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天的。
相信我,讓我寵你。
這是昨天的。
見不到你,我猶如行屍走肉。
這是今天早上的。
沒有了你,我的靈魂會永遠殘缺。
這是今天中午的。
失去了你,心如刀割也不足以形容我的苦。
這是剛剛快遞送到手上的。
那個神經病,他以為這麼做很好玩嗎?他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啊?
許美樂惱火地將快堆成小山的小卡片丟到櫃檯底下的垃圾桶,然而一想起卡片上頭都有徐慕庸的簽名,又趕緊撿起來。
可惡,他到底想要怎樣?打算用這堆垃圾淹沒她不成?
別傻了,難道他以為送幾張卡片,上頭寫幾句肉麻話,她的心就會倒戈到他身上去嗎?
這種東西對她而言,只是難以處理的垃圾。
最過分的是,每一張上頭都有他的簽名,這哪能讓她以外的人瞧見,一旦瞧見了,豈不是要逼她去死?
他根本是在找她的麻煩,拐著彎要逼她去見他!
他以為使點小小的手段就能逼她就範?真是有夠蠢的!
他連著寄了好幾天,有時還附帶花,她都跟他說過了,這種垃圾是她最不喜歡處理的東西,與其給她花,倒不如折合現金給她!
上面還寫了肉麻話,好像她不理他是她的錯一樣,也不想想自己幹了什麼混蛋事。
他寫得好似她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根本是他自己混蛋,拿她的感情當賭注,她為什麼要原諒他?
哼,誰理他啊?
他愛玩是他家的事,恕她不奉陪。
「美樂,花耶。」陳海薇突然從背後出聲。
「嗄?」
許美樂動作迅速地將卡片塞進自己的包包裡,猛地抬頭,見陳海薇不知道又從哪兒捧來一束花,嚇得趕忙一把接過,直往花束裡頭找小卡片。
「美樂,你在幹嘛?」
「我在找小卡片。」可惡,到底是放在哪裡?
「在我這兒。」陳海薇揮了揮手上的小卡片。
她立刻抬眼,果真見到她手上拿著一張精緻的小卡片,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不、不會吧?她已經防到這種地步了,怎麼還是百密一疏?
「美樂,你怎麼了?我覺得你的臉色不太好耶。」陳海薇擔憂地道。
「是嗎?」她覺得有點冷,有股寒意沿著背脊緩緩地爬上腦門。
「你流汗了?」
「是啊,我有點熱,我大概是中暑了……」她嘿嘿乾笑,抬手抹去額間的細汗,雙眼依舊緊盯著陳海薇手上的小卡片。「海薇,那張小卡片你看過了嗎?」
「看了。」
聞言,許美樂閉了閉眼;完了……
「是送給你的。」她又道。
完了、完了!看來,她真的待不下去了,可惡,那個混蛋到底要把她整到什麼地步才開心?
「是人事部的杜副理唷。」陳海薇笑著將小卡片交到她手中。「對不起,你別生氣,我看了你的私人信件,實在是因為我最近收了好多花,每束花裡都沒有卡片,碰巧這一束有,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沒想到是你的……其實,有人送你花也很正常啊,像我這一陣子收到那麼多沒署名的花才奇怪咧。」
許美樂眨了眨眼,接過卡片隨意地瞧了一眼,高懸的心總算安穩落地,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人事部的杜副理?他是誰啊?莫名其抄送花給她做什麼?害她嚇出一身冷汗,還以為東窗事發,準備好好想想辭職之後的生活要怎麼過……
真是的,近來為了老媽和徐慕庸的事已經夠煩了,現在還跑出一個姓杜的,簡直是找碴!
她苦笑著,驀地聽到電話響,一抬頭便見陳海薇已經接起電話,而電話上頭亮著內線的燈——許美樂心裡隱隱浮起不安。
「喂,您好,有什麼能替您服務的?」陳海薇好聽的聲音逸出口,隨即沉默了半響,突地——「徐秘書?」
陡然拔高的聲音把一旁許美樂的心也拉高,她難以置信地瞪著電話,不敢相信他居然連這種賤招也使得出來。
「美樂,你的電話。」
陳海薇笑得魂不守舍的美顏湊過來,仿若止不住雀躍的心情,快要飛上天了。
她苦笑地接過電話,還沒開口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徐慕庸的聲音。
(美樂?)
「有屁快放。」她咬牙低罵了聲,眼角餘光瞧見陳海薇驚詫地睇著自己,忙改口:「請問有什麼能為你服務的?」
可惡,要不是顧及陳海薇在旁,她連理都不想理他,更別想要她開口。
(我很想你。)帶著淡淡笑意的嗓音還多了分柔情。
「嗄?你說什麼?」她粗聲應道,忙又收斂地輕笑掩飾,隨即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他好聽的笑聲。
啐!老天真是不公平,怎麼會有人完美到這種地步?
身家背景好、未來遠景好、臉蛋好、身材好,就連笑聲都好聽,真是太不公平了。
(美樂,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嗄?」她不是天天都來上班嗎?「我不懂你的意思。」
突地,她省悟過來,他指的是另外一份工作。
混蛋!問那是什麼鬼話?遇到那種事,誰還要回去上班?
「你不是缺那一份薪水嗎?」
「再缺也不會到你那邊去!」她咬牙恨恨地道,瞥見陳海薇在旁偷聽,忙又放軟了聲調。「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聽到他可惡的笑聲,她氣得牙癢癢的,卻又不能發作。
(難道你怕我?)
「我幹嘛怕?」她不禁低吼,聲調壓得極低。
(既然不怕為什麼不來?還有,你該不會忘了我們還是男女朋友吧?)
「我們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是,所以我不去跟這件事無關。」可惡,她可以想像他現在笑得很得意的模樣。
(那麼又是為了什麼不來?)他輕快的嗓音不慍不火,卻帶了幾分挑釁。(說穿了,你根本就是怕我。)
「我怕……」偷覷了陳海薇一眼,她壓下滿腹怒火,咬了咬牙道:「我告訴你,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什麼?」
(當然是怕把持不住愛上我羅。)聽得出笑意甚濃。
太挑釁、太自大、太不要臉了!
「你想太多了……」她笑得很猙獰。
他憑什麼以為她一定會愛上他?拜託,她和他根本沒那麼熟好不好!
(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因為你太在乎我了,才會不滿我和別人打賭,因此刻意避不見面。說到底,是因為你已經發現對我產生了些許情愫,不是嗎?)他說得理直氣壯,幾乎認定事實便是如他所言。
「你說那什麼鬼……」完了,再忍下去,她真的要吐血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再做不必要的揣測。」
那種鬼話虧他說得出口,而她偏又不能辯駁。
(要是你一點都不在乎的話,你又是為什麼不面對我?)
哇咧,太過分了!
聽聽他這種說法,拜託,他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吧,難道所有女人一見著他,就一定要巴著他不放嗎?
她無奈的翻翻白眼,突然見著陳海薇羨慕的小臉,不由得歎了一聲。也難怪他會這麼自以為是了,她身旁就有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莫怪他會以為她也是這樣的人;但實際上,她不是啊,她真的不是。
真是見鬼了,要是不跟他說清楚,他真的會以為她是因為愛他,所以無法面對他……不行不行,怎能被他這樣誤會?
要是她什麼都不說,豈不是等於認輸,要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何況,她真的需要再多一份薪水……
「明天。」她突然道。
(嗄?)
「明天星期六,我晚上會過去。」她搗住話筒,鬼祟地說。
挑這種最容易惹人生疑的時段去,為的就是要證明她一點都不在乎。
(我等你。)徐慕庸笑得眼都彎了,唇角拉出漂亮的弧線。
搞定了!他早說過,談判是他的強項,而她……太嫩了。
叮叮叮——
門鈴聲響著,站在大門的許美樂手上提著幾個大袋子,等著屋子裡頭的人幫她開門。
他是死在裡頭了不成?她都說了晚上要過來找他,他應該在家的。不過現在才五點多,她會不會來得太早了一點?
正疑惑時,她卻發現大門突地自動打開,她推門入內,卻沒見著人。
怪了,難道這門是自動門?
許美樂滿心疑惑的踏入玄關,卻發覺裡頭一片黑暗。奇怪,采光有這麼差嗎?外頭還有淡淡的陽光,裡頭不該暗到這種程度的。
她才剛拐進客廳,便見到客廳的四周佈滿了點點星火……不,仔細一瞧,是蠟燭,一根根點著的蠟燭排出了她的名字。
美樂,Sorry……這是什麼陣仗?
她瞇起眼仔細地瞧著,突地感覺身後有人,還來不及轉頭,便教人從身後抱起,嚇得她尖叫連連,
「美樂,我好想你。」徐慕庸低啞的嗓音仿若裹著致命的毒,經由空氣鑽入她的四肢百骸,教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你……」好卑劣的手段哪!
他以為她是誰啊?難道他以為隨便弄點東西,再往她背後一摟,便能夠騙得她心軟?
許美樂惱火地想撥開他的手,誰知他動也不動。「徐先生,能不能麻煩你放開我,不然我沒有辦法做菜。」他以為這樣很好玩嗎?她想到待會兒要整理這堆垃圾,她就覺得頭痛。
聞言,徐慕庸乖乖地鬆開手。
許美樂頭也不回,往前直走幾步,打開了電源,滿室亮光取代了點點燭火,她隨即轉頭睇著他。
「希望你以後別再製造髒亂,我不想額外處理這些東西。」雖說這是她分內的工作,但他不惡搞,她也不會多了這些工作。
「收到。」他淡淡地笑,帶著幾分苦澀。
唉,沒想到她居然沒有半點浪漫因子。
「在我動手做晚餐之前,我想先跟你報備,我明天要請假。」她走向廚房流理台,瞧都不瞧他一眼,開始著手準備晚餐。
「請假?」她已經曠職數日了,還要請假?
他緩步走到她身旁,發覺她從頭到尾都沒瞧他一眼。是在閃避他嗎?
「我有事。」感覺到身旁的陰影,她下意識地往另一頭閃。
「什麼事?」他得理不饒人地再逼近一步。
太過分了,沒見到她正在忙嗎?他湊什麼熱鬧啊?
「就是有事嘛。」不要再靠過來了,再靠過來的話,就不要怪她……
「跟老闆請假的時候,沒提出假條,好歹也要交代一下理由吧。」他輕而易舉地將她逼人流理台與櫥櫃之間的死角。
她瞪著握在手裡的菜刀,咬了咬有點發酸的牙,驀地抬眼怒咆:「你有毛病啊?就跟你說我有事了嘛!」
她不想瞧他,他偏要惹火她,逼得她不得不抬眼對上他的眸子,看著他勾著濃濃笑意的唇角,她的心沒來由地跳了幾下,暗地裡直呼不妙。
完了、完了,這肯定是他的詭計,她一對上他,前景……堪慮。
說了不看他的眼、不理他的笑,現在非但全瞧見了,還莫名地想起那一天他放肆的吻;真是該死!
「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嗎?」他低啞喃道,充滿慵懶氣息。
「你有什麼權利?」
許美樂將手不著痕跡地撫上胸口,想要控制跳得太急的心跳,努力地張大雙眼與他對視。
不能輸他,絕對不能輸。
先移開眼的人就輸了,她怎能懦弱地轉開眼?
可是心跳如擂鼓,震得她雙腳有點發軟,腦袋裡一片亂轟轟,不斷地想起他吻她時的放肆和霸道。他明明就像個再斯文不過的紳士,為什麼會有這般惹人意亂情迷的本事?
她絕對不是誇他,那一日是她沒有防範,一時被他有機可乘而已。
「我有身為你男友的權利。」他溫熱的氣息不斷地侵襲她。
「什麼男友?我根本就不承認!」仿若要壓制不受控制的心跳,她怒聲一吼,企圖宣洩壓在胸口的壓力。「你不過是為了賭約而接近我,你根本……」
「你說對了一半。」
「嗄?」她一愣。「你承認了?」
好樣的,居然當著她的面承認得這麼理直氣壯,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男人?
「我說你說對了一半。」他微微俯下身子,將她逼入方便他掌握的死角位置。
「那有什麼差別?」她怒瞪著,卻發覺他的臉愈靠愈近,鼻息之間皆是他淡淡的氣息,搞得她渾身不對勁。
可惡,不要再湊過來了,逼她發火的話,她真的會……
「當然有差別。」他頓了頓,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我不只要贏得賭金,我還要你。認真來說,應該是我想要你,我知道我一定會得到你,所以才跟他們玩個遊戲。」
許美樂眨了眨眼,腦袋依舊一片亂轟轟,睇著他微微掀動的唇瓣,不知怎地竟心猿意馬了起來。
「我說過,你讓我頭一眼驚艷,第二眼心生有趣,第三眼下定了決心……」望著她可愛的發愣神情,他忍不住貼上她的唇,輕輕地摩挲著。「我說過我要你,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讓你對我動心都無妨。」
徐慕庸低啞的嗓音教她心跳如擂鼓,而吻上她的唇更是一舉擊中她的要害,剎那之間將她的理智狠狠地粉碎撕裂。
好卑鄙的男人,他怎麼可以以色誘人?
不,她自己也不對,她怎麼能夠被他引誘?她要有點矜持、有點堅持,而不是讓他三言兩語牽著鼻子走。
但,他的吻好柔好柔,仿若將她視為珍寶般品嚐。
不行了,她真的不行了……撇開他的自大狂妄不談,撇開他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不說,他確實完美得能教眾家女子為他瘋狂。
她雖愛財,但照眼前來看,她可能也是貪色的;說穿了,她不過是個尋常女人罷了。
不會吧,她真是這樣的人嗎?
或許她老早就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只是不願承認罷了。正因為貪戀著他,所以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的賭注之後,她便覺得好受傷,傷得不想再瞧見他,就怕一瞧更受傷。
是這樣子的嗎?
不對、不對,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她才不可能貪戀他,她只是有點被嚇到了。現在,她應該大力地推開他,狠狠地怒斥他一番,要他懂得尊重她,但……她沒氣力了。
該死,他會不會太熟練了?他該不會都是這樣挑誘女人的吧?
「你明天到底要上哪兒?」他輕吻著她的唇,舌尖挑逗地試探著她,眸子直瞅著她半掩的星眸。
多具誘惑力的嗓音啊……只是,他說了什麼?
許美樂混亂的腦袋慢半拍的組織著他剛才說的話,驀地清醒,狼狽地推開他,手持菜刀擋在兩人中間。
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麼不斷地追問她的行蹤?
徐慕庸難以置信地瞪著她駭人的舉動,唇邊的笑意轉濃。
「你已經愛我愛到這種地步了?」他舔了舔唇,唇角笑意更加醉人。
「不要舔!」她羞紅了臉,拿著菜刀揮舞一下。
舔……舔什麼?不要當著她的面舔,會給她無限遐思的……
天啊,她何時變得這般下流了?
不能再看了,那男人有毒的,多碰幾次便會上癮,無法自拔的!
「我要做菜了,麻煩你離遠一點,要不然……」她狠心地別開眼,手中高揚的菜刀發出青光。
「收到。」他抬高雙手作投降狀,往後退了幾步。
她瞇眼瞪著他,緩緩地走回流理台正中央,表面上好似有些惱羞成怒,但實際上,她心跳快得幾乎要暈眩……可惡,帶毒的男人!
不能再想著他,她得清醒一點。
她側眼瞪著他,見他漾著慵懶的笑站在不遠的角落處。「我明天要請假,你應該會答應吧?」
「你怎麼說怎麼好,我說了,我只想寵你。」
「我不要你寵,我是在跟你請假!」他有病啊?老是用那種下流的眼神勾引她。
許美樂忿忿地將怒氣發洩在砧板上,切菜聲一聲急過一聲,而徐慕庸只是站在一旁,笑得一臉魅惑,還多了幾分柔情,可惜只顧著發洩的她壓根兒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