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言烯正想掙出方震的懷抱,可任她怎麼掙扎都沒用,他依舊摟著她。她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這樣,剛剛還有禮幽默的方震這會兒怎會這樣對她?
厲涅一臉怒氣的朝他們快步走來,他身邊跟著高總管、厲柔,還有紀茵虹。
看他的樣子鐵定是誤會了,尹言烯才剛想開口解釋,卻被方震將她的頭按到他胸前,阻止她開口說話。
「你們這是做什麼?」厲涅眼裡蓄滿怒火,狠狠的瞪著方震。該死的方震,他抱得太緊了,烯兒若喘不過氣來的話,他會親手宰了他。若不是為了烯兒的安危,他哪可能這麼便宜方震,讓他碰他的烯兒。
「對不起,堡主,屬下對烯兒是真心的,還望你能成全我們。」方震深情款款的在尹言烯的額上吻了下,有點心疼她被嚇傻的容顏。
還來不及抬頭,方震懷裡的人兒立刻被拉走,接著他的腹部便挨了一拳。
「該死!誰准你碰她的!」厲涅毫不留情的拳頭重重的落在他身上,他現在很生氣,方震怎能吻他的烯兒,讓他抱著她已是極限,他竟敢逾矩的吻她!
「我……」方震連忙躲開厲涅又揮過來的拳頭,哪知他是玩真的,才躲過一拳,另一掌又劈了下來。
「堡主,你冷靜一點。」高總管趕忙上前阻止,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把方震打死不甘心似的。
「烯兒非人妻妾,誰都有權利追求她。」可惡!怎麼壞事總找上他?幫他想辦法、幫他演戲,現在還要挨他的拳頭,堡主太沒良心了吧!「而且烯兒也傾心於我。」方震投下炸彈性的一句話,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尹言烯。
「你喜歡他?」雖然只是演戲,但厲涅仍難以說出那幾個字,這不就擺明他不相信她嗎?
原本以為心已經死了,但是他的不信任仍讓她的心隱隱作痛,他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有資格愛她嗎?為什麼在他這麼傷害她後,她居然仍愛著他?她厭惡這個沒志氣的自己,恨自己沒法兒狠下心不去愛他。
「不說話是不是代表默認了?」她的樣子是這麼令他心疼,他多想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告訴她一切,可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冒險將她帶在身邊,只能不得已的再次傷她的心,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她。
「我不知道我能說什麼。」她好累、好累,如果愛一個人會這麼累,她寧願無心、無情;永遠都不要有感情的牽絆,就這麼平靜的度過餘生。「讓我走。」
高總管跟方震對看了眼,都在心裡吁了口氣,他們想不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可是堡主的樣子看起來怎麼怪怪的?他可以不必再傷害烯兒就已達到目的不是嗎?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多痛苦似的?
厲涅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將心裡的痛楚減輕一些,可仍疼得緊。表面上,他寒絕的冷望著她,「你要跟他走?」該死的!他乾脆先殺了他們所懷疑的人再說,可若弄錯了人,烯兒的生命仍處在危險之中。唉!她還沒原諒他,這會兒又這麼傷她,他怕他真的會失去她。
似乎看出他的掙扎,高總管走到他身邊,小聲地道:「現在傷害她,比以後看她冰冷的牌位要好。」他感覺到厲涅震了下,「只要她出了擎風堡,方震會馬上告訴她真相,就算她不相信,到了祁王府,自然有人會想辦法為她開解,要救小烯的話,就不能現在放棄。」他知道這麼做很殘忍,但總比以後難過要好,況且對方連堡裡都能隨意進出,將小烯留在這裡真的不妥。
「走,別再讓我看到你們。」他寒著臉說完馬上就走,不再看她絕美的容顏。
厲柔跟紀茵虹對看了眼也跟著離開,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厲柔卻露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高總管跟方震對看了眼,看來他們推斷得果然沒錯,真正的匈奴國十三公主就是她,厲柔。
抬 齬 齬
什麼都沒拿,厲涅只給他們一輛馬車便將方震和尹言烯趕了出去,但馬車上卻早巳裝好各式各樣的必需品,凍不著她,也餓不到她。
他並未去送他們,只是一個人待在書房裡。
高總管突然衝進書房,看到厲涅沉著臉瞪他,看來是在想他的烯兒,可現在他根本管不了他冰寒的瞪視,只因有更嚴重的事發生了。
「不好了,厲柔剛剛派人出去,要人狙擊小烯。」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厲涅縱身飛了出去,他也跟著他的身後離開。
才出擎風堡沒多久,方震就捺不住性子的想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看尹言烯的樣子,他真怕她會想不開,就因為她的樣子太過於平靜,讓他有些不安,暴風雨前的寧靜不都是這樣嗎?就像他家堡主要發怒前,也都好像沒事般,卻會突然朝人射出他的小鋼珠,每次他英俊無瑕的容貌都差點被他給毀了。
「尹姑娘,有件事我想……」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抱起她躍上數十丈,此時只見幾百隻箭如雨般的射穿他們所坐的馬車。
「該死,他們想趕盡殺絕。」看來他錯估了那女人的妒忌心,她顯然想殺了尹言烯才甘心。
尹言烯動容的看著不遠處的馬車,方震的話明確的傳進她耳裡,「難道他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是不要她離開他嗎?連她想死他都不允許,可現在他竟然……
「尹姑娘,你誤……小心!」他趕緊推開她,躲過幾把揮過來的大刀,「該死!」他大吼一聲,利落地殺了三名黑衣人。
方震趕緊一把將她放到馬背上,用力的拍了下馬屁股,讓它狂奔離開,同時叮囑道:「千萬別跑進前面樹林子裡。」那裡是有名的迷林,少有人能走得出來。他得在這裡阻止所有想過去捉她的人,就算拼了一條寶貴的命,他也要保護好厲涅心愛的人。
方震的武功雖算是一等,但他再厲害也敵不過近百名高手。
厲涅跟高總管趕過來時,剛好看到方震跟一群黑衣人打得難分難解,地上躺著十幾個被方震解決的黑衣人,他們怎麼找也找不到尹言烯的身影。
厲涅縱身到方震身邊,凡他所經之地全以屍首鋪地,「烯兒呢?」問著方震的同時,他又殺了四名黑衣人,殘酷而毫不留情的樣子,宛若來自地獄的使者,不少黑衣人遲疑著不敢接近他,但他仍是照殺不誤,敢傷他的烯兒,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她……」好像進了迷林…
鋸 鋸 鋸
根本不會騎馬的尹言烯哪能控制得住飛奔中的壯馬,她緊緊抱著馬脖子,伏在它身上,有好幾次她幾乎都快被它給甩了出去。
「啊!」她真的被甩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她全身已有多處擦傷,右手臂脫臼,額頭更是撞得淌下血滴,全身痛得幾乎讓她昏厥過去,可是她不能昏,她昏的話,眼前這些人就會……
她站起身,扶著右手臂,害怕得直往後退。
「尹姑娘,不管你怎麼看,永遠都是這麼美。」一名男子迷戀的看著她,看她狼狽的樣子有點不捨,他就是那日自她房間出來的匈奴九王子。
「你是誰?」她幾乎疼得說不出話來,卻很清楚她若昏倒會有什麼下場。
「你別怕我呀!」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她當然也就一步步的往後退。
為何她今生的苦難會這麼多?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嗎?前面是那幾個黑衣人,身後又是見不著底的斷崖,她該怎麼辦?為何厲涅要如此待她?
「別再退後了,你……」
尹言烯露出一抹絕美的笑,閉上美眸毫不猶豫的往後一步,轉身跳了下去。
「不——」
她……好像聽到了厲涅的聲音,那聲音是這麼的痛苦哀傷,可是真的是他嗎?不會的,他對她根本毫無感情,怎麼可能會是他……
厲涅衝到崖邊,卻已來不及抓住她,「不,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馬上跟著要跳下去,卻被高總管跟方震給緊緊抓住,三個人一身都是血,十分的駭人,而在他們身後,躺著近百具屍體,就連那匈奴國的九王子也死得不明不白。
「放開我!」
厲涅狂怒的掙扎著,一身狂猛的內力突地衝出,震開緊抓住他的兩人,他一腳才跨出去,便覺頸背一陣刺痛,隨即暈了過去。
霖 翁 齬
一條小溪邊,有一棟雅致的竹屋,竹屋前有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優閒的走過,她走到一堆好似小山丘的白棉花前,將籃子裡的木棉花取出,將花跟棉分開,花隨地亂丟,白棉則丟到那堆嚇人的棉山上。
「小姐,這樣夠了吧!」芯兒在她身後,將她亂丟的花撿起來,放進一個麻布袋裡。
「是呀!我們已經出來快一個月了,他會擔心的。」蓉兒也在一旁幫芯兒撿那些木棉花的花。
「別理他,他才沒有時間管我。」她乾脆直接躺到白棉山上,舒服的享受陽光的輕撫。
「不行。」兩個女人同時板起臉,這次是鐵了心要將她押回去交差。
「哼!」她偏過頭不理她們倆,就不信她們敢怎樣。
蓉兒歎了口氣,「小姐,違抗聖命是死罪一條,你不想看到我們被斬首示眾吧!」
「是呀!皇上已經連下三道命令要我們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們可就真的要成「仙」了。
「管他那麼多做什麼?他一定是因為無聊,所以要我回去陪他。」哼!堂堂一國之尊竟然這麼閒,但她可是很忙的,而且是他叫她出來的,看她不順眼就踢開她,心情好時又想找她,他當她是什麼?哼!不理他就是不理他,他能奈她何?
「皇上在信中說他很想念祈兒。」這倒是真的,皇上疼她這個妹妹疼得不得了,這麼久不見,不想才有問題。
「可是我又不想他。」懶懶的應了聲,她有點兒昏昏欲睡,太陽曬得她好舒服,她更往中間爬了過去,咦?她摸到的是什麼?
「嘿!看我找到了什麼!」祈兒興奮莫名的直笑,兩眼發光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蓉兒跟芯兒對看了眼,好奇的到她身邊一看。
「好美的姑娘!」她們倆同時驚呼出聲,訝異的看著這陌生仙子。
「對呀、對呀!」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絕美的姑娘很順眼,越看越喜歡她,可是……「她受傷了,快點捉她進去。」
「小姐,是帶她進去。」蓉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她是故意的。
「看來你們還沒有被她迷得暈頭轉向咧!」真可惜!
「是,多謝小姐的誇獎。」
兩刻鐘後,三名女子站在床邊,眼睛都盯著床上這位美絕出塵的落難仙子。
「真的很難。」
「根本不可能。」
「確實。」以她們三個人的能力,哪有可能救她,「回去吧!宮裡的御醫那麼多,總有人救得了她吧!」不知道她張開眼會是多麼美,她好想看。
蓉兒跟芯兒對看了眼,「看來我們得感激這位仙女了。」不然要公主回去,只有再繼續等吧!
鋸 鋸 鋸
「烯兒呢?」
厲涅一醒來馬上冰寒著酷臉,眼神凌厲的看著他的好部屬,他心裡其實已經明白一切,但他仍不願相信他已失去了她。
誰都不想開口,尤其是方震。他剛剛已經請人來幫他改運,可是看現在這樣,八成是白費功夫,除非尹言烯回來,再不然就是厲涅突然失去記憶,否則他的下場肯定很淒慘。
「厲兄,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充滿笑意的聲音來自門口,一位與厲涅有著相同邪魅氣質的英挺男子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說明他的心情很好。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高總管跟方震不解的對看了眼,有點擔心他的下場。
「你怎麼來了?」厲涅依舊冰寒著臉,掃視了眼那兩個做賊心虛的人,他們以為搬來救兵就有用了嗎?
「好久不見,想來看看好友不行嗎?」上官睿捃逕自尋張椅子坐下,幫自己倒了杯茶。
厲涅不置一詞,他壓根兒不信他大少爺會那麼閒。
「方震,人呢?」撇下好友不理,厲涅直直的冷睨著方震。
算了,豁出去了,「我帶人下崖找,什麼都沒找著,尹姑娘的屍體或許是被野獸叼走了。」這是唯一的可能,雖然不想說得這麼白,但不說又不行,就算會惹怒堡主,他也想早死早超生,不然再被這麼瞪下去,他難保不會精神崩潰。
上官睿捃震了下,想不到方震會這麼直接,那他幹嘛還要急急的找他來!
厲涅靜默了牛晌,突地站起來,一掌劈碎堅硬的石桌,「滾!全部都給我滾出去!」他的怒吼聲剛好將當場嚇傻的人把魂給吼了回來。
上官睿捃不怕死的想上前,「厲兄,犯不著為一個女...」
「滾!上官睿捃你也給我滾出去!」
他堂堂一個小王爺也會被他吼!唔,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還是先離開好了。
「烯兒,回來,你回來,烯兒……回到我身邊……」不知不覺眼淚已滑落下來,厲涅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不,你沒死,你一定沒死,我會找到你的,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就算到陰曹地府,我也不放過你……」
鋸 器 鋸
尹言烯慢慢的睜開雙眼,茫然的看著上方。
她……死了吧……可死了怎麼還會感覺到痛?她輕歎了口氣,這才將視線移開精美的床頂,才轉過頭,她馬上嚇了一跳,一名美麗的女子正托著香腮坐在床邊,骨碌碌、清靈的美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蓉兒端了碗藥汁走到床邊,「公主,麻煩你移駕到別的地方好嗎?」
公主?
「唉!不管怎麼看都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人呢?我要是男人就好了。」祈兒越看她是越順眼,這麼美的人她不多看幾眼怎麼行?
這女人顯然沒將她剛剛說的話聽進耳裡,「若不想以後只看到一張牌位的話,請讓開一些好嗎?」蓉兒站到主子身邊,讓她確實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好啦!」祈兒不甘不願的讓開一點點,好讓蓉兒喂美人喝下藥汁。
等蓉兒將苦澀的藥汁喂完後,祈兒馬上將她急急推開,自己又坐回原來的位子,動作也跟剛剛一樣,很努力的欣賞床上的美人。
尹言烯不解的看著她,「請問……」
「要喝水是不是?芯兒,茶!」祈兒頭也不回地道,目光仍是不離她的臉蛋兒。
「我……」
一杯茶端到祈兒面前,她看也不看一眼,接過就喝。
「哦!對不起,我忘了這是你要喝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回頭又命人端了杯茶水過來。
「對不起,我並不是要喝水。」尹言烯虛弱的朝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對她的直爽感到有趣。
「沒關係,這茶很補的,你就喝了吧!」在她的宮裡,所有吃的、喝的全都跟補品扯得上關係,而這茶也是最普通的參茶。
「尹姑娘,你怎麼會從崖上掉下來?」而且全身是傷。
尹言烯有點驚訝,公主怎麼會知道她姓什麼?
「別這麼看我,你身上的玉珮有刻你的名字。」她早就看過了。「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祈兒,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妹妹,璩祥公主就是我。」
「也是最讓他頭痛的妹妹。」蓉兒的聲音馬上傳來,說明一項事實。
祈兒回頭白了她一眼,轉頭又笑瞇瞇地道:「是我發現你的,當時你身受重傷,昏倒在我的棉花上。」
尹言烯臉色黯淡了下,「公主……」
「別叫我公主,太生疏了,叫我祈兒就好。」她端了盤點心到床邊,已準備好要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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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涅來到迷林的崖邊,神情哀傷的看著崖下,那彷彿無底的深淵是一片的寂靜,漆黑得宛若地獄般,他往前一步,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跳,只想找回失去的她。
如子夜般漆黑的景像在他眼前掠過,但須臾間他似乎看到了光,越往下,光便越明亮,他翻轉了幾圈後便站定在地面上,望著這疑似人間仙境之地,他心裡升起了希望。
方震找的一定不是這裡,若不跳下來,他肯定不會知道有這種地方,他的烯兒是不是被人救走了?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她又不會武功……不會的,她沒死,她一定沒死!
他往那間小巧雅致的竹屋走去,裡面乾淨得彷彿有人居住似的,但就是不見任何人,他突然瞇起眼,衝到床邊,那裡有一些染了血的布巾。
她的烯兒沒死,她被人救走了,可她怎麼流這麼多血?厲涅突然走出竹屋,心裡不再迷惘,他現在很確定她已被人救走,否則他不會找不到她。
「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烯兒,你永遠是我的。」是的,她永遠是他的,誰也帶不走她,不管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