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蒙兀兒王朝時期偏好的建築風格!」顏美姬賣了好些年的房子,對一些建築頗有研究,也曾聽不少建築師提起過,在蒙兀兒王朝時期,引進了弧的美學理念,自是需要較為鬲明的營建技巧,更是建築界的一大特色。
「這座城堡叫什麼名字?」顏美姬站在岸,指著田像閒坐在甲板上的男人。
男人以皮衣毛帽裹著全身,連面貌也很難見得清楚,他的聲音從圍巾裡透了出來,聽起來很悶:「紅堡。」
「紅堡!」顏美姬眼睛一亮,逕自往甲板上一跳,趨身上前,想看清楚圖像全貌:她以前就常常聽那些建築師朋友讚美紅堡是當今巧奪天工,難得一見的建築藝術品,現下沒有一個建築物能比得上它。
但她的舉動引起男人大聲斥喝:「你幹什麼?」
突然被人吼得耳朵嗡嗡作響,顏美姬恨恨的回嘴:
「看一下會死啊!鬼叫些什麼?」
男人只露出那對眼珠子,瞪得好大,氣呼呼地說:
「你有沒有禮貌!也不先徵求我們的同意就跳上船,而且要上船來得先脫鞋耶!」
「哪門子的規矩?」昨天她進驚奇先生的船屋,也沒聽到他這樣要求。「來者是客,你不懂啊!」
「什麼客?這艘船不做任何生意,你趕快下去,否則我拿船槳打你。」男人說完,抓起手中的槳揮了揮。
「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我?這艘船了不起啊!我偏不下去!」她故意在船上跳來跳去。
男人立即破口大罵:
「你幹什麼?你要是把我家主人吵醒的話,我跟你沒完。」
「是嗎?」她決定跟他耗上了,瞇了瞇眼,跳得更用力,一邊罵:「媽的,惹火了老娘,我才跟你沒完沒了!」
男人臉都氣綠了。
「瓦倫你……你……你們在做什麼?」汗特鋁在船艙內被他們的爭吵聲吵醒,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我……」見到主人被吵醒,瓦倫有些口齒不清地道:「她……我勸不聽,硬是要上……船來。」
汗特鋁將目光轉了向,旋即娥眉。這女人瘋了嗎?他的目光往下移,突然露出嫌惡的表情。她竟連鞋子也沒脫就上船來?
「瓦倫!去拿拖把來,將甲板清一清。」
他在說什麼?顏美姬回了一個怪臉答來者,只見眼前一張秀逸俊美的臉,雙眸含怒的瞪著甲板,登時她一個失神,朝著那張臉孔直發愣。
汗特鋁極度僧惡所處環境的不整潔,他慍怒的吐出話來,聽不出是責備。
「你是誰?有事嗎?」
顏美姬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她以為只有女人才能用「漂亮」這個形容詞,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比女人還漂亮?我的老天……
不待她回答,瓦倫已取了拖把出來。
「這個小姐很奇怪,跟她說明了這不是生意船,還硬要上來」
「你快下去吧!」汗特鋁轉身往船艙內走去,隨手將眼睛揉了揉,他剛才看到什麼?一個頭髮沒梳的女人?
顏美姬的確是沒梳頭髮,但也不至於披頭散髮,只是亂了些而已。但,這卻不是汗特鋁所能忍受的情形。
「那是你主人啊?」顏美姬依舊坐在甲板上,對著瓦倫說:「比你還年輕耶!」
「你沒聽到啊!我家主人叫你下去啦!」瓦倫不耐煩地說。
「先等一下,我問你!這個堡是汗特鋁蓋的嗎?」她的那些建築師朋友老是將這名叫汗特鋁的人當建築界的偶像般崇拜。
「是啊!」,瓦倫氣憤依然,但一提及主人,眉宇之間多了恭敬。
汗特鋁聽到她提到自己的名字,也停下了腳步。
「聽說他的作品很多,最得意的就是紅堡了。你家主人幹嘛啼把圖像刻成紅堡的樣子?想沾光啊?」顏美姬快人快語。「還是他老人家已經去世?用來紀念他的?」
「呸呸呸!」瓦倫連呸了好幾聲,勃然大怒:「你烏鴉嘴啊!什麼老人家?什麼紀念?他又沒死!」
「還沒死啊!蓋了那麼多有名的建築物,應該也七老八十了吧!」顏美姬心想真是可惜,如果人死了,說不定作品更有價值呢!
「什麼七老八十?」瓦倫又有話說了,「我家主人很年輕。」
「你家主人?」顏美姬大笑,指著汗特鋁嘲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說他!你家主人也叫汗特鋁嗎?不可能啦!」
「就是!」瓦倫回答得沒半點遲疑。
「啊——」顏美姬尖叫一聲,打死她也不相信,那個聞名全世界的建築藝術師,竟然……竟然跟她差不多年紀,甚至可能比她還小?
「怎麼可能?」她又叫,衝到汗特鋁面前,朝著他的臉頰又扭又捏。他的皮膚真細真嫩啊!
「喂!」汗特鋁總算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怎麼才見面就對自己毛手毛腳?
「沒有斑紋!」她仍直撫著他的額,又是一陣尖叫:「你……你乾脆去做女人算了!」
「喂……」汗特鋁的嘴巴她扭著,連說話都有問。
「你幾歲?」顏美姬感歎,沒先從朋友那裡打聽他的年紀,真是一大失策。
瓦倫連忙靠過去,企圖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又怕對主人有不敬之舉,所以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顏美姬像敲西瓜般的拍著汗特鋁的身體。
「挺結直的!保養得真好。」言下之意,就是認定他不是去拉過皮,就是有健身的習慣。
「喂!」汗特鋁手臂一揮,終於掙脫她的「凌虐」,瞧著身上剛才被撫摸扭捏過的地方,不禁令他愕得想罵她瘋婆子。「這位小姐,請你自製!」
說完,他急急轉身入艙,只想快點去洗澡,沒想到她竟不死心的跟著他進入船艙。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
「啊——」他低呼,她怎麼也跟進來了?鞋子還是沒脫!心中一陣亂,他忍不住吼了出來:「把你的鞋子脫掉!」
「這簡單。」她很配合的將鞋子一脫,往後一扔,正中欲前來阻止她前進的瓦倫頭頂,搞得他滿肚子烏煙瘴氣。
瓦倫站在船艙進來的第一道門大喊:「你快點出來!」他也只能站在那裡大吼,舉足不前:因為這是規定,除了主人的呼喚,他是不能通過這道門的。
汗特鋁又氣又惱的走入浴室,以眼不見為淨的方式待之,怎知他的衣服才脫完,木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他嚇得大叫出聲,看清來者時更為惱火。
「喂!你到底想幹嘛?你你你……」他的手胡亂揮舞,急忙隨手抓了條浴巾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你知不羞啊?」
好死不死,顏美姬正好不知「羞」為何物,小時候常替弟弟洗澡,男生的身體她已看過,只不過他比弟弟還健美,大男人和小男生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怪怪!看你文文弱弱的外貌,你竟然還滿有肌肉,挺壯的啊!」
雖然汗特鋁比她高出一個半的頭,氣勢卻比她弱了許多,更何況他此刻沒穿衣!。
「你……你要做什麼?」
「放心,我不是來幫你洗澡的,不用緊張。」
不用緊張?到底是誰光著身體啊!要不是他平日處事斯文有禮,根本沒遇過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否則照常人的反應,早把她舌出去了。
「你、你、你……」他只能你個不停,無法做下一步的思考。
「你幾歲?真的是汗特鋁嗎?或者只是同名同姓?」她一定要問明白不可。
「我二十七歲!汗特鋁只有一個人,就是我!」他說得很完整,沒有結巴。「啊——」
她突然尖叫,驚慌的人卻是他。他全身光溜溜,只能用浴巾圍得死緊,彷彿怕什麼事會發生一樣。
「你……你叫什麼……」
「我還以為你比我小!原來是我小你三歲,瞧你一張娃娃臉。」
原來她在訝異這個,他可沒空理她。
「問完了!可以出去了吧?」
「你以為我愛啊!」她走出浴室將木門關好,沒有離開,想到剛才瞥見瓦倫臂上的徽章,她又問:「你將紅堡刻成徽章做什麼?」
「干你什麼事?」他的語氣難得有些沖。砰的一聲,木門又開了,汗特鋁又亂成一團,抓來抓去竟找不到剛才的浴巾,正想叫喚瓦倫,卻見她手中晃動的,可不是那條浴巾嗎?
「你什麼時候……」後面的話全埋在他頭頂突然罩下來的泠巾裡,他本能的一抓,再度遮住「重要部位」。
「誰教你不乾脆一點回答我?」她的手在背後一晃,木門開了起來,她又和他共處一間浴室。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他疑了,臉紅的人竟然是他?就知道他是個娘娘腔!見了他的反應,她更是如此認為,悻手將馬桶蓋台上,坐在上頭,將腳上因地板濕淥淥而潮濕的襪子脫掉,扔進地上擱著的臉盆內。
他嚷了起來,卻不敢將襪子拿出盆外,只能恨恨的瞪著她。「把你的臭襪子拿開。」
「你再說呵!」她伸直了手,往他的浴巾一掀,他大驚,往後一退,愕然的看著她,猜不透這個女人何以對自己有如此怪異的行為?
其實顏美姬也只是想打聽一點古老地毯的蹤影而已,碰巧這名男子又是個「關係人」,她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不過:這男人也真單純,只是三兩句話,她便立刻知曉他的個性和處事方針,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你……」他只能如此慌亂應對。
「刻成徽章當作標記嗎?」她的腿一彎,抓起自己的腳指頭邊玩弄邊問。他見了她不雅的舉動,本能的撇開目光。
「知道了還問?」「改天帶我去紅堡瞧瞧!」她看了他一眼,瞧他的表情,敢情是瞧不起她?
「誰要帶你去!」汗特鋁冷冷地說,這女人瘋了不成!她以為她是誰啊?她抓下蓮蓬頭,衝著自己的腳。「很驕傲嘛!」,說完,蓮蓬頭方向一轉,迅雷不及掩耳若他身上嘖去,他一陣爪呼,直往木門的方向推去,卻早被她料到,她的身衫已然擋在門口。
「你到底是誰?幹嘛跟我過不去。」他一身狼狽,忿忿不平的瞪著她。總算是將他的眼光移到自己身上了。顏美姬挑高眉,誰教他老擺出一副高尚樣,她看了極度不爽,不打算回答他的的問題,打而反問:
「聽說你們將自己祖先帝國的古跡文物全收購了,確定沒有漏?」她怎麼突然提起這個問題?汗特鋁腦子一轉,也不作正面回答。
「祖先的文物太多,不能說確定,不過大一點的幾乎都已物歸原主。」
「大一點?怎麼樣叫大一點的?」
「建築物不夠大嗎?」
她斜眼一瞪,明瞭他分明是不想清楚的告訴她,可是他說得也沒錯,大大小小那麼多的古物,很難衡量出一個大小的標準。
然很難衡量,就直截了當地問吧!
「蒙兀兒王朝時期的地毯呢?全被你們買走了?」
「差不多!」他不想太老實,何況他又沒派人調查過。其在他們高價收購後,在市面上也很難找得到那個時期的地毯了。
她又瞪了他一眼,這是哪門子的回答?
不過,比先前龍統含的糊說法,這次算是有進步。也就是說,有名的、有歷史的,全進他們的城堡了。
那麼,要符合她的「條件」,就非得到他們六個城去找不可。眼前這個男人是她認識的第一個城主,就由他的紅堡先找起吧!
主意一打定,就得先回去收拾一下,她轉身開門走了出去,臨行前,她仍不忘回頭提醒他:「你的浴巾掉了!」
「啊——」他再度放聲大叫。
那剛剛豈不是赤裸裸的答她……看得精光了!
* * * * *
(有這種人?)借由通訊器,汗特鋁將白天的遭遇盡數告知古德鐵,只德古德鐵笑道:(嚇死你了嗎?汗特鋁,你沒乘機……)
古德鐵深知汗特鋁對這種事一向沒經驗,自然不知如何反擊,要換作是他,來者又是莫瑜妃,他早就順其自然地將她摟進懷中親個夠了。
「你在想什麼?她是陌生人耶!看起來又不太乾淨,害得我幾乎將整艘船翻過來擦一遍。」汗特鋁心有不平,古老大把他看成什麼樣子的人了!
(是,你品德高潔!行了吧?)古德鐵毫不掩飾心底的笑意,白天的情形對汗特鋁而言,真可算是個奇遇了。
「她只有談到地毯,又說到蒙兀兒時期的事。」汗特鋁回憶。「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觀光客,好像是個台灣人,不曉得大嫂認不認得她?」
(天底下沒有那麼巧的事。古德說:)也許是要買張古地毯吧!不足為奇,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那是你!」汗特鋁可不想再被那名女子嚇死,「明天她又來怎麼辦?我還是趕快到工地再說。」
(又有何用?)你不是說缺了幾條地毯才會到這個山谷來的嗎?你這個人一向要求完美,有時候為了等一些別緻獨特的地毯完成,甚至甘願耗上好些日子的,不是嗎?
「那個女人……」一想起她,汗特鋁便心有餘悸。
(用不著打破傳統吧?何況我們明天要去找你遊湖呢!)
「遊湖?」
(對呵!我也有船在那裡,好久沒去了,趁這個時候雪下得還不大,讓瑜妃賞賞湖畔雪景也好。
「你們來也好!」汗特鋁才說完,一張突然湊近的臉龐嚇得他立即尖叫,引得古德鐵他跟著也嚇一跳。
(汗特鋁,你怎麼了?)
「她、她、她……你……」汗特鋁瞪著眼前的人影,臉都嚇白了。「你怎麼又來了?」
「來這裡作客啊!」顏美姬揮手道:「不打擾你講話,請繼續。」
「你——瓦倫!」汗特鋁氣極了,忍無可忍的大吼,瓦倫不見了嗎?怎麼任由她再度門進來?
「主……主人!」瓦倫站在那道門外,面色鐵青。
「她怎麼進來的?」汗特鋁指著顏美姬。
瓦倫洩氣地低下頭,他方纔已跟她在外面「纏鬥」了好一會兒,還是讓她溜了進來。
「別緊張,別緊張!」她望著室內的光潔,雖然不太適合她,可是勉強湊和一下無所謂。「我是顏美姬,我要買地毯。」
「你要買地毯,到地毯商那裡去買啊!」汗特鋁瞧見她的行李袋,土灰的色彩怎麼看都很髒。
「我要買的是古董級的地毯,你們新蒙兀兒帝國不是喜歡收集古物,我要買你們六城之中,年代最久又或者比蒙兀兒王朝時期還要早的地毯。你們的祖先是王室,應該收藏了不少寶貝地毯吧?」顏美姬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誰說要買你了?」
「無所謂,那我就待到你同意為止。」她將行李隨意一扔,問道:「我睡哪裡?」
「誰說要讓你住我這兒?」把他殺了他也不願意。
「沒關係,我這個人很能隨遇而安,這張椅子夠長,我就睡這裡啦!」說著,她雙手一枕,立即躺在椅子上面。
「喂!」汗特鋁實在快被她逼瘋了,想拉她起來,但見她衣衫不整,又怕髒了自己的手,只好喚道:「瓦倫,把她拉出去!」
「是!」
瓦倫連忙跨門而入,才剛要走近,顏美姬卻扯著喉嚨大喊:「強姦啊!救命啊——」
她愈喊愈大聲,也愈喊愈逼真,外頭跟著騷動起來,汗特鋁愣住了,瓦倫也不敢再前進。
(夠了!)通訊器傳來一道怒喝聲,汗特鋁方才並沒有收線,所以這等情形也盡收古德鐵眼底和耳中。
顏美姬的叫聲隨即打住,抬眼望去看到通訊螢幕中那張俊朗的臉孔,比汗特鋁多了份陽剛味。
突然,螢幕中又插入一張女人面貌,清麗脫俗,眉宇間佈滿了傲氣,見了顏美姬,先是微一微笑,以中文開口:(你是台灣人?)
「啊!」顏美姬意外極了,也以中文和她打招呼:「你也是台灣人嗎?來印度多久了?」
兩名女人就這樣嘻嘻哈哈的論及故鄉,莫瑜妃心想整整汗特鋁也好,念頭一轉便說:
(這樣啊!)如果要說年代最久遠的地毯,大概在紅堡會比較有機會找到,因為汗特鋁很愛這些東西。
(那也得看他肯不肯賣!)古德鐵配合著妻子。話說回來,要符合顏美姬條件的地毯,還真非得到紅堡
「我才不賣!」汗特鋁堅決反對,撇開看她不順眼的問題不談,她所要求的地毯也不是沒有,但那些可都是無價之寶,他珍藏愛借都來不及了,哪還肯賣啊?
顏美姬指著汗特鋁掇掇手。
「你們也聽到了,你們帶我進去好嗎?」
(那不行!)古德鐵微笑,(他是紅堡的主人,要經由他的同意才可以。)其直以他古老大一句話,大可通行無阻!只不過他不想多事。
汗特鋁瞪著古德鐵,莫非他跟薛沙錫一樣,有心想看戲嗎?
「我一定要買到才肯走!」顏美姬宣示地看著汗特鋁。
汗特鋁則恨恨地瞪著通訊螢幕上兩位落井下石的人,伸手一按,關上通訊器之後,便逕自朝他的臥房走去。
「喂!」他頭也不回的道:「你再不出去,我報警來抓你。」
「我好怕哦!」她裝腔作勢的抖了兩下。
「可惡!」他將門關了起來,獨自在房裡氣悶不已、大罵出聲:他一向心存仁慈,莫非她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想吃定他?
「你只要帶我去紅堡,然後讓我選一張古董地毯,我就會立刻走啊!」她隔著門向房裡喊著。
「休想!」這是汗特鋁的回答。
「那好!我就跟你慢磨!」她就不信他受得了。
土匪!汗特鋁可以確定一點——他遇到土匪了!
* * * * *
砰的一聲智起!
這是顏美姬第三次從椅子上掉下來,她撫了撫腦袋,窗外的山頭清朗泛白,她盤腿而坐,想起自己好像兩天沒洗澡,只因天冷,她也故意忘了!趁著心血來潮,她找出衣物往浴室走去。
而汗特鋁此時正躺在床上歎氣,真是遇到鬼了!怎麼會碰上這個煞星,得想個辦法趕她走才行!想著,他起身準備刷牙洗臉。
顏美姬將水布簾一拉,隔開了淋浴區與洗手合之間的距離。
她轉過身一看見盥洗設備,不禁在心中驚歎:哇塞!還真是超高級,洗髮精有七種,潤絲也七種、沐浴乳亦有七瓶……難不成一個禮拜,他天天都用不一樣的?她隨手取了瓶洗髮精,瓶口乾乾淨淨,跟新的沒兩樣。
怎麼可能?她懷疑地一一打量這些瓶瓶罐罐,還真的咧!不只瓶口,連瓶身也完好如初,一點擠壓的痕跡也沒有!
看來汗特鋁有潔癖!而且是個超級大潔癖!
難怪他瞧她的眼神總是像看到垃圾一樣,難怪他的船屋一塵不染,難怪……
這時,汗特鋁走入了浴室,拿起洗手上的牙膏擠在牙刷上。
刷完牙,他習慣性的瞪著鏡中的自己,鬍渣子又冒出了不少,這是破壞他整潔外貌的第一大敵,所以必須除之。
他根本不知道隔了一張布簾,顏美姬王光溜溜的站在離自己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咦?顏美姬聽到洗手間有聲音,是他嗎?她微微一笑,也弄點聲音來嚇嚇他好了!她扭轉水龍頭,水流從蓮蓬頭裡噴混出來,直往她髮絲上衝。
她將七瓶洗髮精各擠一點,七合一的效果不知如何?她得意的笑了起來,不一會兒她便已經滿頭泡沫,頭髮也滑膩多了。可見洗髮精的品質很好,根本用不著潤絲。
汗特鋁的反應是出了名的慢半拍,就在他聽見聲音呆愣的時刻,水聲也停了。鏡中的自己半逛臉滿是泡沫,他是很有原則的人,當一件事還未完成之前,絕無三心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他繼續刮鬍子,將剛才聽到的水聲視為湖面舟船滑動而過引起的聲響。
說到刮鬍渣子,那可馬虎不得!他的細心就是這樣磨出來的。他一刀一刀慢刮,比用拔的還乾淨。呼吸間他覺得奇怪,怎麼有股混雜各種香精的味道傳入鼻腔?
不對啊!他嗅了嗅胡泡,不是這個味道啊!
顏美姬盯著手中的白色泡沫大歎,當真效果強勁!不僅味道好,連泡沫也比一般產品多,跟外頭的積雪一樣。轉而一想,這樣沖掉會不會太浪費了?
接著,她又擠了些沐浴乳,在身上開始抹洗。
真是痛快極了!沐浴乳七合一的結果也很不同凡想,肌膚一摸,跟奶油沒兩樣!不知又是些什麼牌子的?她得好好瞧瞧。
汗特鋁的鼻子嗅個不停,這……又是什麼味道?愈來愈複雜了?他突然盯著布簾後發愣,那味道是從布簾後冒出來的。
突然,布簾被猛力的扯開。著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竟然——
「啊——你……」他張M結舌的瞪大眼,腦袋尚未反應過來,只能僵在原地。
終於發現了!顏美姬蹲在置物架前,聽到叫聲才偏過頭去,看他嚇得一動也不動,不禁令她覺得好笑。但因她自一開始就不把他當男人看,所以也不覺得羞赧,不過……
「你看什麼看?」不管如何,還是得罵他才行。
「你——」他總算有點清醒了,驀地轉身背對她。臉瞬間燙得比煮熟的蝦子還紅,又氣又急的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回魂啪!」她大方的說,扭開水源準備沖洗。「反正我昨天看過你的身體,你今天看了我的,我們扯平了!」
「你……你到底……」他瞥見地上的水流,氣得直跺腳。「你洗澡時怎麼不鎖門呢?」
「你進來為什麼不先敲門?」她理直氣壯的反問。
笑話!這裡是他專用的地方,他本就不需要敲門:可是,此情此景,他氣也沒用,只好先出去再說。
「你洗完澡,把掉在地上頭髮弄乾淨!」語畢,他奪門而出,順手將門帶上。
門內的顏美姬本是咯咯輕笑,最後卻轉成巫婆似的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