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來德米十分不情願地走進大廳。「她不願接受花,還有你的信,我的主人。兩樣東西都退回來了,信沒有拆開。」
季米特裡的拳頭重重地打在桌上,酒濺了出來,桌子中央的燭台倒了下來,僕人連忙上前抓住它,免去一場大火。季米特裡甚至沒有注意到。
「她為什麼不願見我?我到底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我請她嫁給我,是嗎?」
伏來德米一句話也不說。他知道這些問題不是在問他,他已聽了幾百遍了,況且他也沒有答案。他不知道王子做了些什麼,除了一件事。上帝,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為什麼這麼傻,這麼盲目,這麼武斷。瑪露莎提醒過他,因為她知道一切,而他卻主觀地堅持自己對凱瑟琳女士的錯誤印象。
「或許你——」
伏來德米沒有說下去,門口的僕人宣佈:「伯爵夫人到——」
僕人沒有往下說,季米特裡的外婆把他推到一邊,大步進來。很顯然,她今天很不開心。季米特裡很快站起來,因此也沒有注意到。
「外婆!」
「別叫我『外婆』,你這個沒有頭腦、不負責任的人,」列諾生氣地說,甩開季米特裡伸過來擁抱她的兩手。「你知道別人問起我,幾個月前你才來過英國,現在又回來了,我有多尷尬,我並不知道你經常來。你來這裡,卻不來看我,甚至不通知我一聲,你是什麼意思?」
季米特裡臉紅了。「我很抱歉。」
「你不僅僅為此而抱歉,你還得向我解釋。」
「當然,但你先坐下,和我喝杯酒。」
「我會坐,但不喝酒。」
列諾坐下來,馬上開始用手指敲著桌子,她氣憤、急躁地等著。季米特裡招手示意僕人下去。他覺得不知所措,他該怎麼對她說?他當然不能告訴她事實真相。
「我來看你,外婆,」季米特裡說道。
「三個星期以後?」
她知道他到這兒很久了。季米特裡正猜測她還知道些什麼,列諾說道:「我一個月前寫信給你,我知道你收不到這封信。好了,開門見山。你在這兒做什麼,為什麼除了我人人都知道?」
「你寫信給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別讓我等,季米特裡。我想知道你要做什麼。你讓我的兒子對我保密。他一定知道你到了這裡,否則你不會用這裡的房子。」
季米特裡歎了口氣。「你不能怪湯姆斯叔叔。是我叫他現在什麼都不說,因為我知道你會執意讓我陪你去鄉下一遊。我現在做的事至關重要……我不得不留在倫敦,外婆。我得確證她不再從我身邊消失。」
「誰?」
「我要娶的那個女人。」
列諾眉毛豎起,「哦?但我記得,你說過去年年底準備結婚的,後來你沒有。同時我又聽說你同父異母兄弟死而復生,我想你更不會急著要結婚。」
「那是在我遇到凱瑟琳之前。」
「不是凱瑟琳?聖約翰!」列諾說。
「你怎麼知道?不,你別說。我想我成了個傻瓜。多少次,我被她拒之門外,整個城裡人人知道。她一直躲避我,而我卻瘋狂地追逐她。」
「很好,你跟蹤凱瑟琳到這兒,這就是你來的原因。那麼今年早些時候呢?」
「我也在找凱瑟琳。我以為她回到這裡,但是我錯了。那時我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她去歐洲旅行,但沒人知道確切的地方。」
「只要你在這裡,你就該到我那兒住上一兩天。」列諾埋怨道。
「對不起,外婆,那個時候我不適合陪你。我發現凱瑟琳不在我原先想的地方,非常不開心,我又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她。」
「你也會絕望?」列諾終於笑了。「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我還以為你戀愛了呢。」
季米特裡皺皺眉。「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不,當然還有可能。只是我遇到過凱瑟琳女土。她是個令人生畏的女人,雖然她身材瘦小,她不會聽從你的吩咐,也不會每件事上都同意你的觀點。她操持家庭事務很久,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不那麼容易屈服於任何一個人。她是一個懂得自己思想的人,並不是我以前意料中你的妻子的那種類型。」
「你說的話我都知道。」
「是嗎?」列諾笑了。
她還可以告訴他更多的事,但她還是決定不說。為什麼要讓他有不必要的借口?他一生想得到的東西太容易得到。這次讓他付出些努力,並不會有什麼傷害,凱瑟琳越難為他越好。當然,如果他最終沒有得到那個女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列諾可不想失去她的第一個曾外孫。
「你說凱瑟琳不想見你?」列諾問,「為什麼?」
「我也希望自己能知道。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時爭吵了,但我們經常爭吵,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她剛剛成為我的——不在這裡也不在那裡。問題是她走了,徹底消失。現在我總算找到她,但她拒絕跟我說話。我需要向她彌補,但她不給我機會,似乎她怕見到我。」
「不管她是不是都不重要。如果你要娶她,你得想個方法。我想我會留在倫敦靜觀你們的進展,當然你要記得請我參加你的婚禮。」
季米特裡的外祖母離開之後,他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她很幽默,但他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