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奔到學士府邸,納日宇熙立刻翻身下馬,疾步進入府中大院。
幾個侍女聞聲從裡頭跑了出來,看到納日宇熙不若往常那副風度翩翩、氣定神閒的模樣,均有些不知所措。
「你家小姐呢?」不待那些人開口,納日宇熙便劈頭問道。
「小姐……小姐在房間裡頭休息……」
「休息……」納日宇熙咬牙切齒地冷笑。「都日正當中了,她還美夢正甜呢!」許是他的氣勢太過凌人,以致沒人敢回話,納日宇熙見狀,便直接穿越過人群往裡頭走,都熟門熟路了,可不用別人帶領。
「四、四公子……」一個較年長的侍女忙追了上去。「小姐還在休息,要不要先見見二公主還是……」
「不需要,我是來找凝香的。」納日宇熙道:「其它人都不用通知。」
「那……是否該先通報小姐一聲,讓她起床稍作梳洗再來見您較為妥當?」
「不必,我不介意。」果然是自我意識很強的貴公子,完全不予理會其實人家是在阻擋他漠視男女大防,直闖小姐香閨。
「可、可是……」那侍女無論如何就是覺得不妥,索性往前一站,將身子擋在納日宇熙面前。「四公子,還是讓奴婢先去通報吧……」
納日宇熙聞言,什麼廢話也沒多說,只是抬起眼,狠狠一瞪!
那侍女當場嚇得立即往邊邊站,納日宇熙腳步更無停滯,一下便直行到冉凝香所居的小院兒裡頭,那些侍女們不知所措,只得跟在他身後拚命勸阻。
「四公子,您行行好,讓奴婢去通報一聲……」
「四公子,小姐現在實在不宜見客啊!」
「四公子……」
面對後頭那些雜亂的女聲,納日宇熙卻置若罔聞地逕自往前,才剛走進花瓶門,冉凝香的貼身侍女蘭蘭就從裡頭開門出來。
「是誰在外頭吵吵嚷嚷的?」看清來人,她忽地面色一變。「四、四公子?」她先是極度驚訝地向眼前的人行了個禮後,隨即語帶責備的看著納日宇熙身後的侍女們。
「你們怎麼沒一個人來通報?」
「這……」
納日宇熙打斷了那些有口難言的侍女們,直接答話:「我沒給她們通報的時間。」
蘭蘭聞言愣了下,不過倒也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既是如此,還請四公子先至外頭的大廳候著,待小姐梳洗完畢,自來會客……」
納日宇熙聞言,露出一抹冷笑。「我都已經來到這裡了,你還能將我趕出去嗎 ?」
「這……」蘭蘭一時語塞。
納日宇熙在冉家一向暢行無阻,可從沒直接闖到小姐居住的地方過,這還是頭一遭啊!
「對了。」納日宇熙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瞇起眼睛。「你們家裡,應該還沒幾個人知道凝香幹了什麼『好事』吧?」
蘭蘭一聽,背脊都涼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我的消息還滿靈通的吧?」納日宇熙故意以平穩到不行的語氣問道,但他蓄勢待發的緊繃身子和眼底的殺氣,都讓人不敢直視。
「四、四公子……您別生氣……」
「生氣?有嗎?」納日宇熙還故意呵呵笑了兩聲,笑聲虛假的程度和唱戲差不了多少。「你在門外守著,誰都不許進來,聽見了沒有。」一邊說,他一邊走進房內,那語氣也不像在詢問人家,根本就是命令。
「這……」蘭蘭沒注意到他的動作,站在門外,還想分說……
「砰」!一聲,門關起來了。
被關在門外的眾人肩膀俱是一聳,而後不禁面面相覦。
「被、被闖進去了……」被闖進去了、被闖進去了……這五個字一直像繞樑不絕的鐘鳴一樣,迴盪在每個人的心中,然而……
沒有人敢再越雷池一步,尤其是知道納日宇熙為何而來的蘭蘭。
「小姐啊……您就自求多福吧……」蘭蘭望著緊閉的房門,無奈地想。
冉凝香的閨房內。
納日宇熙關上房門之後,首先就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飄入鼻翼,再看周圍,原來四處皆有新鮮花朵供瓶置在几上,四處的帳幔皆是色調活潑卻又不失雅致的粉色系輕絲軟絹,桌角堆放著侍女們未完成的女紅材料和零嘴兒攢盒,果然是屬於女孩兒的臥房啊……
納日宇熙微微一扯嘴角,不再細看,直接朝著與客廳只有一牆之隔的內寢室走去。
房內,雕花紅眠床上的人兒睡得正香,渾然不知眼前詭譎的情勢,納日宇熙的身影杵在床邊,一手拉著床帳,緩緩地撩開。
饒是有天大的怒氣,納日宇熙也不禁在這一分、這一秒屏息……
一床被掀到腰際的杏子紅綾被、一頭烏髮頹亂散在玉枕旁,雙目輕合,濃密的眼睫襯得面部更加雪白如碧,玉體橫陳而朱唇微啟,均勻綿密的呼吸對映著她胸前規律的起伏,微敞的衣衫露出了金蔥抹胸,誘人的溝壑在羅紗下隱約浮現……
納日宇熙喉頭微微鼓動了下,不由自主地坐在床邊,伏下身子……
寢室內的青花炭盆裡燒著沉香木炭,發出了濃郁的幽香,除了星火迸裂所發出的那些零零星星的辟啪聲響外,再無其它。
凝視著那張恬靜容顏,她所呼出的鼻息,他悉數竊去,鮮紅如荔的唇豐潤生香,教他終於再也按捺不住……
一陣溫熱暖軟的壓迫感襲來,冉凝香緩緩睜開了眼睛。
「唔……」
初醒的模糊視線,只看見一雙熟悉卻深邃如合、充滿佔有與情慾氣息的眼睛……
唇上的觸感熱又溫軟,輾摩著她玫瑰似的唇瓣,一股某人身上特有、她並不陌生的味道滲入她的口鼻、胸臆之間,讓她暈眩而難以自拔……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是……吻嗎?吻……
這個字慢慢地進入她的腦袋,消化、思考,與眼前所看見、肉體所感知的一切連結在一起之後,她美麗而迷濛的雙眼豁然圓睜,雙手直覺地往胸前推拒而出。不料對方卻顯然早已料到她的反應,她才一動作,兩隻皓腕便被用力箝住,丁點兒動彈不得!
「唔……」最慘的是,她嘴巴被堵住了,壓根兒發不了聲。
冉凝香驚愕不已,開始不停地以身上能自由活動的部位劇烈扭動掙扎,孰料這時對方的唇卻滑至她的耳畔,低沉地威脅。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人更想征服你嗎?」
冉凝香一愣,霎時停止了所有動作,全身僵硬如屍。
納日宇熙顯然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微微揚起唇角,吮進她如珠般的耳垂,輕輕地以舌挑弄、翻轉著……
冉凝香原以為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挑逗,卻沒想到納日宇熙此番動作,竟讓她不由自主的全身酥軟,那種和著情慾氣息的癢太過撩人,致使她完全無法遏制地發出了一聲輕吟。
納日宇熙猛然一醒!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恐怕真會控制不住而要了她……
必須立時收手了……縱然他滿腔熱烈情火已將要決堤……
硬生生地退離那柔軟、引人淪陷的嬌軀,卻在離她一小段距離之後見她釵橫鬢亂,雙頰漾著如火楓紅,劇烈的喘息模樣,令他忍不住在心中又是一頓自我咒罵。
見鬼的!他到底是在懲罰冉凝香還是在懲罰自己?!
冉凝香看著眼前人,亦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他是……納日宇熙吧?那人的模樣的確是他沒錯,然而他那陰鷙與深沉的表情,卻是她感到陌生且心悸的……但卻不是討厭,只是……是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整個身體彷彿都成了心臟的一部分,劇烈而充滿快感的跳動著……
然而理智很快地告訴她,這是不應該而且該感到羞恥與憤怒,於是,羞紅的表情沉滯了好半晌,她終於以結巴而破碎的聲嗓開口,打破了兩人間那曖昧的緘默。
「你、你這是……做、做什麼?!」冉凝香將被子拉到胸口,期期艾艾地問。
天!她受不了他那樣地看著自己,眼底火星迸發,閃跳著讓人心慌的熱情,彷彿她未著寸縷……
聽到她那不知所措又結結巴巴的問話,納日宇熙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想笑,引火上身的小丫頭啊!在徹底惹怒他與讓他嘗過她的甜美之後,他再也無法將她當作一個還未長大的女孩兒來看待了……
輕輕伸出大手,撫上她的面頰,他笑得邪佞。
「我來達成你的願望啊!」
「願望?」冉凝香完全不解其意,只覺得那只在她面頰上游移的手似乎也帶著挑逗意味,令她完全無法專心。
食指輕輕滑落她的下巴,像把著一根弦,納日宇熙的低沉嗓音令人心顫不已。
「你不是想成親嗎?」他語氣很輕鬆地宣佈著。
冉凝香一愣。「什、什麼……你別胡說……」
納日宇熙見到她的反應只是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那張繡球招親的告示,展開在她面前。
「白、紙、黑、字,你寫得非常清楚,還要我來提醒你嗎?」
冉凝香在他熱烈的注視下,將眼神移到那張紙上,一字一句地看著、看著,越看就越覺得口乾舌燥,越看越覺得驚悚萬分……
怎麼辦,還是不要承認比較好吧?
「這……這……」
「這是你幹的好事。」納日宇熙直截了當地幫她下了斷語。
冉凝香眼神上移,注視他那隱含著怒氣的表情與聽來平淡、實則像在興師問罪的語氣,就不禁氣不打一處來。
「就、就算是我做的又……又怎樣?」她想無視於他凌人的氣勢,將話說得更有自信一點,卻在話尾不自覺地軟弱下來。
真孬啊!她在怕個什麼勁兒?冉凝香暗罵著自己。
「你倒是敢作敢當啊!」納日宇熙反諷地讚美著她的「誠實」。
冉凝香看著他挑眉微笑的模樣,咬了咬牙,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我自己的事、自己作主,那跟你也沒關係吧?」
納日宇熙聞言,本來已經稍稍消減的怒氣又原原本本的升了上來,他冷笑,倏地逼近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小人兒。
「你已經學會作主自己的事了,嗯?」
「那……那當然!」冉凝香回嘴道:「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麼?」
「我以為……不,應該說我原以為你還是個小姑娘……不過既然你都想得到要繡球招親,那就證明你思春心切,已經長大了……」
「思……思春?!」她真不敢相信,納日宇熙竟、竟然用這種字眼來形容她!
「可不是?」納日宇熙道:「所以我才說,我是來完成你的心願的。」
冉凝香越聽,眼睛睜得是越大。不……不會吧?!事情怎麼跟她所預想的差距越來越大?
「我……我……」
「結結巴巴個什麼勁兒?」納日宇熙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張口結舌、說起話來坑坑疤疤的模樣,心底只覺好笑。「我已請家父面奏聖上賜婚,你這繡球招親的麻煩也可盡數省去,從現在起就認分的等著做我的娘子吧!」
冉凝香聞言,腦中轟然一炸,直覺就脫口而出——
「誰……誰要嫁你!」
納日宇熙面色一正。「誰敢娶你?」
「你……你這什麼意思?!」冉凝香氣壞了!什麼叫做「誰敢娶你」?她是洪水猛獸還是天山老妖啊?!
「全皇城沒有一個老百姓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以為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去接繡球嗎?」納日宇熙一字一句,像在敲釘子似地把話敲進她的腦袋中。
「你你你……你散播不實謠言!」
「我可從來沒說過半個字,只要他們看見我騎馬載著你在皇城裡晃來走去就能明白了。」
此話一出,又像一記悶棍,冉凝香瞬時啞口無言,原……原來他的「好心」都是別有目的!想到自己居然那麼沒心眼,每次都被他的「順便」給得逞,一步步的走進他所設的陷阱裡頭,她就恨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怎麼了?不說話?」納日宇熙像要著老鼠的貓兒,繼續逗弄著她。
冉凝香抬起頭來,困惑地望了他一眼,頓了兩、三秒以後,突然渾身一凜,像終於想起什麼似地伸出手指著他。
「等……等等等一下……你、你怎麼會跑到我房間來?!」
納日宇熙差點笑出來,她的反應也太慢了吧?
「這不重要吧,反正我人都已經在這裡……」一邊說著,一邊別有深意地故意以視線將她從頭到腳掃射一逼。「該做的事也做了,該說的話也說了,你現在才來問我這問題不是很奇怪嗎?」
「不奇怪!」冉凝香雙頰脹紅地大吼:「這是我的房間!未、婚、女、子、的、房、間!」
「沒錯,這是你的房間,也是我未婚妻的房間。」納日宇熙繼續不費力的洗腦工程。
「誰是你未婚妻?!」
「你!」
冉凝香一時語塞。
看著眼前這俊美又專制的男子,她完全懵了,從小身邊就有這個人,然而卻從來沒想過他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丈夫,因為那似乎意味著他將有權力打她的屁股與管她管到老死為止……
但既然如此,她應該是討厭他的,卻又為何對他的吻感到心煩意亂、全身發熱,甚至有那麼一瞬幾乎快要軟化,忍不住想伸出雙手去擁抱他呢?
習慣……或許是習慣?
對,一定是習慣,都怪自己見短識淺,要是能遇到比他更好的男子,相信就不會有這種情形了吧?
想到這裡,原本被納日宇熙嚇回去的膽子忽然又壯大起來,她可還不能認輸啊!
「不……不管怎樣,我告示都已經貼了,你能奈我何?」
納日宇熙笑得老奸巨滑。「我已經命人全數撕掉了。」
「你想撕就撕,難不成我不能再貼嗎?」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納日宇熙瞪她一眼,不一會兒,便由齒縫擠出冷笑。「很好,我倒忘了你天生反骨,專門與我唱反調。」
「沒人叫你來跟我過不去啊,要討好你、奉承你的人多得是,何必沒事淨拿我開涮。」冉凝香最搞不懂的就是這一點。
「跟你解釋一百年你也不懂。」納日宇熙忽然道,語氣中競有一絲……無奈?
「什麼意思?你把我當笨蛋嗎?」
納日宇熙卻不回答,站起身子來,再開口時,已沒了方纔那絲無意中顯現的情緒,邪笑回到了他的唇角,眼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隨你去吧!」
「啊?」冉凝香愣了一下。
納日宇熙伸出手指,輕佻起冉凝香小巧可愛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的眼神相對視。
「我說,假如你想那麼做,那就隨你去。」
冉凝香有些愕然的看著他,不曉得他為何又改變態度,不過她的疑問沒困惑太久,納口宇熙很快就給了她答案。
「只要你真的認為,光是在城裡貼那些招親告示,就真的有人會來接你繡球的話。」
看著他的眼神,咀嚼著他的話意,他這話的意思到底是……
「我堂堂一個學士千金拋繡球招親,怎麼可能會沒人來參加?!」冉凝香脫口而出。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有人來,你就無條件下嫁?」好看的眸子瞬時冷凍如冰,箝在冉凝香下顎的指力也突然縮緊,讓她差點痛叫出來。
咬牙忍住,如同留住最後一絲尊嚴,她昂然不屈地說道:「那當然!」
此話一出,納日宇熙的手勁突然鬆開,幾乎是同時,她想也不想的立時捧著自己的下巴,只覺那裡疼得彷彿都要碎裂了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納日宇熙的聲音從她頂上冷冷傳來。
「這麼輕率的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
冉凝香聞言,身體微微一抖,但不服輸的倔強性子,仍促使她不甘示弱的回應了他所說的話。
「我怎麼會後悔,只要誰接到繡球,說什麼我都嫁定了!」
納日宇熙由喉頭滾出一聲冶笑,不再答話,逕自轉身出去,冉凝香呆坐在床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才像想起了什麼似地忽然一躍而起,衝到外面大聲喊人。
「蘭蘭!蘭蘭!」
一直候在外頭的蘭蘭隨即應聲而入。
「您沒事吧?剛剛四公子他……」
「我沒事。」冉凝香只是一語帶過,對於剛才發生過的一切曖昧與火爆場面,她提都不想再提了。
「那……有什麼吩咐嗎?小姐。」她擔心的看著主子,不知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納日宇熙一陣風似的走了,而她的主子呢?
「快來幫我磨墨,把之前咱們寫過的招親告示再寫個一百張出來!」
「啊?什麼?」蘭蘭以為自己聽錯了。
冉凝香卻早已坐到案前,挽起紗袖,一副準備振筆疾書的模樣,口裡還不住催促著她。「快過來!這次我一定要讓納日宇熙知道厲害!」
蘭蘭見狀,只是上前兩步,面露憂容地勸道:「小姐……請恕蘭蘭說一句話,您這樣做,根本沒有得到老爺的同意,簡直像在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那你覺得嫁給納日宇熙就好嗎?」冉凝香從書案後抬頭,凌銳地看了這個從小跟她一塊兒長大的乳姊妹一眼。
「這……」蘭蘭被她那少見的強烈質疑語氣給震懾住了,一聲不吭,冉凝香也不管她,繼續往下說。
「全家上下,每一個人都說我得嫁給他,有誰真正得到我的同意過?我說不要、不同意,哪一個人當真?我又不是東西,可以任人私相授受,繡球招親雖然看上去愚蠢,可那畢竟是我自己作的選擇!」
冉凝香一番話說得似乎擲地有聲,句句有理,教蘭蘭一時間也難以辯駁,然而……
「小姐……」
「唔?」冉凝香已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筆紙上頭,唰唰唰地下筆如神。
「蘭蘭斗膽,只想問您一句話。」
「快說,說完就來幫我。」
蘭蘭頓了一下,定到主子身邊,伸出手拿起擱在墨池子旁的墨條,慢慢地在硯台的正中央畫起圓來。
「小姐,您應該不是真的討厭四公子吧?」她問。
拿著毛筆疾書的纖手在很緊縮、幾乎教人不易察覺的一瞬間,輕輕地顫了一下。
蘭蘭繼續說:「雖然他對您有時候太嚴厲了一些,不過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很保護您的,只是您的脾氣太倔了、腦筋又差,聽不懂人話,逼不得已,他有時只得用激將法……」
「喂喂喂……」冉凝香有些忍不住,搞什麼啊?連她最貼心的侍女都倒戈相向,納日宇熙到底是給她們灌了什麼迷湯?
「四公子縱然霸道了一點,可您也要想想,他終究是皇親貴胄,自小哪有人在他面前發潑撒野的分兒?對您,他是真的溺到骨子,也寵到心坎裡了……」
「他到底給你吃了幾斤蜜,犯得著為他說上一大缸子的甜言蜜語?」冉凝香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蘭蘭歎了口氣,只說了一句話。
「蘭蘭的心是向著主子的,因此,誰對我的主子好,我一眼就能瞧明白。」
冉凝香聞言,手中的毛筆並未停頓下來,然而,卻閉上了口,不再回應蘭蘭的話了。
誰對誰好,蘭蘭一眼都能瞧明白?
到底是她錯了?還是蘭蘭的眼睛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