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對學生用次聲波!」校長搶先發飆。「那可是美軍對付波黑軍隊的武器啊!」
次聲武器是利用次聲波與人體的共振,利用頻率讓神經錯亂或器官移動變形,進而使人體損傷——嚴重到可致人於死地的武器。
何嵐嚴肅地聲明:「我只用了160分貝,僅僅兩秒,不會對他造成嚴重傷害!他雖然暈過去了,但只需休養幾天,又能生龍活虎到處搗蛋!」
遭他一頓專業搶白,校長越加氣憤地吼叫:「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你身為老師,不可以隨意傷害學生!」
「既然我是老師,更應該教學生明白——危險無處不在!」何嵐毫不讓步的態度比喜馬拉雅山還高傲。「免得他們畢業到新的環境,被欺負了還讓人恥笑學校沒教他們……」
「你住口!」副理事長——何花小姐,失控地截斷他的話。「何嵐,不要再狡辯了!」
她開始後悔了,找何嵐到學校來是想請他力挽狂瀾,然而,她低估了他非人的破壞力!
「叩叩叩——」一隻顫抖的小手敲了門。
呼吸急促的黎恣半露出臉,巡視著室內火爆的氣氛,小臉有幾絲慘白。
「什麼事?」眾人怒氣沖沖地轉向她。
「對不起……」黎恣略微退縮,半抬起頭,凝視何嵐。
看著他,她就有了對抗一切的力量,好神奇……他能令她安心,又能讓她有勇氣。黎恣相信,長期被何嵐的「教育」,一定能使自己煥然一新。
「班導是為了救我……」
她結結巴巴的解釋才起頭,何嵐立即出聲打斷:「你進來做什麼?」
他的詰問彷彿帶有鼓勵,令黎恣穩定情緒。
「我是來解釋這件事的經過。」她面向眾人,睫毛不住地顫抖,說話聲卻清晰明亮。「請你們不要責怪老師!」
何嵐聞言,銳利的眼眸閃過一陣柔波。
黎恣不忍心他遭受指責與批評,詳細說明:「我被星野學長強行帶到天台,他召集了好多人……老師來救我,學長叫他的手下用球棒打他……好恐怖。」
何嵐皺眉。黎恣的解釋好像隱瞞某些了實情?
「老師是為了我才那麼做的,」黎恣如同跑了三千米一般,有點虛弱,但她的神態卻益發沉穩。「要怪就怪我吧,不要罵老師了!」
眾人聽了她的說法,一時反應不過來,都呆住了。
何嵐首次見黎恣那麼勇敢,瞭解她袒護他的用心,心下一甜,他冰冷的臉竟浮現暖暖的微笑。
「何嵐。」何花接著黎恣的話尾,重回正題。「她說的是事實嗎?」
他們得到的初步消息,只有何嵐傷害了三年級學生星野薰。
「假如是為了保護學生,而傷及別的學生……」校長調整態度。「我們會徹底調查清楚其中的情況,再追究誰該負責。」
何嵐迅速恢復他的冰冷。「我和受傷的學生都應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他若出了什麼問題,儘管交給我做後續處理。」
黎恣邊聽邊乾笑……學長絕不會想跟班導發展什麼後續!
兩人走出校長室,外邊的夜色濃重得催人入睡。
「你偷笑什麼?」何嵐頻頻留意黎恣惹人愛憐的臉蛋。
她綻開天真爛漫的笑。「老師也要寫悔過書呢,呵呵!即使是班導,做了過分的事,照樣會被『處罰』!」
她這麼高興,算不算落井下石?
何嵐的表情不知是喜或是無奈。「放心,校長要我寫的悔過書,我會叫每個人寫一份給我參考,然後擇優錄取。」
黎恣爆出一聲驚呼:「啊!」怎麼有那麼壞心的老師,他是暴君投胎的吧?
何嵐的心情因她多變的神色而愉快。「你剛才沒把話講清楚。」
她睜大了疑惑的眼,睫毛如蝶翅,拍出眩人的誘惑。
何嵐不能自持的低下頭,只差一點他的克制力就要瓦解,讓自己的唇印上她的眼。
「帶走你的那些傢伙,其實是針對我來的。」他費了全身的力氣才鎮住自己的衝動。「你卻說我是為了救你,才與他們有衝突。兩種說法,給人的感覺可是全然不同。」
黎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我的說法是不是把星野學長變成壞人了?」
她倒是容易同情別人。何嵐俯視著黎恣討好的笑顏,堅硬的心漸漸柔軟。
「總要給他一個教訓,世上比我更強悍的人不知有多少,學會進退非常重要,你不必覺得欠了他。」
黎恣無意識地點頭,只覺得何嵐的聲音宛如仙樂,給人無比舒適的感受。
「再說,他對付我,我並不在意,可不能把無辜的你拉下水。」他的目光凝在她彎彎的嘴角上,那裡帶著甜美的笑意,每看一次就搔到他心窩去,癢癢的。
黎恣的心跳掹地加劇!什麼意思?班導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對何嵐而言很特別嗎?他的話是不是暗示著,他很在意她呢?
「學長並沒有傷到我……」黎恣觀察著何嵐每一絲情緒。「我之所以和校長他們那樣解釋,是不想老師你受責備。」
「有這份心思,證明你不笨。」知道拖自己下水來維護他,她當時「稍微」勇敢的表現讓他頗為高興。
她並不是永遠那麼膽小。假如他用心調教,也許她會變得更堅強?
「我也覺得自己不是傻瓜、笨蛋或白癡。」班導的認同使黎恣甜上心頭。
「原來你有那麼多別名?」何嵐故意逗她,忘了學生與教師的界線,只把她當成一個朋友。
「不是!那些才不是我的別名呢!」黎恣急了,半羞半嗔地睨他一眼。
他卻覺得這樣的她格外嬌美,一陣輕快的笑聲從他喉中逸出。
黎恣深呼吸,緩緩越來越急促的心跳,她真的好喜歡班導的笑容!
「老師,能不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兩人已走到餐廳外。
「你為什麼會來當老師呢?」
何嵐先是一愣,笑容微斂。「我只能說,我喜歡培養人才,喜歡別人服從我,喜歡領導人的感覺。」
黎恣乾笑,他真是天生的獨裁性格呀!
「我成為老師後,只教大學生,他們很容易溝通……」何嵐說著就停不下來,對她,他總是無意克制。「至於會到這來,是因為家人的關係。」
班導似乎不當她是外人,直言不諱。黎恣相信沒有別的同學像她和班導那麼親近,優越感充滿了她的心。
「副理事長是我姑姑,C班的班導原先是我母親,她們都拿這個考試經常不及格的班級無可奈何,所以希望我出馬挽救。」
黎恣聽出些頭緒,抓住重點問:「老師,是不是我們升級了,你就要離開?」
她問得憂慮,關切的眼波如纏綿的絲縷,含情脈脈地圖住了他。
「大概吧,我和她們的協議是這樣。」何嵐的腦中蹦出一個念頭:他不想當黎恣的老師。
只有黎恣,他無法當她是學生——那麼單純。
「你們升學,我就能回軍校,家人也不會再逼我相親結婚。」
「老師沒女朋友?」黎恣很開心。
她的歡樂感染了他。「嗯,從缺。」
兩人的距離好近,對話間的一應一答,和諧得沒有縫隙。
「我想也是……老師這種性格,不太可能有女朋友。」黎恣從頭髮到腳趾、從細胞到血液,全部都在歡呼。
班導沒有女朋友!班導沒有女朋友!班導那麼恐怖,怎麼可能有女朋友啊!她好高興喔!
「你對我的個性有什麼意見?」何嵐瞇起眼,故意陰森森的質問。
黎恣嚇了一跳,小心偷看他,沒在他臉上找到怒意,才明白他在逗她。
「嘿嘿……」她傻傻地笑了,知道他很壞,可對她,不會使壞。
享用完精緻的日式料理,何嵐繞過教師宿舍,特地走了很遠的路送黎恣回房。
「老師,再見。」到了門口,她的腳卻固定不動,朝著他看呀看的,捨不得分別。「再見,明天見……」
一句道別重複了好幾遍,黎恣愛上了何嵐在身旁的感覺,即使被他恐嚇、被他罵都不要緊。
「你不進門一直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何嵐克制不住笑開了。
「我不想老師太快離開……」她的坦白使人意外。「一個人住,我有些怕。」
她怨歎著,神采黯淡,何嵐有些心軟。
「室友不理你嗎?」
「不是啊,那位學姐轉校了。」黎恣的雙眸,水光柔柔。
何嵐渾身的血液在她的注視中化成溫水,骨頭都有點酥麻。「真可憐。」他舉手摸了摸她的嫩頰。「不過,我可不能陪在你身邊……」
這裡畢竟是女生宿舍。
「我知道。每次我害怕的時候,就想著老師罵人的樣子,總覺得妖魔看見了老師也會退縮……」彷彿看見班導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景,黎恣笑了。
「你當我是驅邪物啊?」何嵐的眉角上揚。
「老師……」她像個小孩子討糖吃似的,甜甜地叫著他。
言語已不具任何意義,卻能牽動人心。
「真是……長不大。」何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
黎恣眨著眼,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簡直像寵物向主人撒嬌一般。
她紅了臉,突然看見他做了一件她意想不到的事。
「這是我隨身攜帶多年的懷表。」何嵐解開表鏈,將懷表戴上黎恣的脖子。「你若害怕,就當它是辟邪物,放在身邊。」
「老師……」她已分不清套住自己的是什麼東西?
黎恣哽咽,腦海也空了,何嵐略帶寵溺的神色把她迷住了。
一時間,她不會講話、不會眨眼,連心都不會跳了,只知道定定的仰望他褪盡冰涼的臉。
那麼柔暖的何嵐,比起冷酷、暴怒的他,更撼動人。
「早點休息。」轉身,何嵐背向黎恣的臉浮出笑意。
「老師——謝謝你!」黎恣欣喜地看著他的背影。
等到伸長脖子也看不見何嵐遠去的身影,她才依依不捨的回房,手裡牢牢的握著懷表。
一打開,清脆的音樂便流瀉出來,叮叮咚咚的在室內迴盪,把孤獨的空氣全驅瘧了。
黎恣好開心,開心到做夢也會帶著微笑。
最近的段考,分數一向墊底的C班有了些長進,每人都及格了,可謂自由學園破天荒的喜事!
「今天的政治學,內容是CIA與FBI的競爭……」政治學老師在講台上和顏悅色的上課。因學生成績有起色,他的態度也變得和藹許多。
黎恣奮力抄寫老師提的重點,她已經逐漸習慣了這所學校的古怪課題。
「CIA與FBI的最大不同是,前者處理國外事務,後者負責國內……美國的情報單位一直以來都有很深的門戶之見,彼此幾乎互不理睬……」
黎恣寫著寫著,精神有點不集中。
老師的話聲像風一樣,吹過就散了,她的腦海兀自運轉,不停想著何嵐。
最近她很容易分心,無論是聽課的時候,或者吃飯走路時,經常會想起何嵐。即使看最熱愛的男男小說也無法令她集中精神,暫時遺忘他。
那種只在電影、連續劇裡看過的戀愛……真的出現在現實生活裡,一想到他,呼吸就變得急促,心就會怦怦亂跳。
「黎恣同學,你在傻笑個什麼勁?」政治學老師發現有個學生不注意聽講,當場點名。
「啊?」黎恣驚慌的起立。「我、我只是、覺得……老師說得好有趣,我以前都沒聽過耶!」
「嗯。」政治學老師知道她是新來的轉學生,也不和她計較。「坐下吧。老師講的是實情,不是趣聞,你們不要分心。」
黎恣忙不迭的點頭,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何嵐了!
「那麼,老師今天直接開出你們這學期的政治學報告,這份報告占期末成績的四成。」
學生們發出歡呼聲,寫報告比考試更受歡迎。
政治學老師在白板上寫明重點。「報告的內容是列舉CIA與FBI涉及的案件,分析他們雙方的能力,並且要描述案件的背後及過程,相對於美國民眾以及當時政當一的影響……」
「My God!」黎恣煩惱地問同學:「會不會太難了?」
「一般啦。」同學回答。「相關的資料可以去圖書館查。」
前面的同學轉頭告訴黎恣:「這次算好的了,上學期老師叫我們寫莫薩德對中東局勢的影響呢。」
「好可怕……」黎恣咬咬下唇。
莫薩德(Mossad)是全球最強最神秘的以色列情報局,很難找到有關他們的詳細資料。
鈴聲響起,政治學老師離開,C班的學生還沒休息夠,何嵐緊接著就走進教室。
「政治報告的要求出來了,寫好這份報告,你們的政治成績就搞定了一半。」何嵐一出現,全班學生無不戰戰兢兢,他一視同仁的表示:「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我會安排CIA與FBI的人提供你們資料。」
「班導萬歲!」眾學生歡笑。
何嵐的心情似乎不錯,微笑說:「你們這次段考成績有進步,希望你們保持這樣的分數,不要『進步』得太明顯,要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眾學生像應聲蟲一樣點頭。
黎恣凝視著何嵐淺笑的臉,越來越喜歡這個壞脾氣又會教她作弊的人。
今天的課程提早結束了。
學生們已適應了何嵐的魔鬼訓練,不再像從前那麼吃力。
黎恣的雙手各綁著五斤重的鐵塊,卻絲毫不影響她的行動。
「老師……」走到何嵐的辦公室門口,黎恣拘謹地朝內探了探頭。
室內只有何嵐一人,他頭也不抬說:「進來。」雙眼仍注視著手上的文件。
「政治學報告的事?」
「對。」黎恣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前,仍有些侷促。「其他同學來過了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他終於正眼看她。
只有她不怕他的冷酷與火爆。「嘿嘿,我想也是……」
「你想說:我這麼可怕的人不會有學生敢來?」何嵐視線一掃,立即看出她的想法。
「不不不!我不就來了嗎?」她只是偷偷高興,自己與班導似乎形成了某種別人難以打入的氛圍。
「我也感到奇怪,最畏縮沒膽的你,為什麼最親近我?」何嵐起身搬過一張椅子,放到黎恣身旁。「坐。」
「其實老師……看起來很恐怖,可相處後又讓人覺得安心。」舒緩呼吸,她已經不再緊張了。
班導真是個矛盾的人,外表冷,脾氣卻暴烈。
「少拍馬屁了!」何嵐拍拍她的頭。「一定是你不知道怎麼寫這篇報告吧?」
「是啊,這學校好怪,上的課程我聽都沒聽過……」黎恣皺皺眉,眼瞳內裝滿了何嵐溫和的臉龐。嗯,班導真好看,她好想摸一摸他的臉,感受他的溫度到底是冷還是熱。
何嵐拿過一份文件,在黎恣眼前搖了搖。「拿去。」
她熾熱的日光太露骨了,充滿了無法忽視的愛慕之意,但他的心情卻因此更加愉悅。
「這是什麼?」黎恣恭敬地捧過何嵐給的文件。
「為你準備好的資料,你看看吧。」
她一聽,高興的翻開文件。「全是九一一事件的分析呀?」
「這件案例很適合你寫政治學報告。」何嵐透過黎恣的神色,看見了自己心動的根源。「CIA負責國外的情報搜集,國內的案件只交給FBI去調查,結果中間有疏漏他們也不管,造成FBI的訊息失誤,導致九一一災難無法及時挽救……整個情況的資料,我全為你打理好了。」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不願看她憂愁。她笑容滿面的樣子,讓他的心像被融化似的不再冷淡。
這個膽怯懦弱、他最看不順眼的人,他有信心能讓她變得勇敢堅強,調教她的過程應該會是美妙的享受。
「謝謝老師!」黎恣超級感動,手中豐富珍貴的資料收服了她的心。「奇怪,為什麼CIA不自己去抓犯人呢?」
「當時犯人在美國,國內是屬於FBI的地盤,誰也不能撈過界。」何嵐不忘吩咐著:「記住,不要把資科給別人。」
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班導對她很特別呢!
「好!」她拚命點頭,絕不把他的專寵與別人分享。「在以前的學校啊,我根本不會讀到情報局的事。」
「這裡的確不一樣。」聚集了日本未來黑白兩道的重要人物。
最近學生的成績進步,他收到不少家長的感激電話,這才曉得班裡的學生個個背景非凡。
「老師那麼瞭解情報局的事,為什麼不去當情報人員呢?」黎恣黏在椅子上不肯走了。
她的口袋放著他給的懷表,耳邊除了他低沉的嗓音,還有表的滴答聲,跟她的心跳合而為一了。
「現在的情報局,只有KGB可取,但外國人很難打入內部。」何嵐遺憾的表示。「其餘的官僚氣息太重,大多數的人只顧享樂,我不如專心培養你們這些後輩為國家效命,更有意義。」
何嵐的表情認真,黎恣相信他確實想教出有用的學生。
「可是……我很沒用的,大概不會對國家有貢獻吧?」
何嵐伸出手抹平她聚攏的眉頭。「只要你能辦好一件事,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對國家來說就是重要的人。」
因他一句話,她整個人暖洋洋的。班導和所有人都不一樣,那麼的獨特,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