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自然流露出來的傻勁兒,以及她與眾不同的想法和說話方式,都在在變成她最吸引人的一面。
即使已安排好她午餐的問題,但在出門前,他還是不放心的留了一些現金和自己的手機號碼,這才安心的去醫院上班。
這是我的大哥大號碼,0932XXXXXX。
你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CALL我,這五千元是我借你的,記得要還喔!
他是故意這麼寫,是因為知道她不想被人同情。
朱緩均看完李俊留的字條。
以前她在家也是被寵著,疼著,但那種感覺跟李俊帶給她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尤其當她看見早餐盤中有兩顆荷包蛋時,心底溢滿了幸福的感覺。
雖然李俊是她的假老公,但她相信他比真的另一半還體貼。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老公,那她一定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哎喲喂呀!她在想什麼啊?三八!
她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大口的吃起早餐。
人一旦血糖降低,就會胡思亂想,所以她才會有剛才那種不該有的念頭。
吃完早餐,偌大的屋子讓她感到有些寂寞。
跟昨天李俊在家的感覺幾乎是天壤之別,她甚至開始想念起他來了。
「鈴!鈴!」電話鈴響了,朱緩均才喂了一聲,馬上聽到王淑芬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緩均,我是媽媽。」王淑芬可是當婆婆當得十分開心。
「呃……媽媽您好。」她還沒能完全適應自己假媳婦的身份,所以喊「媽媽」喊得有些心虛。
「早上阿俊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害喜的厲害,所以先不舉行婚禮。」
「是的。」為了強調自己真的在害喜,她還刻意乾嘔幾聲。
「緩均,你還好吧?」王淑芬在電話那端傳來焦慮的聲音。
「我沒事,媽媽你不用擔心。」她安撫地道:「阿俊有拿藥給我吃。」
「藥?你是孕婦,怎麼可以隨便吃藥?」王淑芬嚷嚷起來,「要是傷到我的寶貝孫子怎麼辦呀?」
「媽媽,不會的,阿俊是醫生,他會小心的。」
「緩均呀!你剛懷孕,所以你跟阿俊行房的時候要小心喔!」
咚!電話筒差點從朱緩均手中滑落,她沒料到王淑芬連這麼私密的問題都說得出口。
「我……」這教她怎麼回答呢?
「我不是叫你們不要行房,而是別太激烈。」
「我知道了,我跟阿俊不會……太激烈的。」她相信自己的頭髮都羞紅了。
「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吧?不然我讓陳媽過去跟你們住怎麼樣?」顯然王淑芬很不放心。
「不用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她趕緊婉拒王淑芬的提議。
「好好,那我讓陳媽煲些湯給你送過去。」
之後,王淑芬又叮嚀了一些事後才掛上電話。
咻!朱緩均終於鬆了一口氣。
拿起小皮包,朱緩均想出去走走。
「NINI、來福,好好看家喔!」她分別親親兩隻狗才出門。
在街上漫無目標的逛了一會兒,她就感到無聊透了。
也許她可以去李俊上班的醫院看看他上班的情形。他上班的樣子會是什麼樣子呢?她好奇死了。
她拿出手機撥他的大哥大號碼。
「喂!」她心兒蹦蹦跳,原本期盼聽到李俊的聲音,卻在聽到陌生女子的聲音後,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找誰?」對方的口氣好像被倒了錢似的不太客氣。
「我找李俊。」她說。
「李醫生現在正在為病人針灸,沒法子接電話,你是誰?」
「我是他的──」她將太太兩個字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畢竟她只是個假妻子,而不是真的。
「你到底是誰呀?」對方口氣十分不耐煩。
「我是他的朋友,他──」她想問李俊什麼時候可以接電話,沒料到對方竟迫不及待打斷她的話。
「李醫生很忙,你晚一點再打。」
卡嚓!電話被切斷了。
朱緩均噘起紅唇瞪著手上的手機,心裡嘟囔著,什麼嘛!還說隨時可以CALL他,現在咧?來一個恰北北的女生接電話,她饒不了他,哼!
本來想去看他的念頭也因此被打消了。
「算了,去看他做啥,還不如去看電影。」她當下改變決定。
朱緩均連續看了兩場電影,又到一○一大樓去逛了逛,回家時已經九點了。
她甫一進門,NINI和來福立刻迎上來。
「汪汪!」它們一前一後的跟著她。
「好啦!我知道你們想我。」她低下頭分別給它們親了親。
「你究竟去了哪裡?」李俊斜靠在門邊,一臉不悅的看著她。
他幹嘛臭著一張臉給她看?
「我去看電影、逛街。」她也擺出臭臉,誰怕誰啊!
「看電影需要到這麼晚嗎?」他一下班回家沒見到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才九點多,哪有多晚?」她不服氣的頂回去,「難不成你這假老公還要給我這個假老婆設門禁呀?」
「當然不是。」
「那你幹嘛臭著一張臉給我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他沒好氣的說。
聽到他擔心她,她原本積壓了一整天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我不會迷路,你擔心什麼?」她還是死鴨子硬嘴。
「你的病還沒有好。」
「已經好一半了。」說著,她的氣也消了一半。
「就因為你只好一半,如果再次受風寒的話,會更嚴重的。」
他話才說完,她就馬上打了一個噴嚏。
「哈啾!」
「你看看你!」他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快進屋子,我媽煲了湯要給你喝。」
「你媽來過了?」她隨他進屋。
「是陳媽送過來的。」他領著她到餐廳,從煲鍋中取出湯杓舀了一碗給她。
「還好。」她吁了口氣,坐在桌前。
「為什麼說還好?」他取來湯匙給她。
「因為如果是你媽來,那我不就成了失職的媳婦?」
「你也懂『失職』二字?」他嘲弄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瞪著他。
「我不是給了你我的手機號碼嗎?你應該打電話告訴我你要去哪裡,至少我也比較放心。」
一提起這個,她就有氣!
「喂,我打了耶!」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我打給你,是你太忙了沒法子接,而且──」
「而且什麼?」
「替你接電話的女生口氣壞得好像被倒了會錢似的,恰北北的。」
「你是不是打錯了?」
「她說你在替病人針灸!」她越想越氣,「那個女生的口氣壞得要命。」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說。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說她說謊嗎?
「那個女生真的很凶、很恰!」她氣得把湯匙扔到碗中。
「接電話的人應該是文文。」
「文文!」她刻意把這兩個字念得很曖昧。「你跟她很熟喔!」
「她是我的助手,幫我工作兩年了。」
「哈!日久生情,近水樓台先得月。」她的口氣可酸得可媲美打破一缸醋。
「文文只是我的助手。」他失笑地看著她扮鬼臉的樣子。「別告訴我你在吃醋。」
「我什麼都吃,就是不吃醋!」她會吃醋才有鬼咧!只是,說實在的,她心底還真是有那麼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文文對人很溫柔──」
「溫柔?」她打斷他的話,「那麼恰還叫溫柔?」
「你為什麼一直說文文很凶很恰?」他無法把她形容的人與平時工作的文文聯想在一起。
「她本來就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替那個叫文文的女人說話。
「不可能!」
「你是說我誣賴她囉?」她說得好委屈。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不信就算了,你既然這麼喜歡她,就去娶她呀!」
「欸!你怎麼這麼魯啊?」
「魯?我魯?而她就溫柔?」她越想越吞不下這口氣。
「不是,我的意思是──」
「就是!」她不聽他解釋,大步的走回房間。
他趕緊跟在她身後,心急的問:「你在做什麼?」
「我這麼魯,這麼惹人嫌,那我還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裡做什麼?」她把衣櫥裡的衣服取下來,胡亂往皮箱內塞。
「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他最受不了女人無理取鬧,依他的個性,早就不理她了,可現在他卻還捺著性子跟她講道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我本來就不理智呀!」她氣得猛咬下唇,「如果我夠理智,就不會答應當你的假太太。」
「我沒有要找你吵架。」他很擔心她會把唇咬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咬嘴唇了?」
連她咬嘴唇他都要管?
「我就是喜歡咬,你能怎麼樣!」她賭氣得更用力的咬著下唇。
「你會把唇咬破。」他提醒她。
「這是我的事。」她賭氣的更用力咬!哦喔,還真痛,但憤怒早已掩蓋過那種疼痛的感覺了。
「你──」他見她都咬出紅印了,如果不阻止,他真怕她會傷了自己。
情急之下,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封住她的唇。
事情發生的太快、太令她意外了,朱緩均的腦中頓時呈現一片空白。
這就是接吻嗎?她從未有接吻的經驗,雖然李俊的吻不是很激烈,但仍讓她全身發軟,難以思考。
李俊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震驚萬分,趕緊放開她的唇。
「你……你……」她驚訝的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對不起!」他很認真的道歉。
「這是我的初吻耶!」她氣哭了。
「我不是故意要奪走你的初吻,我只是……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碰到她,他就變得不像平常冷靜自持的自己。
「你賠我的初吻來!」她越哭越傷心。
他被她的眼淚搞得手足無措!
「好、好,你別哭,你要我怎麼賠都行。」哪怕她要他去摘星星,他也會努力做到。
「你賠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其實剛才那個吻感覺還不錯。
也許她是想撒嬌!
「那你打我一巴掌好了。」只要可以讓她停止哭泣,他什麼都願意做。
「啪!」他才剛說完,她就真的揚起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看著他臉上的五指印,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你幹嘛叫我打你?」這下子她只覺得更難過了。「你幹嘛不閃開呀?」
「這一巴掌是我應得的。」
「你……你很煩耶!」她氣呼呼的跺著腳。
「如果一巴掌還不能夠讓你消氣,你可以再打一巴掌。」
「你以為你是石頭,打不痛啊?」她沒好氣的咕噥。
「可以別生氣了嗎?」他低聲的問。
「是你惹我的耶!」
「我道歉,很誠心誠意的向你說對不起。」為了表示他的誠意,他還行了個禮。
「好啦!我就暫時原諒你。」她破涕為笑。
「那快去把媽煲的湯喝了。」他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步回餐廳。
他的手好溫暖、好厚實,被他握著好舒服……朱緩均的心跳也緩緩加速。
「坐下來,乖,把湯喝了。」他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來。
「我……喝不下耶!」現在她只覺得好熱。
「怎麼了?」他關心的看著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你哪裡不舒服?」
「沒有啦!」她哪好意思告訴他,她臉紅心跳全是因為他。
「算了,這湯涼了,喝起來味道也不對了。」他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你餓不餓?」
「有一點。」
「那渴不渴?」
「有一點。」她舔舔唇,「我好想吃一種東西。」
「什麼?」
「冰淇淋。」
「冰淇淋?!」他有些吃驚地挑挑眉,「那我們還真有默契。」
他轉身從冰箱取出一桶冰淇淋。
「哇∼∼太棒了。」她迫不及待的拿出小湯匙就要往桶子裡挖。
「等一下。」李俊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這樣子吃不好吃,我有一種特別的吃法。」
「特別的吃法?真的假的?」她見他取出吐司,好奇的問:「你拿吐司做什麼?」
他給了她一個「等一下你就會明白」的眼神,然後取出一片吐司,挖了兩球冰淇淋放在中間,然後把吐司對折包裹起來。
「喏,試試看,有不同的口感。」他把包著冰淇淋的吐司遞給她。
「這可以吃嗎?」她只吃過吐司包起司、火腿,但包冰淇淋……頭一回耶!
「當然可以吃。」他看她遲疑,乾脆先吃一口向她證明。
朱緩均遲疑地看他一眼,閉起雙眼也咬了一口。
哇!口感好特別喔!而且真的很好吃。
「怎樣?不錯吧?」
「嗯!真好吃。」她拿過吐司一口接一口吃起來,「你怎麼會發明這種吃法?」
「這不是我發明的。」他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是新加坡當地的一種小吃。」
「新加坡!你去過啊?」
「嗯!」他點頭。
朱緩均這才知道他曾在新加坡住過一陣子。聽他敘述著新加坡各式各樣的好吃小吃、好玩的地方,她也好想去玩玩喔!
「我曾聽過新加坡是個花園城市,很乾淨,但沒想到有這麼特別的小吃。」
「有機會你可以去玩。」
「你帶我去啊?」
「當然沒問題。」他很認真的問:「你想什麼時候去?」
「度蜜月時候囉!」她脫口而出,才赫然發覺自己說錯話。
「什麼?」他再問一次。
「沒有啦!」她趕緊低下頭再咬一口吐司,但一個不小心卻咬到自己的舌頭,忍不住發出哀嚎。
「怎麼了?」他緊張的問。
「我……我咬到……舌頭……嗚……好痛……」她嘗到鹹鹹的味道,天哪!一定是流血了。
「伸出來給我看看。」
看她疼得一張小臉都皺在一起,他擔憂的不知所措。
她乖乖的伸出舌頭,用混淆不清的口氣嗚咽著。
「嗚……好疼……」
「乖,別動。」他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舌尖上有個小傷口正有鮮血流出來,他趕緊去藥櫃子取來藥粉為她灑上。
「嗚……好刺……好痛……」她懷疑他是不是乘機拿毒藥灑在她舌尖報復,否則她怎麼會疼痛加劇,而且還有灼熱感。
「呼。」他邊幫她舌尖吹氣,邊安撫她不安的情緒,「忍耐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嗚……很痛……」眼淚從她的眼角滴下來。
「乖啦!我幫你吹吹,馬上就不疼了。」他很溫柔的為她吹氣,甚至溫柔的為她揩去淚珠。
咦?好奇怪喔!怎麼經他這麼一吹氣之後,她舌尖上的疼痛、灼熱感竟慢慢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他的眼睛好深邃……那專注又溫柔的眼神好迷人……他的鼻子好挺……他的嘴唇好性感……
她驀地想起他吻她的感覺,心中突然竄過一陣顫悸,甚至忍不住想用舌尖去舔她有些乾澀的唇……
「不要動!再忍耐一分鐘就好了。」他的阻止彷彿一盆冷水由朱緩均的頭上澆灑下來。
嗚……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現在不疼了吧?」他對著她笑。
哦喔!他笑起來簡直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沒見過男人在笑的時候眼睛也會笑……天哪!她幾乎找不到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她此刻心悸的感覺。
「好了,現在血止住了。」他轉身把藥瓶子放回藥櫃。
朱緩均這會兒彷彿從天堂掉到地獄。
「快回房去洗澡,然後上床睡覺去。」他的口氣好像爸爸在對女兒說話。
她幹嘛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啊!
「我還不想睡啦!」
怪怪,她好迷戀他剛才的溫柔……不管,她就是想再感受一次!可是,她總不能再咬一次舌尖吧?那感覺真的很痛,而且萬一力道沒抓准,變成咬舌自盡那多划不來呀!
不行!她還不能死,除了她還有大好青春要揮灑外,眼前這個帥哥也是她不能死的原因。
可是她要怎麼做,才能重拾剛才他那種溫柔的對待呢?
假裝跌倒?不行!萬一POSE擺得不美,會很糗。
假裝肚子痛?不行……萬一他拿針扎她,那她不是自找苦吃嗎?
假裝什麼好咧……她很努力的想著。
對了,假裝有沙子跑進她的眼睛……這一招又好又贊。
正當她在為自己的小聰明暗暗高興時,門鈴乍響。
「我去開門。」李俊說著便走了出去。
怪了!這麼晚了會是誰來呢?
朱緩均聽到來福和NINI在吠,顯然來的是陌生人。她尾隨出來探個究竟,卻只看到李俊站在門口跟對方說話。
雖然沒看見對方是誰,但她聽到一個女孩說話的聲音。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否則我會不放心。」李俊說。
「……真的不用……我不想麻煩你……我會過意不去的……」
哇!好假仙的說法。
即使朱緩均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可是以她身為女人的第六感,她可以斷定對方是刻意來找李俊的。
「沒關係,不麻煩,你一個人回家我才擔心呢!」說著,李俊就走了出去,完全沒察覺到他身後的朱緩均。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跟一個女人出去?而且沒跟她這個「老婆」報備一下?
朱緩均心中極為不滿,正打算拉開大門叫住李俊時,卻遲了一步。
李俊已坐入一輛出租車內,車子瞬間揚長而去。
「什麼嘛!」她氣得跺腳。「就算我是『假的』老婆,也該尊重我一下吧!」
好,等他回來,她一定不放過他!
李俊究竟去了哪兒?朱緩均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一顆心上上下下的,除了擔心他的安危,還有些生氣。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竟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迷得他忘了她的存在。
是他的女朋友?不、不,她相信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大可直接找那女人結婚,幹嘛還需要她當他的假老婆。可是他們一定很熟,否則對方不會這麼晚還找上門。
煩死了!她幹嘛被這件事弄得坐立難安、心浮氣躁?
當朱緩均正在生悶氣之際,她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
厚──終於回來了!哼哼!看她怎麼對付他!
「咦!你怎麼還沒睡呢?」李俊一走進客廳,便以帶著些責備的口氣問。
有沒有搞錯?她還沒有質問他跟那個野女人去了哪裡,他反倒先責問她還沒去睡覺。
「你……你去哪裡了?」她應該要很生氣呀!怎麼口氣卻這麼沒有力氣。
「剛剛有一個朋友出了點事,我送她回家。」他回答。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她知道自己沒權利追問,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問。
「醫院的同事。」
「到底是朋友,還是同事?」她有些莫名的惱火了。
「這有什麼不同嗎?」他因她的不高興而怔忡半晌。
「當然有『很大』的不同。」她不是刻意要在雞蛋裡挑骨頭,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朋友是朋友,同事是同事。」
「我覺得差不多呀!」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如此在意。
她的模樣好像在……吃醋!
不會吧?她不可能會吃醋才對,而且他只是送人回去,又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那個女孩子喜歡你對不對?」她一針見血的問。
「我只當她是妹妹。」他知道歐陽文文一直在暗戀他,他都很小心的應對,試著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那種男女之情。
他一直覺得自己處理得很好,所以歐陽文文好像已不再迷戀他。
「妹妹?」她冷哼一聲,「是美眉吧?」
「你現在的樣子很醜喔!」他故意逗她。雖然他不太習慣被人逼問的感覺,但他卻不排斥,因為他喜歡這種被她在乎的感覺。
他……他太可惡了!
她已被他氣得快爆炸了,他竟還說她醜?
「嫌我醜就不要找我當你的老婆啦!」她火大的想殺人。
「可惡的李俊!」
朱緩均把枕頭當成李俊的臉猛捶猛打,一直到她力量用盡,癱倒在床上為止。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她氣他是個大豬頭,也不懂得要哄哄她。
她討厭死他了!她才不要跟一個討厭鬼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要離家出走!
取出皮箱,把自己的衣服胡亂塞入後,她毫不留戀的走出房間。
看吧!她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客廳只留一盞小夜燈,看來他已經回房間去ㄛㄛ困了。
提著皮箱,她一步步走向大門。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黑暗中傳來李俊低沉的嗓音,令朱緩均嚇了一大跳。「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還以為他在睡覺了。
「因為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你說我怎麼睡得著?」他不答反問。
「在想你的美眉呀!」她嘲諷。
李俊為之氣結,他真的很想把她按在他的大腿上打一頓屁股。
「你為什麼要深夜落跑?」
她嗤之以鼻,「我有我的自尊,可不想留在這裡惹人嫌。」
「你這想法是打哪來的?」他不解的問。
「當然是你給我的,哼!」
「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先坐下來好好談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肘,卻被她用力甩開。
「我才不要跟你談,你要談去找你的『文文』談好了。」她全然不察自己的口氣像極了吃醋的小妻子。
「你別胡說八道好不好?」他再度握住她的手肘,「我跟文文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管你跟她是哪樣。」她試著要甩掉他的手,但他卻加重力道。「你放手啦!」
「不放!」
「你,你以為你力氣大我就怕你喔!」即使在黑暗中,李俊灼灼的目光還是令朱緩均的心頭為之一顫。
「你可不可以冷靜一下,跟我平心靜氣的談談?」
「不要!」她拗起脾氣來是很固執的。「如果你不放開我,我就咬人囉!」
「除非你答應我,否則我不會放。」
「我是真的會咬人喔!」她下最後通牒。
他仍無動於衷。
她低下頭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臂,原以為他會縮手放開她,沒想到他還是緊緊的抓住她不放。
她心一橫,再用力的一咬……再用力……再咬……
李俊雖然感到疼痛,但仍強忍著不放手,只是發出悶哼的痛吟。
這個男人以為他的手不是肉做的呀?朱緩均慢慢的鬆開牙齒。
「你瘋了!」她投降了。
「我要跟你好好談談。」他仍堅持。
朱緩均知道自己剛才咬的時候很用力,但怎麼也沒料到,當大燈打開時,她會見到李俊手臂上留下兩道血齒印。
「你的手流血了!」她忍不住發出驚呼。
「小事。」他抽了兩張面紙輕輕拭去她留在他手上的口水。
「你快拿藥擦一擦啦!」
「不急,我們先談談。」
「你不快擦藥,我就拒絕跟你談!」她現在好難過,痛恨起自己的衝動。
「那你幫我擦。」他耍賴。
「我不會啦!你是醫生,你自己擦。」
「你是咬我的人耶!」他是刻意要引起她的內疚,所以她是不會上當的。
她瞪著他不動,他也不動身去找藥擦,最後,朱緩均還是輸了。
「藥箱在哪裡啦?」
「在藥櫃左邊的小抽屜。」他微笑的說,似乎在為他的勝利而開心。
笑?!好,等一下她鐵定要教他笑不出來!朱緩均在心底暗忖道。
她找到藥箱裡的雙氧水,狠狠的就往齒印上倒,還故意裝出一臉無辜樣。
「哎呀!我是不小心的,會痛吧?」從他眉頭緊鎖就可以看得出來一定很痛。
「只要你高興,這一點點痛算不了什麼。」
這句話讓朱緩均心中的歉意更深了。「你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她還是死鴨子嘴硬。
「如果我真的惹你不開心,我可以道歉。」他是一個勇於面對過錯的男人,不像其它男人,即使做錯事了還是死不認錯,不過他認錯是必須要有令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但你可不可以讓我知道我是哪裡惹你不開心?」
「很多。」
「很多?」他捺著性子,「好,那你一一告訴我。」
她突然啞口無言,她剛剛是因為生氣才會這麼脫口而出。
「嗯?」
「一時說不清楚。」其實是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那就挑可以說清楚的說好了。」
「就是那個──」她扁扁嘴角,「你為什麼要跟別的女人出去,都沒在乎到我的感受?我雖然是你的假老婆,可我好歹跟你住在同一間屋簷下,你要出去也得跟我打聲招呼吧!」
「你是指我送文文回家的事?」
「不然咧?」
他歎了口氣,一臉「人不是我殺的」表情。
「我那時只想快送文文回去,而且我以為你去洗澡了,所以我想說回來再告訴你。」他承認是自己一時疏忽,「好,如果是因為這樣而讓你不開心,我道歉。」
「其實你跟誰出去我都不會不開心。」說謊!她心裡有個聲音在反駁她。「但是你沒有告訴我一聲就出門,我會擔心。」
「你真的會擔心我?」他笑了。
「不是很擔心,只是小小擔心而已。」她還在ㄍㄧㄥ。
「現在不生氣了吧?」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乎她的感受,看她不開心,他也跟著不開心。
「還有一點點生氣。」
「那我就說個笑話給你聽,如果你笑了,就表示你不生氣了。」
「嗯哼!」她才不相信他說的笑話會有多好笑。
「某天兒童美語班的班主任察看新生的報名表時,發現小明的家長姓名欄沒填,於是他把小明叫過來,問他,他的媽媽叫什麼名字,小明用很可愛的鼻音說:『ONE TWO THREE。』班主任有些啼笑皆非的說:『小明,你英文念得不錯,但是我要知道你媽媽的名字。』小明還是很可愛又很用力的說:『ONE TWO THREE。』班主任有點不耐煩了,於是要小明不要用說的,用寫的。小明很委屈的在紙上寫下了媽媽的名字。」
朱緩均本來還緊抿的唇角,在見到李俊寫下四個字後,突然高高的揚起。
因為李俊寫的是──
萬塗淑麗
朱緩均邊吃著李俊為她做的早餐,臉上忍不住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坦白說,這個假老公還真不錯。當她不開心想魯人時,他也捺著脾氣哄她。
每天早上還會為她做早餐,她住在這裡五天了,他們相處的十分融洽。但讓她感到比較不安的是,李俊的母親對她也很好,害她每天上床睡覺時都要跟上帝懺悔。
如果有一天謊言必須結束時,她會不會捨不得離開?
哎呀!她真是三八啊!
她只是暫時借住而已,又不會愛上李俊,怎麼會捨不得離開呢?
她的手機響了,打斷她的思緒。
「緩均,我是大嫂。」尹小米的聲音傳來。
「大嫂。」她雖然跟她哥哥嘔氣,但她可喜歡她這個嫂嫂。
「你搬去哪裡啦?我昨天去找你,房東說你搬走了,你也沒告訴我,害我擔心了一整天。」
「對不起,大嫂。」她趕緊為自己的疏忽道歉。「我忘了要通知你了。」
「你搬到哪裡了?我過去看看你。」
「啊……我是住在朋友家裡,不如我們到STARBUCKS喝咖啡。」
「你在什麼朋友家裡?」
「等我們見面時我再告訴你。」
兩人約好時間後,朱緩均跑回房間拿自己的皮包。
她突然想起跟李俊的約定,他們說好了,她若要出門一定要告訴他。可是她又不想打電話,因為她不想又聽到那個恰北北的文文的聲音。她決定傳簡訊給他。
親愛的,我跟我大嫂去喝咖啡聊是非,不會太晚回來。
帶著小小的惡作劇,她故意用「親愛的」來稱呼他。
嘿嘿!他看到了一定會嚇一大跳吧?她沾沾自喜的把手機放入皮包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