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平拉著月兒的手,問:「你怎麼說?」
「說公主在睡午覺。」
「那我大哥又怎麼說?」
「就說待公主起來後,去見他一面。」
昇平這會兒總算是敢喘氣了,她剛剛一聽她大哥在找她,就已嚇得連口氣都不敢喘了。
她拍拍月兒的肩。「做的好。」
「不好。 」青兒苦著臉。「公主,你忘了,你的那篇文章還沒寫呢。」
是喲,她怎麼給忘了。昇平急急的要月兒、青兒準備文房四寶。
好累、好累,一回來就要忙著「偽裝」,做她大哥的乖妹子,實在是有夠辛苦的。
月兒不慌不忙地說;「公主別忙了,那篇文章,月兒早差人寫了。」
「寫了?」 昇平眨眨眼,很難相信所有的疑難雜症一下子就解決光了。
「對,剛剛月兒進門找不著公主,心想公主一定又趕著王爺不在,溜出門去了,所以就自作主張的拿了宣紙,向夫子討了一篇文章,說是公主向學,要參考的,夫子一聽公主想習文,便眉開眼笑的下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給了月兒一篇文情並茂的文章。」月兒邀功的拿給昇平瞧。
滿滿的兩張宣紙,夫子實在是好功力,這文章竟然花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完成,那以後,大哥交代的功課,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製,打混過去?
昇平癡癡地笑開了眉眼,人生一大樂事,莫過於所有疑難雜事轉瞬間皆煙消雲散。
「公主,你先別急著開心,剛剛王爺還差人來說,要公主準備好前些日子夫子教的詩文,王爺待會兒要驗收。」
「什麼!」昇平瞪大了眼。「我大哥他要……考試、抽問!」這太狠了啦,沒有人這樣玩遊戲的啦,一點規則都沒有。
這下子大哥臨時要抽考,她「作弊」怎麼來得及嘛!
「告訴大哥,我病了。」她趕快脫下衣裳,剩件褻衣,迅速地躲到床上去。
不行!昇平再跳起來,奔到衣櫃子,拿出一件又一件的棉被;蓋多件一點,這樣體溫上升得快,大哥才會相信她是真病了。
「嗄!」月兒、青兒眨眨眼,不敢相信一向最討厭生病的公主,這回竟然「主動」生病,就為了避開王爺的考試。
「公主!」她們打算勸小主子別這麼折騰自己,反正王爺一向疼愛公主,公主真要是什麼都不會,王爺也不會怪她的。
「你們別吵我生病,快快去外頭守著門,等我大哥一來,就說我病了。」其實昇平也知道她大哥疼地,必不會為難她,但是,她就是不忍心讓她大哥失望。
大哥一向希望她琴棋書畫樣樣精,希望她能成為一個大家閨秀,她也曾想努力完成大哥的心願,但是,她就是做不到;每一回她坐在椅子上沒一刻鐘,不是想小解,就是肚子餓,反正她就是坐不住。
唉,當個名門閨秀,真的好難。而要討她大哥的歡心,更難。
昇平躺在床上唉聲連連,看起來倒像是生了病的病美人。
青兒、月兒相望了一眼,又想到了個問題。「怎麼跟王爺說,公主突然生起病的病因呢?」因為她剛剛撒的謊中;公主明明還好好的躺在床上睡大覺呢。
「就說——睡著睡著就頭暈,突然間好想吐。」嗯,就這樣啦。「好了,快出去吧。」別礙著她培養生病的情緒。
陸子靖面帶憂色直往東廂房的方向沖,他趕到了昇平的繡閣前。
「參見王爺。」青兒、月兒兩人向陸子靖福了福禮。
「免禮。」
「謝王爺。」
「昇平呢?」陸子靖急急問起昇平的身子狀況。「她好一些了沒有?有沒有差大夫過府來把脈?」
「回王爺的話,公主她說……說——她只需要休息一會兒……說——不需要請大夫。」當著她家王爺的面說謊,實在是好可怕、好恐怖,害得她這一句簡單的謊言說得是結結巴巴兼直冒冷汗。
「亂來!」從陸子靖口中逸出一聲天吼。「你們這些丫頭是在當什麼差?你們明知道公主最討厭看大夫,你們還徑是隨她鬧,聽她的話,不請大夫。」陸子靖過冷的眸光從凌厲的雙眼中投射而出,當場嚇壞了兩個小婢女。
「今天要是昇平好好的,那這件事就這麼了了,但,如果昇平身體出了什麼差錯,你們兩個就盤算著如何抵罪。」
青兒、月兒縱使是知道這回公主只是裝病,身體根本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王爺的冷言恐嚇,還是很可怕。她們兩個不禁腿軟,一個「咚」聲,兩個人齊聲跪了下去。
陸子靖低吼著。「還不快去請大夫。」
「是,奴婢這就去。」青兒、月兒兩個如此答應著,可是一雙腳卻怎麼也使不上力來。
陸子靖憤怒的咆哮聲,就連遠在內室裝病的昇平都聽到了。
大哥好可怕哦!如果讓他知道她沒病,那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唉喲,怎麼辦?現在反悔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或許——她的病奇跡似的突然好起來,大哥信不信?
噢!她為什麼要自找罪受,沒事幹麼亂裝病?這下可好了吧,她大哥真以為她生了病,現在已派人去請大夫,待會兒她的謊話就會被揭穿。怎麼辦?怎麼辦?
昇平已經嚇得臉色直髮白。
「昇平!」
陸子靖推門而入,心急似箭的奔到昇平的床邊,望著她慘白的臉直顫抖著。他的手關心地撥去她額上的秀髮,卻驚見汗一滴滴的從她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來。
「昇平,你在發抖!」還直冒冷汗。
「老天!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為什麼你又生病了?」好些年了,昇平在他的細心調養下,已經好些年沒發病了;而這一次,是什麼原因讓昇平痼疾復發,而且症狀還跟以往不大一樣。
他緊緊抱著昇平,想給她一些精神支持。讓昇平知道,他會一如以往,陪在她身邊,絕不棄離她。
陸子靖暖暖的體溫透過衣衫傳給了昇平。
昇平不再發抖了。她覺得——大哥對她好好哦,就不知道這種好包不包括縱容她騙他?
她的頭窩在陸子靖的胸膛中,貪婪地汲取陸子靖暖暖的呵護。「大哥,我不要看大夫。」她將臉埋進他懷裡,同他撒嬌。
她知道,她要的一切,疼她的大哥都會依著她的。
今天要是別的事,那麼陸子靖對昇平的要求絕對無二話的給予,問題是,她今天是在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他怎麼可以順著昇平的要求,不讓大夫來治她的病。
「昇平,你不可以拿自個兒的健康來開玩笑。」他拍拍她的背,安撫著一向怕疼、怕苦、怕吃藥的昇平。「你乖乖的聽話,大哥答應你,大哥會一直陪著你看完大夫。」他會守在她身邊,讓她知道她並非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就是這樣才淒慘啊!昇平在心裡暗自哀嚎。
要是在平時大哥能待在她身邊陪著她,那她一定會樂翻天,問題是,她在說謊那!她就是不要大哥在她身邊,那她才可以威脅大夫,要他加入「欺瞞」行列,好讓她逃過這一劫;問題是,大哥如果在這裡;那她就不可以跟大夫串供了啊。
昇平愁著一張臉,是慘兮兮的。
陸子靖輕托著她「病懨懨」的小臉蛋。「怎麼了?是不是怕藥太苦?沒關係,待會兒大哥叫人走一趟膳房,要廚子做你最愛吃的小金塔,你說好不好?」
昇平搖搖頭。
她只要大哥趕快走人。問題是,這個要求不大像是她會說出口的,所以她只要開口一要求,以大哥的精明一定能察覺到她在說謊。
噢,好討厭;大哥長得帥就好了,幹麼還生得那麼聰明。
「好討厭!」她的小拳頭捶了陸子靖的胸膛一下。
「怎麼了?」幹麼無緣無故打他,還說他討厭?
昇平咬咬自個的嘴唇,眨眨眼眸,硬是擠出兩顆淚水,她昂著頭望向陸子靖。「大哥。」可憐兮兮的一聲叫喚,叫得陸子靖心都疼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疼得難受?」所以昇平才禁不住地想落淚?
「昇平有一個請求。」她眨眨眼,淚水很聽話的從眼眶中滑了下來。
「說來聽聽。」
昇平抽噎了兩聲。「昇平會乖乖的聽話,會乖乖的看醫生,但是,昇平不把脈。」因為這樣會揭穿她的謊言。
「不把脈,大夫怎麼清楚你犯了什麼病!」
「那梁大夫不是很厲害嗎?那昇平只要說出症狀,大夫應該就可以知道昇平犯的是什麼病了啊。」
「不管、不管,如果不這麼著,昇平就不看病。」她是使上小孩子的性子。
陸子靖已經很久沒見昇平這麼刁蠻過;不過,一定是生了病的關係,所以昇平才會這麼無理取鬧的。
「好吧,大哥就依了你這麼一次,不過,你得答應大哥,待會兒大夫來了,你可要向他說清楚,你是哪裡不舒服。」
「嗯。」昇平重重的點頭,心裡是快樂得不得了。
事情終於解決了一大半。
梁大夫來了。他也依陸王爺的旨意,只聽症狀,不把脈。
「公主,請說。」
昇平吸了口氣,回想起前些日子府裡頭才生病的另一個丫環柳兒,她的症狀是——「我有時候會頭暈暈的,早上起床的時候更嚴重,會想吐,還會……好奇怪,我平常最討厭吃酸的了,但這些日子,我卻三餐飯菜配酸梅。」
梁大夫愈聽愈心驚。這昇平公主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她應該不會……但是,她的症狀為什麼跟懷孕那麼相近?
莫非是——梁大夫狐疑的眼望向陸王爺。
陸子靖是一臉的漠然。「昇平到底是生了什麼病?你快說啊!」他不懂梁大夫盡看著他幹什麼?
梁大夫不敢妄下斷言,畢竟這事關昇平公主的清白。「公主,你可否再多說一些症狀,比如說,你最近是不是常覺得累,動不動就覺得需要休息、想上茅廁?」
「對對對。」柳兒就是這些症狀。「梁大夫好聰明,我不用說,你全都知道。」她的病一定跟柳兒一模一樣,待會兒梁大夫診完病後,她就把她的藥,拿去給柳兒吃。
梁大夫起身,身子微微一揖。「恭喜王爺、賀喜公主。」
陸子靖同昇平都傻了眼,他們兩個有什麼好恭喜的?
「大哥,梁大夫是不是發病了啊!」不然他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陸子靖也覺得這事有蹊蹺。「梁大夫,你倒說說看,我與昇平何來之喜?」
梁大夫畢恭畢敬的回答。「公主有喜了。」而孩子的爹,很有可能是陸王爺;想想看,這王爺府上上下下,除了陸王爺之外,又有誰匹配得過昇平公主的千金之軀。
懷孕了!怎麼會?
昇平倒抽了一口氣。柳兒什麼病不好生,她為什麼偏偏要懷孕,害得她「難得」說一次謊,便被自己擺了一道烏龍;完了,這下子,她慘了!
昇平怯怯的眼悄悄地飄向她大哥。
陸子靖真是哭笑不得,他怎麼也沒想到令他擔心了幾近一個時辰的病,竟然會是——
他的手覆上疼痛有加的頭。「昇平,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昇平……昇平……」她直攪著自個兒的裙擺。「說了謊,昇平根本就沒有病。」
「我知道。」就在梁大夫說她懷孕之際,他就知道她的病是假的。「我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說謊騙大哥?」
「因為,昇平沒默書,昇平怕大哥待會兒考試時,昇平會丟大哥的臉。」她之所以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保住她大哥的面子嗎?!
她噘著嘴。「你不可以罵我。」她眨眨眼,打算只要她大哥一罵她,她就給他哭得唏哩嘩啦,讓那哭倒萬里長城的孟姜女靠邊站。
陸子靖就是拿昇平這個小妮子沒法子。「算了,以後別玩這種把戲了。」他捏捏她的小臉蛋。「你可知道,當大哥聽到你病的時候,可真是擔心死了。」他怕昇平像小時候那樣,一發病便幾近是斷了氣。
一想起昇平氣虛的身子骨,陸子靖的眉頭是怎麼也舒展不開來。
昇平提起小手,伸直了食指,往她大哥的眉宇間劃過,劃開了他輕鎖的眉峰。「大哥別擔心,昇平以後再也不會生病來惹大哥心煩了。」
「大哥不是心煩,大哥只是心疼昇平的身子。」
昇平咧齒一笑,燦爛如花。「昇平知道大哥最疼昇平,不捨得昇平吃苦受罪。」她將臉靠上陸子靖的胸膛。「就是這樣,所以昇平才最喜歡大哥了。」
陸子靖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原來你的喜歡,是有代價的;要是有一天大哥不疼你、不愛你了,那麼昇平鐵定也不喜歡大哥了,是不是?」
昇平窩在陸子靖的懷裡,死命地搖頭。「不會的,大哥不會不疼昇平,不愛昇平的。」
她堅信自己的魅力與大哥對她的心。大哥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他絕對不會離棄她,不要她的。而她,要快快長大,長大後,她要嫁給大哥。
昇平的臉上漾起一朵笑意來,她心滿意足地將頭枕靠在她大哥的懷裡,幻想著自己長大後的美麗。
「昇平姊姊!」
一聲稚氣的叫喚聲,打破了昇平的美夢。
她一抬頭,看見了那個沒大沒小,沒膽子又兼沒禮貌的李豫很破壞氣氛的衝進她的繡閣裡,奔到她與大哥的身邊,衝著他們兩個人笑。
「你、你、你!」專門來破壞她跟大哥的濃情蜜意。「你為什麼沒有敲門就衝到我的房裡來?」
李豫人小鬼大,昂高了下巴,回昇平一句。「我每回見你進陸哥哥的房間,也沒瞧你敲門的啊。」而他進她的房間,為什麼就要。
要死了!他竟然敢頂嘴。更可惡的是,他還揭她瘡疤。
惡狠狠地,昇平賞了個響頭給李豫。
「唉喲!你怎麼打我?」李豫好委屈地揉揉頭。「我是小太子耶,是未來的皇上耶。」他是很偉大的耶,昇平姊姊怎麼可以隨便打他的頭。
「打你年紀小不學好,竟然還沒當上皇上,就開始耀武揚威,現在不打你,不讓你學乖,以後咱們大唐帝國還有得救嗎?」
嗯,這個理由好光明正大,而且義正詞嚴,頗有道理,所以應該可以理直氣壯的再打李豫一下。
昇平提手,又往李豫的頭上一敲。她欺負他,欺負得光明正大,一點愧疚都沒有。
李豫哭了,他直向陸子靖哭訴著。「陸哥哥,你評評理,昇平姊姊這麼打我,可有個道理在?」
陸子靖本來是想遠離這兩個小娃兒的戰爭,但是小太子的求救留住了他腳步。
昇平她真的是太欺負小太子了。
他坐回了昇平的身側。「昇平,你不可以欺負小太子。」縱使今天李豫不是東宮太子的身份,昇平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欺負他。「小太子的年紀比你小,你應該要好好的疼他、照顧他,就像大哥對你好一樣。」
昇平不服氣地噘著嘴,直在心裡嘀咕著:她才不要對李豫好,李豫既膽小又愛哭,每回與她打架輸了,就很沒種地跑去跟大人告狀,這樣的小孩子最要不得了,大哥怎麼可以會她跟他比,她比起李豫來,不知道要爭氣十幾百倍;而大哥竟然要她愛護他、疼他;嘖!她不欺負李豫,就已經夠難受的了,她怎麼可能像大哥疼她那樣去疼李豫,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李豫看昇平臉上的表情壞壞的,他又去拉陸子靖的衣擺。「陸哥哥,昇平姊姊在淘氣。」著她的眼珠子轉啊轉的,準是在想法子戲弄他。
「我哪有!」李豫這個壞小子,幹麼老是在她大哥面前破壞她形象。
「那你的眼珠子為什麼一直轉來轉去?」他直接指上她的罪證,那一雙黑白分明卻老不安分的眼珠子。
「嘿!我是在想我這兒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可以拿出來好好的『照顧你』 。你別這麼不知好歹行不行?」她惡狠狠地瞪了李豫一眼。
李豫才不信昇平姊姊會對他這麼好。剛開始的時候,他或許真的會相信昇平姊姊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但,他吃的虧夠多了,足以讓他「長大」、「成熟」,讓他知道昇平姊姊是不可能善待他的。
李豫滿是戒心的望著昇平。
昇平最討厭李豫這副不信任她的模樣,好像她每次都欺負他似的。
唉,李豫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多疑,這麼沒有光明面,實在是好可憐。
「我拿糖給你吃。」昇平跳開陸子靖的懷抱,去拿糖請李豫,決定好好的善待他一次,讓年紀小小的他知道,這天底下還有光明的,而她,昇平公主還是很善良的。
看著昇平手中的糖果,李豫下意識地跳開了身子。那糖有詐!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你幹麼?我好心好意請你吃糖,你不想吃也就算了,幹麼擺出那副我會害你的表情來?」
因為,他就是真的認為她會害他啊!
每一回昇平姊姊請東西吃,那東西便一定有問題;他最可憐的那一次,是吃了沾了瀉藥的蜜糖棗子,那一次,他可是整整瀉了一天一夜,差點沒脫水死掉,從那次之後,經過昇平姊姊之手的東西,他是緊閉著嘴,絕不吃一口。
「不吃?」昇平從糖盒裡挑出一顆糖丟進嘴裡,嚼了嚼。「嗯,真是好吃。」李豫既然不吃,那她自個留著慢慢品嚐。
她一顆接一顆的往自個嘴裡頭丟,看得李豫是直吞口水。
「我也要!」他終於忍不住伸長了手同昇平要糖。
小孩子!陸子靖沒好氣的瞧他們兩個像是在玩家家酒似的胡鬧。
昇平將糖罐子倒過來,抖一抖,沒半顆糖掉出來,她佯裝不好意思地衝著李豫一笑。「抱歉,你說晚了,這糖已被我吃光了。」
李豫到底是還沒長大的孩子,直嚷嚷著。「我要、我要。」
「哦!你怎麼這麼煩,剛剛請你吃,是你不要的,這會兒又同我要了。」她真覺得李豫好討厭。這小孩子就是這樣不得人緣,害得她每一次都忍不住想欺負他。
咦?欺負他!她不是還有一盒「特製的糖果」嗎?她可以拿來請他。
昇平跑到櫃子處,又拿出一盒「糖」。「喏,給你的。」
李豫好興奮地打開來,看了看。「怎麼跟剛剛的糖不一樣?」這糖黑黑的、醜醜的,看起來好像還有點噁心。
昇平將「糖盒」給搶了過來。「不吃拉倒,這糖還是上回皇上賜給我的朱古力,說是使者從異國帶回來,我自個兒都還捨不得吃,想分給你,沒想到你不想吃就算了,還嫌。」
李豫一聽是使者從異國帶回來的朱古力,他的口水就不停的往下流。
「好,我要、我要。」李豫一把搶過「糖盒」,張手就要往裡頭探。
昇平壞壞地笑開了眼眸。李豫這小子就是笨,三兩下就被她耍得團團轉。
陸子靖驚覺不對,連忙從小太子手中奪回「糖盒」,他不動聲色的對昇平說:「你這個小氣鬼,皇上賜給你洋玩意,你竟然藏私,沒拿給大哥吃,看來大哥是白疼你了!」陸子靖掀開糖盒蓋往裡頭一瞧。
這「糖」怎麼看就怎麼不像是外洋的朱古力,倒像是——屎;陸子靖不信昇平真頑皮到這個地步,拿屎來捉弄小太子,他將頭湊近糖盒一聞。
是有股淡淡的香味,但,絕不是朱古力濃烈的香純氣味。看來,昇平這次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打算讓小太子吃頓苦頭。
「賞一個給大哥吃吃,如何?」陸子靖伸手就要往「糖盒」裡頭探。
「不行!」昇平急急地將糖盒搶了過來,不給她大哥吃。
要命,大哥以後是她的老公,而她的老公怎麼可以吃屎,尤其是吃狗屎就更不可以了。
「昇平真的不疼大哥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大哥就不可以吃外洋來的朱古力?」
「因為……因為……」昇平好生為難,她該怎麼開口跟她大哥說明這朱古力根本不是朱古力,而是一顆顆的狗屎呢?
昇平焦急得直踱方步,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公主……」在外頭偷聽的青兒覺得自個兒應該冒險救主,她鋌而走險的走進來。「公主怎麼還拿著那盒糖呢?這糖不是已經擱很久了,只怕是壞了,不能吃了呢。」
咦?壞了!
「對對對,這糖壞了!」這真是個好藉口,青兒真聰明,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糖壞了,就不能吃了,那大哥也就不會誤掉進她的陷斷之中,唉呀,她怎麼這麼笨。
「青兒來,快把這壞掉的糖拿去外頭丟了。」昇平急急的將「糖盒」塞到青兒手中,臨走時,她還千叮嚀、萬囑咐。「記得丟遠一點,可別讓人找著了。」她是怕她大哥真以為那是朱古力,嘴饞得趁她一個不注意,偷偷地去撿回來吃。
嘖,她真當大伙都同她一樣愛吃零嘴不成。陸子靖睨了昇平一眼,望得她心虛得直低頭。
他點點她的鼻子。「以後不准調皮了。」
「嗯。」原來大哥早知道了。唉,害她還為他白操心了,真不值得。
「更不准弄些噁心巴拉的東西給小太子吃。」倘若他今天不在這勘破昇平的伎倆,那小太子豈不是真要吃掉那一盒的——真噁心!
「昇平,這次你是做得太過分了。」
「昇平知道錯了。」
「既然知道錯了,那大哥也不苛責你,就罰你——」他故意停頓下來,吊她胃口。
昇平緊張地等待著她大哥的責罰。大哥不會很狠心的要她撿回那一盒狗屎,而要她吃了它們吧!
「就罰你陪小太子一整天。」
「啊!」抗議聲從昇平和李豫的口中逸出。「我不要。」
「不公平,我又沒做錯事,我為什麼也要受罰?」他覺得跟昇平姊姊在一起玩,那是一種刑罰。
「我要回宮了。」
唉,討厭!還不是宮裡誤傳的消息,說什麼昇平姊姊病了;害他高興得以為自己可以趁昇平姊姊生病時,好好地捉弄她;沒想到昇平姊姊人是健健康康的不打緊,她還有那個餘力來捉弄他,這才叫可怕。
嘖,他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有這樣的表姊姊。
李豫氣呼呼地走了,獨留下昇平與陸子靖。
這一刻,昇平是幸福的,因為當她環著大哥的腰,將頭枕在他胸膛,彷彿她便擁有了全世界。她真的,真的好喜歡她大哥喲。
昇平嘴角彎起了笑意。
「笑什麼?」陸子靖察覺到昇平臉上那抹賊賊的笑,擔心又有人要受害了。
昇平小巧的臉蛋從陸子靖的胸膛間抬起。「大哥,你喜不喜歡昇平?」
他疼寵地點點她鼻尖,毫不思考地回答她。「當然喜歡。」昇平平時雖淘氣、頑皮,但本性卻不壞,開玩笑只要不是太過火,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若要將這些他對她的縱容歸咎個緣由來,那緣由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喜歡昇平;喜歡她的活潑、她的開朗,連帶的,她的任性、她的嬌蠻,他都一併想寵溺。
「那昇平永永遠遠都待在大哥您的身邊,不離開,可好?」昇平迫不及待的又問。
他又不假思索地答。「當然好。」
打從昇平來恭親王府住後,他就把昇平當自家妹子一般看待;既是將她當妹妹看,那麼自然昇平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允諾她。「這恭親王府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直到你住煩了、膩了。」
「我才不會。」昇平將頭又窩進陸子靖的懷裡,彎起嘴角,羞紅著臉,小小聲的對著陸子靖的胸膛說:「只要是有大哥在的地方,那昇平永遠住不膩。」她以後要當大哥的妻子,現在就只等她快快長大,她的願望便可以如願以償了。
在昇平瑰麗的藍圖裡是如此精打細算著,她完完全全沒想到大哥的生活會介入另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