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終於捨得起床啦。」首先看見他們的是雷君毅的四弟,他坐的地方離門最近,一眼就能看見外面的情況。
「你這是對待兄嫂的態度嗎?」妖魅的丹鳳眼不高興地睨了那不識相的弟弟一眼,雷君毅拉著左玦兒走向雷家的當家主子。
「娃娃,來,見過爹、娘。」他拿過婢女手上的茶遞給她。
左玦兒乖乖地向公婆敬茶,仍有些紅腫的杏眸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他們就是相公的爹娘嗎?長得好像哦,相公的長相像婆婆,氣質像公公。
雷家夫婦也含笑看著新媳婦,真是純真可愛。本以為依老二高傲的性子,這輩子是看不上哪家姑娘,注定要孤身到老了,沒想到他卻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趕在老大之前成了親。
先前看他死趕活趕一定要趕在昨天之前拜堂,還當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呢,這會兒看新媳婦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那雙眼明擺著是哭過了,難不成君毅真欺負她了?
「玦兒,你進了我們雷家的門,也就是我們雷家的人了,若君毅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一定要跟娘說,娘一定會給你作主的。」雷夫人和藹道。
在雷家五個兄弟中,她的兒子是最早娶親的,這肯定會羨慕死她那些妯娌,她自然也要好好保護她這新媳婦了,就連她的親生兒子也不能欺負。
「娘,相公對玦兒很好,玦兒還高興著呢。」
左玦兒的確是快樂的,雷家人看起來都是不拘小節的樣子,公公、婆婆又慈祥可親,特別是雷夫人那張臉與雷君毅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她更感親切。
看來,嫁人也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
「來,玦兒,這位是大哥。」見過爹娘後,雷君毅又幫左玦兒介紹坐在雷老爺左邊的男子。
「大伯請喝茶。」
到目前為止,玦兒的表現都中規中矩,乖巧得見不到一點在房中撒潑的影子,看來他的小妻子也是塊當雙面人的料。
雷家長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盯著左玦兒那雙純真活潑的眸子,戲謔道:「老二,這麼可愛的一個丫頭,你是怎麼騙上手的?」
他長雷君毅一歲,有一雙與弟弟極為相似的丹鳳眼,不過他的五官較為男性化些,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雷君毅仍是一貫的笑臉,似乎對他大哥的話不以為然,「就像大哥騙我未來的大嫂那樣啊!」大哥和他的未婚妻之間的確是起始於一個小騙局。
「嘿,我真是說不過你。」本來想看弟弟出醜,沒想到卻被這冷血的傢伙反將一軍。「玦兒,歡迎你。還有,你叫我大哥就好了,叫大伯太老了。」
「你本來就不小了。」
看著他們一人一句,左玦兒真的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新的家了,跟他們在一起,她一點壓力也沒有。
「其它的都是我不成材的弟弟,他們都要稱你一聲二嫂,你也不用對他們太客氣,儘管使喚沒關係。」
「喂!二哥,你也太毒了一點吧?殺人不見血也不是用這等手法。」
幾個排行在雷君毅後頭的少爺頓時像小孩子般的吵了起來,紛紛對雷君毅的不講道義提出抗議。
他們難得齊聚一堂,就是為了一睹迷倒二哥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的天仙絕色,否則誰會放下手上的工作趕來呢?
前天聽門衛說二哥扛了個少年回來,他們雖好奇得半死,但也不敢隨意去打擾他們,只是盡力地佈置禮堂。
現在好了,堂也拜了、妻也娶了,媒人就被扔過牆了,簡直就是標準的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不謝謝他們也就算了,居然還叫新嫂子儘管奴役他們,沒關係!看看眼前這半大不小的女子,也不怎麼樣嘛!
除了那雙核桃眼,就和那種呆呆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只是清秀可人了點,應該不會像二哥那樣沒人性,真的奴役他們才對。
「哇!相公,你們家的人都長得好漂亮哦!」左玦兒發出驚歎之語。
方才進門時她沒有細看,只知廳中有不少人,現在才發現不只他的父母、哥哥,他這些弟弟也都長得極為出色漂亮。
好、漂、亮?!
雷家眾兄弟面面相覷,不是只有雷君毅才有這份殊榮的嗎?怎麼連他們都加入「漂亮」一族了?
「不過……」左玦兒拉長尾音,並加強語氣似地點點頭,「還是你最漂亮!」
「哈、哈哈……的確是他最漂亮!」她的確特別,特別直接。
雷君毅先是給了那些不知節制的弟弟一個充滿警告的眼神,才回頭對妻子露出一抹淺笑。
「你真的覺得我最漂亮嗎?」他不喜歡「漂亮」兩個字,但他在意的是那個「最」字,這是不是表示他在玦兒心目中是特別的?
他這話可真嚇掉雷家兄弟的下巴了,面對這種對一個男人來說算得上是「侮辱」的形容詞,即使雷君毅那冷血動物不反擊回去,也絕不會給對方一個如此可親的笑容,而且雷君毅一向以「表面氣度」著稱,換言之,就是他心胸狹窄。
雷君毅自視甚高,雖然為了生意,他在外人面前會表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外人也常因他那張臉而以為他是個軟柿子。
但實際上只有雷家人才知道他骨子裡有多高傲,肚子裡有多少壞水。
如果雷家長子是吃人不吐骨的笑面虎,那麼老二雷君毅就是只孤芳自賞的雄孔雀和奸險狡詐的狐狸的綜合體。
而今天,他居然對一個說他是「最漂亮」的小女子露出真誠的笑容?
更氣人的是,他面對難得見面的兄弟們時,居然只是一臉看見某種打不死的昆蟲的表情,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是啊,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了。」他完美的五官至今仍讓她驚歎,當初死不嫁他,他比她還美就是其中一個原因。
「站在你身邊,我就像是不起眼的小麻雀。」左玦兒越想越覺得不開心,如果有人來搶他,她怎麼搶得過人家嘛!
「娃娃,我們來打個商量,以後你說我是最帥的就行了,因為在我心目中,我的娃娃才是最美的!」雖然他的娃娃清秀可人,但「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可不假。
其它在場的人皆露出一個作嘔的表情,這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來?
除了對兒子的話感到反胃外,雷家夫婦一雙老眼看到的卻更多。
他們那個一向眼角高於頂的兒子居然會安慰人?
君毅雖不至於鐵石心腸,卻也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一些佈施、捐贈的行為只是收攏人心的表面工夫罷了,而現在,他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安慰那個自卑的小丫頭,看來他們這個媳婦還真是娶對了。
「可是這裡最醜的就數我和……」左玦兒纖白的食指劃了半圈,指向不知何時進來的一個高壯身影,「三哥?!」
「小妹,你終於發現我了。」真是好不容易,他那麼大的個子在他小妹眼中卻與空氣無異。左三哥看到妹妹與夫家的人相處融洽,心中頗感安慰。
「三哥,你怎麼會在這?」實在沒想到在離家千里之外的地方見到一向最疼她的三哥,真是一個驚喜,左玦兒高興得有些激動,也顧不她新上任的丈夫了。
「小心點!」拖住她往前傾的姿勢,雷君毅心中頗不是滋味地摟著她朝左三哥走去。雖然他明知沒必要,卻仍忍不住牙齒泛酸,難到他對玦兒的吸引力就那麼小嗎?
「爹有事抽不出空來,所以派我來做女方代表觀禮。」他是跟左纖羽的相公一起來的。
「三哥,你居然就這樣隨便把人家給賣啦?連人家是不是清醒的都不知道!」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很吃虧。
「你還說!」左三哥瞪了她一眼。「你只留了張沒人看得懂的天書就出走,若非妹婿看到說你是離家出走,我們還當你是遭人綁架呢!」一得到她的消息,爹馬上決定要他走一趟,一找到玦兒就立刻舉行婚禮,省得她再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即使是做了,那也是雷家的問題了。
「吃虧的終究是我耶!」左玦兒哀怨地睇了雷君毅一眼,意思是:還騙人家看不懂小篆,威脅人家玩了一夜的「親親」!
「好好好,等會我帶你去見莫襲雲。」雷君毅看見他的娃娃一臉不滿,帶著幾許討好地在她耳邊道,他可不想再跟她那源源不絕的淚水做鬥爭。
左三哥笑看著他們,他真的放心了,看君毅那麼疼玦兒,肯定不會欺負她。而他那個傻妹妹雖然嘴巴上說不高興,但心裡還是有人家的,否則怎會因君毅一句耳語就笑容滿面呢?他可以安心的回去交差了。
「襲雲!」一見到好友,左玦兒就一古腦地撲了上去,兩個人抱在一起又是叫又是跳的,把一同來的丈夫拋到腦後。
「她們總是這個樣子嗎?」雷君毅沒想到他的情敵居然是個女人。
朱震御微微一笑,「不要太介意,習慣了就好。」看來他有盟友了。
兩個堪稱一方霸主的出色男人,一陽剛、一陰柔,氣勢上不分軒輊,站在一起極為顯眼,相信任何人見了都會被深深地吸引,唯獨他們的心上人讓他們踢到鐵板。
「看來,你也陷得挺深的。」朱震御越是看對方就越有惺惺相惜之感,兩人同樣有個難搞定的嬌妻,而他們又同樣深愛他們難搞定的嬌妻。
「你怎麼能肯定你愛上了一個人?」在感情上,朱震御算他的前輩,說不定他能給自己解惑。
看了一眼面露迷惘的雷君毅,朱震御微笑道:「愛有很多種形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但是如果你非常想獨佔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她感到一點委屈,那麼,我想你是愛上她了。」
曾經,他也有過相同的困惑和掙扎。
「如果我愛上她,但她卻不愛我怎麼辦?」他早已知道自己愛上那個愛哭的娃娃了,只是他不願承認而已。
他害怕失去,怕愛得越深失去的就越多,因為不管怎麼看,玦兒都像是被趕鴨子上架的。
「不怎麼辦,用盡一切方法讓她愛上你而已。」幸好他的襲雲也是愛他的,否則他鐵定會發狂。
「什麼?你說你們在拜堂之前就……就……」真是一團糟!
若非玦兒親口承認,莫襲雲死也不相信她口中的「姊姊」居然就是她相公。朱震御跟她解釋時她還半信半疑,以為是他不想幫她,才胡亂找借口。
現在看見玦兒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她的心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因玦兒而發生的糗事她也不想計較了,連那個得罪她的夥計她都大氣度地饒他一命了。
畢竟這一切都是誤會,玦兒只錯在沒有把她老公描述清楚和遇到一個霸道無理的男人,現在她最感興趣的也不是短短兩天裡玦兒就被賣掉了,而是她在婚禮前居然能夠和雷君毅……玩親親。
她發現很多事雖然都是她在出計謀策畫,但是提供點子,並先走一步的人卻總是玦兒。
逃婚的事如此,成親的事也是如此。現在玦兒都和她相公在婚禮前玩了親親,而她卻仍待在房間裡數螞蟻。
「是啊。」見好友滿臉興味,左玦兒解釋道:「他就是用這種方法把我累得無力反抗,乖乖拜堂,結果我連自己的婚禮都給睡過去了。」至今她仍感遺憾,沒能清醒的參加自己的婚禮。
「他用這種方法來設計你拜堂?」莫襲雲的聲音拉高,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她不滿的對象並不是左玦兒,而是那兩個站在一旁俊美得猶如天神的男子。
「襲雲,你怎麼了?」朱震御不解的問道,她怎麼一臉哀怨的望著他?
雖然他最近忙了點,她也還沒被冷落到當個怨婦吧?再說他忙也是為了成親後能多點時間來陪她。
莫襲雲微張著嘴,瞪大眼看著那個逐漸向她……不,是向她們移近的頎長身影。
方纔她一見到安然無恙的好友就什麼都不顧了,所以沒看清那個「綁匪」到底長得什麼樣,現在看清了他的容貌,真的是、真的是……
好美!
「玦兒,你相公真的很漂亮!幸好我相公沒那麼好看,否則站在他身邊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莫襲雲喃喃地對一旁的好友道。
就是姑娘她也沒見過那麼美的,以前她覺得自己長得還不錯,現在則是大錯特錯,幸好雷君毅看上的不是她,否則她死也不嫁!
「對啊,你都不知道他們家的人個個都很漂亮,就是我最不起眼。」左玦兒心裡不免小小地難過一下。不是她自卑,實在是站在那麼多美麗的人面前,讓她很難有自信。
雷君毅不悅地看著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多事女人。
未見著莫襲雲之前,他對她的印象就已跌到谷底了,因為她帶著他的娃娃往東走,卻留了一封「密函」給她的貼身丫頭,說要到南方看看。
她那正義感十足,腦筋卻不夠靈光的丫頭就以為她們定是到雲南去了,害得他和朱震御一開始都把注意力放在南方,等發現不對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以雷、朱兩家的勢力,不可能那麼長的時間還找不出兩個女子,他們馬上把搜索的範圍擴大,這才得到消息有兩個書生打扮的女子向東走了。
他們趕到杭州時,玦兒娘親的百日也快到了,幸好他及時逮到玦兒,否則三年後才能拜堂,憋也把他憋死了。
她難道不知道玦兒已經夠自卑了嗎?還在玦兒面前說一些有的沒的,動搖她的信心,而且他天生長得如此,難道真的想叫他毀容嗎?
「襲雲,不要這麼沒禮貌。」見雷君毅變臉的朱震御為保住未婚妻的小命,出言輕聲喝斥。襲雲就是太直接了點,說話也不會看場合。
「這也管、那也管,早也管、晚也管,你是我的誰啊!不該做的事都做了,該做的事卻一樣都沒做!」莫襲雲怎麼想怎麼不甘心,朱震御看起來並不遲鈍嘛,怎麼就像個大木頭,一點也不懂她的心?
「我又哪裡做錯了?」他還真冤,莫名其妙地討來一個白眼。
她逃家的事他都沒跟她算帳了,現在還在外人面前跟他大小聲的,偏偏他又放不下她,當真是前輩子欠她的。
「你還不知道哪裡錯?你──」成親、成親,天天只知道在嘴巴上講,都不知道做一些實際的動作。
比如……唉,這叫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講得出口嘛,討不到老婆是他活該!
「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要跟你說一句話,直到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並且改正過來為止!」
「你……這……」這一下朱震御還真的是啞口無言。
襲雲當他是半仙還是神算?而且,她也刁蠻得離譜了吧?看來他真是不能再縱容她了。
他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押著她拜堂,雷君毅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如願以償,一定是用了什麼妙計,也許他可以向他討教、討教。
雷君毅並不是什麼善心人士,真正的他有一副與美麗外表完全不相稱的冷硬心腸……當然對他的嬌妻除外。
像他這種大男人自然也不會有收留流浪狗、流浪貓之類悲天憫人的行動,見到落水狗上岸時,他還會把它踢下水讓它再游個兩圈。
因此,當一隻長相醜陋的大肥貓用一隻腳死命地巴著他才新換上的白衫下擺時,可想而知他的臉色有多麼難看了。
為了不辜負上天和父母賜予的好容貌,雷君毅在穿著、打扮上也頗為講究,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向特別指定的店訂做的,而且全天下絕對沒有第二套。
而一件新衣,他往往穿個三、五次就算很不錯了,許多衣服都是被他壓在箱底下不見天日的。
左玦兒也沒帶什麼衣服來,她的男裝早早就讓他扔掉了,在幫她置新裝時,他也乘機叫師傅用最上等的料子做幾套款式相同的男女裝,好一穿出來別人就知道他和玦兒是夫妻,結果做出來的衣服的確令他很滿意,不愧是出自御用裁縫之手。
今天是他和玦兒第一次穿新衣出來亮相的日子,眾人見了他們一身相同的打扮不禁稱讚有加,令他心下得意洋洋。
沒想到他正要到爹娘暫住的南居接他的娃娃娘子一塊用午膳,卻遇到這只發花癡的大肥貓硬是死抓著他不放。
罵它也不懂,踢它也不理,還在他雪白的袍子上留了幾個貓爪印做紀念,更過分的是這只醜八怪貓還想死纏著他不放!
說它醜八怪一點也不為過,它是真的很醜。
圓圓扁扁的一張大餅臉、扁扁短短朝天鼻、短短稀疏的幾根黑鬍鬚;別的貓眼睛是圓睜著的,可它卻是半瞇著眼皮,活像沒睡夠似的。
它臉上唯一正常的大概就是那張嘴巴了,臉長得醜也就算了,好歹也是隻貓,可它那身皮毛卻迥異於一般的貓兒。
黃褐色的毛從貓腹到貓背由淺至深,最後形成一條黑色的長蟲附在脊樑骨上,遠遠望去,別人肯定會說那是只小土狗,而不是一隻貓。
醜陋的臉蛋,奇怪的毛色也就算了,這只蠢貓居然還有一個離譜的身材,胖墩墩、肉呼呼的,完全不見貓兒的機敏靈巧,若是在夜裡見到它,他還當是看見了一隻小豬了呢!
這麼一隻貓不貓、狗不狗、豬不豬的東西,居然還敢扯著他的衣服不放?看他怎麼教訓它──
「哇!」一聲清脆悅耳的驚呼聲響起,然後就見一位身著與雷君毅同款白衫的俏麗佳人迅速奔來。
「娃娃!小心這只蠢……」
「好可愛的小貓哦!」
「貓……」雷君毅呆呆地看著愛妻興高采烈地抱起那只癡肥的蠢貓,把它緊緊地摟在懷裡又親又疼的。
「相公,你看這隻小貓是不是很可愛?」
「可、可愛?」雷君毅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盯著那只正懶懶的偎在他嬌妻胸前、一點也不小的「小」貓,舔舔乾燥的唇瓣,他勉強的說出違心之語。
「嗯,是挺可愛的!」雖然他絕對不會欣賞一隻愚蠢、好色的肥貓,但他忽然想起朱震御的一句話:不怎麼辦,用盡一切方法讓她愛上你而已。
只要能博得娃娃的好感,他不介意撒點小謊,反正她又沒打算養那只蠢貓一輩子,嘴上說說有什麼關係?但他仍是趁左玦兒不注意時,偷偷地瞪了那只蠢貓一眼。
「對啊,它那麼可愛。相公,讓我養它好不好?」她一直很喜歡小動物,也曾養過一隻純白色的小貓。
但是她娘不能靠近小貓,否則會不斷地打噴嚏。為了娘親的身體著想,她只好忍痛把那隻小貓送給大姊,沒想到大姊粗心大意的把小貓給養死了,知道這個消息後,她難過了好久。
現在看見這隻貓,雖然它的外表和那只雪白的小貓一點也不像,但她就是對它有好感,並且有種豢養它的衝動,就讓她任性一回吧。
「養……養它?」似乎從遇見這只肥貓開始,雷君毅說話就變得結巴。
「不要吧,你養了它,它的主人找不到它會傷心的。」對!看這只蠢貓那麼肥,一定不會是無主野貓。
「是嗎?」左玦兒難過地垂下頭,她真的很喜歡這隻貓,好想養它。
「娃娃,不要難過,我買一隻新的小貓給你好不好?」愛一個人真的挺辛苦,自己的心情完全隨對方而動。雷君毅輕輕地把她擁進懷中,並小心地避開那只已昏昏欲睡的肥貓。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它啊!」左玦兒在他懷中悶悶地道,她也不知為何養這隻貓的慾望會如此強烈。
「那等我確定它沒有主人,你再養它好不好?」終究不忍心看她低頭斂眉,只要她能開懷展眉,無論做任何事他都甘之如飴。
他會用盡一切方法找出貓主的,然後再想盡辦法逼他收回那只蠢鈍的肥貓!
事實證明,那只蠢貓是有主人的。
但雷君毅並未因此而感到欣喜、雀躍──那是他的小娃娃才有的感覺──因為貓的主人很大方地把那只肥貓送給了左玦兒。
據上位貓主的說法,那隻貓也是主動跑到他家的。杭州的風俗是自己走來的貓是送福來的,所以不能趕,於是就這樣殘羹剩飯地養著它。
本來那家人還指望那只蠢貓能抓抓老鼠,但它可好,就知道吃和睡,唯一的運動就是用一隻前爪死巴著人的衣擺不放。現在那只笨貓又自己找到新主了,他們當然不會呆呆地要回去。
相較於雷君毅的苦瓜臉,左玦兒可就笑得比花兒還燦爛了,但當她不經意間瞥見自家相公一臉苦相後,她的心情跟著低落起來。
「相公,你不喜歡它嗎?」
「沒事,你別想太多。」就算他再不喜歡,也不會當著他的娃娃面前說出來。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它,那我就把它送回去。」雖然她很想要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但若是她的相公不喜歡,她也會忍痛放棄。
因為,不知何時,雷君毅的一切已深入她內心深處。她喜歡他美麗的容貌、喜歡他對她笑,也喜歡他和她一起「玩親親」。
雖然他曾欺騙過她,也曾凶過她,但她也能感覺到在他惡劣行徑背後的疼惜和深深的憐愛。
雖然她對未來還有許多的不確定,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的心態,但她希望有一天他能讓她對自己說:嫁給他,她這一生是沒有遺憾的!
「真的不用,娃娃,你想你的夫君會容不下一隻貓嗎?」雖然那只是很欠扁的蠢貓!
「我就知道相公對我最好了!」左玦兒非常大方地奉送香吻一個,笑逐顏開地抱著那只肥貓就要出去玩。
「等等,娃娃!」雷君毅出聲喚住嬌妻,「是不是我不喜歡貓,你就不會養?」
「是啊!」左玦兒有些害怕他會改變主意,緊緊地摟住懷中的肥貓,引來那只肥貓的抗議。
「為什麼?」雷君毅握住汗濕的拳頭,等待她的回答。
「因為對我來說,你是很重要的人呀!」左玦兒低著頭,咬著下唇囁嚅地道,沒看見雷君毅乍現的絕色笑顏。
「我知道了,你帶貓去玩吧,記得回來用膳。」看著妻子如翩翩彩蝶般逸去的倩影,雷君毅只覺心中溢滿了柔情。
有她那一句話,別說是一隻又蠢又肥的貓,叫他給她建個貓園都沒問題。
古有「士為知己者死」之說,而他此時則有「夫為愛妻而忘」的豪情,而且,他一定會把「很重要」變成「最最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