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想幫她解圍,他也不該這麼做的,他這麼做,反而會造出更多的蜚短流長的。
聽,他們不是又在說了嗎?
「我說……」公孫辟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挺起胸膛放聲對著四周喊道:「銀兒,我、愛、你!今生今世,再無一個男人可以像我這般愛你!」
他如同睥睨天下般地傲視眾人,滿足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說啊,再說嘛,他都已經把話給說得這般明白了,有本事他們再說嘛。
畢來銀聞言,渾身一顫,呆愣了好半晌,直到耳邊的竊竊私語愈來愈大聲,而他摟著她的手勁愈來愈緊,她才猛然回神。
「放肆,你說的是什麼話來著?什麼愛不愛的?」她羞紅了臉,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只不過是個破敗戶,你接近我,不過是為了我的嫁妝罷了,是不?」
他在說什麼瘋話,他根本就是覬覦她的嫁妝才刻意接近她的,虧他居然能把情愛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難道他當她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嗎?
他太小看她了,她不會如此不濟,也不會被一個男人的三言兩語給迷得團團轉。
「咦?」他張目結舌地看著她。
她怎會知道這件事?是誰同她說的?
不對,他來到京城之後,從未對人說過這件事,所以她是不可能會知道的,況且他家的產業又不是他敗光的,怎能把這件事算到他頭上?
「你還想否認?」她惱羞成怒地吼著。
她不敢抬眼,只能用雙手環抱住自個兒顫抖得仿若快要站不住腳的身子。
「呃……」他好像否認不得,但她犯得著在這當頭把事情掀開來說嗎?居然連一點薄面都不留給他,倘若不是她,他早就翻臉了。
「我不准你再踏進畢府!」她轉身便跑。
她真不知道自個兒往後要怎麼面對街上那些無情的蜚短流長了,這全都是他的錯,全都是他害的!
「什麼?」該生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但為何發怒撂下狠話的人卻是她?
「我又做錯什麼事了?該生氣的人是我耶!」
見他快步跟在身旁,她羞憤地甩了他一個巴掌。「你憑什麼生氣?難不成你忘了你的身份了?」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公孫辟元捂著發麻的臉跟上畢來銀。「我幫了你,還要挨你的巴掌?我好歹也是大戶少爺,你卻把我在錢塘的糗事在大街上全都說了出來,我都還沒動怒,你倒是先打賞了?」
「沒人要你幫我,你為什麼要幫我?」見他的腳程不減,她倒是跑得有點喘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別再靠近她了……她已經許久不曾活動筋骨,加上今兒個跳水救他時,好像稍稍染上了風寒,要是他再追著她跑,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多遠。
「我在打什麼主意?哈!」他沒好氣地仰天大笑一聲。「我是因為你躍入河中救我,想你這京城第一淫姬蕩婦,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人性的,遂我聽見那不入流的閒言閒語,才會想要幫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反倒還罵我、打我,這世上可還有王法?」
他是好心耶,難得的好心耶,怎知她這麼不知好歹?
「畢府是無王法之地,要是你待不住,大可走人,我是絕對不會挽留的!」聽他吼她,她索性停下腳步。反正她早就已經臭名遠播了,所以就算再加上一樁,亦無所謂。
「你對我難道沒有半點情感?」他愣愣地道。
不是如此嗎?他還以為她已經對他動心了呢,遂他才會不計前嫌地維護她的聲譽,沒想到……是他想岔了嗎?
怎麼可能?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呢!
「情感?」她也跟著一愣。
「可不是?要不然你為何要救我?」他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閃躲。「你可以不用救我,甚至看我沉屍河底也無妨,是不?」
「那是因為你是從我花舫上掉下河的,總不能要我為你背個罪名吧!」不要再問了,連她都不明白她怎麼會跳下河去救他?總之待她回過神後,她就已經在河底了。
「誰要你背個罪名來著?就算要救人,也犯不著由你這個掌櫃的來救我吧?花舫上明明就有那麼多人!」他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他就不信她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若是不肯承認的話,那豈不是等於他是一廂情願?那他豈不是更糗了?
「六郎不會泅水!」
「那其他人呢?」沒提起六郎還好,一提起他,他又是一肚子火。「你開口閉口都是他,難道花舫上頭沒有其他人了嗎?他們全都死光了不成,難道就沒有半個人能夠跳下河救我嗎?」
別提那個六郎,他都還沒有跟他算帳,倘若讓他遇著他,他非要將他押到河邊推下去不可,他要讓他嘗嘗快要被滅頂的滋味有多難受!
「我是主事人,我總不能要客倌代為救人吧!」
別再問她了……
她回答的同時又見著旁人在竊竊私語,不禁拎著裙擺欲往前跑,她這個模樣壓根兒沒有以往的冷靜沉穩及端莊娉婷的儀態,仿若身後有惡鬼在追逐她似的,逼得她不得不拔腿往前跑。
但跑沒幾步,她的雙腿一軟,眼看就要在眾人的嘩然聲中跌倒在地,突然一雙大掌自她腰上環過,將她往上提起。
「你跑這麼快作啥?」公孫辟元見她小臉蒼白,不禁歎了一口氣。「我是鬼怪嗎?你犯得著為了逃開我,而跑得這麼急嗎?倘若不是我眼明手快,你這張美顏可就要撞上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是會心疼的……把話說在前頭,他心疼的是她那張絕色無儔的傾城美顏,而不是她這個心腸惡毒的女人。
「撞上了又與你何干?」她覺得全身癱軟,連眼睛都快要合上了。
「哎呀,你好歹也說個謝字嘛!」
等了好半晌,一直等不到她與他針鋒相對的話語,他疑惑地將她的身子貼在他身上,頓時感受到她全身冰冷得好似置身河底,身上還冒出淡淡的冷汗,嚇得他連忙拍著她冰冷的臉頰,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大掌用力地拍在她的雪顏上,也不管會不會留下印子,只是努力地想將她喚醒。
「喂,你醒醒啊!」
別嚇他啊,他什麼事都沒做……而且他的肚子好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