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佈置成偌大舞會現場的醫院廣場,看著那些戴著各式面具滿場竄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她不由得一歎。誰說醫院象徵著恐懼?這所有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身體所散發出的活力,都在讓醫院燃起希望的火焰來,醫院,也可以是光明之地啊。
「嫂子,你來啦?」小護士朝她揮揮手。
她笑著同幾位認識的護士打著招呼,慢慢踱到發送面具的地點。
「嫂子,安醫生去機場接人了,一會兒就來。」負責發面具的小護士見她過來了,忙彎腰從紙箱裡捧出一大堆的面具放到桌上,「嫂子,最漂亮有趣的面具就是這些,你快挑吧!」
「啊,我可以有特權呀?」她驚喜地喊了一聲,雙眼掃過一大堆以動畫形象為主的紙製面具,一下子就抓起兩副來,「尼羅河女兒和曼菲士?我要!」
「嫂子也喜歡尼羅河女兒?」小護士的眼前一亮。
「當然了!我有一套最完整的《尼羅河女兒》漫畫呢!」她細細地打量做工精細的面具,深深地為英俊勇猛的古埃及法老王曼菲士和可愛的美麗的尼羅河
女兒凱羅爾的形象所吸引,「雖然總是看不到結尾的出現,但我快被他們迷死了!」
「是呀是呀!」小護士心有慼慼焉地猛點頭,「既浪漫又神奇的時空戀情,簡直是每一個女人少年時的愛情夢想!」
「啊,我有時候真想也生在古埃及啊。」她也輕歎著點頭,「那麼一個神秘而遙遠的國度,我好想將來有一天可以親自踏……」
「冉冉!」身後的呼喚打斷了她的美麗夢想。
她轉回身,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白風衣的安晴川摟著一位金髮碧眼的漂亮年輕女子走了過來。
「晴川。」她笑著迎上前兩步。
「這位便是我大學時的好朋友以及合作數年的最佳拍檔愛麗絲小姐。」安晴川笑著拍拍摟在懷中的異國佳人,朝陶冉點點頭。
「你好,愛麗絲。我是陶冉,很高興認識你。」她伸出手,微笑著點頭,熟練地用英文問候美人。
「你好,冉冉。」纖纖玉手與她相握,美麗的愛麗絲竟說得一口漂亮的中文,「每次和晴川聯絡,都會聽他談起你。今天我們終於相見了,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樣漂亮!」
「愛麗絲,你的普通話說得真好。」陶冉由衷地讚歎,「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哈,這還是晴川教我的呢。」愛麗絲望了身旁的高瘦男子一眼.雙眸含笑,「安爸爸安媽媽從來只講中文,我如果想去安家做客,只好下功夫苦練漢語了!」
「都是幾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嗎?」安晴川插進話來,伸手拿過陶冉手中的面具,「我們家書架上的那個年輕法老王?」冉冉幾乎每天都會翻一翻,他不認識都難。
「是呀,好巧是不是?」她一笑。
「啊,這個英俊的曼菲士一定是我。」他將面具戴到頭上,拿著漂亮的金髮少女面具在冉冉眼前比劃了一下,而後搖搖頭,「你不太適合耶,冉冉。」再望一眼金髮碧眸的愛麗絲,舉手便替她戴了上去,「這才是美麗的尼羅河女兒嘛!」
「那我呢?」陶冉微怔了一下,一點兒也沒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景。
「我看一看啊。」安晴川掃過她的大長裙子以及黑毛衣,再巡視過那一堆的面具,伸手抓過一個童話故事中的女巫形象來,「這個才符合你的模樣嘛!」
哈,他的冉冉原本便是一位懂得妖術的小巫女,否則哪裡能那麼快就勾走了他的心?
「安晴川?」陶冉有點兒不高興了。他就算是無心之語-可也會傷了她的心!
「好了好了。」安晴川不顧她的拒絕,將陰沉沉笑著的女巫面具扣到她頭上,揪一揪她梳理整齊的馬尾巴辮子,一手一個地摟住兩名女子的腰,「快走快走,舞會馬上就開始了!」
陶冉皺了皺眉,見他興高采烈的,終究沒有說什麼,順從地被他拉著前往舞會的現場。
果然正如安晴川所言,等他們兩女一男趕到舞會的廣場時,頭戴聖誕老人形象面具的院長大人剛好結束演講,擁著夫人、步入舞池拉開了本次面具舞會的第一場舞曲序幕。
「愛麗絲,抱歉。」安晴川將愛麗絲領到一旁的休息席,歉意地一笑,「我的第一支舞,必須獻給我心愛的太太。」
言罷,他開心地扯著冉冉步下舞池,匯入那一對對翩翩起舞的人兒中去。
「冉冉,這好像是我們的第一支舞呢。」擁著可愛的女巫老婆,安晴川頗為熟練地領起舞步,「你可千萬不要偷踩我的腳唷。」
「哼。」陶冉瞥他一眼,不想同他說話。
「怎麼了,不高興了?」湊近她的臉,安晴川挑了挑眉,「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
「剛才有什麼事嗎?」送一個白眼給他。
「我搶了你心愛的面具啊。」俊美的法老王大人朝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很喜歡那張少女面具。」
「知道你還那樣!」陰沉的女巫小姐再哼一聲。
「來者是客,大度一點兒嘛!」法老王調皮地一笑,「這張女巫也很不錯啊,我喜歡!」
回答他的,是狠狠地踩在他鞋子上的一腳。
「哎喲!」俊美的法老王馬上呲牙咧嘴、形象全失,「冉冉,這裡是舞會,麻煩你給點兒面子吧?」女人啊,果然個個是老虎,「好吧,我認錯!我破壞了陶冉冉小姐的美麗夢想,我是全天下最壞的法老!」
「啐。」他的怪模怪樣逗笑了陰沉著臉的女巫小姐,圓圓的臉上重新漾滿了笑容。
「不生氣了?」他眨眨眼,「這才是我可愛的冉冉嘛!」
「誰生氣了?」她微微紅了臉,為剛才自己的小
彆扭有點兒不好意思,「等一下你陪愛麗絲跳吧,你是主人家,「冷落了嬌客可是很失禮的。」
「哈,冉冉萬歲!」他擁著她轉了一個大圈,笑聲爽朗,「舞會結束後,我想去酒吧和愛麗絲喝一杯,算是替她接風洗塵——可不可以,老婆大人?」
「早點兒回家。」她遲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你在擔心對不對?」他莫名奇妙地來上一句。
「呃?」
「你放心,我和愛麗絲只是朋友,我向你保證我和她從來沒有過什麼!」他鄭重地望著她。
「少臭美了。」她的心頓時一甜,為他的細心和主動解釋,「不准喝醉哦。」
「放心!」他刷地行一個禮,恰好舞曲結束。
她微微一笑,放開他的手,讓他走開。唉,自己是不該小心眼兒的。這些時日以來,她哪裡不知道安晴川是怎樣的人呢。
「唷,俊男美女,金童玉女哦!」一聲響亮的口哨從她身後響起,帶著濃濃的嘲弄。
「東方覓,我真後悔讓小珞嫁給了你。」她回過身,迎向姍姍來遲的一雙男女,冷冷地瞪了嬉皮笑臉的男人一眼,「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可惜你說什麼也遲啦!」男人聳聳肩。自豪地摟一摟自己小鳥依人的老婆大人,「你看,我們家這朵鮮花被我這堆臭牛糞養得多水靈!陶大小姐,我倒想問問您呢,您這朵鮮花怎麼會被牛糞甩掉了?哇,好俊美的法老王和金髮女郎!」望著舞池中翩翩共舞的一對儷人,他再吹聲口哨。
「東方覓!」夾在兩頭牛中間的小珞無奈地歎口氣,「你的嘴巴不要總這麼討人厭好不好?」他看不見冉冉快氣瘋了嗎?
「人家剛刷了牙的耶!」男人可憐地扁扁嘴,「剛才在車裡你吻人家時怎麼不說人家的嘴臭?」
「東方覓!」
「好了好了,我去挑面具,你乖乖地等我哦。」男人機靈地在老婆大人噴火之前跑掉了。
「看樣子,你們現在過得還不錯。」陶冉拍拍小珞的肩,「這我就放心了。」
「你別生氣,東方覓剛才……」
「我還不知道他那脾氣嗎?」陶冉一下笑了起來,「小珞,就像你曾告訴我的那樣,抓住現在的幸福吧!」
「安醫生……」小珞望向舞池中的一對男女,有點兒遲疑。冉冉就在這裡耶,他對待那位美麗的金髮女郎的態度是不是太親熱了些?
「沒關係。他們是老同學了,又都在國外生活了多年,難免還有點兒西化習慣。」陶冉搖搖頭,不想對舞會中的情景發表什麼看法,「好了,小珞,祝你今晚玩得愉快!我先走一步了。」
「冉冉!」小珞一把抓住她,「你……」
「我正好趁這機會回家趕稿子!」她嘻嘻一笑,「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和安晴川要回老家,我得快點兒完成我的稿子。」揮揮手,她轉身就走,「小珞,等一下幫我向安晴川說一聲。」
不再回頭,也不再理會小珞的呼喚,她快步離開。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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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有什麼的。明明安晴川向她解釋過的。明明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應酬交際而已。
明明——
見鬼!她就算明明知道什麼也不會發生,卻還是無法靜下心來爬她的格子!
男人英挺俊美,女人成熟嫵媚。
只要一閉上眼,曼菲士與凱羅爾相擁的唯美畫面便在她心頭浮現,讓一臉雀斑、陰沉著臉的醜女巫自慚形愧,幾乎沒有容身之所、藏身之地!
那樣出色的一位男子,怎會獨身這麼多年、一直等到她的出現呢?她是如此的平凡如水,怎能獨享他潮水般湧來的炙熱喜歡?
一切……到底是如何糾結而成的?!
在經歷了數十日的幸福之後,這個問題.第一次明確地擺在了她的心頭。她,到底有什麼特質吸引了他的注視?她,值得他付出一生的原因在哪裡?
她……沒有自信啊。甚至,有一點點的自卑,緩緩地在萌發。
而後,天亮之時,一夜未歸的他滿身酒氣地臥倒在床,臥倒在一夜未眠的她的身邊。
「晴川?」她試探地推推他,「去洗個澡再睡,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撲面而來的濃郁酒氣。
「睛川?」等不到回答,她歎口氣坐起身來,開始一粒粒地解開他襯衫的扣子,要他睡得舒服點兒。算了,現在有什麼心事和想法也不能說,一切等他酒醒後再……
她的手,猛地一頓,呼吸也一下滯住。幾抹零亂的艷紅唇彩大咧咧地排布在他的前胸,艷麗的色澤,散發著濃郁的玫瑰香氣……
「安晴川。」她拍拍他的臉,「醒過來。」
他咕噥一聲,翻身埋進枕中。
「安晴川。」轉過他的頭,她的聲音漸高,「醒來,安晴川,你給我醒過來!」
「我好睏,冉冉,我一夜沒睡了。」他終於睜開困頓依然的醉眼,望了她一秒鐘後又再度閉合,「等一下我還要出去,你先讓我睡一會兒。」
「安晴川……」瞪著他的睡眼好久好久,她咬咬嘴唇,最終不再煩他。不管他究竟喜歡上了她哪裡,他終究是一個負責的男人,是一個值得信任的男人……她,應該相信他的!
是的,她會相信他!
先撥一個電話去公司,請了一天假,一夜未曾合過眼的她伴在呼呼沉睡的男人身側,在早上十點鐘後合眸漸漸睡去。
一切,等醒來後再談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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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她醒來時,卻什麼也來不及談了。
她是在睡夢中被他粗魯地搖醒,睜開眼.她第一眼所看到的,不再是過去以往每一天醒來時熟悉的笑臉,而是他一臉的急躁與不悅。
「怎麼了?」她訝然地問。
記憶中,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陰沉表情。即使在婚後第二天,他與她明白「錯誤之後的錯誤」到底是什麼錯誤時,他的臉也不曾如此陰沉過。
「昨天你一下取了十二萬?!」他將手中的存折丟到她身上,極度不悅地瞪著她。
「是……是啊。」她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撐臂坐起身來,問:「有什麼不對嗎?」
「你為什麼一下取這麼多?你為什麼不同我商量
一下!」他瞪著她,以往總是神采飛揚的上挑眼角而今瞇成了一條直線。
「我不是問過你嗎?」是他不要聽的啊。
「你沒說你一下要動用這麼多!」十二萬,或許在平常他不會過問,可現在他偏偏就缺這麼十二萬!「你拿這麼一大筆錢幹什麼去了?」
「我……」他的瞪視讓她也開始不悅了,「你說過我可以隨意支配……」
「我問你這筆錢你拿來幹嗎了!」
「給我小弟了!」她大喊一聲,「我小時候答應過他,我結婚時老公會送一輛車給他做見面禮!」她告訴他了,可以了吧!
「給了你小弟!一輛車!見面禮!」他不敢置信地怪叫一聲,「你有沒有搞錯!那麼一大筆……」
「我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我就是給我弟弟了!你有什麼意見嗎?」如果他不想,當初何必說什麼大話!
「陶冉!」他皺起眉,煩躁地撥一撥頭髮,「為人子女,孝敬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可是……小弟已經是成年人了,他想要什麼,必須靠他自己的雙手去掙取,而不是靠他的姐姐……」
「安晴川!」她登時變了臉色,「我想對我的弟弟怎樣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同意與否。如果你有意見你可以說,但我不希望你用這種語氣!」
「冉冉,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緊緊地蹙起雙眉,「你可以先將錢還我嗎?愛麗絲想在這裡成立一家醫療咨詢機構,我答應幫她籌措資金的。」
「愛麗絲?」
「昨天我們都談好了。我今天必須將錢匯到她的賬號上。小弟真的想買車的話,他可以貸款,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做他的保證……」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錢從小弟手中要回來?」
「年輕人應該自食其力……」
「安晴川。」她冷冷地瞪著他,視線再一一次捕捉到他胸膛上零亂的艷麗唇彩,眼一下子紅了起來,「在你的眼裡,我弟弟是那麼可惡的人?」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她沉下臉來,「我問你,我小弟和你的愛麗絲比起來,誰重要?」
「見鬼!這是什麼比法!」他一下從床上跳下地來,焦躁地走來走去,「冉冉,你再怎樣寵溺小弟也該有個限度,不能總讓他予取予求吧!好了,我沒空
同你胡扯,你馬上打電話告訴小弟,他如果想擁有一輛自己的車,請他自己去努力工作!我是絕對不會無償送他一毛錢的!」「錢是我給的,同你沒關係!」
「如果那筆錢是你掙來的,我當然不說任何話。問題是,你有那個能力嗎?單單靠你上班外加爬格子,你幾時才能賺到十二萬?冉冉,請你不要拿我的錢充當好人!」
「安晴川!」他什麼意思!「是你告訴我『你的也是我的』的!早知如此,當初你何必假裝那麼大方,要我用一個吻去換!」
「陶冉,你認為一個吻換十二萬,是不是太便宜了些?」他冷冷地瞪著她,「好了,我有事馬上要出門,我希望你現在立刻撥電話給小弟,今天我一定要看到那十二萬重新回到存折上!」
撈起西裝外套來,他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望著被大力摔上的門,她的腦中一片凌亂。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是這樣!為什麼!
無意識地,她撥了小弟的手機。
「小弟……錢收到就好……好好幹,一定要給爸媽掙口氣……嗯,他……他知道了,他要我轉告你……辦公司不是兒戲,一定要小心謹慎……嗯,我過兩天就回去,你忙你的吧……再見。」她……說不出來!
同樣是辦公司,為什麼安晴川卻是如此的對待?愛麗絲……小弟……她忍不住合上眼,一咬牙,再撥一個電話。
「小珞?你在哪裡呢?我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我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儘管說好了,什麼幫忙不幫忙的?」小珞歡樂的笑語從電話中傳過來。
「我……」她咬著唇,「我現在有點兒急用,想向你借一筆錢。」
「多少呀?我正好在銀行呢。」
「十二萬……小珞,如果沒有就不要為難了,我再想辦法。」
「十二萬?」小珞低呼一聲,「那麼多呀?嗯,算你運氣好!我還真有呢。」
「那真太好了。」她勉強笑了一下,「先說清楚,我怕是一時半會兒還不了你的,是長期借款哦。」
「你不還也沒關係。」小珞樂呵呵地一笑,「反正這錢是東方覓的,你坑了他的我沒意見。」
「東方覓?小珞,這麼一大筆,你要不要先問一問他?我不要你為難。」
「問他!」小珞怪笑一聲,「我是他的誰?他敢!啥?他就在這兒呢,他要同你說話。」
「東方覓?」
「正是在下,陶大女俠。」濃濃的嘲弄從電話中直射向她,「你家安大醫生破產了還是不要你啦?我這幾天正好有空,你要不要打離婚官司?我幫你敲安大醫生一筆巨額贍養費如何?咱們三七開!」
「好啊,正合我意。」如果在以往,她會鉚足全力同他爭論一番,可是今天她沒有一點兒力氣,「我等一下將賬號發送到你手機上,你先幫我把錢存上,大恩不言謝,拜啦。」她無神地放下電話,有些發軟地仰躺在床上。
為什麼是這樣?她慘然地一笑。手機鈴又響了,婚禮進行曲。此時聽來卻是多麼的諷刺!
「喂?」
「冉冉?你給小弟說了沒有?如果你不好意思說,我來打電話……」
「等一下,錢就會匯到,你去銀行查一下吧。」
「呃,冉冉……等我回去再說好嗎?我這幾天要陪愛麗絲……」
「你忙吧,我沒關係,再見。」掛機後愣了一刻,她將屬於安晴川的銀行賬號給小珞傳過去,而後關機。
接下來,她該做些什麼呢?
呆呆地環過熟悉的臥房,雙眼再一次定格。那在舞會上的女巫面具,正躲在室內的一角。朝她,陰沉沉地——
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