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場邊的角落卻有兩道身影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睿喬臭著臉在練投,洩憤似的用力投出手中的球,對面的均劭飛身一個漂亮的接球,將球穩穩地接進手套裡,一臉無辜的他只能陪笑臉:「不要再氣了啦!」
睿喬冷著一張俊臉,什麼話都沒有說,再更加用力地投出一球,這一球有著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的凶狠。
均劭只能含著眼淚奮勇接球:「你要謀殺親夫啊?」
不講還好,這一講睿喬的一把火氣燒得更旺,抬起手、揚起腿,腳步一跨,以時速一百五的球速狠狠颯向均劭:「誰是我親夫?啊?你給我說清楚啊!」
「沒!你聽錯了。」均劭只能卑微地接下來自睿喬的必殺球,差點內傷。
睿喬眼見均劭還頗有蹲捕的天份,愈投愈火大,愈投球愈順,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個肩膀有傷的病人:「指叉球!」
「我接。」
「滑球!」
「我再接。」
「變速球!」
「我接接接!」
好樣的!他真的生氣了,接下來他還接得到,他就冠夫姓跟他姓!睿喬在心中撂下狠話,隨即出手:「滑球、伸卡球再加快速直球!」
「哪有這樣的!你竟然三連發--啊!」最後那一聲慘叫是被球打到後的叫聲。
一旁觀戰很久的投手教練緩緩走過來,觀看倒地不起的小侯一眼,閒閒地說了句風涼話:「你倒是滿有蹲捕的天份。」
教練接著轉過身對著氣喘吁吁的睿喬說:「別一下子飆太猛,你的肩膀還不能用力過度。」
「他哪像有傷的樣子啊!」成大字形倒在地上的受害者小侯發出不平之鳴。
「好了啦!你們慢慢練,我去看小明練投了。」投手教練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飄走了,留下均劭跟睿喬大眼瞪小眼。
「下次我不會了啦!別再生氣嘛。」均劭動用悲情攻勢,賴在地上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只差沒有巴著睿喬的腿求他原諒。
「哼,這次放過你,下次你再敢給我亂來我就不准你爬上我的床。」他的「後面」到現在還在痛,這種事情要講清楚,不能讓人得寸進尺。
睿喬走到均劭身邊,伸手要將他拉起來,可是當均劭搭著他的手準備一躍而起時,睿喬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他閉上雙眼滿臉痛楚,一旁的均劭看他的表情,滿臉驚慌問他:「怎麼了?肩膀痛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睿喬輕輕地轉了肩膀一圈,呼出一口氣,疼痛平撫以後一張開眼睛就看見均劭慌張的臉在他眼前。
「怎樣?好一點了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那一瞬間睿喬只覺得眼前充滿光明,只差沒有小天使在旁邊奏樂灑小碎花瓣,他這一生中可以找到一個人肯用這樣的眼睛凝視著自己、關愛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他何其有幸可以在自己熱愛的球場裡找到均劭,即使未來不能投了又何妨?他綻開了笑容,俊美得讓人窒息,清秀俊雅的五官笑開了一片清亮。他低聲在均劭的耳邊呢喃:「有你在身邊,我就很好。」
均劭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他沒想過睿喬會在這個時候無預警地說出這一句話,有些吃驚又有些感動,他也笑了,那燦爛的笑容跟他們第一次在練習場外見面的時候一樣,絢爛而明亮,而現在又多了更深沉溫和的情感,在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義無反顧的烈愛。
他們忘記場上還有很多人在練球,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陷入兩人世界。場上其它隊友沒人理他們,各自練著自己的球,像是對這樣的景像已經習以為常,倒是場外幫他們加油打氣的女球迷們看見他們兩人深情對望,馬上發出尖叫,瘋狂找相機按快門,此時阿浪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正巧」拿著一面大旗子走到她們面前,一把將旗子掛上,遮去了她們的相機鏡頭,還不忘對著女球迷們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辛苦你們了,這旗子需要曬一曬陽光,你們不介意我放在這裡吧?」
阿浪一笑,誰與爭鋒?女球迷們眼睛呈現愛心狀,癡癡地凝視著傳說中阿浪的必死微笑,擦去自己嘴邊的口水說:「不介意。」
阿浪轉身準備走回場上練球,一眼就看見了場邊的兩個人還在那邊深情對望,搖搖頭翻白眼回去繼續練球。
打擊教練走到均劭身邊,雙手交叉靠在鐵欄杆上,眼神望向場內,嘴裡卻對著他說:「你最近的打擊狀況很差。」
均劭靠在練習場邊的欄杆上,維持著不變的姿勢,眼神望著場內的隊友們,不發一語。
他當然知道自己最近的打擊狀況很差,打從睿喬受傷以後,他的打擊狀況就一路下滑,到現在打擊率不到兩成,雖然自己的守備狀況還是很好,可是他並不能只靠守備就讓教練團放心用他當先發,他需要打擊方面的火力。
「聽說你每天都陪著小蔡練投。」
「然後呢?」
「你自己的打擊呢?」
均劭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陷入低潮的原因跟缺少練習有很大的關係,因為練習不夠,他的球感不足,選球能力變差,漸漸地,自己也失去了擊球的自信心。
教練轉過頭看著他:「你也要為自己想想,你不算年輕了,在球場上還能打幾年?不趁這時候鍛煉自己、讓自己更強、拿更高的薪水,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他的手指耙梳過自己頭髮。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荒廢,他也知道自己應該要快點找回球感,可是球隊一天的練習時間就那麼多,剩下的時間他都陪著睿喬練投……他放不下睿喬。
「小蔡沒有你想像中脆弱,你必須快點振作自己,當他重新站上投手丘上的那天,我希望你也能夠打出應有的水準,為我們球隊贏得勝利。」
均劭回頭看著打擊教練閃亮的眼神,那是一雙充滿著期盼與希望的眼睛,他輕輕地扯開一朵笑容,半開玩笑地許諾:「年底總冠軍戰,我跟他都會在球場上為球隊拚命,你們等著看就好了,記得到時候你要準備啤酒跟香檳迎接我們!」
「只要你們能拿下總冠軍,別說啤酒香檳,威士忌跟白蘭地也沒問題!」
均劭笑了笑,看著打擊教練伸出手掌,他也伸出自己的手跟他擊掌,算是承諾了。
均劭將眼神轉回到場上的睿喬身上,看著他在場邊認真練投,那高大的身影透露著一股倔強與不妥協的傲氣,隨後睿喬似乎發現了他正在場邊看他練投,眼神不經意交會的剎那,睿喬對著他笑開了俊容,均劭遠遠地看著他的笑臉,暗自對自己發誓,年底的總冠軍戰,他會站在睿喬身後為他打下漢殷羊隊的第一枚總冠軍戒指。
十月底的天氣已經慢慢轉涼了,睿喬睽違投手丘數個月之後終於再度上場,雖然只是中繼兩場,控球也還有些問題,可是他還是讓很多欣賞他的球迷們尖叫歡呼。
因為隔天不需要比賽,球隊休假,那天晚上睿喬跟均劭難得放鬆一下心情,兩人跑到街上買了一堆食物跟啤酒後,騎著均劭的破爛小綿羊飆到海邊去。
秋天的海邊已經有寒冷的氣息,張狂的海風刮過他們的臉,像是要鑽進他們的衣服裡面冰凍溫暖的骨血。
睿喬坐在均劭背後,雙手插在他的外套口袋裡,緊緊抱著前座的
他。睿喬感覺冰冷的海風不停拍打他的臉,他閉上眼睛放縱自己的思緒亂想,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天空飛翔一樣,他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前幾天,他在街頭看見了國小五年級那時候看的那本寓言故事,想起了自己曾經渴望自己生命裡出現一個像候鳥般的男人帶著自己飛翔,如今他已經找到他自己的候鳥,帶著他一起飛翔在球場的天空。
將均劭抱得更緊一些,感覺這個世界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時候不必避諱外界的眼光,也不必煩惱有人會認出他們的身份,只要這樣緊緊擁抱就夠了,身為一對同志愛侶,他們要求就只有這麼多,簡簡單單的擁抱對他們來講都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幸福。
「到了,可以下車嘍。」前座的均劭把車停在路邊,一臉戲謔對著身後抱得很緊的睿喬說:「先鬆一下手,待會兒再隨便你怎麼抱都可以。」
臉色微紅的睿喬張開眼睛,輕輕捶了他的背一下:「三八。」
兩人背起食物跟飲料,手上還拿著便利商店賣的火把,一起走下堤防,步上柔軟的沙灘。
「這裡是人家跟我說的秘密地點,沒有污染,很乾淨又很漂亮。」均劭忍不住驕傲了起來。
「誰跟你說的啊?」
「就勇仔啊,他家好像住這附近。」
「應該不會遇到他吧?」
「哪那麼衰!」
話剛講完,就聽到背後數台機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機車騎士的大聲嚷嚷:「阿岱騎那麼快要死喔?我會怕啦!」
「小明,你幹嘛跟著飆車?」
「搞清楚,你們是要去我家烤肉,不是要來這裡飆車的!」
均劭跟睿喬兩人渾身一僵,看著對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感覺彼此臉上都是一堆黑線。
「誰說不會遇到他們的?」睿喬一臉凶狠。
「管他的,我們吃我們的,他們不會過來啦。」均劭趕緊自我安慰,拉著睿喬的手往沙灘走去。
兩人點燃了火把,插在沙灘上任它燃燒,兩人在火光中望著彼此,眼神交錯、炙烈而飢渴,迫不及待將手中的食物全都丟在沙灘上,接著坐下來開始……吃晚餐。
餓得要死的兩人各自嗑掉一個便當跟一袋鹽酥雞加燒烤以後,才有時間好好講話,攤在沙灘上拍拍自己的肚子,發出滿足的飽嗝。
「我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們也是一起看夜景。」睿喬望著滿天星辰,突然想起了那次的回憶。
「就是許願要總冠軍那次嘛!」均劭笑得很可愛。他記得那次兩人還只是隊友,如今兩人已經是情侶,當初哪裡想得到會變成這樣。
睿喬仰望天空,看著漫天星星閃耀著,偶爾有幾顆流星劃過天空,他默念著:「總冠軍。」
均劭望著他的側臉,深沉的眼神溫柔攸遠,他的眼瞳裡有著煢煢火光與睿喬側臉的線條,興致一來,他率先站起身,接著伸出手拉起睿喬:「我們來跳舞。」
睿喬的舞步有點混亂,因為兩人都跳男人的舞步,所以只能讓自己盡量不要踩到均劭的腳,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他笑得燦爛:「兩個男人跳的舞步永遠不會兼容。」
睿喬停下腳步,抬起臉望著他,有些錯愕他會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
兩人踩在柔軟的沙灘上輕舞,火把在身旁飄搖,這是一副浪漫到要死人的畫面,可是均劭居然講這種殺風景的話,睿喬一臉的驚愕,望著均劭等他接下來到底要說什麼。
均劭溫柔地擁抱著他,在他的耳鬢輕輕呢喃著:「可是我們有我們的舞步,不需要隨著別人的規矩起舞,我要你,只要你一個人,因為是你,所以我什麼都不在乎了。」
如果全世界的舞步都要一男一女才能跳,那就讓他們兩人站在世界之外,獨舞。
睿喬閉上眼睛,顫抖的手臂緩緩抬起、環住均劭的肩膀,擁抱著眼前的男人:「我不會放棄你,不管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
兩人上演著感人肺腑的告白劇,襯著暗黑的海洋當背景,在火光掩映間相擁熱吻,一旁的草叢中卻傳出幾聲隱忍不住的驚歎,還有幾雙感動的淚眼在芒草堆後閃耀著水汪汪的光芒,輕輕地,傳出了虛弱的氣聲對話--
「孝哥,你在哭嗎?」
「閉嘴。」
職棒聯盟年度總冠軍戰,由上半季季冠軍漢殷羊對戰下半季季冠軍廣森鷹,兩隊勢均力敵、平分秋色、各領風騷,經過六場對戰以後,兩隊終於要進行最關鍵的一場賽事,七戰四勝,這一戰將會定出兩隊輸贏,也決定出今年度的總冠軍球隊。
兩隊都派出球隊裡的傑出投手,由廣森鷹的謝志諭對上漢殷羊的蔡睿喬,狀態正值巔峰的謝志諭是各方一片看好的王牌投手,可是蔡睿喬卻是今年傷後復出的主力投手,雖然過去六個星期上場的狀況調整得不錯,可是他畢竟才傷癒沒多久,會不會出現什麼狀況誰也說不準,賽前的總冠軍預測幾乎一面倒向廣森鷹。
熱烈的氣氛瀰漫整個球場,爆滿的球場兩方壁壘分明,不同顏色的加油棒隔著球場相互較勁,每個球迷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緊張,整個球場就像是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包裹住不安份的火藥準備隨時引爆。
漢殷羊的休息區旁,睿喬正在場邊熱身,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把自己隔離在整個球場之外,場邊球迷熱情的吶喊傳不進他的耳朵裡,他冷漠的俊美臉龐專注看著自己手中的球。
他們是客場,必須先攻後守,對他們來說有些不利,第一局上半場他們隊友並沒有得分,一局下半睿喬戴上帽子走上投手丘,站上投手丘的他似乎沒有以往銳利的霸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氣息,讓人摸不清他的狀況究竟如何。
場邊的投手教練看著他,露出了些微不安的眼神,但是一旁的總教練卻氣定神閒。
「第一球,投手挖了個地瓜,沒有掉進好球帶,一壞球沒有好球……」
睿喬面對第一個打者就連投了四個壞球保送對方,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投手教練忍不住站起來,一臉微汗望著睿喬的身影。
面對第二個打者,睿喬讓對方打了滾地球,可是原本在一壘的跑者也上了二壘得點圈,眼見這一局即將有失分的危險,投手教練雙手環胸在場邊踱步。
接下來一個打者打了個雙殺打,結束第一局的危機,可是睿喬的控球不穩,讓場邊的教練群流了一身冷汗。
「你沒問題嗎?」投手教練對著剛走下投手丘的睿喬發出詢問。
睿喬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二局上,漢殷羊的三個打擊者被對方投手三振掉兩個,剩下一個也被刺殺在一壘前,短短五分鐘就結束了攻勢。
投手教練站在總教練身邊,緊張地念著:「真的沒問題嗎?睿喬的控球似乎不怎麼穩。」
總教練看著睿喬站上投手丘的身影,輕輕微笑著:「他雖然不穩,可是要他掉分也不簡單,放心啦!我們的王牌不可能會輸人家!」
總教練的眼睛閃爍著睿智的溫和光芒,他並不是天生樂觀,而是太過瞭解睿喬,他明白這個投手的條件跟狀況,他相信睿喬絕對可以壓制住廣森鷹的打線,只是過程會有些驚險就是了,這就是睿喬的風格,他的不穩定早就在預料之中,但他還是絕對相信他的能力。
二局下半,睿喬三振了第一個打者,可是隨後兩個打者都安打上壘,形成一出局,一、二壘有人的狀況,投手教練坐不住,可是只能靜觀其變。
下一個打者,擊出了一個深遠的飛球,但是讓外野手穩穩地接殺了,形成二、三壘有人的局面,情況危急。接下來的打者近況也很好,每個人都為漢殷羊隊捏了把冷汗,場邊為廣森鷹加油的球迷們熱情地加油著,甚至還唱起了戰歌。
睿喬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他用一顆犀利的外角滑球跟一顆指叉球接連搶下兩個好球數,下一球,快速直球進壘,打者三振,留下兩個殘壘,這一局依舊安然度過,可是場邊的投手教練已經快要心臟衰竭。
比賽繼續進行,兩隊都沒有得分,到了第七局還是零比零的僵局,漢殷羊的打擊陣線總共勉強敲出兩三支零星安打,而廣森鷹雖然有七支的安打,卻都沒人能夠跑回本壘得分,到這個時候,場邊的觀眾跟其它人才意識到一件事情--漢殷羊隊的蔡睿喬畢竟不是浪得虛名!他雖然投得沒有隊方投手出色,但是他也沒讓對方打擊者越雷池一步,打了七局雙方還是掛零。
「睿喬愈投愈穩,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投手教練轉過頭看著總教練,滿臉的欽佩。
「相信他,他可以創造奇跡。」總教練開玩笑地用讚歎語氣講出有點噁心的話,惹來投手教練一臉嫌棄的表情。
戰況在第八局下半起了變化,睿喬的投球數已經到達一百球,雖然率先解決掉頭兩個打者,可是兩出局之後一支安打讓一壘有人,接著阿浪發生一次失誤,讓原本該出局的打者站上一壘,變成一、二壘有人,這時候睿喬竟然來了一個四壞球保送,造成滿壘的情況,這時候投手教練總算叫出了暫停,走上投手丘。
「你還可以嗎?讓中繼上來吧!」投手教練望著睿喬的臉,低聲說著。
「讓我投完,」短短的一句話,道盡了睿喬想要繼續撐下去的決心,他認真的眼睛望著投手教練,堅持要投下去。
「如果失掉一分,就馬上下場。」這是一個賭注,在這樣重要的比賽中,任何一分都是重要的,投手教練明明曉得自己應該是要把他換下來,卻在這一刻,被睿喬的眼神震懾了,決心賭這麼一次。
下一棒的打者是中心打線第四棒,有名的強棒,睿喬沉著應戰,只用了四球就三振掉對方的第四棒,留下滿壘的殘壘,最後那一球,甚至讓主審都忍不住點頭稱讚,接著用誇張的手勢比出三振。
第八局上半先是孝哥打出一支一壘安打,接著蝙蝠補上一支二壘安打將孝哥推進到三壘,後來連續兩個打者都出局,眼看二壘跟三壘都要殘壘,這時候民族的英雄、漢殷羊的救星、總教練的愛徒--阿浪出現,轟出一支一壘安打,將三壘上的孝哥送回來,得到寶貴的一分,可是二壘上要衝本壘的蝙蝠卻死在本壘前,三人出局,無緣得到珍貴的第二分。
戰況吃緊,漢殷羊只以一分領先,廣森鷹當然不可能讓自己一分飲恨!距離總冠軍只有一分的距離,說什麼也要追上來!就在這樣堅定的意念之下,廣森鷹也在九局上得到珍貴的一分,上一次打擊被三振的打者從睿喬手中擊出一支陽春全壘打,將比數追平,九局下漢殷羊隊也沒能再拿分,雙方平手進入延長賽。
第十局上半,漢殷羊隊兩人出局,三壘有人,此時站上打擊區的是均劭,廣闊的球場、震耳欲聾的加油聲、瘋狂的眼神、淋漓的汗水,所有的壓力都在這一瞬衝擊著均劭,他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他的眼睛掃過整個球場,最後把視線落在隊方投手身上,這是這一場比賽中最精采的對決。
第一球,好球入袋,均劭沒有揮棒,場邊球迷一陣失望的呼喊沒有傳入均劭耳裡,接下來兩球都是壞球,他沒有追打,接著是一顆外角滑球引誘他出了棒子,此時球數兩好兩壞,下一球是一顆壞球,均劭將球數熬到了兩好三壞滿球數,全場的人都止住了呼吸,鴉雀無聲。
這一刻,均劭腦中想到的是剛剛九局比賽中隊友們賣力奮鬥的臉,每一張汗濕的臉龐上都有一雙堅定的眼眸,場上的紅土弄髒他們的臉,他們眼裡只有勝利,只為了求取最後的榮耀。還有投了九局的睿喬,他的眼神、他的汗水、他的努力,都只為了這一刻!
奇跡,並非不存在,只是沒有人願意相信。
就讓他創造這一次的奇跡吧!
投手投出手中的球,他揮出手中的棒子,下一秒,小小的白色圓球飛越整個球場,朝著外野飛去,全場都在等著小白球會落在什麼地方,可是球還在飛,遠遠地飛越了全壘打牆,落在場外。
這是一支帶著兩分打點的紅不讓!
這一棒也打出了漢殷羊的士氣,場邊瘋狂的歡呼聲淹沒了球場,這是均劭今年第二發全壘打,可是這一發全壘打也轟下了漢殷羊隊的大半江山,跑回本壘的他被所有隊友跳起來打,有人拍他屁股有人拍他腦袋,普通的擊掌鼓勵已經不能表現出他們的興奮了。
結果均劭差一點被隊友集體圍毆……最後一個跟他擊掌的是睿喬,他只是對他笑得很燦爛,兩人輕輕擊掌,擊掌之後,均劭的手不著痕跡地握緊了他的手一下,彼此掌心的溫度既親暱又安心。
十局下,睿喬的用球數已經到達一百二十球,可是睿喬一開始就三振了廣森鷹兩個打者,面對第三個打擊者的時候,他讓對方敲出一支安打,接下來一棒又敲出一支安打,演變成一二壘有人的情況,眼看他們有可能被追平甚至被超前,此時投手教練也忍不住想要上去關心一下他的狀況,但是總教練制止了他。
下一棒打者站上打擊區,相準了睿喬的第一球就出手,這一揮就讓球飛上了高高的天空,球還是不停地在飛,眼看就要是一支三分打點的紅不讓,球不停往右外野飛去,就在全壘打牆前,硬生生被一隻不知道打哪來的手套接殺!
怎麼可能?全場陷入一片不敢置信的沉默中,視線從那顆球、那隻手套慢慢地移到手套的主人,侯均劭一個人爬上全壘打牆,整個人掛在全壘打牆上接殺了那一顆原本可能的再見全壘打,變成了再見接殺!
球場陷入瘋狂的狀態!錯愕之後是封王的綵帶飄下,漂亮的紅色綵帶從看台區飛下,紅色綵帶波浪將整個球場淹沒,休息區所有球員衝上場擁抱成一團,站在右外野的均劭一臉燦爛的笑容,緊緊握著手中的球,他的眼神看著奔上球場的睿喬。
兩人就這樣隔著漫天紅色的綵帶對望著,兩人向著對方走去,彼此的眼神裡都有些不敢置信,還有更多的感動。
其它隊友們忙著噴啤酒、擁抱成一團,就在這個時候,眼尖的阿岱發現均劭的眼神不對勁,那很顯然是賀爾蒙過剩的猛獸才會有的眼神……順著均劭的眼神望去,隔著一片人海跟綵帶啤酒海的彼方是另一雙深情到滲水的眼睛,他一看就發現不對,趕緊大喊:「把小侯跟小蔡圍住!不要讓外面拍到!」
隊友們聽到了以後火速尋找兩人的身影,眼看兩人已經接近到差五步的距離,不由分說馬上向他們衝過去,務必要在他們行動前把他們圍住!絕對不能讓鏡頭拍到他們兩人有什麼異常舉動!
均劭跟睿喬的眼裡只剩下彼此,伸出手將對方緊緊抱住,激情擁吻,這一刻他們的眼中只剩下彼此,所有的聲音都傳不進他們耳裡,汗水淋漓之後的奇跡,他們只能用彼此唇舌裡的溫暖去確定,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忘我糾纏。
他們兩片唇瓣碰觸到的前一秒,一群隊友們將他們團團圍住,人牆外什麼都拍不到,只能照到他們一大群人抱成一團,將總教練圍在中央高高拋起的畫面,誰也想不到球員的中央是一對棒球情人忘我擁吻。
快門按下,所有的歡笑與淚水都凍結在那一年的總冠軍戰,照片裡的每個人都笑得很燦爛,也流了滿身的汗水,可是只有他們隊友才會知道,在這一張感人的照片中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不管經過多少年,只要一看到這張照片就會笑得很神秘。
勇敢的候鳥、沉默的彩虹,終於在球場上找到彼此,微笑中見證了愛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