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窗台邊擺置了不少盆開著紫色或白色小花的植物,室內放置的則是不會開花的觀葉植物,滿室的綠意讓花茶鋪平添了一抹閒趣。
天花板上懸掛著十幾串手工做成的貝殼風鈴,此時風正輕拂,響起一陣陣叮鈴輕靈的聲音,宛如在為正播放著的水晶輕音樂伴奏似的。
東、南兩面靠窗的位置,用雕工精細的木質屏風隔出了七個隱蔽的空間,裡面各放置了七組雅致的籐制桌椅,提供了一處不受打擾的私密之所,適合與好友品茗談心,也適合獨自沉思閱讀。
此刻,花茶鋪中僅有的七個位子全坐滿了,有的只坐了一個人,有的是三兩好友閒聊暢談。
吧檯內,蓄著齊耳短髮的花苓,取下背後架上的茶罐,舀出幾瓢的洋甘菊,裝進一隻透明的壺中,衝進熱水,並取來一隻花茶杯,放進托盤,再將五片手工製作的餅乾盛入小碟中,端過去給坐在最左邊的一位客人。
「請慢用。」輕輕淡淡的嗓音聽來不帶絲毫的感情,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冷漠生疏。
「謝謝。」中年女客頷首示意。
「不客氣。」淡淡一句回應,花苓便走回吧檯。
她低首繼續方纔正在讀的書,垂下的眼專注的盯視著書頁,似乎沒留意到有人站在樓梯口,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直到那人望了她好半晌,緩緩走了過來,在吧檯前一張椅上落坐,她才微微的抬眼。
「胃不舒服?」冷淡的聲音聽不出有絲毫關懷之意。
「咦,學姊,你怎麼知道?」坐下的女子撥弄了下垂肩的波浪長髮,手撐在桌上,捧著嬌麗的臉龐,直勾勾的望著她,那燦亮的眼神中透著一抹顯而易見的仰慕。
「你剛進來時手摸了一下胃部。」她早就發現俞茉蕾來了,只不過既然她無意出聲,想站在那裡發呆,她也不想打擾她。
俞茉蕾佩服的望著她。
「學姊的觀察力還是那麼敏銳。我最近在忙幾個企劃案,沒空好好吃飯,好像有點消化不良,胃脹脹的。」
自這家「沁香園」開張以來,她便成了這裡的常客,只要一有空時便會往這裡跑。
並非是因為她喜歡喝這裡的茶,更不是喜歡這裡閒適的環境,而是因為這裡有她高中時大她一屆的學姊花苓在。
她一直都是花苓的仰慕者,打從她以前在學校時幫過她一次忙、救了她一命後,她便偷偷的喜歡上了花苓。
她喜歡比任何人都還要冷靜理智的花苓,她清淡若水的性情,幾乎是一口揚不起波的井水,很難在她臉上找到其他的表情。
她甚至覺得花苓比修行中的僧侶還要沒有七情六慾,認識多年,她從來沒看過學姊曾為什麼事感動過。
即使在看一出賺人熱淚的大悲劇,幾乎每個人都感動得狂灑眼淚,唯獨她可以無動於衷的看完,甚至臉上的神色連變都沒有變過。
對她這樣清冷的性情,她其實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自然是這樣一來她便不會輕易對人動心,憂的卻也是這點,怕她滿滿的情意無法傳遞給她,無法讓她明白,無法感動得了她。
花苓未置一辭,只是由架上取來茶罐,泡了壺給她。
「學姊,這是什麼茶?」俞茉蕾看著清淡的茶湯間。
「檸檬草茶,對腸胃脹氣、消化不良有一些幫助,不過如果過兩天情況還是沒改善,你最好還是去看個醫生比較好。」她說得很冷淡,表情也是一派淡然。
「嗯,過兩天如果沒好我就去看醫生。」只要是花苓說的話,俞茉蕾幾乎沒有不聽的。
啜飲一口茶,她斂了下美目,再抬起望向她。「我前幾天遇到了張文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有什麼話想說。
「喔。」花苓微哼一聲算是回應。
「他說,」她頓了下,小心翼翼的問,「他當兵的這段時間,寫了好幾封信給你,你都沒有回?」
「嗯。」張文彬的信她是都看過,不過看完後沒什麼感覺,覺得沒有必要回,便沒回了。
「你之前怎麼都沒有跟我說過,張文彬有寫信給你?」對這點她有一點點的介意。
那些只會靠下半身思考的臭男人,居然妄想以寫情書來打動學姊,簡直是太不可原諒了。
「我不覺得那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除了大姊花莘和小妹花蓉之外,在她眼裡,不管是男人或女人,其實都是沒有性別之分的。
對她持有善意的人,她會一律平等的視為朋友對待,但也僅只是朋友而已,不牽扯任何其他曖昧的情愫在內。
「可是張文彬還說,他想要見你。」張文彬其實是花苓大學的學長,也是因為花苓,所以她才認識這號人物。
她早就知道張文彬想追求花苓,只不過花苓似乎對他沒特別的感覺,一直以來只是以普通朋友來看待。
「我開店賣花茶,他想來隨時可以來。」她垂目,繼續方才未讀完的書。
「可他對你有不良的企圖,你不怕他死纏著你嗎?」她相信花苓必然也心知張文彬的愛慕之意。
即使結識七年了,她還是一直搞不清楚花苓的性向,因為她從來不曾對男人心動過,也不曾拿什麼性感俊帥的男明星當偶像。
所以她一度曾以為她有同性戀傾向。
然而曾經有女同志來向她示愛,卻也教她拒絕了,她的回答是她對同性戀沒興趣。
弄得她不敢輕率的向戀慕了七年的她表明心跡,只好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邊,希冀有朝一日能感動生性冷情的她,和她成為一對甜蜜的愛侶。
花苓沒抬眼,把書翻動了一頁。
「纏?張文彬嗎?他應該不是那種人。」
「學姊,男人一旦賴皮起來,就像牛皮糖一樣趕都趕不走。」她身邊就有一個討人厭的牛皮,死纏爛打的讓人作嘔。
花苓半點也不擔心自己會被誰黏上,在求學時代,她淡漠的性情早已嚇退了幾個原本有心想追求她的人。
「只要不理睬他,再黏人的牛皮糖也會無趣的自動離開。」就像熱臉貼人冷屁股,久了誰也受不了。
俞茉蕾想了下。
「那倒也是。」思及以往花苓對待男人的態度,她不再那麼操心那個「情敵」的出現了,如果張文彬真敢來找花苓,哼哼,那一定也只是碰了一鼻子的冷灰。
「對了,學姊,我今天來是特別拿這個來給你的。」俞茉蕾由皮包中取出兩張招待券給她。
「我們遊樂園為了慶祝開幕十週年,設計了一連串特別的活動來慶祝,很好玩哦,你一定要來看看。」
花苓接過招待券,看一眼後擱在桌上,冷淡的表情依然沒變。
「這種地方我沒興趣,不過我想蓉應該會喜歡。」
提到她那個天真浪漫,過於感性的小妹花蓉,茉蕾點了點頭。
「以她的個性確實會喜歡,你會陪她一起來吧?」
花家有三姊妹,一起經營這家沁香園。
一樓開的是花店,由小妹花蓉負責,她有一張小小的鵝蛋臉,長得甜美可愛,很討人喜歡,笑口常開的她人緣異常的好。
三樓販售的是香精油,由花家大姊負責,她一張瓜子臉和細長的柳葉眉,很有古典美人的氣質,她前幾個月嫁給了一位科威特的親王,現在跟著夫婿悠遊各國去了,於是,花家姊妹只好另請一位芳香治療師來經營三樓的香精油店。
而二樓這家花茶鋪自然是由排行老二的花苓掌店了。
花苓算是三姊妹里長得最美的,齊耳的短髮讓她美麗的臉龐平添了—抹俐落的帥氣,卻也因此吸引了眾多愛慕者,除了男人之外,也不乏女同志向她傾吐愛意。
但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原本有心想追求她的人卻幾乎都被她冷淡的個性給嚇跑了。
「她有朋友。」換言之根本無須她陪蓉去那種吵雜喧鬧的地方。
輕啜一口檸檬草茶,俞茉蕾努力的想說服她。
「學姊,你也來看看嘛,有幾個活動是我企劃的耶,看在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你總該來捧個場吧,何況我還親自幫你送招待券來,不用花你一塊錢買門票耶。」她軟語央求。
花苓睞她一眼,沒立刻答腔。
在一樓的花蓉上來取茶水,瞥見桌上的招待券,眼睛驀然一亮,驚喜的綻開可愛的笑顏。
「啊!這個遊樂園最近正盛大的舉辦十週年慶,聽說節目設計的很精彩耶,茉蕾,你是專程送這兩張招待券來給我二姊的嗎?」
「是呀,不過我特地送來,你二姊居然一副興缺缺的模樣,很不給面子呢。」
「哎呀,二姊,難得人家這麼有心,你怎麼可以不給面子呢,去啦、去啦,我們店裡不是後天公休嗎,就那一天去好了。」花蓉說得一臉興高采烈。
花苓瞅睇著小妹,沒說什麼。
自大姊幾個月前結婚後,一向最黏大姊的蓉,似乎便若有所失,有點無精打彩的,思及此她點了點頭。
只不過她真不覺遊樂園有什麼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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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假日,停車場還是停了滿滿的車,繞了好幾圈,花苓才找到停車位,把車停好,和花蓉一起下車。
而此時,對面的一輛車中,也走出了一對男女,男子約莫近三十歲,女子則看似有五、六十了,他們十分的搶眼,叫人很難忽視這兩人強烈的存在。
男子魁梧精壯,約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有一副頗有看頭的體格,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貼身背心,和一件淺米色的休閒長褲,將那身健美的身材,完美的呈現出來。
他的五官分開看並不精緻出色,然而組合在那張臉上,卻意外的好看,有一種成熟男人幹練的氣質。
女子似乎是有意把自己的臉當成調色盤,臉上可以找出不下於十種的顏色,光是眼影的部份少說就有四種了,唇瓣塗著艷麗的朱紅色,讓原本就不小的嘴顯得更為豐厚。
穿著一件誇張俗艷的低胸洋裝,包裹著微腫身材的她,頸上、手上掛滿了各式的首飾,珠光寶氣的叫人睜不開眼。
她上前一步,親暱的勾摟男子的手臂。
「走這麼快要死了,不會等我一下。」她咧開朱紅的唇啐道。
男子甩開她的手。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年貴庚了,都七老八十了還要跑來遊樂園玩。」嗓音雖不大,倒也聽不出什麼火氣,但那雙修長的劍眉糾擰起,讓人很容易就發現他心情不是太好。
女子伸手戳著男人的胸膛,罵道:「誰七老八十了,我不過才五十有六,離七十開始的人生還早得很呢,你竟然擅自給我多加了一、二十歲!」
「有差嗎?」男子撇撇唇,雙手橫胸,精銳的目光掃了一眼停車場。
「差多了,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我們說好今天一整天都要聽我的,你少給我用這種態度說話,也不想想看老娘砸了多少錢在你身上,你敢擺臉色給我看。」
男子給她一記白眼。
「去,你還真敢說,這幾年我回報你的也夠多了吧。」
「我花在你身上這麼多年的金錢和感情,你以為區區幾年就回報得了嗎?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從上車起就開始給我臭著張臉,來,笑一個,又不是家裡有死人。」
他沒好氣的出聲。
「笑!我現在很想哭,一個大男人跟一個老女人來這種地方,簡直丟臉死了,弄得像老妖婆一樣,你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你是故意跟我過不去,還是存心想整我?」
「你欠揍是不是,敢叫我老妖婆!」
「拜託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好不好,化得像妖怪一樣,不叫你老妖婆要叫什麼?」瞟了那化得過度誇張的妝一眼,男子彷彿受不了似的抹了下臉,別開頭打算眼不見為淨。
女子抬高手擰住男人的耳朵。
「你眼睛瞎啦,把我精心的打扮說得如此不堪,你是不是嫌命活得太長了?」
「啊,你這死老妖婆,還不放手,難看死了!」他伸手想從她魔掌裡救回自己可憐的耳朵。
偏她似乎經驗老道,非旦沒半點放鬆,還擰得更緊。
「說,我是什麼?」
他哀叫討饒。「啊……好好好,毛女士,你是大美女,無敵宇宙第一的大美女,行了吧?快放手。」
她滿意的鬆手。「這還差不多。」她宛似老佛爺般高傲的伸出右手。
他垮下臉,抬起左臂讓她勾住,往人口的大門走去。
花蓉看傻了眼,扯了扯花苓。
「二姊,剛才那個男的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牛郎呀?那麼那個對他大小聲的歐巴桑,就是他的恩客嘍?」
「是或不是好像都跟我們無關,走吧。」花苓淡淡開口邊朝入口走去。
花蓉追上,與她並肩而行。
「二姊,你有沒有去過牛郎店?你知不知道要包養一個像那樣的牛郎,一個月要花多少錢呀?」她第一次親眼看到牛郎,原來牛郎是長這種模樣。
「我沒有去過,不過要包養一個男人,就算沒有上百萬,幾十萬恐怕也跑不掉吧。」對牛郎這個行業她並沒有歧視,反正交易只要你情我願,兩人高興就好,與旁人無關。
「我覺得剛才那個男人真的長得滿好看的耶,雖然不屬於英俊的那一種,但粗獷有型,那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讓人家就覺得很有安全感,好像天塌下來也有他頂著的感覺。」
「人光長肌肉或空有外表是不行的,還得要長腦袋。」光憑力氣是解決不了多少事情的,唯有靠智慧才能解決一切的問題。
走到入口,花苓將招待券遞給剪票人員。
走進遊樂園,花蓉的眼睛立刻被園內琳琅滿目的遊樂設施給迷了住。
「二姊,你看我們要先玩哪一個好?啊,你看,那裡有踩高蹺的表演耶,我們去看看。」花蓉興奮的在園內逛著。
「蓉,你想看表演還是要玩遊樂設施?」在家裡她已經先看過招待券上所載的內容,知道這裡在週年慶期間,請來了不少國外知名的團體來作表演。
「我都想耶。」花蓉的眼睛盯著高人一等的高蹺隊,很好奇那些表演者究竟是怎麼維持平衡而不會跌倒。
「沒辦法,這裡的表演節目如爵士樂現場演奏、西部牛仔特技、馬戲團雜耍等都是定點定時演出的,要特定的時間到某個地點才觀賞得到,也就是說要觀賞節目,就要掌握好演出的時間,可是你看那邊。」
花苓指向摩天輪的方向,那裡排了長長的一條人龍。
「熱門的遊樂設施一定也都排了不少的人,我們時間恐怕很難拿捏得好,只能選幾樣你喜歡的,先去玩,再看看能不能銜接上表演的節目。」
「噢,好吧,那我們先去玩自由落體好了。」
雖非假日,但園內人滿為患,摩肩接踵十分熱鬧,歡欣的氣氛被炒得十分熱絡,幾乎每個地方都有不少人在排隊。
因此花了兩個多小時,也不過才玩了自由落體、雲霄飛車和旋轉木馬而已。
欣賞完馬戲團的雜耍後,花蓉看到懸在半空的海盜船,她立刻決定推翻原先的打算,捨摩天輪就海盜船。
「聽說這裡的海盜船很刺激哦,蕩得很高再往下俯衝,很過癮。」
花苓陪著小妹過去。
海盜船前依然排了不少的人,她們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輪到。
「咦,二姊,是他們耶。」花蓉撞了撞她的手臂,以下巴指向坐在她們前面一排,十分搶眼,引人注目的一男一女。
「嗯。」其實在排隊時她已經注意到排在她們後面的這一男一女了。
海盜船啟動,沒多久就傳來了高分貝的驚聲尖叫,而那淒厲的叫聲淹沒了所有人的叫聲,高亢的恐怖聲音幾乎快刺破人的耳膜。
穿腦的魔音一陣強過一陣,一聲高過一聲。
不少人紛紛放開了緊握的把手,改為用手緊緊掩住耳朵,以免可能失聰。
終於,海盜船停了,那叫聲也跟著止住。
「好恐怖!」不知從哪冒出了一個聲音這麼說。
船上有不少人有感而發的同時點了點頭,一致認為確實太恐怖了,不過不是海盜船,而是那叫聲。
怎麼有人能發出如此尖銳駭人的聲音?究竟是誰?
有一些人指了指坐在前面第三排的一男一女.然後所有的目光也全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渾不覺自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濃妝艷抹的女子摟住男子的手臂走了下去。
「哎呀,我好久沒像今天一樣叫得這麼過癮了,待會去玩什麼好呢?」女子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
男子黑著臉低咒。「你不要再給我丟人現眼了,玩夠了吧,回去了。」瞧瞧她幹了什麼好事,每個看到他的人,都一副很同情他的模樣,並暗自偷笑。
他活了快三十年,就屬今天最丟臉了。
「什麼玩夠了,我還沒玩幾個呢,今天沒全玩遍我才不回去。」
「哈哈哈,媽媽,你看那個叔叔他居然嚇得尿褲子了,好好笑哦,羞羞臉。」童言無忌,卻也最殘忍。
「小強,不可以取笑別人,人家叔叔尿褲子已經覺得很難為情了,你還說這麼大聲。」她以比兒子大的嗓音吐出警告之語。
霎時惹來一堆好奇的眼光,全都瞄向了男子的胯間,看到那濕濕的一片,隱忍不住的爆笑聲陣陣響起。
男子板著臉,用極為凶厲的眼神一一掃向那些無禮的人,笑聲漸漸的一個個止住。
連花蓉也嚇得噤聲不語,趕緊轉移目光,不敢再看向那個男子。
唯獨花苓,瞟了他胯間那片濕處幾秒,才移開眼神。
花苓淡然打量的眸光裡雖沒有嘲弄之意,卻更叫男子更加生氣,那雲淡風輕的神色彷彿認定了他真尿濕了褲子似的。
「你想到哪裡去了!這是之前老妖婆喝飲料不小心弄倒在我身上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是氣死他了,這些人都沒腦子嗎?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會嚇得尿褲子,一定是飲料潑在上面,才會造成這種情形。
他原是想用手遮住濕處,可一個大男人沒事用手遮住那部位,除了動作很猥瑣外,還欲蓋彌彰,不是更叫人家起疑嗎?
望著氣惱極的男子,花苓冷淡的神色一逕如常,收回眼神,便和花蓉朝左邊走去。
「喂,你給我站住,我說的話你不相信?」男子咬牙切齒的大步攔下花苓。
不知為什麼,他對她沒有和別人一樣嘲笑他,卻一臉淡然的神情十分不爽,想笑就笑嘛,這個樣子,那讓他更想扁人。
「我相不相信對你有差嗎?」花苓淡淡的開口。
「該死的,你以為我真尿褲子了嗎?老妖婆,你給我解釋清楚!」他忍不下這種不白之冤,舉目揚眉的瞪向一起來的女子。
「尿褲子就尿褲子,老實承認又不會少你一塊肉,頂多讓人家笑一笑而已嘛,有什麼關係。」是沒錯啦,那是她的傑作,她在排隊等著坐海盜船時,沒拿好手上的可樂,全灑向他褲子上了。
不過,去,這小子這麼沒禮貌,她幹麼要幫他澄清咧。
「你!」他怒嗔女子一眼,卻瞥見花苓舉步而去,「喂,我話還沒說完,你給我站住。」他大步上前再次擋住花苓的去路。
「還有事?」花苓抬眼,冷淡的看向他。
「好啦,我和二姊相信你沒尿褲子就是了,你別這麼不高興嘛,來這種地方就是要開開心心玩才對呀。」花蓉不忍見男子因為尷尬而腦羞成怒,好意的道。
女子一聽花蓉的說法,立刻眉開眼笑的睨向男子。
「你聽聽,人家小姐說得多好,來遊樂園玩就是要快快樂樂的,你一進來就給我繃張死人臉,也難怪會遭報應尿濕褲子了。」
她頃刻間對花蓉有了十分的好感,親暱的拉住她的手,熱絡的詢問花蓉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等等。
兩人才談了片刻,女子似乎就跟花蓉已經很熟了似的。
「咦,原來那家花店是你開的喲,我最近才剛搬到那附近,也有注意到那家花店說,本來還打算過幾天要去買一些花回家插哩。」
「哈,真巧,原來你也住在那裡呀。」由於地緣的關係,花蓉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和她閒聊了起來。
而男子的眼卻仍鎖在花苓身上,似乎非常執意聽她親口說出相信他沒尿褲子的話不可。
「那邊有一條商店街。」花苓抬起手指向東邊。
男子抬眉不解她的話中之意。
見他仍沒會意,花苓只好再進一步解說。「那裡有賣服飾,或許你可以找到你須要的。」
說來說去她就是認定他尿褲子了是吧,真是該死!
他好想抓掉她臉上那淡若輕風的表情,換上別種情緒,不要總是宛若浮雲般冷冷淡淡的,好像置身方外的僧侶般,那讓他惱火,至於為什麼,他也不知。
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男子往商店街位置大步離去。
和花蓉談得正興起的女子,見狀叫喚,「你這死小子要走也不說一聲,你存心想放我鴿子嗎?」急忙揮手向花蓉道別,「小妹妹,改天我再到你店裡找你哦。」
花蓉也笑瞇咪的朝她揮了揮手。
「二姊,我覺得個這個阿姨的妝雖然化得很誇張,不過好像是一個不錯的人耶。」
從剛才的談話中,花蓉知道了這把自己的臉當成調色盤的女子名叫毛鳳,上個月才剛搬到離沁香園兩百公尺遠的高級別墅區。
花苓沒表示什麼意見,她只覺得剛才那男的EQ不太好,也沒什麼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