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注視著玻璃帷幕外的建築物,一隻手不耐的爬過頭髮,而後插入褲袋,另一手端著新調的馬丁尼,淺啜一口,才發覺微冰的酒早已被握成溫的。放下酒杯,他的眉攬得更緊。
整整一個禮拜他連關彤的影都沒看到,一直不願承認這是令自己失常易怒的原因,但她的身影總是不斷的纏繞著他的思維。
頭一天,他試著打電話給她,他知道她在躲他,他體貼的為她著想,人家可能不好意思,總要時間調適,等她心情平復了,就會來找他。
但事實顯然不同,當第三天、第四天過去,他開始發脾氣——她為什麼不來找他?他奪走的可是她的貞操耶!她不在乎嗎?她為什麼不怒氣沖沖的找他理論?還是……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
於是他決定不理會,努力把自己埋在工作裡,忽略自己的脾氣,但這可苦了他週遭的人。
林晴詩已不知第幾次有萌退的念頭,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累死在繁重的工作下,或是死在總裁的怒氣下。
江毅很清楚自己這樣失控是不對的,他從未如此對待他的下屬,於是他為晴詩調了薪,也盡量不遷怒他人。
可是,他發現自己已接近爆發邊緣,算了,他不相信沒有關彤會死人,反正他已嘗過她的滋味,他應該對她失去「興趣」才對,於是當陶璦出現,約他一同外出晚餐時,他欣然答應。
但萬萬沒想到,結局竟是草草收場、不歡而散,一整晚他強迫自己沉醉在艷光四射、嬌媚可人的佳人身上,但每對上陶璦勾人的雙眸,他總是想起關彤那夜星眸半閉的媚態,抑或她生氣時眼睛總是熠熠生輝,令人著迷。
下意識的,他總是拿陶璦和她相比,卻挫敗的發現比起獨立自信的關彤,陶璦似乎顯得太過小鳥依人。而當晚餐終於結束,陶璦暗示的勾引他一同過夜時,他竟如遇蛇蠍般匆匆離去,將錯愕的她送上計程車,他隨即奔回家裡,然後就這麼端著酒在這發呆。
甩甩頭,他決定要將這悶氣發洩出來,否則他會瘋掉。
拾起電話,按了熟悉的數字,等待回應。
「喂,你好。」
「喂,是我,現在方便過去嗎?」
「江毅,天啊!我還以為你正跟陶璦翻雲覆雨,忙得天昏地暗哩。怎麼,她還不夠讓你累啊?」褚天華調侃他。
「少廢話,到底方不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你江大老闆肯光臨我這小小的健身房,我怎會說不方便。」
「囉唆,我過去了。」
不待褚天華抗議,他逕自掛上電話,換下西裝,驅車前往好友的健身中心。
跨步邁入設計新穎、別出新裁的店門,隨意和接待小姐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即邁步上樓換上運動衣。
這家健身房是采會員制的,而進出皆為上層名流,在台北是屬一屬二的健身中心,由於褚天華本身即是健身教練,再加上他天生的商業頭腦和圓融的交際手腕,將這健身中心經營得有聲有色。
健身中心在幾年前還將三溫暖併入經營,故中心內院如一個小天地,可以鍛煉體力,肌肉,亦可在汗水淋漓後泡個三溫暖,放鬆心情。
大概是運氣吧——這是江毅的說詞,褚天華則認為是自己的交際手腕——許多紳士名媛,都喜歡來這放鬆自己。
為了避免蝴蝶纏身,江毅總是避開尖鋒時間,也因為好友的關係,他常在半夜健身中心休息時,才來這甩開煩人的思緒,重新調整步伐。
「別告訴我,陶璦放你鴿子,她最近常來煩我問你的近況。」褚天華西裝筆挺的走向正在操作健身器材的他,一張嘴咧得好大。「既然不是美人不甩你,那你幹麼放著好好的美色不用,偏要來我這發洩你過人的精力?」
江毅不搭腔,逕自推動著機器,汗已薄薄的覆在他的身上。
「嘖嘖!似乎有什麼不尋常唷!嗯……你家小魔女呢?你是否展開攻勢了?」
顯然他的冷淡根本影響不了褚天華,仍兀自在老虎嘴上拔毛。
只是淡然的賞了一記衛生眼,他起身又換了一個器材,專門訓練上手臂的肌肉。
「連陶璦都引不起你的『性』趣,難不成你跟小魔女……嘻……哈哈……」
褚天華笑得瞹昧,差點臉部抽筋,而江毅只是加速併合兩臂,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真讓我猜對了?!天啊!我愈來愈佩服我自己了。」
看好友反常的沉默,更讓褚天華確定自己的猜測。
「咦?既然都搞定了,你幹麼跟陶璦出去?」他如福爾摩斯般搓著下巴,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沉思的雙眼似在拼湊著什麼。「嗯……有問題。」
過了半晌,猜測的思路靈光一閃。
「嘿!該不會是……你被人家甩了?!」他像發現新大陸般,而江毅原本的偽裝霎時崩落。
「砰」的一聲,他停止一切動作,陰森的掃射他一眼,從未失去冷靜的面孔,如今充滿怒氣。
「幾天不見,你變吵了。」
「我是關心你好不好?」望著很少失控的他,如今卻被自己的三言兩語攪得風雲變色,褚天華暗自竊喜。
「多謝。」
他可聽不出有任何感謝之意。
江毅從櫃子中拿出拳擊手套,走向房中一隅垂吊的沙包,緩緩跳著拳擊的節奏暖身。
撞擊的聲音在空曠的健身中心裡顯得清晰。
唉!他真的愛上她了。褚天華笑著搖頭。其實他的情況,他老早就從晴詩那裡得知了,看看他發狂的模樣,恐怕和晴詩所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承認吧!你愛上她了。」他決定敲醒這小子,否則要等他覺悟,得等到恐龍復活。
江毅一舉狠狠的擊出,有如爆炸的聲音代替他的回答。
「別掙扎了,再撐下去可是會很痛苦唷!」他連規勸都那麼耍寶。「唉!一想到可愛的小魔女竟要和一隻老虎共存,真令人惋惜。不過,看在你是我好友的份上,罷了,誰叫我那麼仁慈,就把小魔女交給你了。」
褚天華以保護者自居,一副做作的模樣,把江毅惹得更為光火。
「為了小牡羊的幸福,你這花花公子可不許辜負人家唷!」他仍不知死活的數落著。「來,表現出你的愛火吧!為你的幸福加油!」
他扶著沙包很「義氣」的為他加油。
江毅忍無可忍的閉了閉眼睛。這小子明知道他最討厭他那副娘娘腔兼正義的鬼樣子,竟還在他心煩氣亂當頭,在那加油添醋。
「謝啦,那我不客氣嘍!」他頓時揚起一絲邪笑。
凝盡全力,他將所有的鳥氣都發洩在這一拳上,只聞一聲巨響後,褚天華痛苦難當的差點黏在牆壁上。
「白癡!」
一撇嘴角,江毅茅塞頓開,心情愉快的走出健身中心,留下褚天華一人獨自呻吟。
懦夫!關彤不只一次在心中咒罵著,而那對像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握著手中的卷宗,她遲疑的按下通往總裁辦公室的樓層,那兒對她無疑是個禁地,但每週的進度報告已不能再延,上次她找其他同事替代上陣,卻被削得體無完膚,如今縱有豐厚的賄賂,也沒人願意去會那陰晴不定的魔頭。
對他莫名其妙的情緒,不僅公司上下皆議論紛紛,連原本擁護他的晴詩都不禁來找她訴苦,儘管對他的壞心情感到匪夷所思,她卻不願猜想他的低氣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深吸了一口氣,她跨出電梯,請林晴詩替她通報,等了一、兩分鐘,才得知她可以進去了。
「祝你好運。」林晴詩苦笑,為她感到可惜。
回好友一個微笑,關彤轉身開門跨進戰場。她真的需要好運來面對那不可預知的會面。
看著正低頭執筆辦公的他,關彤為自己的志忑不安感到生氣。看來他並沒有因數日不見而有所影響,也沒有因那一夜而有所不同,那她幹麼在這胡思亂想,期待什麼?她只不過是他風流史上微不足道的一筆紀錄,而且那一夜是你情我願,可不是人家拿刀逼她就範,她還指望人家負責啊!
「你來,該不會是來這當雕像吧?」江毅的嘲諷讓她渾身一僵。
快步走近大辦公桌,她急急的將卷宗攤在他面前,強迫自己鎮定開口說公事。
「這是有關育幼院一案的進度報告,和目前的財務分析,請你過目、簽名。」
嗯,還好她的聲音滿正常的。
他連捲宗都不瞄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你終於露面了。」
「呃……招標案下個月舉行,競爭的公司我已發出通知,大約有十多家。」迴避他的目光,她閃爍其詞,接續報告。
「那天你為什麼逃走?」他似乎執意忽略她的窘迫。
「招標當天希望你能親自主持,上午十點開始,有關會議細節部份,我已做成報告……」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若有不妥的地方,我可以馬上修改,若沒有,請你簽名。」
「你故意躲我嗎?」他的目光更熾烈,叫她無從閃躲。
「既然你沒空,等你簽好了,再送回營業部。」她再也受不了他的逼視,和他們之間的雞同鴨講,扔下結語,便轉身欲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帶入懷中。
「你……放手,你發神經啊……」
江毅用力的吻住她,心中有一絲竊喜。終於有藉口可以名正言順的吻她,以解連日來的飢渴。
天哪!想他堂堂一個總裁,多少女人臣服在他西裝褲底下,現在親個女人竟還要找理由、看時機,唉!真是悲哀。
「我是叫你回答問題,不是叫你罵我。」他歎口氣,有點拿她沒辦法。
「你管我,誰叫你逾矩在先。」
「我逾炬?嘿!女人,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摸過?這叫逾炬?太冤枉人了吧!」
他的話令關彤羞紅了臉,全身燥熱,腦袋失靈,只能羞赧的瞪著他。
看著嬌羞不已的她,活像在他體內點了一把火,燒得他恨不得當場就要了她。
原本想藉著深呼吸來平息體內的慾火,卻發覺呼吸中全是她誘人的馨香,這無疑是火上加油,而她不安的蠕動,簡直是加速他理智的崩潰。
垂首埋入她白皙的粉頸,他如火燎原般的愛火印燙著她的肌膚,霸道的攫取她口中的蜜汁,猶如那是救火的源頭,粗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側,彷彿悶響的春雷,乍醒她的慾望。
那一夜神奇而美妙的感覺又重現了,江毅模糊卻又清晰的憶起她撩人性感的模樣,和那如獲釋般的靈肉合一。記憶中,從未曾擁有過如此滿足而神奇的快感。
是她,是他的小魔女帶給他如此與眾不同、不可思議的感覺。
唉!但你不能就這樣佔有她。他低歎著,雖然他很想,但不應該在這裡,這兒太危險了,隨時會有人闖進來。
深深的吸口她獨特的芬芳,壓下蠢蠢欲動的慾火,他拉開彼此的距離,怕自己看到她的臉會心生動搖,便旋身背對她。
尚來不及自纏綿的愛撫中抽離的關彤,不解他為何不再繼續,卻被他的話如青天霹靂般打醒。
「天啊!我竟像中邪般……我們不能……你就像女巫一般對我下蠱……」他低聲道,卻因不知如何表達而語句破碎、詞不達意。
這聽在關彤耳裡,竟是他後悔和她發生關係,且因碰她而覺得污穢。
原來一切不過是她自作多情,呵,她真傻,竟想高攀人家。
自卑、羞辱、憤恨同時揪扯著她的心,想逃的念頭支配她的行動,低頭避開他轉身投射而來的目光,她硬下心腸,強迫自己說出傷人的字句。
「你太高估我了吧,江總裁,我不過是你手下小小的員工,哪有什麼能力蠱惑你。」忍著盈眶的淚,忍著抬手拭淚的衝動,她掩飾的挺起背脊背著他,低緩的聲音飄向他,「桌上的文件勞煩你簽好,我會識相點盡量別出現在你面前。」
江毅知道她誤會了,下意識的欲追上她解釋清楚。
這時桌上的電話不識相的響起,拖住他的腳步,他躊躇著該不該接電話,最後理智屈服了。
「喂。」他揚起冷冰冰的聲音。
「喂!兒子啊!我是媽咪啦!有沒有想我呀!」
在聽到電話那頭揚起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後,原本冷漠的口氣不禁一緩,「媽,怎麼想到要打電話回來?」
才一說出口,他就驚覺自己問錯話,果然,話筒那端馬上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指控。
「沒想到你不念著我這媽也就算了,現在連我想念兒子,打個電話給兒子『問安』競遭『唾棄』這……這叫我情何以堪?」
淒慘絕倫的控訴還夾雜著啜泣聲,江毅忍耐的閉了閉眼睛,揉撫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
問安?唾棄?這未免太嚴重了吧!
他知道若不快點轉移話題,情況將會愈演愈烈。
「好,我說錯話,我道歉。媽,你和爸最近好嗎?澳洲的空氣那麼好,一定讓你更漂亮了吧!」
「兒子啊!怎麼你奉承的功力愈來愈深厚了呢?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有沒有結婚對像?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呃……」江毅的腦中一閃而逝,浮起關彤的臉,和她剛才離去時那痛心的模樣。
他還來不及回答,江黎柔即進出威嚴的聲音,「既然如此,下星期我和你爸回台灣,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有個兒媳婦,不然我絕不和你爸回澳洲去。如果你沒對象,我會為你安排相親,你等著結婚吧!拜拜!」
瞪著嘟嘟作響的話筒,江毅無力的歎口氣。看來這似乎是最後通牒了,不知是什麼刺激到老媽,竟讓她變得如此積極而強制。
呼!只等晚點再和老爸通電話才能瞭解始末。
疲憊的癱坐皮椅中,一股倦怠攫住他,瞥見桌上的卷宗,他想起剛剛因誤解而離去的關彤。
唉!怎麼事情在一瞬間全蹦出來,令人措手不及?
江毅知道他必須和關彤當面解釋清楚。但該怎麼做?唉!真不知女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他都已如此表明態度了,她竟以為自己不愛她?
「嗶!嗶!」
傳真機正接收著資料,吸引他的注意。
快速的掃讀燙熱的傳真,他的眉頭不自覺的愈攬愈深,凝思的望著窗外,看不出是喜、是憂。
最後,一抹冷笑緩緩自他嘴角揚起。
狩獵開始了。
瞵視坐在對面的俊偉男子,關彤不知此時的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曾經一度她瘋狂、痛苦,只為求得他的愛,他卻將她的心踐踏在腳下;如今雲淡風清,他竟回頭來奢求她的原諒。
愛情,竟然如此捉弄人。
看著馮景弘那雙和英俊面孔不相襯的貪婪眼眸,她直覺的明白,他並非如他所說的還愛著她,是來懺侮的。
一定有什麼目的,否則高傲如他,是不會這麼低聲下氣。
「彤,你一定要相信我,其實自你走了之後,我就痛不欲生,我知道你後來曾為我憔悴、傷心,那時我真的很想去找你,可是我媽不准,甚至還強迫我和別的女子交往,我不得不遵從。」他唱作俱佳的搬出先前想好的說詞,還誇張的皺眉、歎氣,只差沒淚灑當場。
關彤面無表情的喝水,撥弄面前的食物。唉!看到他的苦瓜臉,害她一點食慾都沒有。
「哦,那你再見到我時,可還真『感動』呵。」
馮景弘微一變臉,旋即帶上哀傷的面具,「我是不得已的,其實不瞞你說,我家的企業已岌岌可危,我媽逼我一定要跟周梅梅結婚才能挽救公司,而且……當我看到你和江毅出雙入對時,我……我真的好嫉妒,他竟擁著我深愛的你,我……我……」
他一副醋海翻騰的樣子,瞧得她大開眼界。沒想到他的演技這麼好,簡直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
唉!想當初自己不就被他的演技騙得團團轉?
瞄一眼不發一語呆楞的她,馮景弘為自己的魅力和演技沾沾自喜。畢竟女人都無法抗拒自己的初戀情人不是嗎?看來她又將臣服在自己的柔情攻勢下了。
「彤,我知道你還愛著我,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關彤聞言抬頭看他。重點來了!
「除了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他故作為難的欲言又止,但她仍是悶不吭聲,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他的獨腳戲。「這次你負責的育幼院一案,將會是我們馮記的救星,我相信只要奪下這工程標,將會扭轉乾坤,所以……」
她終於明白他的目的了,原來她還有這點利用價值,難怪他會不顧面子的到她面前大演癡情漢的戲碼。
低頭微笑,她慶幸當初跳離得快,這個男子根本不值得到她一絲一毫的感情。
「小彤?」馮景弘不懂她幹麼笑,她應該滿臉欣喜,而且擔憂的望著他,然後說:為了他,她什麼都願意做才對啊!
抬首正視他的雙眼,關彤不疾不徐的說:「很感謝你的錯愛和『癡心』,原來富家豪門的愛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才叫真愛,原諒我這一介平民無法領受。」
無視面有菜色的他,她繼續道:「至於工程標,馮先生,本公司將會很公平的審核,得標與否大家各憑本事,相信這樣才不侮辱了你們馮家的門風和聲譽,你說是吧?」
將一張千元大鈔壓在帳單下,她背起皮包,「謝謝你的邀請,讓我見識到這麼精采感人的表演,不過,你似乎找錯對象了,相信你的未婚妻將會是個好觀眾。」
「等一下,」看到正準備起身的她,馮景弘有些慌了。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從不是這樣的……難道……「你該不會是愛上江毅那臭小子了吧!」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這和你有關係嗎?和我們剛才的談話有關係嗎?」
「你……」馮景弘沒想到她競不否認,一時不知所措,於是衝口而出,「你未免太天真了吧!人家是堂堂江氏企業總裁,你不過是個孤兒,就憑你也想麻雀變鳳凰?」
關彤沒想到他竟口出惡言,擊中她的痛處。她眼神一黯,仍自堅持不肯示弱。
「然後呢?你說的都是事實,但我依然愛他,況且,愛上他總比愛上一個卑鄙無恥的混蛋好。」
眼見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她竟有一種復仇的快感。關彤頭也不回的步出餐廳,前所未有的釋然,讓她向心中的往昔陰影道別。
她終於獲得開啟幸福的鑰匙,和面對愛情的勇氣,她興奮得想大叫,迫不及待想飛到江毅面前大聲訴說她的愛,不管他是否會回應相同的情感,她都不在乎,因為她會放開腳步去追求他的心,這輩子,她是賴定他了。
沉浸在自己興奮的計劃中,關彤完全不察背後那道陰險而憤恨的眼神。
握緊拳頭,馮景弘的聲音中透著危險,「關彤,你竟敢如此待我,江毅,咱們走著瞧。」
原本英俊的臉變得猙獰,一個邪惡而陰狠的計劃在心中形成。
貪婪蒙蔽他的眼,邪惡進駐他的心,注定了該有的悲劇,將又輪迴。
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步上樓梯,江毅不禁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回家休息了。
今晚的應酬他原想推掉,不料褚天華卻硬推著他參加,他只好硬著頭皮去了。今晚的褚天華有些奇怪,但一時之間他又說不出怪在哪裡,沒想到磨磨蹭蹭,竟已近十一點了。
繞過熟悉的玄關,沒有開燈,室內唯一的光線來源只有擺飾水晶的櫥櫃燈。柔和的光線將水晶映照得光燦奪目,隱隱透著特有的美麗。
他就這麼站在那,凝視著櫃中的水晶,眼中儘是溫柔,似在回憶著某些事、某些人。
直到日光燈突然亮起,他驚訝的回頭。
「關彤?」他瞪大雙眼,以為是出自幻想。
「嗨!」她微笑,有些忐忑不安的由廚房走向他。
「你怎麼會在這?」
「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她搬出原本設想好的說詞,希望聽起來不會太唐突。
「今天是我生日嗎?」
「是嗎?」
「不是,」江毅搖搖頭,走近她。「你生日?」
「不是。」關彤搖頭輕笑。
在他面前站定,知道他用眼神擄攫她,用呼吸勾引她。
江毅必須用手來觸碰確定她的存在,卻又怕一碰她就會消失。
「我一直夢想有天你會赤裸的躺在床上等我回來,但那只是個夢。」
「看來我令你失望了。」她看了看自己一身洋裝,幽默道。
「不,你比那個夢更棒。」他的眼神一黯,週遭的空氣似乎忘了流動,令關彤覺得悶熱,望著他暗黑的眼睛,她顫抖了,體內升起一絲微妙的悸動。
她知道那是什麼,在他眼底流動的是慾望,彷彿熟悉一輩子了。
「江毅……我們必須談談……」她緊張得想拉開他的注意力。
「當然,不過等一下,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再叫一次。」他的臉傾向她,溫暖的呼吸輕拂她的耳垂。
「江毅。」她害羞的再喚一次。
他終於吻上她的唇,一解兩人的渴望。他不斷的在親吻中,釋放自己的思念和感情,似要將所有的愛一古腦的釋出。他的吻熾熱、纏綿似要穿透她的靈魂,她情不自禁的回應相同的熱情,使這個吻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同樣的渴求著對方,忘我的撫摸著彼此,急切的想要碰觸對方的身體。當兩人都裸裎相對時,才發現他們要得更多。
江毅一把抱起關彤,踏過散在四周的衣物,直走向臥室,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
「天哪,你讓我等好久。」他的唇襲上她的肩,下滑至她的乳間,虔誠的膜拜她每一寸肌膚。
直至她忍不住輕聲乞求,他又徹底的吻她,封住她的呢喃。
她將自己完全交給他,而他滿足了她,在一連串光輝而絢爛的感覺中,她弓背呼喚他的名字,他則更用力衝刺。
當她顫抖時,那純然的快感蝕刻在她臉上,他覺得更興奮,體內似有源源不絕的精力和快感湧出來,他覺得自己似乎擁有了全世界。
他緊緊抱著她的臀,兩人一起衝向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