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吳雲樓可熱鬧了,所有的人幾乎都到齊了。
「我說老哥啊!你們這趟去了快半年,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快說來聽聽。」谷蔚訴對著他哥哥谷蔚冥說話。
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亦開口向一名中年婦人撒嬌道:「表嬸,說一說嘛!二叔有去,一定有什麼好玩的。」
「你這丫頭,說得好像我是什麼丑角,怎麼,我去就一定有好玩的,別人都很安分守己嗎?」她口中的二叔樂若晨倦裝不悅狀。
當下,一位年老的婦人開口替年輕女孩幫腔,「你知道就好!一天到晚就只會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玩。」
她是谷淨兒,樂曉宇的髮妻,也是凌吳山莊大當家的奶奶。
「娘!」樂若晨無奈地喊了一聲。
旁邊的人都不做聲,眼神帶著看好戲的意味。
樂若晨正要開口奚落時,一句清脆的聲音由門口傳來。
「白癡!那是簫,不是笛。」煢星一臉受不了的樣子。
頓時,眾人的眼神都掃向聲音的源頭。
「咦?你不是告訴我沒空嗎?」谷蔚訴驚訝地看向寒星。
煢星一雙美眸死盯著在場的每一位女性成員,最後將眼光放在方纔那位年輕女子身上。
「有美女在,怎麼少得了我。」她很不正經地說著。
年輕女子被她的話和眼神,惹得羞紅了臉。
「喂!你別動小荷的主意,她可是咱們家的寶貝。」谷蔚訴見寒星的眼神直著小荷,急得直喊。
煢星聽了,若有所悟地說:「原來她就是凌吳山莊的千金小姐呀,失敬!失敬!」說完眼神仍直盯著她看。
谷蔚訴用力的拍了一下寒星的背,嚷道:「別看了!她是我們惟一的小妹,叫樂心荷,長得很美吧。但你別把她當成玩弄的對象。」
「長得是不錯。」但最美的人是我!煢星志得意滿地想著。
她禹所認識的長輩打招呼。
「樂老爺,玄老爺,兩位好。」
她只認識這兩位老爺級的人物,其他人一都沒見過。
樂若謙和玄奕言含笑地點頭。
玄奕言是樂若謙的妹夫,本身沒有任何親戚,所以當玄奕言和樂若嵐成婚後,樂老太爺就極力的勸說,將他留在府中,一來不用愁看不到女兒,二來玄奕言是個人才,對凌昊山莊會有很大的幫助。
是誰?煢星從一進昊雲樓就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了她。
她梭巡全場,才發現有個男人,一直盯著她。
老天!他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從他身上可以感受到迫人的陽剛之氣,精湛的雙眼,像能看透別人的內心;那對桀鰲不馴的濃眉,顯示出他個性的剛烈;深刻的輪廓,帶有幾絲狂野的氣息,臉上一逕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基本上,他那種邪邪的氣質和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何易宸根本是一個樣子,若要說他們有什麼不同,就是易宸的那股斯文的書卷味和眼前這個男人狂野的個性截然不同。
谷蔚訴見寒星死盯著心澄看,雞婆地又嚷道:「寒星,快叫師父,他就是樂心澄,凌昊山莊的大當家,他的功夫,可是整個凌昊山莊最好的哦!」
煢星不屑地哼了一聲,心裡不悅地想:要我拜他為師?下輩子吧!
「你怎麼不叫師父呢?」谷蔚訴見寒星將頭撇向一旁,直盯著樂心荷,深怕他真的看上了小妹。
煢星只是瞄了他一眼,又看著樂心荷。
這下可引起大伙的注意了,凡是沒見過寒星的人,全都興致勃勃地打量、研究寒星。
樂心澄沒有忽視寒星眼底的不屑和厭惡,心底更好奇了。
打從寒星一進門,樂心澄就被他一身靈秀的氣質和艷驚四座的容貌震住了;可惜他是個男孩子,不然他一定娶回家為妻。對於寒星的印象,除了靈美,就是一見鍾情了。
一見鍾情?!
樂心澄被自己的念心給嚇了一跳。
對一個姑娘一見鍾情,可以娶回家,如果對方是男的……這可就不好玩了。
由於煢星的舉動,使氣氛有些尷尬,谷蔚訴趕緊出面打圓場,他拉著寒星,介紹給眾人認識。
「寒星,趁今天這個機會,我把你正式介紹給爺爺、奶奶幾位老人家知道。」
「小鬼,我有多老!」其中一名老爺爺當下捺不住氣地應道。
「我說姑爺爺啊!您都叫我一聲小鬼了,還不服老!」谷蔚訴拿語病來回應。
老人聽了,頓時老臉有些掛不住,故做不屑狀地哼一聲。
「瞧,姑爺爺真是小氣!寒星,他是咱們凌昊山莊最小氣的爺爺,你叫他小氣爺爺就行了。」
他才說完,老人就叫了,「什麼小氣爺爺,我可是你的姑爺爺也,沒大沒小!」
不理會谷蔚訴,老人轉向寒星,用十分慈祥而近乎諂媚的口氣道:「小伙子,你叫寒星是嗎?」揮揮手要他上前。
待寒星上前後,老人熱絡地道:「寒星啊!古人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千萬別和蔚訴那小子混在一起,免得跟他一樣,成天淨是游手好閒的……」
老人的話尚示說完,谷蔚訴就跳起來叫道:「什麼游手好閒?!心澄他們那群人出去時,我哪一天不是盡心盡力的做,只差沒有鞠躬盡瘁……」
「要不要死而後已啊!」,老人沒好氣地白了谷蔚訴——眼。
谷蔚訴一時說不了同話來,又瞄見在場的人都在偷笑,甚至他最親的老哥,也是毫不客氣地大笑,只好向寒星求救。
「老爺爺,我都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您。」煢星轉了個話題。
老人很豪氣地在煢星的肩上拍了一下,他正要拍第二下時,谷蔚訴趕緊出面擋道:「姑爺爺呀!您拍那麼重,寒星他承受不起的。」
老人看了寒星一眼後,關心地說:「這小子這麼俊,卻沒半點功夫怎麼行,改天叫心澄教你幾招吧!」
「不用了,我用的是腦,不是拳頭。」煢星回絕了老人的好意。
「這樣啊!沒關係,反正凌昊山莊的人;沒人敢動。對了,說了這麼多,忘了跟你介紹一下。」
老人指向身旁的人道:「小子,怎麼樣,我的娘子老是老了,還是風韻猶存。」說罷還不正經的對寒星眨目艮。
「死老頭,誰老了。」谷淨兒用力的捏下老人的肩。
她不理會老頭的哎叫,走向寒星道:「寒星,在那兒死叫活叫的,,是我的丈夫樂曉宇,也是心澄的爺爺,你跟著叫爺爺好了,別叫老爺子了。」說著握住寒星的雙手,眼底立刻閃過一抹光彩。
煢星仍不以為意的輕笑,大方的喊了聲爺爺、奶奶後,逕自走向另一對年長的夫婦道:「谷爺爺、谷奶奶,您你好。寒星失禮了,到現在才向您們請安。」
袁憶寒是谷思悔的夫人,聽了開心的問:「寒星,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誰呀?」
「蔚訴曾說過他有兩位爺爺和奶奶,剛才拜見了樂爺爺、樂奶奶,您們自然是谷爺爺和谷奶奶了。」
袁憶寒看著眼前的寒星,良久才歎道:「你生成男孩真是可惜了。」
煢星高深莫測地輕笑,不予置評。
被冷落一旁的谷蔚訴又拉著寒星對袁憶寒道:「奶奶,你們認識就好了,後面還有人沒介紹呢。」掉頭就走向樂若晨。
「表伯和表姑丈你已經見過了,至於眼前這個頑童……哎喲!又打我頭。」谷蔚訴被光若晨敲了一下。』 樂若晨很欣賞地對寒星道:「我是蔚訴的表叔,揚嵐閣是我管的,有事就到揚嵐閣來找我,不過要找人帶,才不會進不去。你是他們精挑細選的人才,對揚嵐閣有沒有興趣?」樂若晨有心想招攬寒星。
煢星只是笑了一笑,並沒有回答,倒是凌竹樓的總管常巡急道:「這可不行,二老爺,寒星是凌竹樓的人。」
「你別急,寒星他也沒答應我要來揚嵐閣。」樂若晨轉向寒問: 「你住哪兒?」
「勁竹園。」
樂若晨點點頭又說:「以後跟著叫二叔好了,你跟著蔚訴會被帶壞的,不過蔚冥就很不錯。」
「謝了。」谷蔚冥插嘴說。
「他就是我大哥,剛才笑得最大聲的,就是他了。」谷蔚訴悶悶的說。
兩個人挺像的。煢星心裡想著。
「你叫我蔚冥好了。」谷蔚冥大方的說。
他還沒見過像寒星一般聰穎、美麗的……呃……美麗?!谷蔚冥不覺多瞄了兩眼。
「喂!還有我們沒介紹呢。」一名年輕男子叫道。
他長得和玄奕言挺像的,應該是父子吧!煢星看著他想。
那心急的男子直接說:「我叫玄這樣邵,旁邊這位是我哥玄亭韻,早就耳聞你的大名,我可是日日夜夜期盼著和你見面呢!你不會功夫,我可以教你。」
谷蔚訴輕哼道:「別叫他教,他和我是半斤八兩,只會誤人子弟。」
玄亭邵回應道:「是不是我出門太久了,你沒人可以吵架呀?」
「是嗎?我想你是太久沒活動了,想被揍一頓才舒服。」
「喂!你們另一回來,又要吵架。」樂若晨給他們一人一記爆栗。
「會痛也。」兩人同時吼了一聲。
「好了啦!全介紹了,還差我呢。」一名和樂心澄有幾分相似的男子拉開他們。
樂心荷跑到寒星的身旁道:「他們總是這樣。我叫樂心荷,你剛才就知道了。」她指著前面的男子說:「他是我二哥,叫樂心遠,毛毛躁躁的,和蔚訴、亭邵一個樣子,全家最穩重的年輕人,除了大哥樂心澄,就是亭韻了,連蔚冥也很不安分,你別被蔚冥騙了。」
煢星環視一圈,發現樂心澄還在看自己,而且正往自己走來,十分不悅。
煢星不理會正向自己走來的樂心澄,問身旁的小美女說:「樂小姐,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嗎?」
樂心荷大方的點頭。
煢星這一問,立刻把正在鬥嘴的谷蔚訴吸引了過來,跑到樂心荷身旁道:「你別被這小子給騙去了,他最會逗女孩子了。」
樂心荷白了谷蔚訴一眼。
煢星也不理會谷蔚訴,繼續問:「心荷,你多大了?」
這下連長輩們都注意了。樂曉宇玩心大起,劈頭問道:「你要提親嗎?」
「寒星!」
「爺爺!」
「爹!」
叫聲此起彼落。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還有誰比我小。」
該死!那個樂心澄靠她這麼近幹嗎?煢星被樂心澄嚇了一跳。
樂心荷也被剛才的問句嚇了一跳,聽見寒星的解釋後,她鬆了一口氣。
她是對寒星有好感,也很喜歡,卻不愛他呀!一個男人比她小兩歲,又美得像個女人似的,她才不敢嫁哩。
「小荷大你兩歲。」回答的是樂心澄。
誰要你回答!煢星又被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就說:「這樣說來,整個山莊內,除了僮僕和傭人的孩子外,就數我最小羅!唉!」
「是呀!所以,我不反對你叫我一聲姊姊。」樂心荷眼底閃過一抹淘氣。
大夥兒全笑了,煢星則瞪大眼,左看右看後道:
「那你是不是要叫我一聲師父?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會這麼多東西,你應該叫我一聲師父。」
樂心遠這時笑道:「你這招可真行!這麼一來,我們豈不是都要叫你一聲師父?」
煢星笑而不語,看向樂心澄。怎樣?你先叫我師父口巴!
樂心澄見了,明白其意,大笑了出來。
其他人則是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樂心澄不以為意地看著各樓總管道:「你們全下去休息吧!明兒再報告。」
煢星見各樓總管都走了,正想溜,卻被樂心澄叫住。
「寒星,你留下來一起用膳。今天到殼雨園吃飯吧!」
煢星聽了,頓時洩氣。她知道殼雨園在哪兒,在觀心閣前面,離勁竹園可遠了。
「樂心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哪!」煢星知道自己被他設計了。
「彼此,彼此。」
* * *
用膳後,煢星一秒都待不下去。
飯是吃得好好的,也收了不少禮物,像樂若晨就把他寶貝的玉簫送給她,而其他長輩也送了不少好東西。
問題是那個樂心澄,一雙賊眼直盯著她。
她用了一個名目溜出山莊,再不出去透氣,她會樂心澄給逼瘋。
決定了!去柳雁樓找海棠。煢星心底下了決定,飛也似的衝出去。
* * *
煢星走後,殼雨園的一行人移駕蘭院。
樂心澄一直沉思不語,倒是樂若晨等人,仍在說著一些趣事。
玄亭韻見樂心澄不語,也沒把話聽進去;遂半開玩笑地道:「心澄,從寒星走後到現在,你似乎還在驚艷中,你不會是愛上寒星了吧!」
大夥兒一聽,全靜下來,盯著他們兩人。
谷蔚訴跳起來忙道:「喂!亭韻,你別亂說,寒星是很美,但他是個男人。」
樂心澄聽了抬頭道:「男人?他的個子小,可以說是南方人之故。但是,我們十六歲時,早就發聲了,他的聲音還是很嫩,而且沒見過這麼像女人的男人;」
樂若謙也道:「寒星真的像個女人,看來不只我和奕言懷疑,你們也這麼認為。」
「是啊!我沒見過有哪個男人的手比大姑娘還滑,寒星的手比小荷還滑呢!不過小荷的手不滑,是因為她學武。」谷淨兒說。
「奶奶,寒星有武學基礎。」樂心澄肯定的說。
「什麼?!不會吧!」谷蔚訴和樂心荷異口同聲道。
樂若晨回答說:「是真的,我不知道寒星的武功修為有多深,但是由他走路和呼吸的氣息來看,肯定有深厚的基礎。
連樂若晨這個學醫的人都這麼說了,自然是不會錯。
谷淨兒又說:「嗯!這有可能,我握他的手時,滑是滑,但是仍有習武之人該有的力道。」
這下就更肯定寒星確實具有武功。
「他有什麼不會的嗎?」谷蔚訴愣住了,口中喃喃自語。
「那麼,寒星真的有可能是個傾國的美人羅?」玄亭邵問。
「不可能!」谷蔚訴當下否定了大家的臆測。
「為什麼?」大伙全看向他。
谷蔚訴誇張的說:「寒星真的是個男人,他還沒變聲,我相信是因為南方人晚熟。我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比那小子還色。」
樂心澄卻道:「說不定,他是為了避人耳目啊!」
「避人耳目?寒星像沒有女人主活不下去,整天以逗女眷們為樂。來到山莊的第二天,他就出門看花魁了,你們知道柳雁樓的海棠姑娘吧,聽說她自願獻身。信不信,現在寒星那個風流種一定在海棠姑娘那裡。他比我們任何人都還像人男人。」谷蔚訴說完拿起茶,補充水分。
見大伙都沒話說了,他又說:「他剛來時,不是沒人懷疑人的性別,連我到現在,就算知道他是男的,仍會看得失神,但他的的的確確是個男的。他還常偷親女眷呢!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山莊的女孩子。」
「他說的是真的。」玄奕言失笑道。
常常有些男僕向他抱怨,他們的妹妹或女兒被偷親了。
即使有那麼多事情證明,寒星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樂心澄仍相信寒星是個姑娘。
一旦他承認寒星是個男人,這不就表示人對男人存有遐想。
唉!應該不會吧?!他沒有斷袖之癖呀!
樂心澄對著夜空直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