任歌建在接手公司後,就立即動手革掉了三家因地段選擇不善而導致業績不佳的分店,而將「任家泉」一貫致力於知名度擴大的經營策略轉向了美譽度的營造,他要求凡是在「任家泉」購買的任何珠寶,都要有百分百的品質保證。在技術總監任歌行的全力護航下,兩年的努力已經初見成效。事實證明,這兩兄弟的眼光的確夠遠大,如今「任家泉」已經躋身鑽石級集團的行列,「任家泉」的銷售業績大漲不說,作為國際級珠寶鑒定師的任歌行也炙手可熱起來,凡是經他鑒定過合格的珠寶市場價值絕對翻一倍以上。如今已經有別的珠寶行開高價要任歌行為自己的珠寶進行鑒定了。
「你真的不考慮李明善的提議?」任歌建眼含笑意地問道。
「我不做賠本的事。」任歌行頭也不抬,繼續翻看這一期的珠寶宣傳冊。修長的手指落在了那顆鑲嵌在鉑金戒指的心形鑽石上,「這一款很漂亮,怎麼會沒有做主打呢?」
「賠本?」任歌建又將話題繞回來,顯然對此極感興趣,「為了請你驗一顆鑽石,他要付一天四十萬的成本,你還覺得賠本?」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明善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清楚?我犯不著為了四十萬毀了我的名聲。」任歌行仍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心中不以為然。
作為珠寶界的同行,李明善口碑一向不好,尤其是前段時間又傳出了次品事件,因櫃檯小姐錯將一對次等祖母綠耳環以上品的價格賣給了某夫人,所以現在李明善迫切需要借助任歌行在珠寶鑒定方面的權威來維持「李記」的聲譽。
「是毀你的名聲還是『任家泉』的名聲?」
「你今天很閒?」任歌行抬起頭,俊美的臉龐上是一抹淺淡的笑意。作為「任家泉」的總經理,照理說是沒有這個工夫到他的辦公室來閒磕牙的,除非是為了某件特別的事情,他可不認為李明善提出邀請的這件事這麼值得關注。
「還好。」任歌建皮笑肉不笑,「聽說你今天沒有訂機票?」
「聽誰說的?」果然是為這個,任歌行心裡早有底了。不過,是誰的舌根子嚼得這麼快?其實也不用費腦筋猜,除了袁織煙,還會有誰如此八卦。
「這麼說你真的決定不再繼續那種無聊的行為了?」任歌建也不是傻子,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早該如此了!每兩個月飛一次紐約,費時費力又不討好。」
任歌行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實在不想告訴他沒有訂機票是因為沒必要再飛紐約了,「她已經回來了。」
「啊?」任歌建愣了一下,「你是說……」
「沒錯。」任歌行勾起唇角,眼底眉梢儘是溫柔的笑意,「她昨天已經到家了。」
任歌建在心底裡大大地歎息,口氣中也流露出了這種無奈的情緒,「其實我並不是反對,只是你不覺得她太遲鈍了嗎?你每兩個月飛去看她一次,三年下來都二十幾次了,她還當你是普通朋友看,哪有普通朋友會每兩個月繞地球一圈去看另一個普通朋友啊?是地球耶!不是地球儀。」
「如果不是她太遲鈍呢?」任歌行笑著反問,這個哥哥,說話越來越有織煙的味道了。
「那是你太失敗?你該不會真的只是去看看她而已,什麼都沒有說過吧?」
「我是只是去看看她而已。」任歌行淡淡地說,而且,只是他看看她而已,她……從來不知道。
任歌建哇哇大叫,完全沒有人前那穩重的樣子,「你有沒有搞錯?難怪五年了都搞不定,她回來了是嗎?我去幫你告訴她。」
實在是太氣憤了!烏龜爬五年都可以從中國爬到紐約了,他搞了五年居然還在原地打轉!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別把她嚇壞了。」任歌行阻止道。要是歌建去,除了搞砸沒有別的可能。
「你都打算了五年了。」任歌建冷聲提醒,織煙還等著他們兩兄弟一起舉行婚禮呢。
「所以,」任歌行笑容不變,顯然沒有將他的惡聲惡氣看在眼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五年,的確夠久了。
任歌建還要說什麼的時候,任歌行先一步站了起來,「我有約,先走了。」「現在是上班時間。」
任歌行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基於你剛才的行為,我要求平等待遇。」
「你……」
沒有給任歌建發表高見的機會,大門被一把推開。
「歌行。」沒有敲門直接闖入的是莫芷嵐,她衝到任歌行的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手中的紙片,「我買好了明天飛紐約的飛機票,這次我們總可以一起走了,到時你一定要兌現你說過的話。」
莫芷嵐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漂亮洋氣的面孔,凹凸有致的身材,時尚靚麗的扮相,加上一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刁蠻脾氣,雖然沒有太惡毒的心思,但還是叫人不敢恭維。
她喜歡任歌行兩年了,對他有勢在必得的打算。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兩個月任歌行會飛一次紐約,也不知是出差還是為別的,而她為了配合這個步調,上次特意訂好了飛機票,還軟磨硬纏地套了任歌行的話,讓他答應做她的導遊,沒有想到任歌行臨時有事,將去紐約的日子提前了,害得她白白錯失了一次機會,而這次,她連任歌行的飛機票都一起訂好,總不會有差錯了吧。
任歌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與任歌建交換了一下眼色,笑了出來。不與女子交惡是他一貫的原則,不管對方是多麼難纏或令人不愉快。所以面對莫芷嵐的自導自演,他只是一笑置之,「芷嵐,我明天不去紐約,恐怕以後都不會去了。」
「啊?」莫芷嵐顯然沒有立刻消化掉這個消息,「你不去了?為什麼?」
「因為沒有必要了。」任歌行沒有多做解釋,也沒有必要解釋給她聽,「我趕時間,你先回家吧。」
「你去哪裡?我陪你。」莫芷嵐連忙跟上他。
任歌行握住辦公室的門把,在心底裡深吸一口氣,好吧,為了盡快脫身,他只有用非常手段了。
他轉頭對上了離他僅一步之遙的莫芷嵐的眼眸,黑瞳中露出溫柔的笑意,「你先回家好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你跟著恐怕不太方便。這樣好嗎,我處理完了就打電話給你,然後我們一起吃飯?」
打從幽黑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的眼眸那一刻開始,她就只覺得頭腦發昏,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所以無論任歌行說什麼,她都會點頭說好。
任歌行連忙遞了眼色給站在莫芷嵐身後的任歌建,然後腳底抹油快步溜掉了。
要是另一個也這樣好哄,他也不必等五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