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筠一看到凌子揚,馬上起身趕人,同時有禮的起身打招呼, 「早安,凌先生。」
「他們是來做什麼?」比著迅速離開的人群,他冷漠的問道。
「也沒什麼,」若筠帶著無奈的解釋,「他們聽說我受傷了,所以來看看。」
一早,她就成為公眾人物,不斷的有人到辦公室來看她,每個人都是一臉好奇的樣子,有的甚至大驚小怪的衝進來,似乎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般,讓若筠只能以苦笑的應付。
「受傷?」凌子揚這才發現若筠的左手綁著繃帶, 「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昨天切菜的時候下小心切到的。」若筠心虛的解釋,如果他知道這裡面包的是他的東西,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沒錯,就是那枚拔不下來的戒指,昨晚若筠看到醫藥箱,想把它先包起來以掩人耳目,至少不會讓人議論紛紛,也可以避開凌子揚的視線,只是這樣一纏,反倒讓她以前的同事們大驚小怪。
若筠在辦公室向來被稱為神力女超人,很少有什麼病痛,就連感冒這一類的小病都跟她扯不上關係,也難怪那些人一看到她受傷馬上衝過來,實在是因為太稀奇了。
「很嚴重嗎?」凌子揚認為,既然會有人來探望,想必傷口不小,只是他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若筠無辜的搖搖頭,再一次說著剛剛就不斷重複的話,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那他們來做什麼?」探病的話,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那些人根本不是來探病的,若筠想到每個人臉上大驚小怪和不懷好意的笑容,就感到不甚高興,她沒好氣的回答,「不是,他們是來嘲笑我的。」
「嘲笑?」這下子,凌子揚更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錯,」若筠不知不覺的低下頭,「自我進公司以來,從沒受過傷,所以他們一聽說就馬上過來看看,全都是來看熱鬧的。」
「看不出你的人緣滿奸的嘛!」
他無法不去注意那群人全是清一色的男人,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他們接近她,那些男人就像貪婪的蜜蜂想採若筠這朵特別的花。凌子揚忘了,自己也是別有用心的想靠近若筠。
聽不出他的話是挖苦還是另有含意,若筠只能點點頭,轉開話題道:「今早有個會議,在那之前,有位小姐預約要見您。」
「有位小姐。」他不解的重複道。
「是的,」若筠翻出她所記的資料, 「她並沒說出姓名,只說她是您在國外的朋友。」
凌子揚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已經可以猜出那人是誰了。
「啊!」若筠正想說人待會就到,但隨即改口, 「她人已經到了。」
雖然那人未進門,但那特有的香水味,讓凌子揚不用回頭也知道她是誰,他翻了個白眼,硬擠出笑容的轉身面對訪客。
「我好想你喔!」 一個女子如八爪魚的黏上凌子揚,嗲裡嗲氣的叫著:「達令!」
「玫兒!」他就是想躲她才跑來這裡,為什麼玫兒會知道他在這?「你怎麼會在這?」
當兩人難分難離的時候,若筠已經悄悄的退到總經理辦公室,裡面的熱情她可承受不了,不過,她有點好奇這個叫玫兒的女孩是凌子揚的什麼人,從幾句簡單的交談中,她知道這兩人已經認識許久了。
這個叫玫兒的女孩是個漂亮的混血兒,高姚的身材,雪白的膚色,出色的五官,在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舉手投足間又有著一股優雅的氣質,像極了一個出色的洋娃娃,讓若筠不禁羨慕起來。
若筠走出了辦公室,認為自己最好去通知會議室裡的人,今天的會議可能會取消。
「你怎麼在這裡!」
「主任!」若筠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中年人,抱怨的眼一瞪, 「你來的正好,你非得把我受傷的事宣揚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嗎?」
一早就是碰上了吳主任,沒想到他竟然把她受傷的消息大肆宣傳,什麼時候主任也成了愛嚼舌根的人了。
吳主任一臉無辜的說:「我只不過隨口提起,誰知道他們就嚷著沒見過你受傷的樣子,他們是不是一窩蜂的都跑來了?」
「沒錯!」想起早上凌子揚的表情, 「還害我差點被頭頭罵。」真不知她是招誰惹誰了。
「說到那個人,他知不知道……」突然,吳主任拉著若筠低聲的問著,部已經這麼久了,這兩人的姻緣際會讓他這個老人也好奇得很。
說真的,連他都忍不住的想猜測這兩個人間會不會有什麼發展?公司上下都已經在猜了,畢竟這樣的朝夕相處難保不會有花火產生,再加上之前兩人間的特別關係,要他不這麼想實在有點難。
若筠搖搖頭,壓低音量的說:「我不知道,但他好像在懷疑了,弄得我老是神經兮兮的。」
難道她露出了什麼馬腳嗎?可是,這幾天她都很小心的避免提起那天的事,免得他聯想起什麼。
「這種事一般人很少會再去追查當晚枕邊人的身份,他怎麼會這麼執著呢?」
吳主任聽過許多凌子揚的花邊新聞,如果凌子揚有心要負責,他當然是樂見其成,但如果凌子揚對若筠只是玩玩而已,即使他貴於上司,他都要保護若筠。
「我也想知道。反正不管怎樣,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為什麼不?」吳主任另有想法, 「或許可以成就一樁姻緣美事。」
「饒了我吧!」她可不敢想,也不願去想,作作夢倒是可以,不過,她從不認為自己會跟他有什麼後續發展。
「對了,你的傷真的沒事吧?」吳主任再一次關心的問,實在是若筠會受傷真的很特別。
她好氣又好笑的鄭重聲明,「真的沒事!」
沒想到才一個戒指就害她坐立難安,她一定要趕緊將戒指拿下,偷偷還給凌子揚,不但可以毀滅證據,也能讓凌子揚不再懷疑她!
☆ ☆ ☆
破天荒的,凌子揚竟然沒來上班!若筠在等了一個早上沒等到人之後,決定暫時先回技術部,反正在這裡也沒事做,倒不如回去忙自己堆了好幾天的工作。
其實這幾天她只是個傳呼筒,凡是有關他的任何事都得記下來轉給他本人,不然就是幫他處理信件和電話,這些就是她最主要的工作,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今天沒見到凌子揚的人影,她心想可能是那天那個美女的關係。自那個叫玫兒的女孩來了之後,若筠發現她每天都會來找凌子揚,死纏著他要他陪她,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有自知之明的若筠自然會退到外面不去打擾他們,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若筠知道她該感謝玫兒的出現,讓她可以清靜清靜,可不知為什麼,心中又對玫兒的出現感到一陣不悅,甚至在看到玫兒拉著凌子揚不放的時候,會讓她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其實她比誰都還清楚原因,但她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來,因為這是她早就明白的事,她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樣也好,但心中所產生的失落與不安是為了什麼呢?不該是為了他,若筠提醒自己,她生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絕對不可能會是凌子揚,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他像是她所不及的夢,一個無法去擁有的夢。
「若筠,你又被調回來啦?」有人發現了剛進門的若筠,因此大叫的問著。
「不是,凌先生沒有來上班,我一個人也無聊,不如回到這裡還有事情可以故。」
「在那邊應該很輕鬆吧?」
「也不輕鬆,那畢竟不是我的專長,甚至剛開始的幾天有點吃力。」剛開始的幾天,她雖沒出什麼差 錯,卻覺得壓力頗重,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讓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吃苦耐勞,適應力也滿強的。
「你被調走之後,我們都好無聊。」
若筠不高興的眼一瞪,這些人把她當成什麼了, 「幹嘛!當我是你們的樂子?」
「但有你在,我們這裡溫馨多了。」 一個聲音說出大家的心聲。
「不要理他們,他們已經快忙昏了。」吳主任也加入他們的談話,他憐愛的摸摸若筠的頭,「你調走之後,工作少了個人分擔,每個人的工作量就重了些。」
壓力太大會讓人心情不好,總要自我調節一下,所以大伙的話都有七分以上的玩笑成分在裡頭,剩下的三分純粹是無聊和無心的。
若筠發現有個女孩剛奸在這時進來,她和所有人的熱度不亞於她,因此有點好奇的問了一下,「那個女孩?」
「是總務課調來的助理,幫了不少忙。」這是奸不容易拜託才得到的特別待遇,不然一般女孩哪肯調到工作沉重的技術部門。
「看樣子我大概成了多餘的。」若筠一陣落寞,她有種預感,她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了。
「別這樣說,我們都知道你只是暫時被調過去而已,還會再回來的。」吳主任知道若筠心中的感慨,安慰的說著。
若筠不想讓人擔心,自嘲的笑道:「天曉得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調回來!」
這得看凌子揚什麼時候走。她聽說他不過是來這裡視察的,為什麼會待這麼久?如果單純只是為了那枚戒指,奸像有點說不通。
他的表現、他的言行舉止在在述說著對她的興趣。說真的,一開始,她對他是存有幻想,想著他會不會是她的另一半,但在知道彼此間的差異後,若筠的白日夢破滅了,她要自己對他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因為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就在一夥人有說有笑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了正在摸魚的幾人,其中一人接了電話後,將話筒遞給若筠,「若筠,你的電話。」
「我的電話?」若筠指著自己的鼻子,有誰會知道她在這裡。
那人提醒她:「對方口氣很下客氣喔!奸像正在火氣上。」
若筠接了電話,結果差點沒被話筒裡的聲音給轟走,她趕緊捂著耳朵,把話筒拿得遠遠的,即使旁人也可以感覺電話另一頭的人正在吼叫,頓時,他們都同情的看著把電話掛斷的若筠。
「是誰?」吳主任問。
「是凌子揚,他要我馬上回去。」若筠清清耳朵,不高興的說,凌子揚的吼聲快把她的耳膜震破了。
「他不是沒來上班?」
「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勁。」她聳聳肩說著,不捨的踏出技術部的辦公室門口,「我要回去了。」
「小心點。」
「放心,放心,他這人很少這麼生氣的,一定是吃錯什麼藥了。」對凌子揚的性子她不是捉摸得很清楚,但他很少如此不高興,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和善的笑著,最多就是大眼一瞪,就可以讓人知道他不高興,今天會如此的大吼大叫,一定是昨天沒睡好!
若筠不知道凌子揚的下高興是因為沒有看到她,她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可以左右凌子揚喜怒哀樂的重要人物。
☆ ☆ ☆
「若筠,你的信。」小郁隨手一丟,將一封信丟到若筠的面前。
正在看雜誌的若筠驚訝的抬起頭,「我的信?」
她認識的人都知道她的電話,通常她是沒什麼信件的,最多就是一些廣告宣傳單,可是如果是廣告信函的話,小郁不會費神的拿來給她,所以她的吃驚是正常的。
「我已經擱了好幾天,你都沒發現嗎?」小郁眉頭一皺,她把那信擱在櫃子上好久了,卻不見若筠碰它,是信有毒,還是若筠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我根本不知道,」說著,她已經準備拆信閱讀了,「我看看好了。」
才看到信頭,若筠的臉立刻拉長,因為那是同學會的通知,她想也沒多想的就往旁邊一丟,同學會她已經好幾年沒去了,畢業以後她曾去過幾次,但每次去都只會讓自己更加自卑,所以到了最後,她根本就不去。
他們班上的男同學不是做了經理級以上的人物,就是賺了大錢成家立業;而女同學不是已經結了婚,就是已經有固定的男朋友,據她所知,只剩她一個人,上不上、下不下的,身邊也沒有男朋友,在學校還被稱為男人婆的她,很不喜歡這種比來比去的同學會。
「幹嘛,把信亂丟?」小郁發現若筠看完就把信丟進垃圾桶,但因沒丟准而掉在地上。
「沒什麼大不了的,」若筠雙手交疊的坐在沙發上發呆,不是很在意的說著,「丟了也好。」
「那個戒指還拿不下來?」知道實情的小郁好笑的搖了頭,若筠手上的白帶子很顯眼,讓人無法不去注意那個假傷口。
已經奸幾天了,每天晚上看著若筠認真的弄著蹦帶,天天換、天天纏,弄得比真的受傷的人還勤,小郁真下懂她幹嘛為了一枚戒指這麼大費周章?
「還是拿不下來,」若筠張開左手的看著, 「我已經在努力減肥了,希望拿得下來。」
瘦下來的話,就應該拿得下來吧?若筠是這樣盤算著,所以,這幾天她早上只暍牛奶,中午只吃顆水煮蛋,晚上則是沙拉加水果,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瘦下來,畢竟這戒指還是得還給人家。
「一個傷口這麼久沒好,會引人懷疑的。」
「不會不會,」說到這點,若筠早就想過了,引以為豪的道, 「我每次都用不同的借口,也會換新的地方,我覺得我裝的很像。」
不是她自誇,有時她還真覺得自己好聰明,因為早就料到會遭人懷疑,所以,她有時把傷口弄得大大的,有時把傷口弄得小小的,像玩家家酒般的編著不同的謊言。
她的自得小郁不是下知道,只是事情有這麼奸隱瞞嗎?「我倒不這麼認為,老是左手受傷很奇怪,若是說受傷,看你又拿東西又打鍵盤的,根本就不像受了傷。」
「你別潑我冷水嘛!」若筠臉一垮,嘟著嘴抱怨,誰願意這樣啊!
「我只是好心的告訴你。」
「那我該怎麼辦?」小郁的話下是沒有道理,若筠哀聲歎氣的揮著手說道,
「這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戴出去。」
「為什麼不能?」
「因為……因為……」事到如今,若筠發現事情不說似乎不行了,她豁出去的叫著,「因為這是偷來的戒指,要是被發現了還得了。」
「偷來的?」小郁一驚,緊張的拉著她追問,「若筠,你做了什麼壞事?」
「也沒什麼,就是那天我遇上了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的,戒指就掉在衣服的口袋裡,如果可以,我當然想還給他羅!」說到最後,若筠只能以歎氣收尾,就因為還不了,搞得到現在還一團亂。
小郁感覺若筠話中有話,直覺內情一定不簡單,她開始逼問:「他是誰?」
若筠兩個眼睛烏溜溜的一轉,還是那句話,「不能告訴你。」
「說嘛!」小郁拉著她不肯放,得不到答案絕下罷休。
「就是不能告訴你,」 一個掙脫,若筠離開了小郁的糾纏,她簡單的丟了句,「我要去睡了。」因為她真的不願多談這件事。
小郁不高興的大叫:「李若筠!」
「沒聽到,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若筠捂著耳朵,說什麼也下願再讓小郁來攪局了。
如果讓她知道,難保不會傳到凌子揚的耳朵裡,看來,這事得趕快解決才行。
☆ ☆ ☆
「你的傷還沒好嗎?」凌子揚經過若筠桌前,忍不住開口問。
他已經連續好幾天都看著她纏著繃帶,感覺那傷似乎很嚴重的樣子。
「快好了。」若筠暗罵小郁烏鴉嘴,才剛說有人會問起,馬上就有個人來搗亂。
「若不能做的話,就不要太勉強。」
他的態度有點奇怪,若筠下意識的追問:「沒有,你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老看你綁著繃帶的樣子,如果最近運氣不好,凡事可要小心一點。」
人家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運氣要來時,銅牆鐵壁擋都擋不住,他是擔心若筠剛好碰到低潮期,那麼,可真得小心點。
「謝謝你的好意。」若筠好氣又好笑的回答,他的關心讓她覺得心虛,不過,還是告訴自己要小心點,不要露出什麼把柄讓他抓到。
「對了,這是你的信,夾在剛剛那堆信裡。」
若筠看了一下之後,就把它丟到垃圾桶裡,那行為讓凌子揚覺得奇怪。
「不看一下?」
「沒什麼好看的,」若筠下在意的說著,根本下想為那事多費心思, 「不過就是一個聚會通知。」
「同學會?」凌子揚撿起那張被丟掉的信看了一下, 「不錯啊!為什麼要丟?你不打算去?」
若筠下以為然的說:「去做什麼?浪費我的時間而已,星期天是放假的日子,我只想一個人輕輕鬆鬆的待在屋子裡休息。」
「對了,等一下玫兒來的話,幫我擋一下。」
他已經快被玫兒給煩死了,再不躲她的話,他怕自己會被那女人給吃了。
「可是你不是約了她……」若筠想起自己幫他們做的預約,不以為然的斜睨凌子揚。
「拜託,拜託,我快要被煩死了。」他雙手合掌的拜託她,這幾天因玫兒的關係,他也無法對若筠多做調查,眼看差點就可以套出事實的真相,讓他覺得好懊惱。
「行。」若筠一副高高在上的說, 「只要你不再纏著我,調我回原來的部門。」
凌子揚臉色一變,簡單的交代,「告訴玫兒,我在樓下餐廳等她。」
「喂!你不是快要被她煩死了嗎?」這人怎麼說變就變?
「但,我更想纏著你不放。」凌子揚賊賊的一笑,對若筠,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棄她。
她哭笑不得的斥道:「歪理!」
「我還在找我要的東西。」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要找的是什麼。」
若筠把頭拾得高高的,「不知道!」
「隨你說吧!」凌子揚仍不死心, 「我一定會找到的。」還死鴨子嘴硬。凌子揚知道這是場耐力遊戲,真相總會有大白的時候。
他的話讓若筠心一慌,因為她知道他是下會輕易罷休的,她該怎麼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