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的課程下來,她見佳儀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的用餐時間,她拉著她一同溜到學校對面的速食店。
「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點完餐後,於縵就問。
由於在元雿的清潔工作是排輪休,而今天輪到她放假。
「怎麼,你的搜證成功了嗎?」兒她心情極好,幾口來總是眉開眼笑,佳儀忍不住想。
「你還說!」說到這事,於縵就有氣。
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佳儀沒再跟她一同到元雿打工,也不知在忙些什麼,連上下課都是來匆匆去匆匆。
「怎麼,還是不成嗎?」佳儀以為她的噘嘴是因為搜證末成。「如果真的不成,不如我們去找些學長來幫忙。」
「我想目前應該還不用。」因為就算找人來幫忙也沒機會調整。「對了,你今晚有空嗎?」
目前她採取的是旁敲側擊法,夜晚的總裁辦公室裡有齊彥留下來加班,她沒時間、也不方便去調整針孔攝影機,但卻可由他的身上多少打探出一些關於馬成焰的消息。
「今天……」陸佳儀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沒空?」於縵的臉上掛著失望。「你最近怎麼搞的,好似很忙的樣子?」
「你有什麼事嗎?」佳儀的言詞有些閃爍。
於縵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電影票。「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想找你一同去看電影。」
看著她的好興致,佳儀的神情微微一黯。「對不起!」
「怎麼了?」於縵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佳儀深吸了一口氣,昂起臉搖搖頭。
「騙人!」於縵當然不會被她所騙,她的眼裡明明寫著有事。「如果連我都不說的話,你就太不夠朋友了!」
雖說她於縵沒有什麼過人的智商,但分憂解勞可還能派得上用場。
「其實真的沒什麼。」
於縵板起了臉孔。「你真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嗎?」
猶豫了三秒,佳儀終於開口說出這幾日來的憂心。「上回我陪奶奶上醫院的那日,她在醫院裡暈倒了,經過醫生檢查,說她的心臟有點問題。」
她的話停在這裡沒再往下說,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實在太複雜,讓她每日疲於奔命。
「啊?」於縵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怎樣,要不要緊?」相信佳儀的心裡一定很難過,畢竟她和老奶奶相依為命已數年。
佳儀看著她,咬了下嘴唇搖搖頭。「現在都處理好了,有個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還不錯,等這一陣子情況再穩定些,再作其他的決定。」
「你不打算通知你媽媽嗎?」雖然佳儀還有個姑媽,但於縵想,這種情況下是需要有人陪著吧?
佳儀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奶奶已經跟她沒關係了。」
多年前,由老媽改嫁的那日起,佳儀已決定與她斷絕關係,關於陸家的一切事情,還是不要與她有所牽扯才好。
「這樣喔……」於縵沒再往下說,她知道佳儀的心裡一直有個疙瘩。
「對不起,不能陪你去看電影了。」伸手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餐點,佳儀轉過頭來對她小聲地說。
「你說的是什麼話。」於縵一手拍上她的肩,搶過她手上端著的餐盤。「你不能去,我找別人不就得了,至於你奶奶的事,如果需要幫忙,可別忘了我。」她爽朗地說著。
至於該找誰一同去看電影呢?莫名地,她的腦際閃過一個人影……
於縵提前下課,因為下午教授有事請假,擇期補課。
以往有這等情況,她總會與佳儀到書店去晃一個下午,或去逛逛街、看場電影,要不乾脆回家去補眠睡個大頭覺。
但自從老爸鐵了心腸要將她嫁給馬成焰之後,她就貫徹著不到深夜不回家的堅持;今日,佳儀因為祖母的病,在教授喊了聲下課後,她便匆匆收拾背包走人了。
有些無聊地晃出校門,於縵努力地想著該到哪裡去打發時間。
想著想著,她漫無目的地走到捷運站,魚貫地跟著其他人往內走,上了手扶梯,掏出口袋裡的銅板,也順道掏出了那兩張電影票。
是今天晚上的電影,不知他有沒有空?
腦袋瓜一想,才發現她居然沒有他的電話,於縵低頭數數手上的銅板,或許是巧合,手上剩下的三枚十元硬幣,剛好是可以搭到元雿大樓的金額。
沒有遲疑,投了錢幣,她拿著卡,就往月台走。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了大樓,在沒有任何攔阻、意外順利的情況下,搭著電梯上到了頂樓。
電梯門在噹噹響了三聲後打開,踏出電梯的於縵,一眼就見到由會議室裡走出來喝水的馬成焰。
「你!」一見到她,他很緊張,大步地朝她走來。
於縵沒來得及反應,即被馬成焰拉著,閃進了辦公室內。
「對不起,你在開會嗎?」她說著,不忘頻頻抬眼,掃向四周。
他居然把她拉進了老闆的辦公室,不怕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得挨那個低級的混蛋一陣罵嗎?
「你不是還沒到上班的時間?」馬成烙抬起手來看著表,微微蹙起眉結。
還好,他剛好走出會議室來喝水,否則謊用齊彥名字的事,不就曝光?
「我今天休假。」於縵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似乎為他帶來了困擾。
方纔她見他由會議室走出,正準備繞進茶水間。
「嗯。」他應了一聲。「你找我有事?」
「我想問,你今天還會加班嗎?」於縵毫不做作,既然來了當然要說明目的。
望住她的臉,馬成焰沉默了數秒,搖搖頭,表示不確定。
於縵衝著他甜甜一笑,掏出口袋裡的電影票。
「我想如果你今天不需要加班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她一樣的直接,卻發覺自己競有些許的羞怯。「畢竟你昨天請我吃晚餐,而我卻回報你一杯甜得不能喝的咖啡……」
她沒再往下說,因為突然覺得自己的藉口太拙,真丟臉。
看著她,馬成焰一手輕撫著下顎,只猶豫了幾秒。
「幾點?」無法否認對她的好感,也許感情這事還真來得突然。
不到一個星期前,他還對他的老爸說,結婚與女人對他而言都是無聊的事,既是無所謂,娶誰都一樣!
「八點半的。」她知道他答應了。當然,她臉上的笑紋也更深了幾分。
馬成焰拉回落在她臉蛋上的視線,只躊躇了約一秒鐘。「我們約在何處見面?」他決定讓今日的會議提早結束。
「不如我們約在昨天吃麵的麵館如何?」是喜悅,於縵甚至聽見了自己狂跳的心律。
「好。」他一口答應,視線一時無法由她的笑靨上移開來。
「那麼……」微蹙眉,於縵想了一下,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
「嗯?」他問,示意她將話說完。
「我……我想一會兒後,你一定會來不及吃晚餐,所以我會幫你準備。」深吸了一口氣,迎著他滿溢鼓勵的眸光,於縵一古腦兒地說完話。
「好。」馬成焰笑笑,沒理由拒絕,「保證好吃?」他真的很喜歡她的直接。
「當然。」於縵對著他又是一笑,然後突然抬起一手。
馬成焰愣著,不明白她的用意。
「一言為定,不過你不准遲到。」她又伸來一手,拉起了他的手,再用另一手大力地往他掌上拍。
他終於會意了過來。「我不會遲到。」原來是她這年齡玩的新花招。
「那我先走了。」她也不想久留,免得等一下遇到最不想見的人。
「我送你。」他拉開辦公室的門,先朝外頭瞧瞧,然後才攬著她走出來,很快來到電梯口。
看著他按下電梯的按鍵時,於縵才想起了忘記問他的手機號碼。
「能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嗎?」奸方便等一下聯絡。
「你等一下。」馬成焰的回答是旋身折回了辦公室內,一下子,他又走了出來,來到她的身邊。
「這個給你。」他的手上多出了兩支手機,他遞出其中一個給她。
「哇,是最新的!」於縵記得這幾日才在電視廣告中見過。
「廠商拿來推銷送的。」馬成焰隨意編派了個理由,怕她會因為太貴重而不願意收。「我的號碼已經輸進去了,以後你按這個按鍵,直撥就可。」
「喔。」於縵又看了掌中的手機一眼,隨即將視線拉向他。「真的可以嗎?」就這樣拿走了公司的東西,他會被老闆罵吧?
「不用擔心。」馬成焰笑著,眼看電梯門剛好開啟。「我總不能讓你請吃晚餐再外加看電影吧?」
於縵撇了撇嘴。「你明知道那根本不算什麼!」至少跟這手機的價值比起來。
「我也不過是借花獻佛。」他說著,拾手看看表,示意她該走了,而他還得進去繼續開會。
於縵一腳跨人電梯裡。「我等你。」
「嗯。」他對著她點點頭。
「我一定會帶好吃的晚餐給你。」她說著,電梯門已緩緩地合上,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馬成焰還微愣地站在電梯前,看著電梯樓層的數字一一往下跳,直到有人來到他的身後,抬手拍上了他的肩。
如果告訴整個元雿的員工,老闆站在電梯口發呆,應該沒有人會相信。
遠遠地,齊彥將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看入眼裡,直到幾分鐘過去,他才大步來到馬成焰的身後,伸手拍上他的肩。
「學長,人已經走了。」他這個學長總算有點人味了。
「什麼人?」馬成焰回過身來故裝糊塗。
「我一直以為你是屬木科的,沒想到今日一見,哎,原來是學弟我的誤解。」老闆終於開始懂得談戀愛了,不再是木頭人。
「什麼屬木科?」馬成焰的心裡明白,恐怕齊彥是瞄到於縵了。
齊彥乾笑了兩聲,懂得不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沒什麼,只是我覺得……」停頓了下,他總得察言觀色一番。
「覺得什麼?」馬成焰的臉始終板著。
「覺得學長你談談戀愛也不錯。」深吸一口氣,齊彥將話一吐而盡。
還好,臉雖然是板著,但臉色還蠻奸的。
「別嚼舌。」出其意外地,馬成焰竟沒發脾氣。
「學長,你知道我一向口風緊。」看樣子是默認了!
睨了他一眼,馬成焰越過他,直接走往會議室。「幫我倒杯水進來。」
「呃,是。」齊彥急急跟上。
談戀愛不錯、談戀愛是件好事,至少學長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不像之前那般一絲不苟的僵硬。
走到會議室門門,在伸手開門前,馬成焰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今天你留下來加班!」
「啊?」齊彥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把開會最後的結果會整好,晚—點我回來時要看到。」他繼續說著。
「學長,你還要回來?」齊彥更驚愕了。果然是工作狂,否則有人約會之後還想著回公司嗎?
「當然。」瞪了他一記,馬成焰旋開門。「倒完茶水後趕快進來,我等著。」
「是。」齊彥沒抬起頭來,嘴裡暗自嘀咕著。
「還有,把你的車鑰匙留給我。」說完,他踏進了會議室,反手推上門。
他知道該找個機會跟她把他的身份說清楚,但在解釋清楚前,他還是不想讓她起疑,所以既是秘書的身份,當然就得開秘書該用的車。
畢竟他的賓上頂級車再加上司機一名,可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的。
馬成焰不得不再一次承認,他的想法其實是多餘的。
站在電影院的門口,他再度回想起方才擠捷運,還有於縵一路拉著他跑的情況。
「記住,別開車喔!」因為知道他正在舉行會議的關係,她僅撥了一通電話來催促,也順道提醒他千萬別開車。
馬成焰則認為開車方便,為何要與人一同擠捷運呢?
直到此刻,他明白了,如果兩人真的開車來,恐怕到電影開場了,可能都還找不到停車位。
「你肚子餓嗎?」於縵換奸了入場票,跑回到他的身邊。
「有一點。」因為她的個子嬌小,他看著她,總是居高臨下。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她將手裡拿著的東西遞到他的手上,距離電影開場還有二十分鐘。
「是什麼?」暖暖的溫度透過紙袋傳到他的掌心,他竟有了難得的好奇。
「一個米堡再加上—杯溫奶茶。」她說著,有些期待地想由他臉上看到笑容。
馬成焰拉開紙袋,袋中的東西果然如她所說。
「我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所以就幫你準備了薑汁燒肉的。」她昂著頭看他,雙手在背後交擰著。
他可看出她眼裡的期待,以往他通常不會這麼細心去注意一個人。
「這讓我想起了從前在西雅圖分公司的情況。」他說著,為了不讓她失望,拿出了那個小小的米堡,拉開包裝就咬了一口。
這讓他回想到數年前,老爸為了讓剛拿到學位的他增加歷練,而將他派居到西雅圖三年。
那三年的歲月,他常常以漢堡裹腹,夜夜沉浸在工作之中。
「你在國外待過?」於縵的眼神是欽佩的。
她甚至傾身向前,幫他拿起紙袋裡的奶茶,為他插上吸管。
馬成焰發覺,在她活潑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溫柔的心。
「謝謝。」他接過奶茶喝了一口。「三年,我在西雅圖住了二年。」
「哇!」很清楚地可以看見於縵的眼裡閃著欣羨的星星。「一個人住會不會很孤單?」
如果老爸不逼婚的話,她也想在大學畢業後到國外去歷練個幾年。
看著她的眼,馬成焰發覺自己競有些著迷。「還好,因為我大多的時間都在工作,所以沒感覺。」
他說的是實話,那三年他將西雅圖分公司擴充了三倍大,也在那三年中讓他領會了工作的樂趣。
「工作狂!」於縵嘀咕了聲,顯然她的看法與他不同。「要是我的話,我一定會利用那三年到處去玩。」
看來她不僅要將她好玩的理論發揚光大,還準備影響他人。
「人生不能一直在玩。」他衝著她笑笑,張嘴又咬了口米堡。
於縵知道自己無法反駁。「你說的是有道理,但如果人生都一直在工作,會不會也太無趣?」
馬成焰吸了口奶茶。「那你為什麼要打工?」他想,她不也挺勤勞,否則又何必白天上課、夜晚打工?
「你不覺得打工挺好玩的嗎?」她才不會告訴他,是為了去裝針孔攝影機。
「好玩?」他可是首次聽過。
原以為她會說是因為家裡需要,或是賺取學費,但怎也沒想到她的理由競出人意料。
於縵挑高雙眉。「你知道我還年輕,很多事都會想要嘗試看看。」
看著她的臉,他承認,那是張青春的臉蛋。
「就因為這樣,你到元雿打工?」他無法再反駁她的說法,畢竟多增加歷練確實是好事。
「沒有,是剛好有缺額。」於縵在心裡偷偷吐了下舌頭,其實才不是什麼缺額,是她要佳儀硬去拜託她的姑媽,兩人才能進元霓的。
「啊,電影快開始了,你趕快吃一吃吧,這邊禁帶外食。」說著,她決定改變話題。
也許該拜馬成焰所賜,她才能夠遇見他,說真的,她真是越來越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