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因為擔心她是否可以應付婚禮的一切,她還忽然意識到新婚之夜將要發生的事。深呼吸、再深呼吸!她還是感到緊張無比。無邊無際的擔憂像一張大綱似的將她整個人給包圍。
婚禮很豪華,父親就她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婚禮可以舉辦得盛大隆重,孟、樊兩家都是望族,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婚禮自然更加奢華。雖然她寧願簡單精巧,但是父母的希望卻不能違背。
不過即使隆重,她也沒有什麼可操心的,整個過程都被祝福和人群包圍,而樊煜從頭到尾也一直帶著他迷人的微笑。
立下誓言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幸福,無論他們因何結合,這份誓言依然神聖而不可侵犯。她會記得今天自己所說的話,會記得在神壇前他注視著她的柔和目光,和她當時的感動。
但是,除了那個神聖的時刻她心無旁騖以外,其他時候,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腦海裡開始縈繞著關於新婚夜的緊張和不安。她和他之間是夫妻,可是卻沒有感情!起碼他根本不愛她,甚至連喜不喜歡她,孟如晴都無法確定。
她想起他的話,必須要有一個孩子……那麼肌膚之親是無法避免的。她並不是不想和他有夫妻關係,只是……只是盂如晴知道自己並沒有完全準備好。
今夜她要以什麼心情來度過?今夜的樊煜又會怎麼樣?是溫柔還是就像執行任務那樣的公式化?她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是愛看言情小說的她當然知道會發生什麼,也曾真的期待過。
可是小說裡的主角都很溫柔,她也可以擁有那樣完美的第一次經驗嗎?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未來的生活和蜜月,所有思緒都被這一個未知夜晚的猜測所佔據。
可是就當她惴惴不安,不知所措時,那天的喜宴上,樊煜卻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
看著被樊奕背上樓的樊煜,孟如晴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現在她應該不必擔心今晚的樊煜會如何,因為他大概根本醒不過來。
「你一個人行嗎?」樊奕和他的妻子都站在房間門口,夏倩蜜忍不住問道。
孟如晴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照顧他了。」說完,樊奕就拉著妻子離開房間。
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為何,她微微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一個酒醉的他,比清醒的他要好應付多了。此刻,只要這樣看著樊煜,自己就感到心滿意足。
是的,只要這樣看著他,意識到他們真的成為夫妻,以後的每一天,她都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睡顏……一絲溫暖的感覺流人心底,她不想要更多,只想要這樣陪在他身邊,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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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濛濛亮的時候,孟如晴已經睜開雙眼。昨天晚上她睡得並不太好,一來躺在樊煜身邊讓她心跳加速,思緒紊亂,二來又時時刻刻擔心樊煜會不會有什麼不舒服,需要她幫忙。
晨光輕柔地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臉上,樊煜那如雕刻般完美的臉龐顯得那樣安逸和舒展,他的睫毛很長,如女孩般漂亮;也有著剛毅的下巴,適時透著陽剛的味道。
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人。孟如晴在心裡感歎,在她十六歲那一年,已經闖入了她的心扉,而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妻子!
她悄悄起身,梳洗、換衣,然後又靜靜地步出他們的新房,一切都是那樣小心翼翼,只為了擔心吵醒床上那個如嬰兒般入睡的男子。
樊煜在一片淡淡的陽光中睜開雙眼,莫名的頭痛讓他眉頭打得死緊,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看了看四周,又像是自己房間,又有些不像,怎麼到處都貼著紅色的喜字……
對了,他想起來了,昨天是他結婚的大日子,而昨晚他居然生平第一次真正喝醉了!
驚訝地起身,他眨著還不適應光亮的雙眼看向窗外。原本以為這個婚姻對他不會有任何的影響,也從來沒有想過在神壇前起誓會有那樣肅穆的感覺。忽然間,他意識到自己從此不再單身,不論他當初如何打算,他和這個女子已經簽下了一生一世的契約。
那甚至比他和爺爺簽的契約更讓他覺得驚恐!
樊煜掀開被子起身,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他瞇著眼站定了半刻。他的妻子呢?那個現在還不能「完全」算是他妻子的女子現在在哪裡?
還有昨夜,為什麼他竟然會喝醉?難道他也會害怕新婚之夜?別開玩笑了,他的確有些感到措手不及,但也僅僅如此而已,應該是因為和鄭傑他們鬧了一晚上未睡,昨夜又被人灌了許多杯,因此才會酒醉不醒。
他找到合理的解釋,但依然覺得無法釋懷,自己在新婚夜居然酒醉不醒,讓他們知道了必定會笑上幾天,而且這樣的行為真遜,怎麼會發生在他樊煜的身上!
他轉身走進浴室,打算去沖個澡。今天還有許多事等著他,他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莫名的心情,必須趕緊梳洗完畢趕去機場
門在此時被推開,他回頭,看見了他在早晨失蹤的妻子。
樊煜的臉上立刻露出一貫輕鬆的笑容。「這麼早就起來了?」
孟如晴手裡拿著一個小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壺蜜茶。她顯然沒有想到打開門後就看見樊煜站在自己面前,微微驚慌的神色閃過嬌羞的眼,接著她露出笑容。
「早安。」
「昨天……真是對不起。」他看似不經意地說著。「竟然喝醉了。」
「你現在頭還痛嗎?」盂如晴只是輕輕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
「有一點。」他再度皺眉。
她趕緊走到他面前。「那快把這杯蜜茶喝了吧。」
「這是什麼玩意?」蜜茶?他好像從來沒有喝過這玩意。
「解酒,效果挺好的。」她紅著臉送到他的嘴邊,今天可是他們新婚的第一天。
「對不起。」他拉起她的手,帶著暖昧的笑容。「我保證今天到了倫敦後,一定補償你一個完美的夜晚。」俯在她耳邊,他呼出的熱氣襲上她耳根。
一陣莫名的酥麻感加上他性感的嗓音,盂如晴的心猛然像被根細線抽緊似的,輕柔痙攣著。他就在她身邊,靠她這麼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
「我……我其實很感激你昨夜喝醉了。」感覺到樊煜似乎更貼近自己,她忽然開口說出奇怪的話。
「什麼?」剛想吻上她唇瓣的樊煜突然驚愕地停住。她很感激他在新婚之夜喝醉?
「是呀。」紅透的臉依然如火燒,Jb跳依然劇烈,她卻飛快地說著。「我一直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所以你睡著了反而讓我大鬆一口氣呢。」
還大鬆了一口氣?他定定看著她,覺得男性自尊似乎受到不小的傷害。難道她這個妻子對他有免疫力嗎?可以不受他樊煜的男性魅力所吸引?他還真覺得有些挫折。
要知道,凡是靠近他的女人,小到三歲,大到八十歲,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他的魅力所吸引,誰知道他的妻子居然謝謝他在新婚之夜睡著了……
一直聽不到他的聲音,孟如晴驚慌地抬頭,她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卻只見到他皺著濃眉,一副深思狀地凝望著自己。
她一驚。「我……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
「的確是。」樊煜譏嘲地笑了笑。「你讓我大受打擊。」
「我……我不知道……」盂如晴的臉一急便漲得更紅。「我不是說我不想,我只是說我還沒準備好……」天哪,她開始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當他那雙帶著魔力的眼緊緊盯著她,自己便開始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那麼我會讓你準備好。」低沉的聲音,更加溫柔的眼眸,他將
她拉近自己身邊。「一定。」說話間,他漸漸俯向她的臉,在她的驚訝還未從嘴裡出聲時,剎那間攫住她嬌嫩的櫻唇。
他的妻子居然不想和他洞房?這怎麼可以……樊煜熱烈地吻著,感覺到她的青澀和顫抖,他耐心十足地誘哄著她為他張開唇瓣,迎人他靈巧的舌尖,他技巧完美地加深這個吻,感受如晴的味道乾淨而甜美,不知不覺他忘記了誘惑的本意,而更加投入。
總有一天,他要讓她心甘情願地和他在一起,樊煜在心底發誓。可是此刻,他只要享受這個吻就好了,她可真是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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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全世界最繁忙的空港之一,倫敦的Heathrow機場人來人往的大廳永遠忙碌永遠充滿著離別和重逢,還有那些中途要轉機的過客。
站在人潮中,孟如晴帶著笑容看著在拿行李的樊煜,今天起就是他們兩個人的蜜月。想起今天早晨那個吻,她微微臉紅。
那個吻被敲門聲打斷,原來是大嫂來叫他們下樓吃早餐,他們的航班在下午一點起飛。到達倫敦時,已經是歐洲的黃昏時分,太陽依然如火焰般在頭頂燃燒,夕色籠罩在全然異國的土地上。
樊煜吻了她,不管為了什麼,他吻了她!她帶著淡淡幸福的笑容,看著他走向自己。
「先去酒店吧,你是不是很累了?」
「還好。」她很甜美地笑著。
樊煜點了點頭,推著行李車向出口走去。
他們預定的酒店就在泰晤士河邊,打開窗戶就能看見被戲稱為大笨鐘的地標,和漂亮清澈的河水。
「真舒服。」站在陽台上,孟如晴伸了個懶腰,樊煜打電話叫來客房服務,他們搭了十六個小時的飛機,打算晚上要好好休息。
打完電話,樊煜望著陽台上的倩影微微皺了皺眉。今天早晨在台北,他還想要她甘願和他上床,可是現在他不得不說的話,可能對他的計劃造成巨大反作用。
「如晴,進來吧,我有話跟你說。」他站了起來,露出迷人的微笑。
「哦。」她翩然走進屋子,笑容依舊燦爛。
樊煜在想;等到他說完要說的,還能看見她這樣燦爛的笑容嗎?她是個毫無心機,毫不遮掩的女孩,心裡想什麼總是一眼就能看出。
「過來。」他牽起她的手,孟如晴則好奇地看著他。
「怎麼了?」
「你先過來,坐在我身邊。」
她聽話地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目光柔和地望著他。
「明天我要飛往愛丁堡,一個月後回倫敦。」他用極度輕鬆的口氣說著,雙眸卻有些冷冽地看著她。
「你是說明天我們就要飛往愛丁堡嗎?」她還以為會在倫敦待上幾天。「那我們行李就不要打開了,明天直接……」
「如晴。」看著她興奮的表情,他的笑容減弱幾分。「我是說我一個人,而不是我們!」
她詫異地眨了眨眼。「不是我們?」什麼意思?看著樊煜臉上的笑容,她忽然覺得混亂。
「明天起我要去愛丁堡拍攝一部電影,預計一個月完成拍攝的工作,然後我會回到倫敦和你會合。」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笑容被一種堅定的神色取代。
「你要把我留在倫敦,然後自己飛去愛丁堡?」她猛然站了起來,覺得腦袋好像忽然被人用大錘敲了一下。他們不是才剛新婚嗎?而且是蜜月,今天是他們第一天來到英國,可是他卻要獨自離開?
樊煜低著頭。「沒錯,就是這樣。」
他抬起頭,看著血色漸漸抽離孟如晴嫣紅的臉頰,看著她的跟裡一抹受到傷害的神情,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依然用看似淡漠的眼神望著她。
「這麼說……」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臉頰蒼白。「你本來就計劃好了,一來這裡以後就去拍攝電影?她深深呼吸,想要掩飾自己強烈的失望。本來嘛,他們的婚姻就不是建立在愛情基礎上,樊煜說過許多遍,他們是策略聯姻,還說婚後各自有交朋友的自由……
可是,這畢竟是她的蜜月,一生只有一次的蜜月,難道要她獨自一人度過嗎?而且聽他的口氣,這一切本來就是計劃好的!
樊煜依然坐在沙發上,飛揚的劍眉染上些許歉意。「我們說好了婚後互不干涉,所以我沒有告訴你。」
「你是怕告訴我的話,可能不小心我會說漏嘴讓爺爺知道吧?」她呢喃自語。
他卻忽然揚起頭,目光凜冽。孟如晴的話一下子就擊中他的要害。
看著他沒有笑容的臉,她有片刻的瑟縮。樊煜不會生氣了吧?她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就是這樣。」樊煜站了起來,表情裡有絲嚴厲。
「原來你是這麼的喜歡電影。」她若有所悟。「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你一定做了許多努力。」她想起爺爺的權威和嚴厲,想起樊家的家規,她還拿到了一本樊氏家訓。難怪樊煜事先沒有透露一點消息,表面上他看起來是順從爺爺的意思來到英國度假,其實他有自己的計劃,為了拍攝他夢寐以求的電影……
剎那間,孟如晴覺得佩服起他來,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樊煜一直在和那樣厲害的爺爺鬥智,而且不屈不撓,勇往直前。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樊煜走過去開門,餐車被推了進來。
「這是兩位的牛排套餐還有香檳。」侍者將食物放在桌上,樊煜給了小費後他安靜地退出。
「先吃飯吧。」樊煜面無表情,他不知道此刻如晴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是他不在乎,他告訴自己,他本來就是為了實現夢想才要繼承財產,才會答應和如晴結婚。
「樊煜。」盂如晴躊躇地站在原地。「你放心去吧,我會在這裡應付爺爺的電話和家裡人的問候。」
他猛然回頭看著她,在她臉上看見真誠和真心。剛才她不是還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現在又要放他走了?不知為什麼,他除了感到愕然以外,居然沒有太高興的心情。
「我說過會支持你的夢想,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想,可是你比我堅強太多了。如果是我,那些被家裡人反對的事,可能早就放棄了。」她一直是家裡的乖乖女,什麼事都讓父母安排就好了。「我也有過自己的夢想,可是……」她歎了口氣,表情有些落寞。
「你的夢想是什麼?」看著那雙明眸裡忽然黯淡的光芒,他脫口詢問。
「我的夢想?」她的嘴角染上淡淡笑容。「你可不許笑我。」
樊煜譏刺地笑了笑,自己有什麼資格笑話她?他的夢想,他什麼時候已經承認拍電影是他的夢想了?他的夢想在許多人眼裡,應該會更可笑吧?!
「究竟是什麼?」薄唇勾起一抹奪魂攝魄的譏刺笑容,他的眼掃過她的臉。
「小時候我想當個鋼琴家,所以非常認真地在練琴。別的孩子和同伴玩耍的時間,我都拿來花在鋼琴課上。可是長大一點,父親卻說當初讓我練鋼琴是因為淑女們必須學會一兩件樂器,這只是為了加深我的內涵,卻不可以當成職業。」她娓娓道來,嘴角的笑也變得飄渺而苦澀。「我想去奧地利上維也納音樂學院,可是也被我父親制止了。」
「現在還練嗎?」他皺了皺眉。
「不練了,早就不練了。」她低下頭去,長髮落到額前,遮住了半張臉。
樊煜向她走去,表情出乎意料的柔和。「如果你願意,從明天起就可以練,現在再去上音樂學院應該也不會太遲吧?」
「樊煜……」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抬起頭時,只看見他洋溢著溫柔的眼神。
「我會支持你的夢想。」
她本來不想哭,可是忽然間聽見他這句話,晶瑩的眼淚已奪眶而出。她連忙用手拭去,努力讓自己微笑著。「不了,我現在已經不再堅持我的夢想。因為我沒有你那麼堅強,即使上了音樂學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
「不要這樣說。」他不滿地蹙了蹙眉。「只要你去做……」
「我只要看著你成功,看著你抓到自己的夢想,拍出一部真正優秀的電影,現在對於我來說,就已經足夠!」她的眼裡冒出希望的光芒,那樣晶燦,那樣充滿溫暖。
樊煜抱住了她,她平凡的話驀地抓住了他內心某處柔軟的地方,因為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誰真正支持過他的夢想……而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親人,這是第一個支持他的親人!
「樊煜……」她被他抱得緊緊的,幾乎透不過氣采,但她並不覺得痛苦,反而有股暖流流過心底,她覺得自己的心忽然間離他好近好近。
樊煜放開她,平常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掛回臉上。孟如晴有些失望,她知道他的心又再一次離她很遙遠了。不過她也微笑著,沒有讓這種失望流露在臉上。
「吃飯吧,明天我還要早起去跟工作人員在機場會合。」他坐到椅子上,大快朵頤起來。
她點點頭,沉默地走過他的身邊。明天,他們就要分開了,這還是她新婚的第一天。一絲陰霾飄到她的臉上,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食物難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