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將棉被扔在沙發上。「算了,不提也罷。」她整個跳躺到棉被上,拿起遙控器,用力地接來按去。
雨濃不知如何是好,隨便找個話說:「你晚餐要吃什麼?我出去買。」
「我吃不下。」
「噢!」雨濃下意識地扯著長裙。「那……真的很抱歉。」她不安地道。
「算了啦!」她不在意的說。「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不過心情還真是不好……對了,茵茵突然跳起來。「我們去瘋狂一下,換個心情。」她興奮地提議。
「怎麼瘋狂?」
「我們去PUB聽現場演唱,你來一個月了我都沒帶你四處逛逛,良心過意不去,現在帶你去見識一下,我們換件衣服就走。」
「可是PUB不是不良場所嗎?」雨濃深覺不妥。
「不良場所,哪個神經病說的?」茵茵火道。
「我二哥說的——」
「那個帶黑框眼鏡的老古板是不是?」她真想揍他一拳。
「二哥不是老古板,他是很有名的律師——」
「拜託你。」她翻翻白眼。「你有戀兄情結是不是?每次都把你那些變態哥哥的話當聖旨。」
「我哥哥不是變態。」雨濃不悅的皺眉。
「算了,算我失言。」她慫恿道:「你不是上來尋求獨立的嗎?你這樣整天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家裡哪像個大學生。」
「但是——」
「我拜託你好不好,做人個性要乾脆,不要拖拖拉拉的,這才是新時代的女性,而且你剛剛害我被罵,至少得陪我出去散心吧!」她故意引出她的愧疚感。
果不其然,雨濃立刻說:「好吧!」
「這還差不多。」她笑著說:「我換件衣服我們就走。」
雖然是說換件衣服,但是雨濃卻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見茵茵從房裡出來,她穿著一襲惹火的連身紅短裙,長髮隨意地綰起,臉上畫著艷麗的妝,帶了一副大耳環和黑色的皮包,雨濃詫異地睜大眼,她變得好漂亮。
「你怎麼還穿著你的公主裝。」茵茵受不了的說,雨濃的衣服全是一個樣,幾乎都是連身洋裝,好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女子穿的。
「有什麼不對嗎?」雨濃低頭看著身上鵝黃色的連身裙,她從小到大都穿這樣,媽媽說她這樣像小美人。
「算了,走吧!」茵茵率先走出去。
「要不要和你舅舅說一聲?」她很擔心她們去PUB會不會有危險。
「幹嘛跟舅說,他剛才罵我耶!」她按下電梯到停車場。
她這麼說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畢竟自己是害她被罵的罪魁禍首。
出了電梯後,雨濃坐上茵茵的紅色跑車,覺得很新鮮。「你的車子好漂亮。」整個車身是俐落的流線型。
「那是當然。」愛車被人讚美,茵茵笑的得意洋洋,她發動車子,頑皮道:「走了。」跑車立刻飛奔向前,她的情緒也隨之好轉。
她按下CD,一陣嘈雜的搖滾樂立刻流洩而出,涼風吹拂兩人,茵茵大聲道:「很棒吧!」
雨濃笑道:「嗯,可是好吵。」
「這才正點。」她露齒而笑。
片刻後,兩人就到了目的地,這時天色全暗了下來,雨濃跟著茵茵進入PUB。
若要說雨濃對PUB的第一印象,只有兩個字——煙味。
她一進去就聞到嗆人的煙味,白色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緩緩擴散瀰漫,嘈雜的音樂充斥整個空間,雨濃髮現她好像走入另一個世界,每個人的臉孔在這種氣氛下也變得不切實際起來。
茵茵帶她到橢圓形的吧檯坐了下來,吧檯旁有個舞池,舞池內是扭動著身軀的男男女女,再過去則有個舞台,上面擺了些樂器。
「離演唱還有幾個鐘頭,我們先吃東西。」茵茵攤開菜單。
「PUB都像這樣嗎?」雨濃禁不住咳了一下,這裡的煙味實在太濃了。
「PUB有很多種,這只是其中一種,當然也有比較靜的。」茵茵向酒保點了一杯調酒。「你呢?要不要點個套餐吃?」
雨濃看著菜單,天啊!好貴,雞腿餐就要一百八十元,那個雞腿是超大的黃金雞腿嗎?說真的,上來台北最不習慣的便是吃的東西都好貴,就拿自助餐來說,在台南一份青菜才算五塊,台北卻要十塊,而且菜又少。
「快點,你到底要點什麼?」茵茵不耐煩的說。
「那雞腿飯好了。」雨濃說,她隨即望向舞池。「你也會跳舞嗎?」
「那當然。」
雨濃又道:「為什麼外國人這麼多?」
「外國人很喜歡來這種地方,所以有些女生來這兒是專門來認識外國人的,當然,有些比較壞的外國人也是來這兒釣馬子的,這種事都是互相啦!所以一夜情的也很多。」茵茵放下綰起的發,讓它直洩腰際。
「一夜情,好奇怪。」雨濃無法接受的搖頭。
「你別這麼清純好不好?」茵茵笑著拍一下她的肩。「這個時代這種事是司空見慣。」
雨濃皺下眉頭。「難怪二哥說這是不良場所。」
「拜託,又不是每個來PUB的人都這樣,而且你二哥說不定也來過,只是他沒告訴你。」
「二哥不會,他是一板一眼的人。」雨濃強調地點頭。
茵茵歎口氣。「我真的確定你有戀兄情結,十句有九句離不了你親愛的哥哥們。」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因為他們常告訴我一些事。所以我才會……」
「那你也別每句話都信,你這樣很容易被騙,人家說什麼你信什麼。」
「我也有思考啊!」她認真的說。
茵茵笑道:「算了,我真是敗給你了。」她喝口酒保剛遞來的酒。「你喝過這個嗎?」
「沒有。」雨濃搖頭。
「喝喝看,很好喝的。」她將杯子湊到雨濃面前。
雨濃用吸管吸了一口,睜大雙眼,點頭道:「真的很好喝,甜甜的。」
「我推薦的沒錯吧!我這一杯給你。」她又向酒保點了另一杯調酒。
這時有人坐到茵茵身邊,拍一下她的肩。「你來了。」
茵茵轉頭,微笑道:「是你,阿輝。」
雨濃捧著酒杯又吸了一大口,她偏頭瞧了阿輝一眼,他是個中等身材的男子,穿了一件背心和牛仔褲,他的頭髮及肩,蓬蓬的,好像獅子,因為他頭髮全染成紅棕色。
「這是鼓手曹建輝,這是陳雨濃。」茵茵為他們兩人互相介紹。「阿輝是這家店的老闆。」
「你好。」雨濃點個頭。
「她未成年嗎?」曹建輝小聲在茵茵耳邊問,她看起來好小,人又瘦又白。
茵茵捉弄道:「她才國二,你可別動人家歪腦筋。」
「我又不是變態叔叔。」曹建輝瞪她一眼,他對雨濃道:「小妹妹,你還是喝果汁好了。」
「啊?」雨濃睜大眼,她怎麼變成小妹妹了?
茵茵笑得差點從高椅上摔下。「你什麼時候也說起教來了,你不是最叛逆的嗎?」
「國家的幼苗還是要保護一下。」他彈個手指,對酒保說:「幫她倒杯柳橙汁。」
雨濃急忙搖頭。「不用了,這很好喝。」她一口喝光杯裡的酒。
「聽叔叔的話沒錯,這個喝酒傷身——」
「哈——」茵茵的笑聲打斷他的話,她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你……」
曹建輝瞪她一眼。「你笑什麼?」
「你這個酒鬼竟然說喝酒傷身。」她笑到無力。
雨濃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那個人又大她不到幾歲,怎麼自稱起叔叔來了?
「她和你什麼關係?」曹建輝小聲問茵茵。
「她是我爸的朋友的女兒。」茵茵喝一口服務生剛送來的調酒。「你們幾點開始表演?」
「八點。」曹建輝掏出一根煙。「江大哥今天會來聽娜娜唱歌,他本來說打算約你舅一起來的,可是他剛才去找你舅舅,他不在。」
茵茵轉一下雙眼,有個壞念頭。「江大哥呢?」
「在下面。」他指著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你去告訴他,舅舅在家,叫他馬上去突襲,可是別說是我說的。」誰叫舅舅方才訓她,她也要小小報復一下。
「那我立刻去告訴他,畢竟娜娜能不能進演藝圈,和你舅舅是否賞識她的歌喉有很大關係。」他向正在吃快餐的雨濃說道:「小妹妹,我先走了。」
雨濃抬頭,「再見。」她微笑。
曹建輝發現她笑起來很有魅力,他也回以笑容,隨即在茵茵耳邊說道:「你可別帶壞人家。」
「什麼嘛!」茵茵踢他一下,示意他快走。
「你不吃飯嗎?」雨濃問道。
「我還不餓,你在這兒沒問題吧!我想四處晃一下。」茵茵走下高腳椅。
「我沒關係。你可不可以再幫我叫杯剛才的酒,我覺得很好喝。」雨濃吃口飯。
「沒問題。」茵茵彈一下手指,向服務生交代幾句就到處去逛了O
雨濃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把套餐吃完,她快撐死了,而且這裡的煙霧開始讓她咳嗽,她想出去外面透透氣,她才剛站定,卻覺得屋子有些搖晃。
「怎麼回事?」她皺起眉頭。
「小妹妹,要去哪兒?」一直坐在雨濃身邊的微胖男子問道,他見她搖搖擺擺的。
雨濃咳了幾聲。「我要出去外面,可是地板好像不平,走起來怪怪的。」
他笑道:「沒關係,我帶你出去好不好?」
「謝謝。」雨濃微笑,她好像站不穩,可是這裡的煙味實在太濃了,她一定要出去喘口氣。
「來。」男子攙著她往前走。
這時曹建輝從後面瞥見一個禿髮男子要帶著雨濃離開,他立刻往前走,可是舞池實在太多人了,他一面推開人群一面叫:「等一下。」但是音樂蓋過了他的聲音,他走得更快。
雨濃愈咳愈厲害,她正慶幸要到大門口時,突然聽到一聲怒吼。
「你這個變態要帶她去哪兒?她還只是個孩子。」曹建輝扯住中年男子的領口,一臉憤怒。
「我只是要帶她到外面。」男子揮開他的手。「你這人怎麼回事?」
下一秒曹建輝擊中他的臉,他往門口摔去,人群開始發出驚呼。
雨濃被嚇了一跳,她咳嗽著想去扶中年男子,可是人卻站不穩;這時中年男子火大地跳起來,一拳打向曹建輝,兩人開始扭打。
「住……咳……手……」雨濃叫道。
人群中有人開始出來制止。「阿輝——」認識的人極力想分開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
雨濃聽見熟悉的聲音,一轉頭就瞧見雷澈叼根煙站在門口,眉毛挑得高高的,雙手插在口袋裡。
她朝他跑去。「雷……」
整個屋子在她眼前搖晃起來,她往前撲倒,雷澈眼明手快地接住她,鬆口氣的說:「第二次了。」他抬起她的頭,只見她滿臉紅暈,他皺下眉頭。「你喝酒了。」
她一邊咳嗽一邊點頭,伸手指著已被分開的曹建輝和中年男子。「他們……咳……誤會……咳……」
「你怎麼咳得這麼厲害?」他拍拍她的背。
「煙……」她已經咳得快吐了。
雷澈立刻熄掉香煙,耳邊仍傳來曹建輝不停罵著「變態中年人」的話。
「還是先帶她出去透氣。」唱片公司製作人江新義說,她看來被嗆得很厲害。
雷澈立刻扶著雨濃走到外面。「吸口氣,別說話。」
雨濃拚命吸氣,但是仍咳個不停,她攙扶他的手臂撐住自己,雷澈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你為什麼會咳成這樣?」
「一會兒就……咳……好。」她現在已經好一點了。
他深思的說:「你不會有什麼氣喘之類的病吧?」
「當然沒有。」她搖頭如波浪鼓。「我只是氣管比較不好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大毛病。」她有些大聲的說,討厭人家把她當病人看待。
「既然氣管不好就別在這種煙霧瀰漫的地方待太久,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我適應一下就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漲紅著臉叫。「每個人都把我當小孩看待。」
她的行為很反常,雷澈挑高一邊的眉毛,和她認識到現在,從來沒見她講話這麼大聲。
「你喝醉了。」她整個臉紅的像關公。
她搖頭。「我沒有喝什麼,而且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你是誰。」
「那好,你現在站穩給我看看。」
「這有什麼難。」她鬆開他的手,直挺挺地站著,對他微笑,但是不到幾秒,她開始搖晃。「地板在動。」
「是你醉了。」他抓住她。
雨濃蹙眉,但隨即笑開。「那也沒關係,反正你和茵茵都在,我還沒聽到演唱,我不要回去。」最後幾句她幾乎是用喊的。
他歎口氣,算了,幸好她醉後頂多只是說話大聲了點。「你現在好多了嗎?我們要進去了。」他很好奇剛剛發生那些事時,茵茵人在何處?
他才正要進去,大門就被人推開,茵茵跑了出來。
雷澈看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說:「大小姐終於現身了。」
「舅。」茵茵有不好的預感,每次他這樣叫她時,準沒好事,她故作無辜道:「你怎麼也來了?」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道:「你拿酒給雨濃喝?」
「是她自己要的。」
雨濃點頭。「是我要的,很好喝。」
「喝了幾杯?」他又問。
雨濃靠著他,伸出兩根手指,卻說道:「三杯。」她愣了一下,「不是,是——」
「兩杯。」茵茵接她的話。
「對。」她笑得燦爛。
「舅,這不是我的錯,是她自己要喝的,我又不能阻止她,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茵茵立刻說。
「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雨濃大聲附和。
「舅,你也聽到了。」茵茵馬上又說。
「我有責怪你嗎?」他問。
茵茵鬆口氣。「我還以為你又要說理了。」
「我只是納悶裡面打成一團時,你跑哪去了?怎麼不在喝醉的雨濃身邊?該不會湊巧上廁所去了吧?」他揚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不會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一旁,找人聊天去了吧!」
「我又不是她的保母。」她說。「這件事根本沒什麼,我剛才問過了,而且誤會也澄清了,阿輝以為那個禿頭要帶雨濃出去,對她意圖不軌,當然啦!阿輝以為雨濃只有十四歲,因此就對那個禿頭更生氣了,所以才揍了他,其實他只是要帶雨濃出來透氣。」
「他很好心。」雨濃點頭。
「這件事我們晚一點再談。」雷澈扶著雨濃的肩,她搖搖晃晃的,實在讓人擔心。
「我們先進去。」茵茵趕緊說,再談下去,她恐怕就要挨罵了,她首先推門而入,雷澈則扶著雨濃進來。
「江大哥他們在地下室。」茵茵往前帶路。
雨濃差點踏到自己的腳,她咯笑著說:「我好像多了一隻腳,怎麼走都不對。」
雷澈笑出聲。「你覺得是多了前腳還是後腳?」
她認真的思考,良久才道:「前腳,因為我一直絆到自己。」她傻傻地一直笑。
他們走下樓梯,雨濃差點踏空一格,雷澈索性將她抱起,她的重量讓他訝異。
「小時候,爸爸常抱我。」雨濃打個酒嗝。「他說我輕飄飄的。」
的確是輕飄飄的,雷澈問道:「為什麼你爸爸常抱你?」
「因為我常生病。」她皺下眉頭。「我討厭醫院。」
「沒人喜歡醫院。」他三兩步便下了樓梯,直接走向江新義那桌。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她的家人這麼保護她,小時候她的身體一定很差,才會常進醫院。
他把她安置在他身旁的沙發椅上,雨濃睜大眼看著對面的江新義。「你怎麼也在這兒?」隨即小聲對雷澈說:「你被他找到了。」
「有人告的密。」雷澈看向外甥女。
「又不是我。」茵茵極力否認。
「我是依據第六感找到的。」江新義也道。
身旁的曹建輝附和:「江大哥的直覺向來很準。」他正揉著瘀青的下巴,方才挨了一拳還真是疼。
「我沒說是茵茵。」雷澈挑眉,這些人真是欲蓋彌彰。
雨濃盯著雷澈的頭,突然道:「你為什麼留長髮呢?」她伸手抓住他的頭髮。
他聳肩。「沒什麼特別的理由。」他輕輕拉下她的小手。
「如果舅舅不留長髮,會和雷浚舅舅混淆,很難分辨。」茵茵提出解釋。
雨濃不解。「可是三哥和小哥也是雙胞胎,他們沒有人留長髮,我還是分得清楚。」
「你們家也有雙胞胎。」曹建輝一臉好奇。「這年頭雙胞胎還真普遍。」
「如果你兩個哥哥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你分得出來嗎?」江新義也提出問題,畢竟雙胞胎總是讓人好奇。
「嗯,很簡單的。」雨濃頷首。
茵茵不信。「那如果是背面你分得清楚嗎?」正面或許還有面貌上的些微差異,但背面可就一模一樣了。
「可以。」雨濃又點頭。
「騙人。」茵茵叫道。
「我也不相信。」曹建輝說。
「你怎麼分?」雷澈問,在家中只有母親分得出他和雷浚的不同,但那也只限於正面,如果是背影,也有喊錯名字的時候。
「我不知道,就是知道。」雨濃理所當然的說。「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啊!怎麼會弄錯?」
「騙人。」茵茵仍是這句。
「下次試試雷澈和雷浚好不好?」江新義提議。
「我贊成。」曹建輝說。
「少無聊。」雷澈翻翻白眼。
「不會啊!我覺得滿有趣的。」曹建輝喝了一大口酒,分辨雙胞胎誰是誰,很富挑戰性。
「雨濃不可能做到的,她沒見過雷浚舅舅。」茵茵搖頭。
「我見過了。」雨濃的身體已經歪向雷澈,她坐不正。「眼睛不一樣。」她笑著點頭,臉龐靠在他的肩上。
「什麼眼睛?眼睛不都一樣。」曹建輝問。
「我想她是要說眼神。」江新義在一旁補充。
「對。」雨濃打個嗝。「我的肚子好脹。」
「我吃太多了。」她打個呵欠。「我想快點變胖。」
「你是太瘦了。」曹建輝贊成的點頭。「還有小妹妹,隨便跟男人出去是不安全的,尤其在這種地方。」雖然那個禿頭男子是說要帶她出去透氣,但誰知道他真正的意圖,在這種年代,還是小心的好。
「拜託你好不好,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嘮叨?」茵茵受不了地瞪他一眼。
「她跟你不一樣,她還是個小孩子,當然要教她一些基本常識。」他又喝口啤酒。
「你很笨哩!我說她國二你就真信,她已經十八了。」
她話才說完,曹建輝就被酒嗆到,所有人全笑了,雨濃邊笑邊點頭。「我已經十八歲了。」
雷澈伸手拿了一瓶啤酒,雨濃見狀說道:「我也要。」她仰頭對他微笑。
他二話不說,立刻將啤酒湊到她嘴邊。「先喝一小口。」
雨濃先喝一口,差點沒吐出來,她整個小臉全皺在一起。「好苦。」她摀住嘴。
這下子連在咳嗽的曹建輝都笑了,雷澈說道:「不是每一種酒都好喝的。」他拿起桌上的柳橙汁遞給她。「喝一口會好一點。」他不希望她以後亂喝酒。
雨濃喝了一大口去除口中的澀意。「好脹。」她拍拍肚子。
曹建輝一手撐在桌上托著腮。「看不出來你十八歲了。」她長得娃娃臉,嘴巴紅紅小小的,頭髮梳成可愛的辮子,笑起來像會發光似的,一副容易知足的表情,她是個會讓人想捧在手心保護的女孩。
「過幾年我就會比較老了。」雨濃認真的說。
眾人莞爾一笑,茵茵糾正道:「是比較成熟,哪有女人說老的。」雨濃果然醉了,說話顛三倒四的。
「我很懷疑你會變得多老,你長得太可愛了。」曹建輝仍注視著她。
雨濃皺下眉頭,她仰頭問雷澈:「是嗎?」
雷澈微笑地喝口啤酒,「你不喜歡可愛?」
「不喜歡。」她拚命搖頭,卻讓整個人更加暈眩,她往後倒。
雷澈好笑的拉住她。「別搖了,會想吐的。」
雨濃抓住他的手穩住自己,正想回話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大作曲家,你也來了。」一名穿著打扮時髦的美艷女子走過來坐上沙發扶手,胳臂搭著他的肩膀,傾身靠向雷澈,隨即問道:「這可愛的小女孩是誰?」她盯著雷澈左手邊的小女生,她正抓著雷澈的手臂。
「我不是小女生,我十八歲了。」雨濃大聲回答,卻被煙嗆得咳嗽。
雷澈轉頭對王穎說:「香煙別拿過來,她會咳嗽。」
王穎將手上的長煙移開。「這該不會是你的小女朋友吧!」
其他人一聽全笑成一團,胖胖的江新義說道:「雷澈大她十五歲,怎麼可能?又不是老牛吃嫩草,阿輝還比較有可能。」
「這我就放心了。」王穎嫵媚的對雷澈說:「你可是我們這兒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果然,話才說完,一名面貌姣好的女人也發現雷澈坐在這兒而走向他們。
雨濃靠著雷澈打呵欠,疲倦地揉揉眼睛,模糊地聽著他們一群人閒聊,她的耳邊都是女人的聲音,全圍繞著雷澈打轉,原來雷大哥這麼受歡迎。
「小妹妹,坐過去一點。」有個女人想坐到雨濃和雷澈中間。
「噢!」雨濃點頭,她放開雷澈的手,卻無力的往前撲,倒在雷澈大腿上,在座的每個人開始發笑。
雷澈好笑地抬起她的頭。「怎麼了?」
「我的頭怎麼變重了。」她大惑不解地搖頭。
「別搖了。」他扣住她的下巴,讓她不要動來動去,他挑眉地對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說:「你還是坐到對面去。」
染了一頭金髮的女子巧笑倩兮地說道:「那多殺風景,不如我坐你腿上好了。」她一屁股就挨著他的大腿坐下,雙手勾上他的頸項。
「妖女。」茵茵冷哼一聲,這些女人就會對舅舅投懷送抱,真是一點做女人的尊嚴都沒有。
雨濃愕然地注視女子大膽的行徑,而且她的衣服好暴露,都快露出整個胸脯了。
「你穿這樣不冷嗎?而且你為什麼要坐在雷大哥腿上?哥哥說坐在男人腿上很不端莊。」她認真的詢問。
所有人悶笑著,曹建輝和江新義立刻拿起啤酒遮住自己的臉,金髮女子有些難堪。
「你還是坐到對面,這可不是在演酒家的戲。」雷澈沒想到喝醉酒的雨濃和平時的羞怯模樣迥然不同,她講起話來百無禁忌,實在讓人想笑。
金髮女子只好扭著屁股坐到茵茵的身邊,打開皮包抽出一根長煙。
「別在這兒抽煙,雨濃會咳嗽。」雷澈喝口啤酒。
金髮女子冷哼一聲。「怎麼,她是大小姐,這麼尊貴。」
「我不是大小姐。」雨濃打個酒嗝。「你可以抽煙,沒關係,我不會再咳嗽了。」酒力開始讓她覺得想睡了,她揉揉雙眼。
「那我就不客氣——」
「麻煩你到別的地方抽煙。」茵茵打斷她的話。「不好意思,我討厭別人在我旁邊抽煙。」她討厭這個風騷的女人。
金髮女子哼的一聲,憤而走開,茵茵在她背後扮鬼臉,一名棕髮女子道:「你還真是不留情面。」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茵茵聳眉,她才不管別人怎麼想。
此時,雨濃的意識已經開始遠離她,她偎在雷澈的身側,雙眼已然合上,她好想睡覺。
「雷大哥。」
他低頭。「什麼事?」
「等一下叫我……起來……聽……歌……」雨濃話才說完,便已沉入夢鄉。
「終於睡著了。」雷澈吁口氣。
「怎麼?想吃小女生豆腐。」王穎取笑。
「我先送雨濃回去,等會兒再過來。」雷澈抱起雨濃,她本能地偎向他,尋求暖意。
曹建輝開玩笑地說:「你這個大野狼可別把小紅帽吃了。」
「少胡扯。」雷澈抱著她走出PUB。
「她到底是誰?」王穎問。
「我爸朋友的女兒。」茵茵回答。
「挺可愛的。」王穎抽口煙。「很純真。」
「她笨笨呆呆的,什麼事都拿她那些哥哥們的話做準則,有時真是令人想發火。」茵茵喝口酒。
「不會啊!我覺得她很可愛。」曹建輝回答。
「你幹嘛!被愛神的箭射中了。」茵茵取笑他。「今天晚上老替她說話。」
「她和我們不一樣。」江新義頗有深意的說。
「好了啦!幹嘛老談雨濃。」茵茵扯開話題,「最近有什麼有趣的事?」
於是一群人開始閒話家常的東拉西扯,就和往常一樣,笑聲迅速淹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