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做什麼?你這死女人!」簡直重色輕友!斐翠氣呼呼地瞪她。「藥水拿來啦!」
何歡扯著嘴角:「你素行不良,不能怪我懷疑你。」
貝爾看著何歡,想著斐翠說的「她是安分的普通女孩」這樣的話。他似乎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否則會帶給她麻煩。
「我……我先走了。」屋子裡好暖和,他實在不想出去吹冷風,然而他的身份不允許他停留!
「慢著!」何歡向他撲去,阻擋他的去路。「你身上的傷還沒處理呢!」
「沒關係。」極少與人親近的他,不曾感受過女性柔軟的身軀,何歡的親近令他心速加快,滿面燒紅。
「不可以!」她湊近他耳旁說:「乖,讓斐翠幫你看一看,有我在,她不會再欺負你了!」
何歡吐出的氣息,延著貝爾的耳根,染紅了他整張臉。「你的臉怎麼一下子變得那麼紅?」
何歡察覺到了,與一旁看著他們的斐翠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目光。她們一起搖搖頭,不約而同的感慨:「你還真是純情啊!」貝爾的臉更紅了。
「歡歡,你在哪裡遇見這個貝爾的?」斐翠很感興趣。這個膽小害羞的貝爾,怎麼成為道上那個傳奇般的殺手啊?
「在馬路邊啊,他躲在草叢裡,蹲著的樣子好可愛喔!」何歡說著,忘情地親了親貝爾的臉。她忘了他的性別,當他是寵物或玩偶一樣。
貝爾腦中轟然一響,臉頰上的吻深深烙進他心底,他傻傻地直瞅著何歡。
「斐翠,你快檢查他的傷勢,別再哈啦了!」
斐翠不管何歡的使喚,只看著貝爾那臉震驚的表情笑著說:「他是個大麻煩,即使今天治好他的傷,以後的每一天他都可能會沒命。」
何歡大震。「你在說什麼啊?」
「他的身份,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嗎?」斐翠對貝爾使了一個眼色。
「你也告訴斐翠了呀?」何歡聽了她的話,立即不滿地看著貝爾。她問了老半天才知道貝爾是偷渡來的受虐小奴,他和斐翠相處不到五分鐘就據實稟告,她的魅力不如斐翠嗎?何歡的自尊心有一咪咪的受傷……
貝爾無辜地眨眼,水藍色的眸光純潔動人。
「你也知道?」這回輪到斐翠驚訝了。何歡未免太大膽了……就算貝爾無害,到底是傳說中的凶殘殺手,她居然敢和貝爾那麼親近?
「你可要閉緊嘴巴!」何歡警告斐翠。貝爾那麼可憐,說什麼她都要幫他躲避可惡主人的追捕!
「你真的不怕?」斐翠問,想起何歡原本就是滿大膽的人。
「有什麼好怕的?!」何歡笑著拍了拍貝爾的手臂說:「以後,你有困難就來找我,沒關係!」
她真的不怕他嗎?貝爾傻傻凝視著何歡的笑臉,被人誠心接納的感覺,讓他放下了防備。
「他的困難可多著呢!現在全日本的警察都在抓他!」
「是咩?」不就是偷渡嘛,不必出動全日本的警察呀?何況一個受虐小奴,應該得到社會的救助才是!何歡打量著貝爾與斐翠,他們凝重的神色隱藏了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你沒看報紙嗎?」斐翠忽然發覺,何歡似乎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上報紙了?」何歡驚呼──有媒體披露貝爾受虐小奴的身份了咩?
斐翠張大了嘴:「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偷渡嘛!」何歡正經的答。
「天啊,你拿去看吧。」斐翠有氣無力地取出報紙。「頭版是文章,照片在第二版。」
何歡「哦」了一聲,接過報紙讀了起來:「橫濱千人斬?這是什麼東西?『一個星期前,在橫濱斬殺千人的兇手,確定是犯罪集團的兩大殺手飛鷹與極光。』」她頓了頓,抬頭看看一臉嚴肅的斐翠,還有微微顫抖的貝爾。「原來橫濱發生兇殺案啊,那又怎麼了?」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繼續看下去。」斐翠朝她揮揮手。
貝爾偷看何歡一眼,咬了咬唇,依依不捨地悄悄離開,動作之迅捷宛如輕風。
「極光凱文?耶,這個名字滿耳熟的嘛。」何歡翻著報紙。「飛鷹貝爾?這這這照片……貝爾?」她瞠目,死盯著報紙上的圖片,照片中的男人竟然是——「貝——爾!」何歡震驚的放下報紙大叫。
「你總算清楚了!」斐翠頓感安慰。
「橫濱千人斬?」不可能啦,絕對不可能!
「貝爾呢?」何歡轉頭準備質問嫌疑犯:「貝爾!」她目光掃過,卻發現室內已沒有貝爾的蹤影!
「他跑掉了。」斐翠追到門口,往外看了看。還是不能太大意,貝爾好歹是犯罪集團培養出來的,他的腳步和速度快得讓人無從察覺,單憑這一點就能斷定他實力深不可測。
「不可能吧。」何歡依然不相信報紙上寫的東西。「斐翠,貝爾看起來那麼膽小耶,他不是受虐小奴咩?」
「飛鷹和極光是維羅納家族的頂尖殺手。」邊觀察何歡的臉色,斐翠問:「你也覺得這個貝爾無害嗎?」
何歡愣了一下,思索著貝爾的模樣,她心底真的毫無排斥感。反倒因他的無聲離去,有些惘然。「他的樣子……很需要人照顧,像個孩子,怎麼會傷人?」
斐翠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是啊。」
「聽他說,他住在籠子裡,像是逃出來的……」何歡歎了口氣。「我不覺得他是壞人。」即使,他曾做過什麼壞事,也是被逼的吧?
打開電視機,新聞重複播報著發生在橫濱的千人傷亡事件,不過,死傷者全是幫派分子。這一場私鬥,可說是跨國的黑幫大混戰。
「兇手確定是前販毒集團的兩大殺手,殺手界排名第一的極光和第二的飛鷹貝爾。」記者站在警視廳門前,對著鏡頭滔滔不絕:「據調查,死傷的幫派分子均屬於維羅納家族,國籍則來自世界各地……」
何歡盯著電視屏幕,絕不相信她剛認識的那個貝爾會殺人……所有壞事,應該都是記者口中那個「極光」干的吧?
「目前兩位兇手行蹤不定,請國民……」記者不厭其煩地交代電視機前的觀眾注意安全。
何歡煩悶地關掉電視,邊打哈欠,邊走到廚房倒水。人要眼見為實,她才不相信傳媒說的,貝爾是什麼凶殘的殺手。一個怕生膽小又愛哭的人是世界排名第二的殺手?騙外星人還有可能!她往杯中倒了八分滿的水,眼睛掃向幽暗的窗外,不經意看見樓下牆角邊有個人正在搬動大紙箱,好像打算睡在裡面。何歡手一抖,灑出許多水。她住二樓,從廚房往下看就是大樓的轉角處,前邊是停車場。然而一個滿頭金髮的人卻準備睡在那裡。他那身破破的襯衫也相當眼熟,就是她剛認識的愛哭膽小鬼。何歡瞄了瞄鐘,晚上十一點了。金髮男人整理好紙箱,縮著身子窩進紙箱內。何歡皺起眉。他沒有地方住嗎?應該是吧……全日本的警察都在抓他,真可憐。她看著他高大的身子根本塞不進紙箱,他有些難受地噘起嘴,那表情十分可愛。
「好想帶他回家……」何歡無法轉移視線。她告訴自己,如果下雨,她就帶他回家暫住一晚。
二十分鐘過去後,紙箱裡的人不適應狹小的空間一直翻來轉去,還是沒下雨。「如果始終不下雨,我是不是就在這裡看他被冷風吹整晚?」何歡凝在窗前,滿臉不捨。
每喝一口水,她就問自己要不要收留他一次,直到杯裡的水光了,她也堅持不下去了。反正自己壓根不相信他是什麼危險人物,心疼他的感覺比較重要……何歡衝動地找出鑰匙,踩著拖鞋出門往樓下走去。
好累……紙箱太小了,睡得好難受,貝爾根本睡不著。疲累交加之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朝他逼近。他警覺地張開眼,縮了縮身子,看向發出聲響的方向。會是誰?
「貝爾!」腳步聲的主人衝向他,開口便叫。
他錯愕地眨了眨睫毛,水藍色的眼睛映著來人關注的臉色。「你你……」是那個女孩子。他驚訝地盯著她,瞳孔閃爍驚喜之色,想起她無心的一吻,他的臉微微燥熱。
「你沒地方住對不對?」何歡的語氣疼惜,不是在問他的景況有多麼糟糕,純粹是在暗示自己的同情心。
貝爾像純真可愛的小羔羊,怯怯地向她點頭。
「那……你今晚先到我家住吧。」何歡湊近他,伸出手。貝爾往後一縮,既為難又無措。
「走啦!」知道他膽小,她主動拉起他,拖著他離開紙箱。
「別這樣……」他輕聲勸她。「這樣不好。」
「你若是在外面風吹雨打,生病了才不好。」她回視他的眼神,像在看小孩和寵物,而不是男人。
「可是……好多人在抓我。」貝爾不想連累她,一雙赤足踩在地上,硬是不讓她拉動半步。
「我看過電視了,這件事回去再說吧。」何歡低眼,見他大腳沒穿鞋,眉頭糾結得更深。「你的鞋呢?」
「不見了。」他也不知怎麼弄丟的,然而他更關心的是她毫不懼怕的態度。「你不怕嗎?」
「怕什麼?」她打量他一遍。「怕你?你不要怕我就好了!」
「是啊……」貝爾垂下羞怯的容顏。
橫濱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對不對?」她拉不動他,索性停在原地和他耗著。只是,她的手一直忍不住想觸碰他雪白的肌膚。
「我……」貝爾答不出話。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委屈,先跟我回去吧。」何歡搖著他的手勸道。「你看你的臉色,你很累了吧?」何歡的關懷令他渾身發熱,心都暖了,滿足感填補了他內心的缺憾。
「先到我家休息。」她就著路燈投射出的光,注視他狼狽的樣子。「你看你,也不讓斐翠看一下有沒有受傷就跑了。」
她的眼神令他的心跳錯亂,貝爾想躲避又忍不住屢屢偷看何歡。
「先跟我回去?」她催眠似的再次要求,笑容裡有動人的溫柔。
從未領受過溫柔的貝爾愣了,傻傻地點頭,任她牽了就走,只知道她微笑的臉好溫暖,根本不曉得她說了什麼和他答應了什麼。
一踏進何歡的工作室,看見滿室凌亂,貝爾立即回過神。他的腳下正踩著一本封面詭異的漫畫,之所以詭異是因為畫面是兩個男人,一個拿鎖鏈綁住另一個的情景組成的,他好奇地彎腰撿起漫畫書。
「這裡是我畫畫的地方,我的房間在隔壁。」何歡搶在他身前收拾繪畫工具,心不在焉地跟他說:「我要畫畫,你就到隔壁睡覺,我要休息的時候,這裡就讓你睡,你暫時住在我這吧……」
突然,她聽見貝爾發出驚嚇的抽氣聲。她倏地回頭看他。「怎麼了?」
貝爾藍眼圓睜,驚恐地盯著20禁又SM的BL漫畫。「這個、這個……」
何歡對上他手中的漫畫封面,有點不好意思,意識到貝爾是個異性!雖然他可愛得就像小寶寶,心智又有點幼稚,卻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讓一個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工作是很尷尬的,因為她畫的是男男情色漫畫。
「貝爾,你先把書放下。」何歡清了清嗓子說。
「好可怕……」貝爾小心翼翼地把漫畫重新放到原來的位置,毛骨悚然地瑟縮著身子,手還抓住褲子的兩邊,就怕被人撲倒來段SM。
「幹嘛對著我說!」何歡撇嘴嘀咕,可怕的又不是她!「我帶你去浴室,你慢慢洗,記得要把全身都洗乾淨喔!」
貝爾心底重複她的命令,一字不漏的記住。「我……真的可以住下來嗎?」他仍不想給她添麻煩。難得有人關心他,如果他再給她帶來危險的話,就太對不起人家了。貝爾畏懼地望著何歡,水藍色的雙眼水汪汪,表情像極了害羞的小狗。
「可以啦!」窩藏嫌疑犯不是件好事,但她相信他是無辜的,雖然沒有能力證明他無害,起碼收留他一段時間,免得這個膽小愛哭鬼在外面反被人欺負。
幾分鐘後,正在收拾工作室的何歡聽見浴室傳出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她疑惑地走向浴室敲了敲門。「貝爾,你沒有摔倒吧?」很快的,門打開了,露出一張可愛如天使般純真的容顏,藍眼粉唇,貝爾怯生生的害羞表情一寸一寸地佔據人心。
「我我糟糕了……」他一臉焦慮不安,濕淋淋的長髮不斷滴水,高大修長的身軀只有一條白色的浴巾包住下半身。
「好香。」何歡聞了聞他身上散發出的味道。「什麼糟糕了?」
「他快出來了……」貝爾急得暈頭轉向。「我要先離開,他快來了!」
「誰快來了?」何歡有點疲倦地打個哈欠。
貝爾無措地低頭不敢回答,好半天才說:「我先走好了……」
「說什麼傻話啊!」她拉他到房間裡去。「把頭髮吹乾後就早點睡!」
「我我……真的能住在這裡嗎?」除了凱文以外,從沒有人無條件對他好。
「真的啦!」何歡帶著貝爾進工作室。地板上已經鋪好了乾淨的床墊。
「真的?」他不放心地再問一遍。
「真的啦!」
何歡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貝爾感動地咬著唇,含羞說:「謝謝你……我、但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離開?」何歡瞧了瞧只披了一條浴巾的貝爾。「現在?」她仔細打量才發現他的體魄十分結實強健,骨骼分明,如雕塑一樣漂亮,可惜他的雙手一直抱著胸部,像是怕被人看到一樣遮掩著。
「對,請問現在幾點?」貝爾始終面對著何歡,不敢背對她。她看了看手錶。「快十二點了……」
「我真的該走了!」貝爾腳步移動。「要不就來不及了。」
「誰會來找你呢?」何歡疑惑。「你在怕什麼,貝爾?」他咿咿呀呀的想說又說不出口,歎了歎氣,只想盡快從她身邊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