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李芳渝換下便裝後,再次返回醫院,自願輪值大夜班。之後趁護理長換班之際,她很輕易就取得醫院檔案室的鑰匙。
李芳渝記得很清楚,當年朱欣桐被推進急救病房的時候,因為大量失血,情況非常危急……
她悄悄走進一般人不得進入的醫院檔案室內,坐在計算機前並打開電源後,毫不猶豫就打下一串數字,計算機隨即開啟,她很容易就從計算機主機裡叫出病歷資料。
她聽哥哥說過,檔案室裡計算機的密碼,就是父親的出生年月日。
隨著日期往前推,資料一筆筆顯示出病患的名稱與編號,她終於找到朱欣桐的檔案-隨著檔案內容在她眼前顯現,李芳渝的眼睛慢慢瞪大、又漸漸瞇起……似乎有某些事情正困擾著她。
十分鐘後,李芳渝恍然回神,連忙按下計算機裡的打印鍵。數秒後,打印機吐出數張資料,她匆匆離開座位取走打印文件後,又重新坐回計算機前。
李芳渝右手緊握著鼠標,怔怔地瞪著計算機螢光幕許久……
最後,她終於將鼠標箭頭移到「刪除」標誌,用力按下--
徹底清除了朱欣桐的病歷記錄。
馬國程一大早就接到電話,上午十點,他已經站在博濟醫院的大門口。
「是利先生要求我到醫院,請貴院協助調出朱欣桐小姐的病歷資料。」馬國程直接走進急診室主任醫師辦公室,對院長的獨生子李奕豪醫師道。
「既然是利先生要求的,醫院責無旁貸,一定會盡力協助。」李奕豪比馬國程還要客氣。
他很清楚,利曜南早已介入醫院董事會,只要利曜南願意,隨時可以在股東改選時召集董事,高票當選董事長,並行使董事長職權授命院長一職。
換言之,李奕豪的父親,李國鼎的院長寶位能否續任到下一屆,就繫在利曜南的喜怒上。
「太好了,我就知道這種小事不需要勞駕院長大人。」馬國程露出微笑。
即使是病患本身或者其親屬,想要調病患的病歷資料並不容易,通常要經過好幾道程序,等上一段長時間,甚至必須動用關係才能得到資料。
病歷調閱不易,這實在是醫療體系裡,較為黑暗的一面。
「請馬先生在辦公室裡等候一下,我到檔案室裡印一份朱小姐的資料,馬上回來。」李奕豪慇勤地道。
他甚至不假助理之手,自願充當跑腿小弟,親自到檔案室內打印資料。
馬國程在李奕豪的辦公室內,等了約莫三十分鐘,卻不見他回來。
等到李奕豪終於回來的時候,距離他前往檔案室已經過了五十分鐘,馬國程的耐心剛好用盡。
「李醫師,只不過是一份病歷資料,由您親自出馬調閱,應該不必花這麼久的時間--」
「不是的,」李奕豪臉色很難看,他吞吞吐吐地說:「剛才……剛才我在計算機裡找了半天,居然--居然沒找到朱小姐的病歷資料!」
馬國程瞪大眼睛。
「是真的!馬特助不信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到檔案室!」
為了取信於馬國程,李奕豪甚至將馬國程帶進檔案室內,親眼盯著他操作檔案室的計算機,在朱欣桐住院前後數日期間,焦急地搜尋朱欣桐的檔案--
「等一下!」馬國程突然大叫一聲。
李奕豪嚇得僵住手,絲毫不敢動彈。
馬國程瞪著計算機,他的眼睛慢慢睜大……
他沒有找到該找的答案,卻意外地,搜索到一個可貴的契機。
前夜莫名其妙的哭泣,只是一時的脆弱。
已經多久了?
她好像快要忘記,哭泣的滋味是什麼了……
無法想像……她曾經是一個那麼愛哭的女孩。
早上九點,智珍準時抵達公司打卡,辦公室內氣氛已經開始沸騰起來。
「譚特助!」秘書Sandy一看到智珍走進辦公室,就忙不迭地跑過來。「馬國程先生從十分鐘前就開始打電話,一定要找到您本人。」
「馬國程?」智珍猜不到,馬國程為什麼急著找她?
她回到辦公室,按下分機。「馬先生?」平靜的聲音,與前夜已有明顯不同。
「譚小姐?」馬國程聲調異樣。
「我是。」
「譚小姐,昨夜利先生發生車禍,請您立刻到博濟醫院一趟--」
「很抱歉,」智珍臉色蒼白,語調卻輕描淡寫。「我與利先生並無親屬關係,他發生車禍應該與我無關……」
「事實上,不是只有車禍這麼簡單。」馬國程聲調沉重。「雖然我知道,您不希望任何人隨意揣測您與朱欣桐小姐的關係,利先生也曾經警告我,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您,但是……但是我認為還是應該讓您知道!」
沉重的告白,讓人屏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問。
「利先生發生車禍的原因並不單純。」馬國程道:二剛夜利先生曾經劇烈頭痛,當時頭痛程度十分嚴重,必須依靠兩顆止痛藥才能制止劇痛。今天早上利先生開車到公司時,卻突然發生暈眩,以致經過路口時煞車不及,才導致這場車禍。」
馬國程頓了頓,然後接下道:「這半年來,已經有無數次這種情況發生,醫師表示,發作性暈眩不能忽視,目前利先生已經住院觀察,但是他卻堅持出院……我希望您能幫我勸他住院三天,接受徹底的身體檢查。」
馬國程說完話,耐心地等待對方回復,但話筒卻遲遲未傳來任何聲音……
「譚小姐?」
「我有什麼立場勸他?」
智珍沉默的時間,長到讓馬國程以為電話已斷線,她才緩緩開口。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極度虛弱。
「這正是我要求您原諒的地方。」馬國程的聲調放柔。「剛才我已經說過,我知道譚小姐並不喜歡別人將您與朱欣桐小姐混為一談,但現在情況特殊,即使明知道您不高興,我仍然必須為了利先生懇求您,懇求您到醫院一趟-因為利先生始終認定……他始終認定,您就是朱欣桐小姐。」
話筒彼端再一次陷入沉默。
「譚小姐,我知道自己的請求很過分,但請您務必答應我--」
「他在哪家醫院?」
馬國程喜出望外。「博濟醫院。」他回答得很快。
病房內,醫師與不聽話的病人,正陷入爭執。
「利先生,不是我恐嚇您,如果您堅持不肯入院做斷層掃瞄,恐怕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立刻替我辦出院,現在。」利曜南態度冷硬而且極端不合作,他已經掀被下床。
「既然住進醫院,就應該聽醫師的話。」智珍若無其事地走進病房。
她忽然出現,讓在場兩個男人頓時陷入沉默。
利曜南抬眼,面無表情地盯著站在病床前的她。
「呃,小姐,您是……」陳秋生醫師微微瞇起眼,神情有一絲困惑。
「我是利先生的朋友。您是利先生的醫師嗎?」
「是的,您是?」
智珍點頭致意:「敞姓譚,請教醫師貴姓?」
「我姓陳。」陳秋生瞇起眼睛,他專注地端詳起眼前這名女子。
「陳醫師,」智珍索性對醫師道:「沒事了,利先生不會出院,他會與醫院合作徹底做好檢查。」
「可是……」
「您儘管去準備檢查事宜,需要我們配合的時候,您只要請護士到病房來,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
「好的。」陳秋生醫師吁了一口氣,但他的眉頭卻皺起來……
不知為何,對於這位譚小姐,他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以為自己是這間病房的女主人?」
利曜南淡漠的語調,提醒了智珍,病房內還有一名執拗的病人。
「如果你不在乎自己的健康,那麼我沒有意見。」她回身,臉上掛著微笑。「但是有一個人請求我來勸你,我答應了他,這是我之所以出現在這間病房的原因。但是如果你根本不愛惜自己,而且固執到底,那麼我無話可說,而且可以現在調頭就走。」
「是你來求我看病,對一個病人,你的態度需要這麼高傲嗎?」
「我是勸你,不是求你。」她走到床頭逕自將病床上的枕頭鋪平,然後伸手拉他的手臂--
「而且在尚未檢查之前,你沒病,所以不算病人。」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得到絕症,生命垂危,才能換取你對我稍許和顏悅色?」他嘲弄地問,神情不悅。
她忍不住輕扯嘴角,再也裝不了嚴肅與冷漠。「上床。」她拉得用力,故意壓著他手臂上還沒拔下的點滴針頭。
利曜南眉頭沒皺,也沒有喊痛。
他意外地聽話,意外地合作。
「這樣才是一名好病人。」她嘲笑他,聲調卻掩不住溫柔……
明知道他為什麼「合作」、明知道他為什麼「聽話」,但智珍就是無法再板起臉孔。
「為什麼願意來看我?」他忽然問。
她頓住,然後轉身倒水。「我不習慣見死不救。」她將水杯遞給他。
利曜南毫不抗拒接過水杯,儘管他並不渴。「你好像很肯定,只要你一到病房,我就會乖乖聽話?」
她再次笑出來。「難道現在你還打算出院?」卻故意板起臉孔。
利曜南冷峻的臉孔難得露出笑容,他看著她的臉龐出神……
智珍忽然警覺起來,她別開臉,習慣性地避開他專注的視線。
「怎麼了?」察覺她的異樣,他收起笑容。
「你很任性,」她小心地垂著雙眼,避開他的凝視。「我不知道,原來大總裁也會這麼任性。」
「那要看是什麼情況,為了哪一個女人。」他看著她,認真地道。
智珍屏息,隨後她的態度又疏遠起來。「既然你已經願意接受檢查,那麼我可以離開了?」
「不可以。」他答的很直接。
「你不但任性,而且很霸道。」她無畏地數落他,就像在教訓一名孩子。
「只要你離開病房一步,我隨後就出院。」他不在意耍賴。
「你-』她生氣起來。「水杯還我!」伸手欲搶她給的杯子。
利曜南閃過她,智珍重心不穩,突然跌在他懷中--
「呀!」她低喊一聲。
利曜南的大手已經握住她的纖細的手臂……
在智珍來不及反應前,利曜南粗糙的手指拂過她的髮絲,他瞇起眼,以情人的手法玩弄她白皙的耳垂……
智珍倒抽一口氣,猛地抽身往後退--
因為動作太急切突兀,她差一點撞倒身後的椅子。
「你害怕?」
「你太過分了!」她責罵他。
利曜南卻笑起來。「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我可沒有強迫你。」他躺在床上,以臂為枕,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
智珍氣結。但看到他的剛毅依舊,英俊的臉孔沒有一絲病容,她的氣忽然就消失了……
她很清楚,一直以來利曜南扮演的都是強人的角色,沒有任何事,能夠摧折他過人的精神與意志。
「我要走了!」她丟下話。
「我剛才說過,如果你離開的話,我會立刻出院。」他閒閒地道。
「你在威脅我?」她不生氣,反而失笑。
利曜南撇嘴一笑。「我不認為,你會接受威脅。」
「你倒開始瞭解我了。」她氣極失笑,眼角餘光見到走廊上匆匆奔來的人影。「我不會走,只怕有人會趕我走。」
智珍才剛說完話,李芳渝已經奔進病房--
「曜南!」李芳渝不由分說,直接撲到利曜南的床前就開始放聲大哭。「我剛才聽哥哥說你出了車禍,住進醫院……怎麼會這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
她哭到一半,才想起剛才奔進病房時,在病床邊似乎見到另一個人--
看到譚智珍,李芳渝眼珠瞪得老大,淚珠滑稽地掛在眼角……
「她為什麼在你的病房裡?!」她調頭質問利曜南。
「我不請自來的。」不等利曜南開口,智珍先回答。「既然利先生沒事,那麼我先告辭了。」
「等一下。」利曜南叫住她。
李芳渝神色緊張,她盯著利曜南,似乎害怕他開口留下譚智珍……
「代我問候令尊。」利曜南僅淡淡地道。
但他灼熱的眼神異於音調,智珍別開眼,凝視醫院光潔的地板。「我會的。」她轉身走出病房。
智珍走後,李芳渝忍不住質問。「曜南,譚智珍怎麼會知道你住院了?」
「她必須知道。」利曜南的答案弔詭。
「必須?」李芳渝瞇起眼,她不明白。「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利曜南撇開嘴,隨即掀被子下床。
他的大動作讓李芳渝愣住。「曜南,你要做什麼……」
「出院。」他丟下話。
「出院?可你不是出了車禍--」
李芳渝愕然,她忽然明白,剛才利曜南說譚智珍「必須」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你是故意把她騙到醫院來的?」她急切地質問:「為什麼?!」
利曜南沒有回答,逕自大步走出病房--
「曜南!」李芳渝追上去。「你到底怎麼了?我覺得你好像得了失心瘋!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後你幾乎不把我放在眼底!」
利曜南停下來,冷眼凝視擋在他面前的女人。「你明知道她像誰,對不對?芳渝?」
「那又如何?」
「你明知道她像誰,卻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嗎?」他沉聲間。
「天底下長相相似的人很多,一點都不奇怪!」她嘴硬。
「是嗎?」利曜南低笑。「但是我卻看到,你眼中有很明顯的驚慌。」
李芳渝神色一凜。
「最近你查過欣桐的病歷資料,對不對?」利曜南忽然冷冷地問。
「我……」李芳渝雙唇顫抖。「我沒必要……沒必要查一個死人的病歷!」她堅持否認。
利曜南的眼光冷下。「是嗎?」他忽然露出笑容,驟然調頭走開。
李芳渝愕然張大嘴,因為感到呼吸困難--
她瞪著空無一人的病房,臉色慘白。
智珍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李芳渝的電話。
「譚小姐,我必須見你一面。」李芳渝開門見山地道。
「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交集。」智珍同樣直接。
「我們當然有交集,」李芳渝撇撇嘴。「因為我們都認識一個男人,他就是利曜南。」
智珍沉默片刻。「李小姐,我與利先生只是商場上的朋友。」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我想見你,我已經在你公司樓下的咖啡廳,我會等到你出現為止。」
李芳渝說完話後,就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後,智珍來到李芳渝指定的咖啡廳。
「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李芳渝微微瞇眼瞪著站在面前的女子。
智珍大方地坐在桌子另一端。「我來見你,只希望你不要誤會。」
「你希望我不要誤會?」李芳渝抿嘴冷笑。「我為什麼要誤會?我該誤會什麼?」
「剛才你在電話中,提到我與利先生的關係。」她回答得冷靜,並未因為李芳渝的嘲諷而動氣。
「譚小姐,可否冒昧間你一句,你來台灣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李芳渝收起嘲弄,臉色冷肅。
縱然李芳渝的口氣接近質問,但智珍仍然平靜地回答:「為了公事。」
「公事?」
「家父派我到台灣,是為了一件工程標案。」
「那麼,你到台灣之前,知道曜南跟朱欣桐的事嗎?」
「很清楚。」
李芳渝眼色冷峻,佈滿疑竇。「你知道,自己跟朱欣桐長得很像?」
「那又如何?天底下長相相似的人本來就不少。」
譚智珍的回答,幾乎跟自己一模一樣!李芳渝愣了一愣。「我不知道,曜南為什麼對你的容貌這麼執著?」她瞪著智珍的臉孔,微微瞇起眼。「難道就只因為,你跟那個已經死掉的朱欣桐,長得一模一樣嗎?」她疑惑的聲調,就像在自己問自己。
「這一點,李小姐應該去問利先生才對。」她答道。
對方冷靜的笑容,讓李芳渝回過神。「我很想間他,但他不會告訴我的。」
智珍一笑,沒有接話。
李芳渝挺直背脊,神色回復從容自若。「你一定覺得很奇怪,身為利曜南的未婚妻,我為什麼會這麼沒有自信?」她優雅地攪拌杯中咖啡,像聊天一樣淡淡提起:「你可能會覺得好笑,曜南為了想見你,今天早上居然故意製造了一起假車禍。」
李芳渝有意無意地「洩漏」真相,果然引起對方的注意。
「你是說,利先生今天早上的車禍是假的?」智珍臉上的笑容消失。
「你不相信我?」相反地,李芳渝露出微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馬上打電話到醫院,間醫院裡的護士,利曜南還在不在醫院?」
「馬特助說過,利先生堅持要出院。我離開後,他會立刻出院並不意外。」原本以為能勸住他,但利曜南終究不是女人能夠擺佈的男人。
李芳渝嗤笑。「曜南在醫院掛的是急診,但他渾身上下一點傷也沒有,不信的話,我可以要求急診室的主任調病歷資料給你看!」
「不必了。」智珍問她:「李小姐,你特地來找我,對我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我不希望曜南一直沉湎在過去。」她盯著智珍,眸光如刀。
她很冷靜……
她在譚智珍的臉上,找不到一絲詭異的蹤跡。
「那是利先生的問題,你找錯對象了!」
「我沒找錯對象,我也知道,你比曜南冷靜。」李芳渝眸光深冷。「我只是提醒你要注意曜南,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一旦執著起來,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的!你應該相信我,譚小姐。」
她忽然客氣起來。智珍思索著李芳渝的話……
「不過,我並不怪他這麼做!」李芳渝突然故作大方。「我知道他會這麼做,是因為還思念著故人,只要一想到曜南這麼重感情,我反而感到很欣慰。」
智珍垂著眼,始終沒有響應。
李芳渝瞪著智珍,她盛妝的臉孔含著一抹詭異。「我聽說,譚小姐已經有未婚夫?」李芳渝笑著間,她忽然提起姜文。「我還聽說你們兩個人是大學同學,幾乎是青梅竹馬?」
「我跟姜文,確實是大學同學。」智珍淡淡地回答。
李芳渝咧開嘴。「那麼,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束台灣這件案子,回到新加坡,我們就會舉行婚禮。」智珍的聲調肯定,她說服李芳渝,也說服自己。
李芳渝露出真正的笑容。「太好了。我已經知道,曜南只是一廂情願,他的『幻想』不會有結果的。」她的眼神倏然放出光芒。
「李小姐,你的聯想,實在讓我太意外了。」智珍自始至終很清楚,李芳渝的弦外之音。「我可以告訴你,即使沒有姜文存在,我也沒有興趣與你爭奪利夫人的寶座。」說完話,她從咖啡座內站起來轉身離開,完全未顧慮到禮儀。
李芳渝卻不以為意。
如譚智珍所言,她的確已經知道答案--
知道譚智珍無意構成威脅,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