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聞響應,她興味盎然地湊近一旁的皇甫暄,眼光直瞅著她手中的聖旨,用軟軟的嗓音念道:「國不可無君,而後位不可久懸……朕聞皇甫家次女皇甫暄,賢慧有德,嫻雅端莊,貞麗貌美……堪為國母,聖旨特下。」
讀完,她輕笑了起來,「寫得不錯嘛!」
說來也真湊巧,頒旨那天她倆正好上終南山賞雪,沒能趕上。從剛剛皇甫暄看到聖旨,驚訝得老半天吐不出半個字的樣子,要是那天她親自接旨,不當場僵成石像才怪!
錯過一場好戲,項洛妍不由得滿心遺憾。
「幸災樂禍!」皇甫暄白了她一眼,將聖旨收回本匣中。
「說得倒像我沒良心,」項洛妍抿起唇,但臉上仍有掩不住的笑意,「哎,我可是為你歡欣,為你感到無上光榮哩!」
歡欣?光榮?
除了訝異,皇甫暄沒別的情緒了。
打從宮中消息傳開,她就未曾當作一回事,因為後位人選中,才貌勝她的大有人在,家世可比皇甫家的也不算少數,她認定皇后如此麻煩的頭銜絕不可能落到她頭上,偏偏結果卻在她意料之外!
「為我高興?分明是等著好戲開鑼的調侃吧!若按旨的人是你,我就不信你還說得出這番話。」對於家人偏愛看自己出糗的模樣,皇甫暄隱約有些不悅。
她執起白瓷茶壺,素手微傾,在茶杯中斟滿香茗。
白煙自杯沿裊裊升起,帶出淺綠茶水的沁脾清香。
「可惜啊,並不是我。」項洛妍挑了挑眉,看著那表面上已然平靜的眼,點破她的矛盾,「你是不甘心……
但也不是萬分不願,對吧?」。
皇甫暄沉默片刻,才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
輕歎一聲,她端起茶杯步出內室,仁立在迴廊上遙望庭院。
初春,天氣仍寒,光禿禿的枝椏上附著團團積雪,景像一片冷寂。
倚著欄杆,她深深吸了口氣,藉由冰涼的氣息平復浮動的心緒。
畢竟是件左右人生的大事,怎麼可能不動氣?
然而或許是隨遇而安慣了,雖對以後會面臨的束縛感到厭惡,也對已經被安排好的未來覺得不悅,她倒不怎麼想去違抗這個事實。
順應命運的擺弄或許消極,反抗卻也常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不如靜候其變,見招拆招。人生苦短,能用多少時間與天抗衡?
如果成為皇后是她命定之數,那她逃都逃不掉;但若皇上哪天突然反悔,她又能回到清閒之身……總之,生命中有太多不可預期的未知。
眼下皇上只頒了詔書,憂慮太多只是徒增煩惱而已,等接獲其他命令後,再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也還不遲。
「未來的皇后嗎?」她舉杯輕吸一口清茶,菱似的紅唇泛出一抹淺笑,「就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