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嫂立刻將這個消息稟告胡秋霖,他只是神秘一笑,並未多說什麼。
「胡老,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呢?」福嫂問。
「等待。」胡秋霖簡單地回答。
「等待什麼?不是那丫頭懷孕後,就可以進行新計劃了嗎?」福嫂恨不得快點看好戲。這幾天為了夏寧初懷孕這件事,南諾揚交代她不少新工作,加上新請了兩名泰傭,光是訓練她們就把她弄得累癱了。看來今後伺候那丫頭的工作可能全落在她身上,又要燉補又要噓寒問暖,她已經厭煩了。想偷懶,還得接受南諾揚一天十通以上電話的追蹤,要投機也不容易。
「等到她的肚子大到不能墮胎為止。」胡秋霖表情冷絕。
「他們愛死孩子了,怎麼可能會墮胎?」福嫂不同意胡老的顧慮。
「現在當然不會想打胎,以後就不一定了,我要讓南諾揚生不如死。」胡秋霖猖狂地笑著。
他的笑聲讓福嫂不寒而粟。
× × ×
一九九八年六月
隨著時序季節的推移,夏寧初的肚子已十分明顯的隆起,她已是懷孕七個多月的美麗孕婦。
南諾揚和夏寧初的整副心思都在迎接小生命的來臨上,他們約定好,一等寶寶生下來就發E—mail給分散在各地的兄弟,讓他們有意外之喜。
懷孕的這七個多月,夏寧初過得很清靜,胡老並未召見她,只透過福嫂帶來寧遠的消息。
寧遠的身體調養得很不錯,隨時等待一顆健康的腎。胡老承諾她,只要她生下孩子即著手進行手術。捐腎的人有限,賣腎的人不少,高價之下定有勇夫。相信很快會有適合的活體腎臟。
已經七個多月了,孩子在子宮內的活動十分頻繁,雖然胡老的謎底一直未揭曉,仍難掩夏寧初初為人母的喜悅。
帶著報復心而來的胡秋霖在夏寧初懷孕七個月後,主動找上梅英傑。
「你有先約時間嗎?我們總經理很忙的,老先生。」接待人員客氣地道。
「你可以報上我的名字試試看,胡秋霖,我想你們總經理一定會見我。」
接待人員雖不明所以,還是通報總經理。
辦公室裡正在和方靜瑤通電話的梅英傑,聽到胡秋霖三個字,嚇得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怎麼了?被雷劈到了啊?)電話彼端的方靜瑤聽到一聲巨響,好笑地問。
「胡秋霖找上門來了。」梅英傑用氣音嚷道。
(天啊——)她的聲音比被雷劈到更慘。
「我要掛電話了,有空的話過來一趟。」
梅英傑掛下電話後,示意接待人員讓胡秋霖進來。
一會兒,胡秋霖擺著一張帝王臉走了進來。
「坐!」梅英傑力持平靜的招呼他。
「不坐。我知道你在找我,看到我應該不會讓你太緊張,我今天來只是想借你的口約南諾揚見面。明天晚上,你家,方便吧?」
「你要見諾揚做什麼?」梅英傑一見他就反感。
「一來敘舊,二來想告訴他一件天大的秘密,有興趣的話也可以邀請你女朋友方靜瑤共逢盛會。」
「什麼秘密?你先告訴我,否則人我不保證能夠約到。」梅英傑擺出了一點高姿態。
「哼!」胡秋霖先是冷笑,然後成竹在胸地道:「如果你不願意替我約人,我透過夏寧初也一樣。」
「這件事和夏寧初有什麼關係?」梅英傑不放過他詭異的笑,語氣很沖的問。
「當然和她有關係,她可是我精心安排的……總之明天我會一起解開謎底。」
胡秋霖離開後二十分鐘,方靜瑤匆匆趕到。
「人呢?」她東張西望,看不到胡秋霖。
「走了。」梅英傑將胡秋霖從進門開始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然後開始蹙眉。「惡夢終於開始了。」
「早要你告訴南諾揚的,這下可好,人家神仙眷侶,哪有心機對付惡霸紳士?」
「我想我們在陰錯陽差之下助紂為虐的害了諾揚。」梅英傑沮喪不已,看來他請南諾揚代他娶妻全是一場錯誤。
「誰也沒料到會這麼巧,你逃婚我也逃婚,然後偏偏我所托非人,夏寧初原來是胡秋霖的一顆棋子。」難道天要亡南諾揚,益友變損友?
「真奇怪,胡秋霖擺了夏寧初在諾揚身邊,這顆炸彈為什麼遲遲不引爆?而且據我的觀察,他們一直挺濃情蜜意的,胡老頭能耍什麼花樣?」他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真他媽的混蛋東西!約在我家碰面,分明想把戰場設在我家,到時死傷一片,教我將來觸景傷情。」梅英傑咬牙切齒地咒罵。
「也許他真的只是想要敘舊。別往壞處想。」雖這麼說,方靜瑤這番話也只是安慰人的狗屁話,胡秋霖當然不會這麼好心。
「哎呀!不瞎猜了,先約人要緊。」梅英傑拿起電話直撥南諾揚的行動電話號碼。「不通!關機了。」
「直接去找他吧!」
「老天保佑一切順利。」梅英傑在心裡暗暗禱告。
× × ×
兩人趕到諾揚的公司,不等華小姐通報立刻衝入辦公室。
南諾揚見兩人慌慌張張,一臉疑問地看著他們。
方靜瑤絞著手。看向梅英傑,等他開口。「你們是好朋友,由你來說。」
「什麼事,直說無妨。」南諾揚輕笑。
「胡秋霖又出現在香港了。」夠直接了吧!
南諾揚挑了挑眉,有一絲驚詫,但瞬間又恢復平靜。「他找你說了什麼?」
「他約了你和寧初明晚在我家碰面。」
「寧初?為什麼寧初也要去?」南諾揚起了戒心,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容一粒細沙破壞。
「寧初認識胡秋霖,或者應該說她是胡秋霖刻意安排在你身邊的棋子,而我和靜瑤無意之間幫了他們的忙。」
聽了這話,可想而知南諾揚的臉色有多麼難看,心裡有多麼震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是虛情假意地待在他身邊,躺在他的床上,懷著他的孩子。
全是謊言和背叛,該死的寧初!該死的胡秋霖!
「我無法相信。」沉默了片刻,他的震怒化成深沉冷靜的怒氣,他要求證,親口聽寧初怎麼說。
南諾揚立刻飛車趕回家,衝上二樓,進入書房,站在夏寧初面前;他的臉上沒有笑容,眼裡燃著火焰。「告訴我真話。」
夏寧初一愣,手中的畫筆突地從她無力的指間滑落,終於該是面對一切的時刻了。
他猛然伸出手,在她反應之前,他已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但為了怕傷到胎兒,他仍是極小心。
「我不是好女人,欺騙了你的感情,請你恨我吧!」面色蒼白,開始掉淚。
「為什麼要嫁給我?」他冷冷地問。
「因為……要毀掉你。」她哭得更凶了,身體顫抖著。
「為什麼懷我的孩子?」他用更冷的聲音問。
「因為……要毀掉你。」她無力地幾乎踉蹌倒地。
他扶著她的腰,怕她跌倒。「你怎麼知道我是南諾揚,不是梅英傑?」
「我不知道我嫁的人正好是我要毀掉的人,只是湊巧。胡老一直告訴我,要我想辦法接近你。我也是無可奈何……」說完話後,她虛弱地暈倒在他懷裡。
獨行獨坐,獨倡獨酬送獨臥。
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相仍,別盡寒燈夢不成。
朱淑真·減字木蘭花·春怨
南諾揚的心比冬天更寒冷。
他望著躺在床上休息的寧初,心痛至極。醫生剛走,寧初之所以暈過去完全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剛才他真的太嚴厲了,她是他至愛的妻子,他不該這麼憤怒。
不管他們相識的原因是什麼,不管背後埋藏著什麼醜惡的報復之心,他愛她不是嗎?這比什麼都重要。
她動了一下,緩緩張開眼,迎上他憂慮的眼眸。「對不起,我知道你有權這麼生氣。」
他握住她纖弱的手,包裹在他有力的掌心中,「別說話,好好睡一覺。」
她點頭,稍微放心了些,至少他看來不那麼生氣了。
「我們一起面對胡秋霖,不論多難堪的局面,只要我們坦然面對,他也拿我們沒轍。乖,快睡覺。」他哄著她。
× × ×
「到底會有什麼驚人的消息,非把我們全找來不可?」方靜瑤不耐煩地問。
「你有點耐心好不好?現在才七點多鐘,你又不是女主角,心情應該最輕鬆。省點力氣,一會兒可能用得上你的肺活量開罵。」梅英傑頭一次在他的小公寓待客人,胡秋霖能找到他這間房子來作談判場所也夠厲害的。
「我看最好報警處理,他不知會不會奸詐到一把火燒了這幢大樓,或放爆裂物讓我們死得難看?這不就是用最好、最便捷的方式毀掉南諾揚!」
方靜瑤閒著也是閒著,索性胡亂猜測一番。她看向南諾揚和夏寧初,由進門到現在,兩人始終手牽著手,並且不時相視而笑,像是給彼此打氣。
「你好好坐著,別走來走去,像只活跳蝦。大家已經夠緊張了,你還吱吱喳喳吵死人了。」梅英傑拍了拍身邊的椅子哄方靜瑤坐下。
門鈴聲響起,梅英傑看了對講機的螢幕一眼:「是胡秋霖。」
× × ×
南諾揚和侮英傑七年來第一次和胡秋霖會面,歲月在彼此的身上都留下痕跡。
「給我一杯白蘭地。」胡秋霖冷冷地道。
南諾揚點頭示意,梅英傑便由酒櫃裡拿出一瓶白蘭地,斟了一杯給胡秋霖。「我這裡從沒打算招待酒鬼,所以酒不多。」
胡秋霖喝了口酒,然後看向南諾揚和夏寧初,「我今天來這裡,是為了揭發一件醜陋的內幕。」
人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你就行行好快點說吧!一口氣說完,不要分好幾個段落!」梅英傑提高音量吼道。
胡秋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放下酒杯後邪惡地笑著。「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七年前我離開香港時,我就立下心願一定要毀掉你。」他的食指指向南諾揚。
「你明明知道胡敏的死不是因為我。」南諾揚冷峻地道。
「不是嗎?要不是當年你讓胡敏到日本,她也不會在纖細斷崖投崖自盡,就是你這個幫兇,害我失去心肝寶貝;如果不是你的鼓勵,她不會大膽地離開香港,全是你的錯!」胡秋霖的憤怒七年來並未減少一分,只是更深。
「你的指控我沒有一件承認,如果我有錯,是錯在沒有親自陪她去日本,當年若是我在她量身邊,她也不會在走投無路之下跳崖自盡。」
這些話南諾揚已經說過無數次了,但固執的胡秋霖沒有一句聽得下去。
胡秋霖開始狂肆的大笑。「就算你編了再好的理由想脫罪,都無法阻止我報復的決心。你們——哈哈!兄妹相奸、天理不容,會招天打雷劈的——哈哈!」
兄妹相奸?天理不容?天打雷劈?這些罪名如五雷轟頂般炸得在場的每一個人心動魄,完全無法招架。
「胡秋霖,你放尊重點,寧初不是我妹妹,我根本沒有妹妹。」南諾揚試圖鎮定,他的腦子被炸得一片空白。
「哈哈哈!如果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為什麼選擇她來毀掉你?」胡秋霖報復仇家的心讓他失去了最後一絲人往,眼眸佈滿血絲。
「胡老——我沒有哥哥。只有一個弟弟寧遠。你是知道的,諾揚不是我哥哥——」夏寧初已瀕臨崩潰的邊緣。
方靜瑤站出來擋在胡秋霖面前,「胡老頭,你太扯了,你是老人癡呆症了呀?說什麼瘋話?諾揚和寧初怎麼會是兄妹!」
「胡秋霖,你要報仇乾脆給我一顆子彈結束我的生命,不要用這種伎倆傷害寧初、傷害我。」南諾揚吼道。
「我不只要傷害你,我還要毀掉你。你們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會遭天譴,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七年,我要睜大眼睛看看你的下場。」胡秋霖早已瘋狂。
「你的話沒有人會相信,拿出證據來。」方靜瑤嫉惡如仇地指著胡秋霖。
「二十多年前,在英國有幾個上流社會的貴族因為趕時髦流行,在某位貴族的起哄下,每人捐了一顆子存放在精子銀行裡,讓不孕症的夫婦取來進行試管嬰兒,而你的父親,阿德烈家族的大家長南爵士,也不落入後地捐出他的精子,寧初就是那精子和某顆卵子結合之後的產物,你們不覺得寧初之所以擁有這種不尋常的美,是因為混了西方的血統?」胡秋霖得意洋洋地看著眾人。
沒有人能夠接受這套說詞,南諾揚看向胡秋霖。「我父親在世時從來沒提過關於捐贈精子的事,我的母親也只生下我們六兄弟;如果你編的故事是關於私生女的劇情,可能還暫時可以唬到我。」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花這個閒工夫,弄來一對孤兒孤女。」他打開牛皮紙袋,幾張影印紙張躍人眾人眼簾。
南諾揚搶過紙張,那是捐贈過程的同意書,上面確實有父親的親筆簽名,他顫抖地倒抽一口氣。
夏寧初看了南諾揚的表情,就知道胡老的話八九不離十。她的心跳加劇,腦中一片混亂。
一旁的梅英傑精明地道:「這只能證明諾揚的父親確實捐了精子,並不能證明寧初是南諾揚父親的女兒。」
「你們省點力氣吧!如果我的消息是亂掰出來的。我又何苦導演這場鬧劇?二十多年前,那個負責保管精子的醫生,恰巧是我的同窗,七年前他來香港度假,我正逢喪女之痛,他聽到我提起南諾揚的名字,作了聯想,然後告訴我多年前在英國一群貴族捐贈精子的事。」胡秋霖翻出一張寫著夏寧初出生的證明文件。
「不!我還有個弟弟寧遠,我母親不可能不孕!」夏寧初加重了語氣道。
「你在上海的母親並不是你真正的母親,她是你的阿姨,你母親的妹妹。你母親在英國住過幾年,她是當時少數有機會到英國唸書的中國人。她嫁給一位英國實業家,實業家經診斷為精盎稀少不健全症。所以有了之後的試管嬰兒,也就是你。」胡秋霖辛苦了七年,全為了今晚精采絕倫的表現。「你親生母親早已死了,英國的父親也不要你。」
夏寧初再也無法忍受那些在腦中徘徊不去、令人心痛的字眼——兄妹相奸,天理不容……
而南諾揚還處於驚愕、沉默之中。
方靜瑤憤怒地瞪著胡秋霖。「胡秋霖,你真是骯髒、齷齪,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也做得出來,簡直變態到極點,應該讓你五馬分屍!」
胡秋霖一臉奸計得逞的嘴臉。「隨便你們怎麼罵我,如果不是他們甘願相愛、作賤自己,和你們這些好朋友的幫助,我的計劃豈會如此天衣無縫?」
一旁的梅英傑和方靜瑤恨不得撕裂胡秋霖的臉洩恨,他把他們也拖下水,分明是故意陷害他們。
「你們慢慢想辦法自圓其說,我不打擾了。」胡秋霖冷冷地說完,開門往外走,他的恨意終於得到救贖了。
× × ×
教堂上十字架上嵌著一顆星,外頭明月皎潔,繁星熠熠,南諾揚幾次抬頭看向十字架底下的聖母像,內心異常的痛苦、淒涼。
梅英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她還好嗎?」南諾揚並未回頭,只是淡然地問。
「好得了嗎?哭了一夜,靜瑤還在陪她,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去。你呢?」一臉憔悴,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其實梅英傑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胡秋霖那個老傢伙說了一大串屁話就一走了之,讓他們幾個人懊喪不已。
「我覺得自己像禽獸、像畜牲,連自己的妹妹——」南諾揚根本說不下去。
「我也有錯,莫名其妙求你娶什麼老婆,如果當初我自己有膽去面對,今日的局面或許會有不同。」梅英傑和方靜瑤也自責了一夜,兩人都後悔極了,若有一人或嫁或娶,也不至於弄得人家兄妹……
南諾揚搖搖頭。「這是孽緣,注定的,若我們當初沒有結婚,胡秋霖一樣不會放過我,我和寧初的悲劇照樣會發生。」
「看來你真的陷得很深。」梅英傑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深,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他幽幽地道。
「和老南夫人聯絡上了嗎?」梅英傑問。
「母親和諾奇到北歐去了,下個月才會回台灣。」
「沒有別的法子可以聯絡上他們嗎?」
「家裡的管家說諾奇怕人打擾,什麼訊息也沒留。」
「你相信這樣的事嗎?捐精子給精子銀行?以你對你父親的瞭解,他會因為趕時髦,在幾個人慫恿之下就捐精子嗎?他是如此聰明絕頂的人,不怕貴族血統外流?何況他已有了六個完美的兒子。」梅英傑百思不得其解。
「我心裡的判斷,認為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父親在許多傳統觀念上是很保守的。但這樣的事怎能用理智分析呢?人都有瘋狂的一面,或許父親當時是在一種好玩的情緒之下捐了精子。」如果真是這樣,他恐怕只能痛苦一生。
「混蛋邪惡的胡秋霖!」梅英傑咒罵道。
「他毀我毀得夠徹底。」南諾揚的語氣極苦澀。
「諾揚,你有什麼打算?」他不得不問。
南諾揚看向他。「我到現在仍然不相信寧初是我妹妹,因為我沒有那種感覺,若她真是我妹妹,我一定會知道,我不可能對她產生如此熾烈的愛。」
「你怎能如此確定?」
「我就是知道。」他固執地道。
× × ×
夏寧初哭了一夜,聲音都哭啞了。
「寧初,你再哭下去,肚子裡的寶寶會不舒服的。」方靜瑤陪了一夜,也安慰了一夜。但她自己也很難過懊悔,自己的婚事自己為什麼不嫁?若當初嫁的人是她,也就不會弄出這樁悲劇來。
「這個孩子已經詛咒了,一定不是個健康的孩子。」夏寧初可憐兮兮地哭道。
「不要自己嚇自己,孩子當然健康,若不健康,產檢時醫生一定會告訴你。」科技已經很進步了,不是嗎?
「原來這就是毀掉諾揚的方法……」夏寧初喃喃自語。
「胡秋霖真賤,用這招他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不!十九層地獄,害人害得這麼慘。」靜瑤咬牙切齒地咒罵一番。
「靜瑤,如果是你,碰到這樣的事,你會怎麼做呢?」
方靜瑤搔了搔腦門,一臉為難。「我大概會不想活了吧!世俗的眼光千夫所指,諾揚是有頭有臉的生意人。這流言更具殺傷力。哎呀——別問我,我對這種事很白癡。寧初,你要想開一些,所謂不知者無罪嘛。老天爺會原諒你們的,一定可以絕處逢生。」
夏寧初苦澀地笑了笑,「我是當局者迷,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樂觀。」
「寧初,堅強點,事情的真相一定還要再經過求證。」
「我尚有一個弟弟——現在是表弟了,叫寧遠。他有腎病,需要動手術換腎。不知道被胡老藏到哪裡去了。我很想他。」她擔心他不知道會被胡老怎樣對待。
「諾揚一定有辦法救他出來,你閉閉眼,睡一下吧!」方靜瑤一夜無眠,累得直打呵欠。
夏寧初點了點頭,她是為了讓靜瑤安心,其實她哪裡睡得著呢?
諾揚呢?他好不好?同樣是椎心刺骨的痛吧!
× × ×
南諾揚發瘋似的叫喊,像一頭受傷的猛獸。
寧初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他拿起信,失魂落魄地打開,娟秀的字跡讓他心碎——
諾揚:
請原諒我不告而別,人生自是有情癡,最美是癡情,最悲也是癡情。
我愛你,但這種愛世俗不容,會遭神譴,所以我選擇千里飄零。答應我,人生的路勇敢地再走下去好不好?
至於孩子,我們的悲劇我會讓他知道,在他足以承受時告訴他,他的父母在命運的捉弄下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我會盡畢生之力,讓他避開愛情的魔障,避開你——其他的婚生子女,不讓悲劇歷史再重演。請多珍重,好嗎?
寧初
信紙從南諾揚的指縫間飄落。寧初的離去,在他的生命中刻下深深的痕跡,若是不能找到她,埋掉的將是他的人生,他的快樂。
梅英傑拾起飄落的信紙讀著;而方靜瑤則無法置信地尚在震驚中。她只不過打了個噸——
寧初就走了。
一天一夜發生這麼多事,南諾揚和夏寧初的悲歡離合有誰能解?
外頭又下雨了,彷彿連大自然也歎息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