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教室外傳的揚揚沸沸,但在本人面前,同學們倒是不敢多問半句,深怕激惱了冰美人,惹來一頓白眼。
這天下午,陽光明媚,同學們陸陸續續進了教室,每個進來的人無不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了一大跳。
不論是講台、座位、走道,只要是能放的地方,皆擺了一束束潔白芳芳、優雅宜人的香水百合,整間教室看起來,就如同一大片百合花田。
「哇!這麼多香水百合,好浪漫啊!若有人這麼對我,我願意奉獻出自己的全部。」女同學陶醉的驚呼,臉上都是又羨又忌的表情。
『你?算了吧!憑你,哪有資格跟我們的司絲相比,真是馬不知臉長。」男同學酸酸的看著眼前的花海。 「香水百合是什麼價錢?這些要花多少才擺得平啊?美女的身價果然不凡。」
「這跟是不是美女無關,愛情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耳旁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男同學一抬眼,這才發現岑司絲站在身旁。
「對不起!」男同學縮縮頭,趕緊溜走。
看著眼前美麗的花海,岑司絲心情瞬間大好,卻又有點害羞。
他……未免太猖狂了,竟然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好丟人!但心底浮出絲絲的甜意卻又讓她生不了氣。
才在心神不寧間,手機嗶嘩的響了。
「司絲?」話筒傳來令人屏息的沉穩嗓音。「看到我的禮物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我都沒辦法上課了。」岑司絲佯怒的說。「整個教室都是花,根本走不進去!」
「這樣啊,」他靜默了半晌,接著吩咐身邊的人。「明天改送豬籠草到岑小姐那兒。」
『夠了!」岑司絲笑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擅長冷笑話耶?」
「笑話哪分什麼冷熱?只要你開心就好。」
「嗯,謝謝——」她窩心的說,心中漲滿了幸福。
「今天晚上一塊吃飯?」他打鐵趁熱的訂下約會。
「嗯……」她小聲答應,臉頰熱燙燙的。「我不跟你說了,教授來了,他正在與那花奮戰呢!」
「OK,希望今晚能快點到來,Bye!」他低笑著收了線。
整個下午,岑司絲魂不守舍的發呆,教授的話左耳進、右耳就跟著飄出。她低頭看著手錶,心裡不禁怪時間走得慢。
人一靜下來,他的臉孔就會在眼前浮現——
形狀優美的眼睛、挺直的鼻樑、漂亮的墨眉與略尖的下巴,偶而累了,還會帶著些剛冒出的鬍渣,非常迷人、有男人味。
可惜那一張嘴唇雖生得好,就是太薄了些。媽媽說,嘴薄的男人寡情,父親就有一雙薄唇。
但這不過是無稽之談,她相信天競絕對不會是個寡情的男人!
想到這兒不自覺的笑了,岑司絲玩弄著自己的髮絲。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如此地舒服、甜美、愉快。她現在才明白,人們為什麼會為愛神魂顛倒,迷失自己。
因為,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突然,身邊的同學推了她一把,將岑司絲自冥想中推醒過來。
「司絲,下課了,你的他在外面等你呢?」女同學掩嘴偷笑。
岑司絲驚訝的往外望去。可不是?常天競那修長的個子,很容易就在人群中突顯出來。
她急忙將課本掃人背包裡,然後匆匆奔出教室。
「上課有認真嗎?」他笑著替她接過背包。
「不是說好一起吃晚餐的嗎?你這麼早就來,公司的事都處理好了嗎?」岑司絲相當意外。
雖然看到他很令人開心,但她可不希望常天競因自己而荒廢事業。
雖說他謙稱自己「只是做電腦零件的」,但他的產業遍及歐美、東南亞,雖然目前景氣日漸下滑,但之前累積起來的實力,可是不容小覷的。
加上常天競聰明的轉投資,所以事業並沒因此而受到影響,反而有愈加茁壯的趨勢。
「我急著想見你,顧不了這麼多了。」常天競吻了吻她的軟唇。「況且里昂會幫我打點一切,我毋須花大多時間在公司裡。」
瞥跟一見她雪頸上的鑽鏈,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冷,臉上仍不動聲色的問:「新鏈子?很漂亮。」
「謝謝!」岑司絲嬌俏的一笑。「是曜從國外帶回來送我的。」
「曜?」他明知故問的說:「那是誰?」
「啊!瞧我這記性,我竟然忘記告訴你了。」岑絲拍拍光潔的額頭。「曜是我的哥哥,說哥哥也不算啦!他小時候由媽媽收養了一陣子,成年之後就回自己家裡去了,不過他還是很疼我,對我非常好。」
原來如此!常天競心想,怪不得以她們如此平凡的人家,竟能高攀得上黑氏集團,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看著他陰晴不定的神色,岑司絲臉上有點困惑。「你沒事吧!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不……」常天競連忙收回心神,佯怒的說:「女朋友帶著別人送的首飾,你叫我怎麼高興的起來?」
岑司絲吃吃的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也會吃醋,好吧!」她將頸上的項鏈取了下來,隨手放進口袋裡。
「這樣行了沒?」她笑吟吟的說。
常天競一愣,隨即跟著笑了,接著長臂一伸,將岑司絲柔軟的身子,圈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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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嘗過戀愛滋味的人,一旦陷入情網,投入的感情會是別人的好幾倍,尤其是像岑司絲這樣,從沒受過呵護的青澀女孩。
她與他,足跡踏遍各個地方,他們曾在夜空下看流星雨,瀑布旁吃野菜,也曾經在火紅的夕陽前熱吻,讓成群的海鳥為他們做見證。
她有點瘋狂了,為他、為自己不曾擁有的一切。
這一天晚上,岑司絲照樣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她打開門,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
她從沒見過母親臉上露出這種表情,心裡不禁有些膽怯起來。
「媽,」她輕輕呼喚。「對不起,我玩瘋了,忘了打電話來跟你說一聲。」
岑淑娟搖搖頭,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司絲,過來坐這邊兒,媽媽有話跟你說。」
岑司絲乖巧的坐在母親的身旁,睜著一雙可愛的水眸,臉上的神情是無辜而謹慎的。
岑淑娟看了半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司絲,你沒事想告訴媽媽嗎?」
岑司絲心虛的別開臉。「媽,你……你知道了?」
「你是我女兒,尾巴動一動,我就知道你想做什麼了,還想騙我?」岑淑娟笑著揉揉女兒的頭髮。「司絲,媽媽不記得自己有限制過你交男朋友啊?」
「對不起!」岑司絲雙手合十。「我沒有要瞞你,只是……只是……」
「只是不好意思?」岑淑娟理解的笑。
岑司絲點點頭,雙頰飛上紅暈。「他是個很好的人,既溫柔又體貼,個性雖然有些不羈,對我卻是很好的。」
「這樣啊?那媽媽還真想見見他呢!」
「好啊!我明天跟他商量,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來見你。」
岑淑娟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司絲,那個男人……模樣漂亮嗎?」
「他長得很好,挺有氣質的。」岑司絲說:「而且很有錢,自己開了間公司當老闆。」
聽到常天競過於優異的條件與背景,岑淑娟反倒皺起眉,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司絲的父親……也是一般模樣,當年倒貼的女人不知凡幾,而那驕傲的男人,卻偏偏看上了自己。
然而,兩人的愛情並沒有善終,他為名利拋下了她,也拋下了當時只有五歲的司絲……
「媽媽,」彷彿探知母親的心情,岑司絲握住她的手,肯定的說:「你放心,天競絕對不是這種男人,請相信你女兒的眼光,也請給我信心,好嗎?」
岑淑娟沒說什麼,只是疲倦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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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來得又快又急,才穿過文學院前的小花圃,岑司絲全身已被雨水淋得濕透。
有雨的日子天色總是暗得特別快,從圖書館出來才六點而已,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岑司絲瞇著眼往前望去,期望能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熟悉的身影。
已經六點半了,天競怎麼還不來?
大多數的學生都散去,校園內一片靜謐,只剩幾隻黃狗汪汪的叫著。
她有點緊張,抱著滿手的書,焦急的在文學院門口張望。
「喀!」一聲輕響從身後傳來,嚇得岑司絲整個人彈了一起來,她迅速回頭一看——是他?!
蔡志倫青著臉,從黑暗的長廊裡慢慢踱出來,像一抹白色幽靈似的。
「司絲!」他有氣無力的輕喚。
「是你!」岑司絲吁出一口氣,頓時安心不少。「有什麼事嗎?蔡同學。」
「司絲,你知道我一直喜歡你。」他慢慢朝她走進。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她冷淡的看著他。
「你怎麼可以喜歡他,那個野種,他是那麼低賤。」虛弱的聲音凶狠起來,原本蒼白的臉也變得猙獰。
岑司絲厭惡的看著他,冷聲說道:「蔡同學,請你尊重你自己一點,也尊重你大哥!」
「大哥?」蔡志倫不屑的呸了一聲。「他才不配!我可是企業家之子,含著銀湯匙出生的貴公子,你應該喜歡我,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岑司絲懶得聽他繼續瘋言瘋語,看雨勢稍微小了,便邁步往前走。
蔡志倫的聲音還不斷自身後傳來。「他哪點比得上我?說長相,我不輸他,說家世,他不過是間爛公司的老闆,只要我一句話,我可以立刻要它倒閉……」
見岑司絲仍是不為所動的往前走去,蔡志倫紅了眼、失去理智的衝上前去,一把扯住她纖弱的肩膀。
「你幹什麼?!」岑司絲嚇一跳,連忙摔開他。「走開,別我!」
蔡志倫看見她眼中的輕蔑與鄙夷,心頭燃起熊熊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岑司絲這麼無知、這麼膚淺?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愛她愛了一年,她卻連微笑也吝於施捨。
不公平!不公平!蔡志倫大吼一聲,向岑司絲撲過去。兩人就這麼跌在淺水池塘裡。
「你是我的,我絕不把你讓給任何人!」他邊叫邊壓住岑司絲,瘋狂的強吻著她。
「走開、走開啊!」被突如其來的暴力給嚇住,岑司絲害怕的哭叫起來,使盡全身力氣抗拒。
「我不會把你讓給他,我不准!」他獰笑的撕開她身上的白襯衫,伸手抽去褲子上的皮帶。
「救命——救命啊——」岑司絲聲嘶力竭的喊著救命,手腕上滿是被暴力勒出的紅痕。
她不要、她不要屈服在這頭野獸的暴力之下,是那麼的骯髒、齷齪,好噁心、好可怕……
淚水成串的溢出眼眶,岑司絲無聲的哭泣著。
天競,你在哪兒,快米救我!
感覺自己最後一道防線被扯開,岑司絲了無生趣的閉上眼。如果可以,她寧願現在就死——
「畜生,你在幹什麼?」身上的壓力消失,那令人作嘔的臉也被扯了開去,岑司絲躺在地上,渾身僵硬。
耳邊彷彿傳來劇烈的鬥毆聲,還有野獸的呻吟聲,混合著雨聲永聲……接著一切都停止了。
「司絲、司絲——」好焦急的聲音再度自耳邊響起,冰冷的身體也被納入溫熱的胸懷中。「司絲,我是天競啊!你聽得到嗎?」
天競?!
岑司絲呆滯的眼珠緩緩轉動著,企圖尋找聲音的主人。
「司絲,我在這兒,我是天競!」
慢慢的,在一片黑暗中,她找到一雙擔憂的眼眸,眸中呈滿了許多情緒,有錯愕、有驚慌和不捨……
「天競?」她嘶啞的呼喚著,顫巍巍的小手撫上那被水打濕的臉龐。「天競,你來找我了?」
「是的,我來找你了。」他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聲音是抖顫的。「寶貝,一切都沒事了。」
意識到他說的話,感受到他懷中的溫暖,體內那條緊繃的弦突然斷了,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司絲、司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來晚了。」
他不停安慰懷中的那脆弱的人兒,她的哭聲揪痛了他的心,淚水燒燙了他的肌膚。
「混蛋,你混蛋!」她語音破碎的喊著,小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擊打著他。「為什麼拋下我,為什麼失約?」
「司絲——」他收緊臂膀,將她環在自己懷中。「我抱歉,相信我,以後絕不會再次發生。」
「天競……」她反手抱住他,抱得那麼緊,像是溺水的人緊抓著救命的浮木。「帶我走,我不要留在這兒,帶我走——」
常天競吻吻她濕透的黑髮,輕聲說:「好,我帶你走,我們回家好嗎?」
「不要不要!」岑司絲猛搖著頭,小手揪緊他的臂膀。「我不要回家,我不能……讓媽媽看見我這個樣子。我不要!」
「好,不回去。」如同撫位小嬰兒似的,常天競不斷輕拍她的背部。「那回我家好嗎?那兒很安全,我會保護你,你願意相信我嗎?」
懷中人兒僵直著身子,隔了很久、很久,久到常天競以為她昏過去了,才輕輕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