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希希煮了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鍋,嗜辣的她吃了好多,除了明天鐵定拉肚子之外,還有一個避免不了的後遺症——渴。
她渴得要命,房裡的冷水壺又正好沒水了,所以只好撐著老重的眼皮起床,走出房間找水喝。
「哇!」她被起居室裡的數道綠光給嚇到。
「小姐,很晚了,請把你的音量調小—點。」
安律人安適地窩在電視前,他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手裡拿著電視遊樂器,正聚精會神的對著螢幕裡的綠色妖怪大開殺戒,桌上放著一罐插著吸管的草莓牛奶,一罐喝了一半的巧克力牛奶,還有一包香草泡芙、一包孔雀捲心酥。
「你在幹嘛?」飛鳶皺起眉頭,她雙手環胸,不以為然的瞪視著他,睡蟲一下子被趕跑了。
都幾歲的人了,還半夜不睡覺在這裡打電動?太幼稚了啦,此種舉止,誰能想像他白天是儀表堂堂的大律師?
「你沒看到我在打電動嗎?」他懶懶地說,視線掃了她一眼又回到螢幕上,嘴角輕掠過一抹淡不可見的笑。
飛鳶氣結的咬著牙,「我當然知道你在打電動。」
他明知道她問的話不是那個意思,還故意那樣回答,真可惡,他是一個狡詐,牙尖嘴利,只會要嘴皮子的壞律師。
「你呢?半夜跑出來秀大嗓門嗎?」他不動聲色的說,心裡在笑。
「我嗓門哪裡大了!」她的聲音陡然又揚高半度,很不服氣。
他以帶著磁性的嗓音,笑笑地說:「不然你就是跑出來秀身材的嘍?」
「秀身材?什麼意思?」她微愣,意會到他邪惡的眼光,她低頭看看自己,驀然尖叫一聲衝回房間。
安律人從喉間愉快的逸出笑聲,可以想見此刻的她大概會很想找地洞鑽吧。
飛鳶狼狽的衝回房間,她的頭髮凌亂、臉蛋緋紅,羞窘惱怒得快要死掉。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安律人!
他明明在第一眼看她時就發現她薄薄的睡衣底下空無一物,卻不告訴她,故意跟她抬槓一陣才講,好讓她無地自容。
好邪惡的律師,他這種心術不正的色狼根本不配當律師,她要去律師協會檢舉他!一定要去!
她惡狠狠的穿上一件厚厚的長外套,然後再度走出房門。
她特意抬頭挺胸,以掩飾兩頰抑止不住的臊熱。
她再怎麼粗線條,也知道女人的胴體是不能隨便給人家看的,只是夏天特別怕熱的她,向來習慣不穿內衣褲,只穿薄透的睡衣睡覺,剛才迷迷糊糊的起來找水喝,一時之間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才會被他佔了便宜。
「咳!」她清了清喉嚨,多此一舉的解釋,「不能怪我,三樓本來只有我住,我一時忘了多了一個你,也沒想到你會三更半夜的還在這裡不睡,所以——呃,才會穿著睡衣出來,你瞭解吧?我是不可能特意跑來跟你秀身材的,你不要誤會哦。」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瞅著她臉上的紅潮,一抹笑意藏匿在他黝黑的眸色中。
「何必解釋那麼多?我並不介意欣賞到剛剛的風光,更不介意你在任何時候跟我秀身材。」
「哼哼,你什麼都看到了,你當然不介意。」她哼了哼,毫不淑女的掄起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警告你,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你敢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哼哼,我保證你吃不完兜著走,我的拳頭可是很硬的。」
「我非常害怕。」他調侃地笑了笑,挑釁地告知她。「還有,你已經構成了恐嚇罪,顧小姐。」
飛鳶嗤之以鼻的揚起眉頭,「那你呢?你有沒有污染環境啊?安先生。」
環顧起居室又是一片凌亂,她的話,咬牙切齒中帶著深深的指責之意。
這個人,真有他的,一個晚上就可以把原本相當整潔的起居室給弄亂,他的實力真是一等一的強哪。
「有嗎?我看不出來有哪裡亂。」安律人涼涼地說,語調自在。
飛鳶陰側側的瞪著他,「因為此地已經亂成一片,沒有半點乾淨的地方,你當然看不出來哪裡亂了。」
她發現他真是道地的兩面人。白天,他把自己弄得風流倜儻,還噴上男人味十足的香香古龍水,可是一下班回來就完全走調了。
把邋裡邋遢的運動服一套了事,沒吃完的零食也不會放回原位,沒喝完的飲料擺了滿桌,要他打掃等於要他的命,但對於製造髒亂卻是不遺餘力,她真是受夠他了……
唔,念得好渴,先找到水喝再說。
越過成堆的零食,她好不容易走到冰箱前,邊犯嘀咕邊打開冰箱,頓時,她傻了。
啊——她的運動飲料和礦泉水呢?怎麼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冰箱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飲料,有草莓牛奶、果汁牛奶、立頓奶茶、草莓奶茶、連QOO都有,還有盒裝布丁、豆花、愛玉、果凍,以及數盒杜老爺N種口味的甜筒冰淇淋。
仔細一看,冰箱旁邊那個原本空無一物的玻璃古董櫥櫃裡,現在放滿了琳琅滿目的零食,絕大部分都是甜死人、高熱量的澱粉類零食。
她快抓狂了,這裡活像個小型的7—Eleven,只差沒有熱狗架、茶葉蛋和關東煮了。
「安律人,我的運動飲料和礦泉水呢?」她甩上冰箱門,轉過頭,怒火充斥著美眸,殺氣騰騰的問向沙發前的罪魁禍首。
「移到樓下去了。」他不痛不癢的說。
「什麼?」她憤恨的瞪著他。
意思就是,她要下去一樓的廚房找水喝,然後再爬回來三樓睡?
「我不介意你喝冰箱裡的飲料。」他很仁慈地說,沒有波紋的俊容隱約浮動嬉皮笑臉的輪廓。
「我不要!」她真是氣炸了,「我問你,你幹嘛不在你房間裡打電動、吃零食,非出來把這裡弄得面目全非不可?」
天哪!他是少根筋還是臉皮厚,看不出來她正在震怒中嗎?如果識相的,就該快快滾回他自己的房間裡避難才對。
「我房裡沒地方。」他對她臉上的怒容視若無睹,還游刃有餘的拿起泡芙往嘴裡丟。
她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怎麼可能?我們的房間各有足足二十幾坪耶,怎麼會沒有地方讓你打電動,吃零食……咦……你屁股底下坐的是什麼?」
她覺得那個棕色的東西有點眼熟。
「靠墊。」他簡單的告知。
「老天!你居然坐我的愛犬,我跟你拼了!」她殺過去狠狠的從他臀部將靠墊抽走,心疼的猛拍著被他坐到變得扁扁的狗臉靠墊。
他挑了眉頭,「它只是一個靠墊。」
她的行為可笑至極,居然拍撫一個沒有生命細胞的東西。
「胡說,它是我的愛犬!」她斥責著他的用詞,抱著「愛犬」轉身往房裡走,不想再多看這名兇手任何一眼。
「等等。」他叫住她。
「又有什麼事?」她不耐煩的轉過身。
他把一個東西拋向她,「手機還你。」
她還算敏捷的接到手機,雙眸乍現驚喜。「原來手機掉在你車上了,難怪我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差點就去買新的了。」
「以後不要再這麼糊塗了。」他淡淡地說。
他又想到她早上扶老婆婆過馬路時的身影,很奇怪,那個畫面今天一直在他腦中浮現,揮都揮不去。
「糊塗總比你髒亂好。」她的眼角眉梢收回了對他的敵意,孩子氣的對他扮了個鬼臉。「謝謝你替我保管手機,晚安了,大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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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了,遲到了!哦!老天,她又睡過頭了!
飛鳶三步並做二步步奔到樓下,看到安律人正擱下餐巾紙站起來,手裡提著考究又專業的公事包。
「等等我!安律人!」她不顧顏面的對他巴過去,渾然忘了他們昨夜的「恩怨情仇」。
現在只有他能夠讓她不遲到,她信任他的駕駛技術,死都要跟上他的車!
「走吧。」他長腿邁出大門,飛鳶連忙跟上去。
奇怪,律師可以留這樣有型的長髮嗎?
他的半長髮簡直可以媲美明星了,還有,他整理自己髮型的技術也是一流的,晚上可以亂成像雞窩一樣,白天又梳整出帥氣自然的模樣,好神奇,連她這個真正的女人也無法做到……
「喔——」他無預警的停下腳步,她一頭撞上他厚實的背,抬手揉著發疼的鼻樑抱怨,「安律人,你幹嘛忽然停下來?」
他淡淡的聲音飄至她耳際,「抽煙。」
她揚揚眉,算他還有公德心,沒在家裡抽煙,製造二手煙公害。
當然,他也不在他自己的車上抽煙,想來他也不會在辦公室抽煙,以免破壞他白馬王子的完美形象。
所以大體說來,他的煙癮不大,不是那種飯後、」完事後」沒有一根煙就會死的男人,對於這點,她倒是頗為欣賞。
她想,欣賞他的女人應該很多吧?光看外型,他便是那種超有電力的男人,隨隨便便一個舉手投足就會迷倒一票花癡。
喏,就像此刻,他抽煙的瀟灑姿勢簡直帥呆了,加上那張深邃俊挺、略帶貴族氣息的五官,如果不是她很清楚他在家裡邋遢的真面目,難保她不會被他迷惑,甚至愛上他。
可惜她太清楚他了,就算他用他形狀優美的薄唇吻她,她也不會動凡心的,她喜歡的是表裡一致、有內涵的男人,絕不是安律人這款的。
「上車。」他熄滅了煙蒂,兩人一同上了車。
車裡潔淨一如昨日,那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有著淡淡的雅香,車與人一樣的體面。
「如果你在家裡也像在車裡這麼愛乾淨有多好!」她以誇張的歎息語氣說。
他勾了一抹笑,黑黝的眸裡閃過不良的笑意。「如果你在車裡也像昨晚在家裡穿那麼少有多好。」
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這傢伙,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她早知道自己不該跟一個狡詐的邪惡律師抬槓的,因為她永遠不可能贏得了奸狡的他。
她必須很公道的說,他真的很帥,濃黑的眉宇和挺直的鼻樑都煞是迷人,可是,他的嘴真的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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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飛鳶天天錯過鬧鐘響的時間,也天天在安律人用完早餐之後飛奔下樓,在最後一秒巴著安律人上車。
瑪麗亞已經習慣烤好一片厚吐司給她帶上車裡吃了,而她也很清楚安律人對車子的「選擇性潔癖」,她會自動自發用塑膠袋圍著嘴吃吐司,不讓任何一點屑屑破壞車裡的乾淨,做個優良的好乘客。
「謝啦!晚上見!」
她對安律人揮揮手,開始覺得有他在家裡借住也不錯,至少她有個免費司機可用。
「嗨,飛鳶,早!」同事許芝菱在公司的人行道前和她打招呼,眼裡閃著神神秘秘的笑意,對遠去的深藍房車頻頻打量。「剛才送你來的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啊,好像有點面熟耶。」
飛鳶皺皺眉頭,對此亂點鴛鴦譜頗為感冒。「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哩,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她才不會那麼瘋,找安律人當男朋友。
她說過了,她喜歡那種溫文儒雅的親切新好男人,不喜歡只會欺負她這個女流之輩的冷峻律師。
許芝菱笑得很曖昧,「可是我已經不只一次看見他送你來上班了耶,不是男朋友會那麼慇勤?」
「我說不是就不是,他只是我們家的朋友,暫時借住在我家,順路送我上班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咦咦……飛鳶,你說不是你男朋友的那個男人,他是不是姓……姓安啊?」許芝菱突然打斷飛鳶煩躁的解釋,興奮的抓住飛鳶的手臂問。
飛鳶一愣,「你怎麼知道?」
「天哪!真的是他!我要昏倒了!」許芝菱誇張的拍著額,眼睛裡霎時冒出許多愛慕的心型符號來。「安律人耶!我親眼見到安律人了!」
「安律人有什麼了不起?」飛鳶更加不苟同了,看到有人這樣崇拜那個邋遢鬼,她就很不爽。
「他是史上最有才華的華裔律師啊!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親眼見到他!」許芝菱猛搖飛鳶的手臂,指甲深深陷進飛鳶的手臂裡。」飛鳶,可不可以幫我引薦一下安律師?我想要他的親筆簽名照!」
聞言,飛鳶的眉頭皺成了九彎十八拐。
史上最有才華的律師——
哼哼,去他的有才華,她只知道他是史上最愛吃甜食的律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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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飛鳶忙得團團轉,終於將一份稿件交出去。
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其實沒有什麼發揮性,她主跑藝文線,有什麼國畫展、花藝展、書展、資訊展,或是什麼劇場表演、演奏會等等,她就意思意思去採訪一下,然後寫一篇文章登出來。
這般的平淡無奇跟她想像中的衝鋒陷陣有很大的距離,她不無失望,可是既然報社安排了藝文線給她?她就要做到最好,這是她不服輸的個性。
所以,她盡量用自己的生花妙筆把文章寫得有趣,盡量以不落俗套的方式去採訪藝文人物,希望能闖出她自己的一片天來,希望有朝一日,大家都會認得「顧飛鳶」三個字。
雖然她知道再這樣跑藝文線下去,出頭的機會很渺小,可是不試過,她真的不甘心。
今天她會有一個扭轉運程的好機會,主跑財經人物的小周掛病號,主編派她代替小周去採訪一位金融界鉅子,如果她把這次的採訪搞定,說不定她就有轉線的希望。
正在自我陶醉之時,她意外接到安律人的來電。
「顧飛鳶,你現在有沒有空?」安律人的聲音很嚴肅。
她揚揚眉梢,喝了口雪碧汽水。「幹嘛?」
奇怪了,安律人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她,十幾天以來,他們相安無事,他負責早上送她上班,她則以忍受他的居家邋遢當回報。
「幫我回去拿一件急件來地方法院,文件擱在起居室的茶几上。」
「原來傑出的大律師也有疏忽的時候啊!」她明亮的大眼睛,笑得亮晶晶的。
誰叫他總是看起來一副自命不凡的帥樣,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她當然要好好調侃凋侃他嘍。
「一句話,你幫不幫?」他的口氣越加嚴峻,叫人聽了不寒而慄。
飛鳶撇撇唇。
哪有人這樣的!請人幫忙還那麼囂張,$#@&*……她忍不住在心裡問候了安家的祖宗八代。
「好啦。」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她和那位大人物約好了四點在他辦公室見面,距離四點還有三個小時,嚴格說起來,她是有空的。
看在他每天無怨無悔送她上班的份上,她就做一次好人吧,當幫幫他庭上的當事人好了。
於是她叫了部計程車,趕回家拿了文件,又趕到他指定的法院,氣喘吁吁地在時間內將文件送達。
安律人坐在律師位裡,五官剛毅、面無表情,他的助理接過文件,她則像被下了魔法一般,被法庭內莊嚴肅穆的氣氛給震懾住,不由自主的坐下旁聽。
他,安律人,言語流暢、用詞犀利,沉穩地在法官面前表達自己的意見,反駁對方律師的破綻。
飛鳶坐在席上,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不一樣,不是被電到,而是好像被雷劈到。
她不得不承認,安律人在法庭上的風采好迷人,她終於認同他擁有律師執照這件事了。
她對面前上演的司法程序完全沒有興趣,對那些正義或公理也完全沒感覺,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安律人一個人身上。
如果他在家裡也能像在法庭上那麼像樣該多好?
可是人總有放鬆、鬆懈的時候,如果他在家裡也那麼正氣凜然、西裝筆挺的,她恐怕反而會不習慣,因為那樣顯得太假了,誰想跟一個假人生活在一起呢?
咦——她好像開始慢慢可以接受他在家裡那樣懶散邋遢了,對他的凌亂也不再感覺那麼難以忍受,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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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護完的安律人走向旁聽席的飛鳶,時間是三點整。
「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去吃飯。」他極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走出法院,走向停車場。
「呃,剛剛,你的表現真是精采。」她原本是不想讚美他的,不想讓他太得意,可是這些話不經大腦就從她口中溜了出來,控制不了。
「謝謝你送文件來。」他戴上墨鏡遮擋炙熱的驕陽,俊俏的臉龐顯得有幾分冷漠,可能是剛剛太專在答辯了,所以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他把車開進一間私人俱樂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因此餐廳裡的人不多,餐廳經理親自出來接待,顯示了安律人這位VIP級的客人身份與眾不同。
「給我兩份波士頓派,一塊草莓蛋糕,還要一杯餐前白酒。」他吩咐侍者,微微拉松真絲領帶,慵懶地伸長一雙緊實修長的腿。
「你那能叫正餐嗎?」她覺得現在的他又打碎了她剛剛對他的幻想了,她「很大人」的點了辣味義大利墨魚面。
他淡淡的說:「跟你在一起,我可以隨便吃想吃的東西。」
他的說法好奇怪,她忍不住吐槽他。「難道跟別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吃的都不是你自己想吃的東西?」
「當然。」他回答得很直接,絲毫沒有對她隱瞞真性情的意思。
他的答案令她絕倒,「你還真是表裡不一的坦率哩。」
餐點送上來了,兩個肚子都餓扁的人不再交談,埋頭苦吃。
「咳咳咳……」飛鳶突然劇烈的咳嗽。
這裡的辣味還真是道地的辣,她不小心被嗆到,瞬間就咳得驚天動地。
看到她這樣,他斂沉下眉頭,警告地說:「你最好不要再吃這麼辣。」
他遞上水杯給她,她得救似的咕嚕咕嚕灌完一杯,他把自己的水也給她喝。
「好難過……」她嗆得兩泡眼淚亂飛,幸好沒化妝,否則一定花成一團。
她聽到他揚聲叫侍者加水的聲音,他溫暖有力的大掌在她背脊一下一下地順拍,勁厚有力,但又不會過重,他貼近的男性氣息令她瞬間有絲迷惘。
她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她是怎麼了?只是被辣椒嗆到,有必要產生這些奇怪的感覺嗎?
沒有必要啊。
可是她的心依舊怦怦、怦怦地跳,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悸動怦然,出現了種種不該有的反應。
驀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拯救了她。
「我是顧飛鳶。」她連忙接電話。
「顧飛鳶!你在哪裡?為什麼還沒去傲陽集團?」主編的河東獅吼從彼方傳來,震得她耳膜差點破掉。
她漲紅了臉,指住耳朵,驚跳了起來。
老天!她居然完全忘了要採訪大人物的事,看看表,已經四點整了!
這下慘了,她想轉線是別奢望了,那是不可能的。
「我完了……」她跌進椅中喃念,一副等著被處斬的絕望樣。
「什麼事?」安律人看著她哭喪的俏臉。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死氣沉沉的說:「我有一個採訪忘了……」
「傲陽集團?」他剛剛聽見手機裡那個女人的大吼了,聲音響徹雲霄,叫人想不聽也難。
她點了點頭,哀怨地想,她大概要被炒魷魚了,這下可順了大伯母的意,難道她真要年紀輕輕就去相親嗎?
「走!」丟下幾張鈔票,他拉起她的手就走。
她跟著他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
上了車,他一路狂飆到傲陽集團,氣派的金色外觀顯示出此財團在企業界的身價,正如同旭日東昇般的光明。
「安先生,您來找總裁嗎?」總裁室前的秘書小姐笑容滿面地迎接貴客。
「方秘書,這位是我的朋友顧小姐,和嚴總裁約好了做採訪,因為一點事情耽擱了,請你帶她進去。」
「好的。」方秘書笑容可掬地對飛鳶頷首,「您是時代日報的顧小姐吧?總裁已經在恭候大駕了,請跟我來。」
「好、好的。」飛鳶結結巴巴的說,這樣的情勢扭轉使得她破涕為笑。
她得承認她的社會歷練還是太淺了些,不懂得如何應付突發狀況,一遇到事情就只能坐以待斃,看來她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呢。
臨進總裁室前,她感激的對安律人投去一眼。
他站在方秘書的辦公桌前,順長的身軀瀟灑的斜倚著辦公桌,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也同樣盯著她,薄冷的唇在她回眸時對她勾起了一抹鼓勵的笑意。
她的心咚地跳了一下,臉頰浮起一片粉暈,她的世界好像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