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正平,是我雲琵啦,打電話來跟你道晚安的。」聽筒裡.傳來甜美嬌柔的聲音。
「雲琵,是你呀,對不起,最近太忙,沒空打電話給你們。」正平柔聲回答。
「我知道,映竹回來了嘛,你當然很忙.。」
「你知道就好。」正平笑著說,「怎麼樣,我乾女兒在你肚子裡還好吧?」
「已經急著要出來了,預產期就在這個月。」
「小祥呢?」他問他的寶貝乾兒子。
「睡著了。煩了他老爸一整天,俊賢說了半天的故事,他才睡著。」
「俊賢人呢?該不會正貼著你的肚子,跟女兒說悄悄話吧?」
「給你猜對了!」雲琵呵呵笑道。聽筒中夾雜著男性爽朗的笑聲。
「真幸福喔!」正平羨慕道。
「別光只會羨慕,你也要加一加油。」俊賢的聲音傳進正平耳中。
「對了,我老哥有沒有給你惹麻煩?」雲琵問。
「唉,怎麼沒有?他今天約了映竹吃晚飯,害得曉寶哭得唏哩嘩啦。」正平訴苦地說。
「曉寶喜歡哥哥?」雲琵大感訝異。
「是呀!不過你別擔心,曉寶是我們之間最有理智,同時也是陷得最淺的一個。她會拔慧劍、斬情絲,搞不好明天就會另覓戀愛對象了。」
「那你放心嗎?難道你都不擔心映竹會被哥哥搶走?」雲琵調侃道。
「擔心也沒用,我現在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如果這樣還輸的話,我乾脆一頭撞死算了。」正平自嘲。
「別這樣,我對你有信心。」雲琵柔聲為他打氣,「這麼多年她都沒愛上別的男人,就證明你在她心裡是不可替代的,你千萬不要失去信心喔!」
「我聽到車子的聲音了,」正平拿著無線電話,走到陽台,「他們可能回來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癡望她窗口的雅興。祝你成功,正平。」雲琵和俊賢在電話中取笑。
「還笑我!孩子生下來後,別忘了叫俊賢通知我,讓我分享一下為人父的喜悅。不多說了,晚安。」
「晚安!」
正平收線後,趴在陽台邊極目眺望,可惜天色太暗,什麼也瞧不見!
*** *** ***
「我不請你進去了,揚鵬。」映竹在揚鵬的扶持下走出車外。
揚鵬倚在車門上,漫不經心地問:「正平知道我們今天吃飯的事嗎?」
「我跟他提過。」映竹回答。
「他怎麼說?」揚鵬收斂起唇邊的笑容,焦急地問。
「他叫我明天陪他。」映竹好笑地注視揚鵬眼中燃起妒火。「晚安了,揚鵬。」
好個樓正平,竟然收起以前狂躁好妒的性格,故作大方!揚鵬在心裡咒罵,憤恨地坐進駕駛座,踩著油門,加速駛離藍家。
映竹輕歎一聲,準備走進屋內時,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窺伺她。朝藍、樓兩家中間的灌木叢走過去,發現正平喘著大氣站在樹籬的另一邊。
「你在幹什麼?」她訝異地問。
正平不發一語,忙著順平呼吸。
他剛才以百米速度跑下樓來,只來得及看到揚鵬的跑車揚長而去。
「你好像很喘的樣子?」映竹納悶。
「我剛才在跑步。」他避重就輕地回答,他可不想承認他是跑下樓來監視揚鵬有沒有不軌的行為。
「我不知道你有晚上跑步的習慣。」映竹揚一揚眉,估量著從他房間到這裡的距離。
「突然興起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晚安,正平。」映竹忍住笑意,轉身佯裝要走進屋內。
「映竹!」正平著急地喚住她。
映竹轉回身,星月下那雙分外明媚的眼眸裡,似有一絲期待。
「我剛才從我房間衝下來……」他訥訥地開口,「因為我聽到車子的聲音.猜想是你回來了,可是天色太黑,從陽台處看不清楚,所以……」
正平的招供令映竹有絲惱怒,在下午掏心挖肺的表白後,他還是不相信她?跟七年前一樣?
「你是在監視我嗎?」她不悅地問。
「不是。」他立刻抗辯。「我只是想見你,當然,其實我是不放心揚鵬,就說我妒心重,愛吃醋好了。那傢伙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戲』,死皮賴臉地纏住你!」正平乾脆來個坦白到底,把醞釀了一晚的醋意發洩得淋漓盡致。
她又還沒有嫁給他,說什麼「朋友妻,不可戲」嘛!映竹又羞又氣地想,不過看到正平嘟著嘴的吃醋表情,心中的不悅頓時消失了一大半。
「你們今晚去什麼地方?」他的語氣還真像極了吃醋大丈夫。
「他帶我到一家氣氛不錯的西餐廳吃燭光晚餐,又對我訴了一晚的情話,還說……」映竹偷窺他一臉殺氣。
「還說什麼?」他焦急地問,真想衝過灌木叢,將映竹緊緊攬在懷裡,吻住那兩片淘氣的紅唇,不准她再說出令他妒火中燒的話;可是他偏偏對情敵會說什麼話,好奇得要死。
「他說『曾經滄海難為水』。」映竹淘氣地抿唇微笑。是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看男人為她吃醋的模樣?還是只有在正平嫉妒的時候,她才能肯定他是愛她的?
「那你怎麼說?」他慍怒的眼中有著一絲篤定。雖然沒料到揚鵬在第一次邀約映竹時便大膽表白,心裡卻肯定映竹會予以拒絕。
「我說我也是。」這句話有點模稜兩可,可惜她眼中的溫柔多少洩漏了幾絲真心。
「我也是。」正平眸中的深情,令映竹的心漏跳了半拍。
「什麼?」她輕聲問他,想要得到更確切的答案。
「天下人何限,慊慊只為汝。』,他低聲輕吟。
正平臉上的柔情教映竹一時之間看癡了。這個她用生命熱愛的男人,果然不負她一片真情,以滿腔的癡狂回報她。
映竹的目光緊緊與他相鎖,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擠過那道灌木籬笆,伸出手把她拉進他熱血奔放的胸膛;也沒注意到他的唇突然攫住她,輾轉吸吮著她的柔唇,將滿腔的深情盡傾訴在這一吻中。
這一吻比下午的熱吻還要溫柔纏綿,慾望之外摻雜著七年來的相思情意,讓映竹情不自禁地貼緊他,雙手環住他的頸子,傾注滿腔愛意回應。
在這一刻,她將所有的禮教、矜持,甚至雲琵皆拋在腦後,她的心底只有正平,和他們柔情萬千的吻。
「映竹,是你嗎?怎麼還沒進來?」藍母站在門口張望著昏暗的庭院,呼喚愛女。
正平無奈地移開嘴,滾燙的臉貼住映竹柔嫩的面頰喘氣;映竹的心也怦怦地跳個不停,另一邊臉頰偎依在正平胸前,傾聽他同樣急促的心跳聲。
「映竹,你在哪裡?」藍母著急地喚著,映竹只好推開正平。要是被母親逮到她和正平抱在一起,她可沒臉見人!
「媽,我來了!」映竹轉向屋子喊道,看見母親正朝她這個方向走過來。
「映竹,你一個人在那裡幹嘛?我喊了你半天,也沒聽你回一聲。」藍母抱怨。
「我……」映竹訥訥地說不出話來,拉著母親就想進屋,她擔心母親會發現越過界的正平。
「藍媽媽,映竹在跟我聊天。」正平已閃回灌木籬笆的另一邊,若無其事地向藍母招呼。
「是你呀,正平。」藍母不疑有他,慈祥地說:「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喊映竹了。」
映竹吁了口氣,沒想到正平的速度會這麼快。從母親身後朝他眨眼,不意對上他眼中殘留的慾火,熱情再度撲面而來,她趕忙移開目光。
「藍媽媽,映竹,晚安。」他溫文有禮地向兩人道別,平靜的表情中,看不出來曾放情蕩欲地勾引過人。
「晚安,正平。」
藍母挽著愛女進屋,只留下正平癡立在庭院中,凝望映竹娉婷的身影消失,任夜風的涼意冷卻他仍火熱的身軀。
*** *** ***接下來的兩星期,映竹像是個漫步在雲端的女人,每天被正平的熱情所圍繞,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日子。只是有時候紮在心頭肉上的刺會提醒她,這樣的日子並不真實,幸福的氣球會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時候她就會從雲上墜落殘酷的地面。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困擾映竹,然而沉浸在熱戀中的正平似乎無所知覺。他像是刻意要彌補他們錯失的七年時光,緊緊抓住每個和映竹獨處的機會。
不管是在辦公室裡,還是在家裡,只要一逮到機會,正平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映竹攬人懷中,以熱吻攻擊她的面頰、頸子、紅唇,在她耳邊低喃著綿綿話;而映竹總會情不自禁地沉淪在他的懷抱中,將所有的顧忌拋在一旁,任激情將她的理智淹沒。
隨著時間的消逝,映竹發覺正平越來越熱情,幾個熱吻已不再能滿足他。他的眼中赤裸裸地燃燒著慾望,儘管未經人事,映竹也明白那代表的意義。
她知道他早晚會向她求婚,只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雲琵像顆不定時炸彈,始終潛藏在映竹心底。揚鵬說得對,在雲琵的問題沒解決前,她不可能會答應嫁給正平。問題是,她有勇氣開口問正平嗎?
他當初為何跟雲琵分手?這句話每每到她嘴邊時便梗在喉中,讓她無法暢所欲言。有多少次她差點問出口,但一遇上正平深情的眼眸,她便感到害怕,畏懼答案是她所無法接受的。
就這麼日復一日的拖延,映竹徘徊在天堂與地獄的邊緣,在幸福與痛苦中飽受煎熬。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也許下一秒鐘她就會崩潰,墜人殘酷的現實之中;直到那通電話及時響起。
那天她和正平在他的辦公室裡討論事情,內線響起,他順手接起話筒。
「喂。」
「總經理,花蓮的周先生在三線。」高秘書在電話中說。
正平將電話接過來,愉悅地跟電話彼端的人打招呼,「俊賢,怎麼有空打給我?」
「正平,雲琵生了,我一從產房出來,立刻打電話通知你。」俊賢興奮地嚷著。
「恭喜你了。怎麼樣?我的乾女兒漂亮嗎?」正平也感染了俊賢身為人父的喜悅。
「好漂亮唷,足足有三千一百二十公克,是個小胖妞。」
「雲琵的狀況怎麼樣?」正平關切地問,沒注意到映竹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
「可累壞了她,痛了三個小時才生下來。」俊賢心疼地回答。
「可比生天祥那小子時輕鬆多了,我記得那次足足生了十二個鐘頭。對了,這次要給我的乾女兒取什麼名字?千萬別叫太魯閣唷!」正平取笑。
「饒了我吧!」俊賢在電話中苦笑,「岳父、岳母早對我三令五申,不准我給他們的寶貝孫女用地名命名,硬塞了好幾個名字給我,只等孩子生下,家母便要拿到算命師那裡算算。」
「沒想到桑伯父他們挺迷信的。」正平呵呵笑著,「對了,替我告訴雲琵,過幾天我會過去看你們。」
「要帶你的意中人來嗎?雲琵盼了良久一直想見你的映竹,可別讓我們失望了。」
正平臉一紅,深情的眸光投向呆坐在一旁的映竹,「我會的,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會帶映竹過去。」
「別讓我們等太久。再見了,正平。」
「過幾天見。」
正平掛斷電話後,若有所思地盯著映竹蒼白的臉孔,那無神的眼光像是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映竹,什麼事不開心?」他繞到桌前,溫柔地環住她略顯單薄的肩膀。
「剛才打電話來的人是誰?」她合上眼睛,悶悶不樂。
「你是說周俊賢?」他低下頭在她頸背上印下一吻。映竹今天穿了一件飄逸的白色洋裝,將她襯托得更加出塵不染。
「別鬧了!」她微慍地推開他,逕自走到沙發旁坐下。
「你在生氣?」他不解地問,映竹不可能是在吃周俊賢的醋吧?
「我沒有!」她惱怒地嚷著,「我只是不喜歡你上班時這麼不正經!」
正平不發一言地蹙起眉頭,他一直覺得映竹雖然再度接受了他的感情,但兩人之間始終有層隔閡,讓他無法跨過最後一道障礙。有好幾次他想用熱情突破她的心防,她卻總在最後一刻推開他。
「俊賢是雲琵的丈夫。你是為了雲琵生我的氣?」他試探地問。
白慘慘的臉色,水眸裡漾著的傷心,證實了正平的猜測,七年前的傷痕,仍令她耿耿於懷。
正平走到映竹身邊坐下,將她的臉扳向他。
「為什麼不直接問我?一個人將心事藏著偷偷生氣有什麼用?」
映竹咬住下唇,有想哭的衝動,她垂下眼,不肯看正平。
「說出你想問的事,我知無不言。」他抬起她倔強的下巴,低頭輕吮她的眼瞼。
「不要!」她推開他,將臉埋在手掌中。
「映竹……」她抖動的雙肩令他更加心疼,脆弱的芳心到底承受了多少痛?
映竹努力把悲傷吞回心中,從剛才的電話中,她聽出正平似乎跟雲琵夫妻倆交情非淺。為什麼一個男人會跟他的前任女友維持這種關係?還愛屋及烏地當她兒女的乾爹?是正平的心胸特別寬廣,還是他有習慣對跟他分手的女人念念不忘,一輩子付出真愛?
把感情昇華,做人家的守護神?
她記得他那封決裂信裡最末幾段的意思。
「原來你始終介意雲琵的事,我早該跟你說清楚,不該讓你這麼痛苦。」正平不顧她的抗拒,將她摟人懷中,抵住她的秀髮溫柔地說。
「你跟雲琵是怎麼分手的?」事到如今,她不想問也不行了。
「那是個很長的故事,我原本想帶你去見雲琵,讓她來告訴你,但你這個樣子,我怕你是不肯去見她了,雖然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成為好朋友。」正平苦笑著。
他真以為她有那麼大的度量?映竹忿忿不平地想著。再怎麼說,桑雲琵都是當年搶走正平的人!
正平哪裡不曉得映竹心中的芥蒂,他先讓往昔的回憶在心裡沉澱,然後不疾不徐地訴說著當年的故事。
「你走了之後,我心裡還是一直惦著你,雲琵深知這點,加倍地對我溫柔體帖。她知道我心裡始終愛你多一些,所以耐心地包容我。」
既然她對你這麼好,為什麼還要離開你?映竹在心裡憤怒地反問。她想推開正平,無奈他將她摟得死緊。
「後來我去服兵役,雲琵常到軍中探視我,幾乎每天都寫信來。有一段時間她沒來,也沒接到她的信,我心裡很著急,擔心她會出事,打電話去她家又沒人接。」想到那段往事,正平心裡泛起一陣感傷,雲琵對他的深情,他此生難以回報。
「發生了什麼事?」映竹心中興起好奇。
「一個月後,我才又接到雲琵的信。她在信上提到她生了一場大病,但已經好多了,要我別擔心,還說等她病好後會再來看我。於是我毫不懷疑地又等了三個月,她仍是每天寫信給我,教我一點疑心都沒有,直到……」正平愧疚地垂下頭,若不是他當時心裡仍念著映竹,豈會沒發現雲琵善意的謊言?
「直到什麼?」映竹抬起頭問他,正平眼中的憾恨令她心頭抽痛。
莫非他仍喜歡雲琵,所以才會……
正平喟歎了聲,繼續往下說:「後來我接到雲琵的來信,她告訴我她已結婚,生活過得很愉快,要我不必掛心。她說她雙腳殘廢,不配再愛我,還說她丈夫很疼她,要我不必掛念。她說如果我不恨她,願意再見她的話,歡迎我去找她。」
「她雙腳殘廢,怎麼發生的?」酸酸澀澀的痛楚直泛上映竹眼睫。會是孟婷所說的那場車禍嗎?桑雲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正平雖然說得很簡單,映竹卻約略捉摸到雲琵善良的個性。
溫柔似水,善解人意。映竹依稀記得那張水靈靈的臉蛋。雲琵對正平的疼惜和體貼,超越了她的想像。雲琵那時候還只是個未滿二十歲的女孩吧?
鼻端的澀楚,幾乎讓眼淚氾濫了。
「有一次她來看我,」正平的眼光凝望向掛在牆上的那幅花蓮海景畫,心情沉淪在悲痛的往事裡。「她母親的學生周俊賢那時剛拿到康大的農經碩士學位,他對雲琵一見傾心,但在知道雲琵的心裡已有我時,他選擇隱藏心裡的柔情,默默關懷她。那天他開車載她到軍營看我,沒想到在公路上被砂石車衝撞,車子當場翻覆,他和雲琵都受了重傷,雲琵的腿就是在那場車禍中殘廢的。事後他向雲琵求婚,雲琵考慮到我的未來,決定嫁給他。」
映竹沒有說話,心裡想著桑雲琵,感動復感激的淚水潸然落下。雲琵為正平所做的,是任何處在她悲慘情況下的女子做不到的。她不但不自悲自憐,反而在她最需要人安慰時,主動放開心愛的男人。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竟然有這麼寬大的心胸?跟她一比,白己便得心胸狹窄。難怪正平當時會喜歡她。
「我看完信後大吃一驚,一等到放假,立刻飛到花蓮看她。我看到她坐在輪椅上畫畫,她的丈夫陪著她。俊賢凝視她的眼光盈滿深情眷戀,那時候我才放下心,知道雲琵找到了好歸宿。俊賢讓我與雲琵兩人獨處,我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卻恬淡地表示,她知道我愛她不及她愛我深,現在她又殘廢了,勢必不能像以前那樣溫柔待我,她不願拖累我,所以才會嫁給俊賢。她知道俊賢愛她很深,會包容她殘廢後的壞脾氣;事實也證明,她的選擇沒錯。」
「那幅畫是她畫的嗎?」映竹追隨著正平的眼光,望向牆上那幅充滿靈氣的畫作。
「是的。」正平收回眼光,對映竹溫柔一笑。她秀麗的臉龐籠上一層淡淡憂傷,是在為雲琵心痛嗎?
觀其畫,知其人。映竹只匆匆瞥見過雲琵一次,她甜美的笑容,直到此時仍令她印象深刻。從她的畫中,映竹可以看見那顆高貴無私的心,讓她突然有種急迫想見到她的衝動。
「帶我去見她。」她對正平說,她直覺到這個女孩是值得她去認識、學習的。
「你願意去?」正平激動地問。他一直盼望能將映竹介紹給雲琵認識,他知道她們倆一定地一見如故。
「帶我去吧,正平,我相信見到她之後,將有助於解開我的心結。」映竹含淚地回答。
儘管心裡對正平當年的移情別戀仍有些疙瘩,可是雲琵為正平所做的犧牲,卻令她升起敬意。
聽完雲琵跟正平的故事後,昔年對她的妒意已化為誠敬的感激。或許見到雲琵之後,那顆聖潔的心將能洗滌她在塵世間俗化的陰晦心靈,所有的嫉妒和不安,在她寬大仁慈的眼光下,都將是微不足道。
桑雲琵教會她,愛不是佔有,而是無私的奉獻,與誠摯的祝福。
這麼可敬的情敵,任誰也要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