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般,每回何彩芹只要和霍靖亞在一起,總是免不了要因為所見所聞太過豪華奢靡,而呈現一臉呆滯、兩眼發直、嘴角下滑等等諸如此類的白癡表情。幸好她自己看不見,否則愛美如命的她,鐵定會想一頭撞死算了。
台灣也有這款房子呀!這種金碧輝煌的華麗別墅,感覺是那種適合夜夜笙歌、衣香鬢影,開名流派對直到世界末日也不會停止狂歡作樂的地方。
坐在加長型轎車裡的何彩芹從大宅邸一公里外就開始興奮地直呼神奇,而當座車終於抵達霍家大門時,她的心情更是沸騰到了最高點。
「哇呼呼!哇呼呀!嘿呀嘿呀呀!嗚啦啦!」嘴裡克制不住地冒出一大串毫無意義的怪叫。
她奇異的舉止讓開車的司機不禁冷汗直流。
他從沒見過這樣古怪的女孩,臉上的表情頻頻變換著,而且每個表情都十足誇張逗趣。
見過老闆身邊不斷換上的新面孔,卻從沒見過這樣獨特新鮮的女子。
想不到冷酷的老闆會喜歡上這種嫩生生的小女生,他還以為他偏好冶艷成熟的女人咧!
「好好開你的車,這後座沒有路標,你不用一直拿你的眼睛來注意這裡!」霍靖亞終於發出不悅的警告。
好奇心特重的司機立刻心虛地收回目光,然而腦海裡卻還留著何彩芹嬌美的殘像。他心想,她真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你會說人話吧?別一直像個動物般亂叫個沒完。」霍靖亞同時也對何彩芹表達不滿。
他才說完,她的嘴裡立刻又冒出一串:
「嗚啦啦啦啦啦……」
這女人是猴子嗎?還是猩猩?
長得人模人樣,卻一直在他耳邊亂叫一通,吵得他不禁惱火。
「這裡是我家,不是動物園,你可以先閉上你的嘴,否則口水會弄濕我家的高貴絲絨地毯。」
車子四平八穩地停在門口,管家畢恭畢敬地上前拉開車門。
霍靖亞剛下車,又聽見何彩芹在他耳畔哇拉哇拉地鬼叫,他當真被她惹毛了,咬牙問了一句:
「又是怎麼了?」
只見她興沖沖地拉開車門往入口的反方向跑去,然後蹲在盛開著繽紛花朵的玫瑰田旁,嘴裡不斷冒出古怪的讚歎聲。
「你……」說句人話來聽聽吧!霍靖亞已經快被她怪異的行為給搞瘋了。
「這裡的玫瑰花怎麼開得這麼漂亮?可以給我一枝嗎?」
她喜歡玫瑰花,可是從來捨不得花錢去買;至於人家送的嘛,她都要他們退回去折合現金給她。
鮮花對她來說是一種奢侈品,放久了就會凋謝,肚子餓了又不能拿來吃,所以她才不會花錢去買它咧!但要是有免錢的可以拿,那可就另當別論。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半點都別客氣。
何彩芹才將手伸出去,連嬌艷花蕊的邊都還沒沾到,便被突然落下的玫瑰花雨給扎到。那帶刺的花朵,紮在她身上可是疼痛難捱得很。
「若茵,住手!」
霍澄恩才步入大門便瞧見妹妹正對著初次見面的客人展開攻擊。他連忙邁開大步奔上前,制止她失控的舉動。老天!若茵居然將一堆帶刺的玫瑰梗剪成小段上古腦兒地往何彩芹身上傾倒。他真不知道妹妹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德性?
從前她只是將自己封閉起來,雖然舉止古怪了些,卻從來不會傷人,可是現在……瞧她嘴邊竟噙著一抹笑意。天!她顯然已經病了。
「這玫瑰田的主人是她,你要碰它得先經過她的同意才行。」
面對若茵無禮的舉動,霍靖亞只是淡淡說著。誰要她隨便亂碰不屬於她的東西,受了傷、吃了痛都是活該。
「若茵,你身體不好,別在外面吹風。走,我們進屋裡去吧!」霍靖亞從未給過哪個女人好臉色看過,唯獨對他年幼體弱的妹妹呵護有加,關愛至極。
脫下西裝外套,他溫柔地將它按在若茵纖細的肩膀上,然後伸出手臂環著她,讓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
嬌小瘦弱的霍若茵,將臉緊緊貼在她大哥溫暖的胸膛,兩人親密地進屋去了。
這副畫面搞得何彩芹一頭霧水,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女的是誰?」該不會是他的親密愛人吧?
可是他們的年紀看起來實在差太多了,不是說霍靖亞有多老,只是那女的了不起才念國中吧?根本還是個小女孩嘛!
難不成霍靖亞有戀童癖?所以花一億元買下她來當他名義上的妻子,好當他與那女孩愛情的煙霧彈?
的確,如果讓外界知道他和那樣一名年幼的少女發生畸戀的話,對他們霍氏集團鐵定是個大大的打擊。
他寧可損失一億,也不願讓霍氏蒙上不光彩的陰影。
「真是看不出來耶!」
像霍靖亞這樣孤傲的男人,竟會看上那樣一個柔弱絕塵的小女孩。她像一朵裝在玻璃罐中永不凋謝的玫瑰花,只能觀望不能觸摸,彷彿只要一掀開那晶亮剔透的玻璃罩,她便會迅速枯萎似的。她看起來真的好脆弱……
那女孩和她,真是雲泥之別呀!
在她的命運之中,由不得她以脆弱作為不幸的借口,整天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
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如果連自己都不振作的話,那就真的完蛋了,別人可不會因為同情而給你好臉色看。
她從來只能選擇堅強地活著。想想看,若是她像那名女孩一樣脆弱的話,早在十年前她就夭折了,哪還能存活到現在?
「看不出來什麼?」霍澄恩面對何彩芹沒頭沒腦的問題,除了感到一頭霧水外,也不知該回答什麼才好。
大哥實在太離譜了,竟然寵溺若茵到這種地步。每次見到若茵,便發現她變得愈來愈驕縱任性。他認為若茵會變成這樣,霍靖亞應當負最大的責任。
他實在是寵壞她了!
「你大哥居然有戀童癖,現在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他急著要跟我結婚的原因。」
她明白了什麼?霍澄恩可是一句話也沒聽懂耶!
戀童癖?他大哥?不會吧?
她應該是在跟他開玩笑吧?
高雅華麗的長型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大家安安靜靜地品嚐著,席間只有何彩芹一面吃一面碎碎念著:
「哇拉哇拉……嗚嘎咕嘎……嘰哩嘰哩……」
她如脫韁野馬般的舉止,惹得霍靖亞皺起眉頭。
而霍澄恩則好奇詢問:
「你幹嘛一直吵個沒停?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嗎?」他們的廚子是個法國人,也許太過道地的法國料理反而教何彩芹不習慣吧?
只見何彩芹紅著臉,兩眼閃閃發亮地直搖頭。「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所以說不出話來了,嗚啦啦……」
霍澄恩笑了,原來她這樣是在讚歎呀!
因為找不出適合的詞彙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與讚賞,所以嘴裡便難以克制地跑出一串無意義的擬聲詞來。
原來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喜歡到說不出話來了。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想不到在我面前,你們還是依然故我,這樣大膽地眉來眼去,要不要我迴避一下,讓你們能夠如願地單獨相處?」
「你在說什麼嘛!真的是誤會,再怎樣彩芹都是我大嫂,我怎麼可能會跟她有什麼曖昧嘛!」聞言,霍澄恩立刻喊冤。
今天會被大哥叫回家來,還不都是因為上回在機場發生一場誤會,否則他才不會踏進這個家門一步呢!開玩笑,能避多遠就避多遠,這個地方太恐怖了,沒事他是不會靠近的。
原本就有心理準備要面對大哥的刁難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就挨炮轟,他還以為大哥起碼會等到晚餐過後才爆發,沒想到他才跟彩芹講一句話,就立刻引來大哥的不滿了。
「別亂給人家扣帽子好不好!眉來眼去!我和澄恩這樣如果算是眉來眼去的話,你和若茵之間就肯定是有姦情存在了。」霍靖亞的話讓何彩芹忍不住發飆。
拜託!自己做人家的兄長,一點兄長該有的樣子也沒有,摟著年幼妹妹的肩膀像什麼話嘛!還敢去教訓別人?不要臉!無恥!噁心!
他只是這樣冷冷地瞅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然而為何那威嚴氣勢卻如此緊迫盯人,讓她莫名地感到呼吸困難,心跳急速。
可怕冷酷的男人!
何彩芹撇撇唇,她昂起下巴勇敢地迎視霍靖亞。
「好了啦!都要結婚了還吵架,我真不懂你們兩個究竟在想什麼。」霍澄恩試著打圓場,難得回家吃個飯就吃成這種氣氛,他覺得自己跟這個大宅邸真是犯沖。
雖然始終覺得這對即將步入禮堂的新人彼此之間非但沒有一絲愛的火花,反而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這實在太詭異了。
「眼睛瞎了才會跟這種變態去結婚!」
「大嫂,別說氣話嘛!來,吃吃看這種巧克力慕斯,我特地吩咐廚房為你做的,香醇濃厚,還有一點點利口酒的香氣喲!」
一向深諳討好女人之道的霍澄恩立刻雙手奉上特製甜點,只求何彩芹別再開口惹他大哥生氣了。天啊,她的膽子可真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像她這樣和他大哥說話。在一旁觀戰的他,都不禁要為她的魯莽捏一把冷汗。
「嫁給你還比嫁給那個魔鬼好多了。」
完全不理會霍靖亞山雨欲來的陰沉臉色,何彩芹一面接過霍澄恩遞上的巧克力慕斯,一面堆起笑容說道:
「起碼你懂得怎麼讓女人開心。」
一句話說得霍澄恩直冒冷汗,而何彩芹的臉上淨是挑釁的笑意。
「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個會讓男人開心的女人?」搖搖頭,霍靖亞一句話徹底否定了何彩芹的魅力。
這個不知分寸的女人!竟然明目張膽在他面前勾引他的弟弟,他從未見過這樣忝不知恥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嫌棄我哪一點,之前在床上的時候他明明快活得很,還說他一天都不能等,急著要把我娶回家呢!」何彩芹唇邊揚起惡作劇的笑,她轉頭對霍澄恩說道:
「不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點頭答應他,因為……」她故意頓了一下。
霍澄恩立刻追問道:
「因為什麼?」
「你知道的,」她揚起眉,指尖戳戳霍澄恩結實的胸膛。「我從來沒得到滿足。」
「嗄?」這女人在說什麼呀?
唉——笨男人,這樣還聽不懂?乾脆跟他講明了吧!
「就是沒有過高潮啦!你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吧?就是做愛時,感覺舒服到渾身顫抖,覺得自己快要不行的那種感覺……」何彩芹一面說明,還一面比手畫腳。
「夠了!」簡直是一場鬧劇!他當初怎麼會認為她是適合擔任他未來妻子角色的最佳人選呢?他的判斷力真是錯得離譜。
這種口沒遮攔、行為放肆的女人,如果讓她進了家門,等於是引狼入室。但現在都已經鬧成這個樣子了,他真不敢想像後續她還要捅出什麼樣的樓子來。
更何況,最難纏的不只是她而已,還有一號令人頭痛的人物……
「你如果還想要那場婚禮的話,現在就給我乖乖閉上你的大嘴巴!」
他的話才剛說完,便聽見背後響起一陣玻璃墜地破碎的聲音。
「誰?」
霍澄恩立刻奔出氣氛詭異的餐廳,他在長廊的轉角找到了臉色蒼白的霍若茵。
她渾身顫抖、氣若游絲,當她被霍澄恩小心翼翼地攙扶至霍靖亞面前時,斗大的淚珠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若茵,你沒事吧?」瞧她,抖得像秋風中的一片落葉。
何彩芹發誓,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對待自己的妹妹如此呵護,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一向冷酷無情的霍靖亞。當他凝視霍若茵時,原本剛毅的臉龐竟然不可思議地呈現出溫柔的弧度。
這個男人與自己的妹妹之間,鐵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像她說的,他們之間若沒有什麼的話,那才叫做見鬼了。
堆起笑容,何彩芹模仿著好大嫂的語氣對霍若茵說道:
「想必方纔你剛巧經過餐廳,不小心聽到了吧?」
何彩芹瞟了霍靖亞一眼,接著說道:
「我不知道你大哥都還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他或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是這樣的嗎?靖亞?」
看見霍若茵愈來愈蒼白的臉色,顫抖得更加厲害的纖細身型,何彩芹揚起眉說得更是起勁。
「你們……你和我大哥……」霍若茵的聲音小得大概只有蚊子才聽得見,就連她眼淚落下的聲音都比她說話來得清楚大聲。
「對呀,我們決定要結婚了!」
她想伸手勾住霍靖亞的手臂做出狀似親暱的舉動,可惜被他冷冷地閃開了。
瞧霍若茵蒼白如雪般的臉色,還有抖瑟如落葉般的身子,就算她立刻攤軟昏倒在他們腳邊,何彩芹也不覺得那有什麼好驚訝的。
只不過在她昏厥之前,彩芹發現她眼底盛滿了與她本人一點都不相襯的恨意。
沒錯,霍若茵恨她。
關於這一點,何彩芹絲毫不感訝異。
看著霍家兩兄弟因體弱的妹妹突然昏厥,而陷入一陣人仰馬翻的慌亂,她只是懶懶地起身走到廚房,吩咐廚師給她下兩碗陽春麵加鹵蛋,最好再切一盤豆乾和海帶。
真是的!沒事裝什麼派頭,花那麼多錢請個金髮廚師回來,煮一堆看起來漂亮卻一點也填不飽肚子的法國菜,存心餓死她嘛!
搞不懂霍家這兩個大男人怎麼不覺得餓呢?
不顧霍靖亞投射在自己身上那道幾乎要殺死人的凌厲目光,何彩芹只覺得肚子餓得慌,隨手捉起桌上那罐小小瓶的罐頭,拿湯匙一把挖空整罐內容物,然後貪婪地送進嘴裡。
「呸!真難吃。什麼玩意嘛?」鹹不啦嘰的!一粒粒小小黑溜溜的東西,怪噁心的!
她馬上就將嘴裡的東西全數吐在自己的空盤子上。
才要起身到廚房去看看她的面不知道弄得怎麼樣了,卻聽見女傭殺豬般的尖叫聲。
「怎麼了?」她很好心地湊上前詢問。
「誰把這罐黑海進口的高級魚子醬弄成這樣!完蛋了啦!我會被扣薪水的……」女傭已是泣不成聲。
嗟!大驚小怪。這麼小小的一罐,要多少錢,了不起賠給她就是了。
「那玩意太難吃了,你說它叫什麼來著?」
「魚子醬……」
「嗯!我最討厭吃海鮮了,還好沒把它吃下去。難吃透了,簡直難以下嚥……好啦,你不要一副快死掉的樣子嘛!這一罐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了,多少?三百夠不夠?」
菜市場一條普通魚也不過百來塊,這小小的魚罐頭儘管是進口的,也不會差太多吧?
只見女傭瞠大眼,搖搖頭地比出一個二的數目。
何彩芹於是乾脆從皮夾裡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才兩百塊你就哭成這樣,真是的,你差點嚇死我。」
女傭一聽,眼淚流得更厲害,頭也猛搖著,她抵死不肯接過何彩芹遞上的兩百塊錢。
「難不成是兩千塊?那麼難吃的玩意要兩千塊?有錢沒地方花嗎?花兩千塊買這種東西?簡直有病……」嘴裡碎碎念著,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皮夾。
兩千元鈔票遞到女傭涕零縱橫的鼻尖前,她哽咽說道:
「不是兩千,是……」
「到底是多少啦?」何彩芹開始不耐煩了。
「兩……萬。」這幾乎等於她一個月的薪水了,教她怎麼能夠不緊張呢?
「兩萬?!」這下子換成她要昏倒了。
有錢人都是瘋子!這是她今天一頓飯吃下來得到的最大感想。
今天真是大失敗,居然平白搞砸了上億元的交易,何彩芹只要一想起自己犯下的過失,她就克制不住的再給自己斟上滿滿的酒。
「大嫂,你喝太多了。」霍澄恩一把奪下何形芹手上的高腳杯。
「幹嘛那麼小器,你們家的酒櫃已經滿到塞都塞不下了,我幫你們解決掉一些庫存不好嗎?」奪回酒杯,她將杯中物豪爽地一飲而盡。
交易做不成,起碼名酒可以喝個飽,那也算不枉費來這裡走上一遭。
「我知道你心情很差,因為大哥說要取消婚禮。可是你借酒澆愁也沒啥意義,你應該試著去挽回大哥的心才是嘛!」
怪了,之前明明自己吵著說不要結婚的,現在卻又對婚禮取消一事感到如此沮喪,他更不明白何彩芹究竟在想些什麼。
雖然這女人一向讓他摸不清頭緒,甚至被她耍得團團轉,但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討厭她。
更是太詭異了,他實在一點也不討厭她。
「挽回什麼?你又不是沒看見他抱著你那虛弱的妹妹進去她房裡,從剛剛飯吃到一半到現在,已經足足兩個多小時了。」
「有這麼久嗎?」
他只覺得他和這個未來大嫂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挺有趣的,一點也沒感覺到時間居然這樣就流逝了。
「就算是妹妹好了,孤男寡女在同一個房間裡那麼久,你不覺得有鬼嗎?」何彩芹喝了點酒,說話也就更加口沒遮攔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若茵是我們的親妹妹耶!」這女人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
「那又怎樣?她長得很漂亮呀!」
「不可能好不好,你別再胡思亂想了。」真是被她打敗耶!
「那你說嘛,他沒事跟她待在房裡那麼久幹嘛?」
「這……也許是大哥剛從國外洽商回來,他們很久沒見面,有許多話要講。」對,一定是因為這樣。
他那嬌弱的妹妹一向寡言,唯有在面對大哥時,才會綻放笑顏,有時甚至會笑瞇了一對漂亮的大眼,美麗極了。
「蓋棉被純聊天嗎?」拜託!當她是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呀?要她相信他們關在房裡什麼事也沒發生,她才沒那麼笨咧!
「你要我強調幾次嘛!他們是親兄妹,而且大哥就要跟你結婚了,她怎麼可能會對若茵有什麼蹄距的念頭呢?」這女人腦袋裡裝的是醬糊,還是洋芋泥?怎麼講都講不通呢?
別提結婚了!一想到自己居然讓上億元的銀子平白飛走了,何彩芹實在是心痛呀。
隨手扔掉空酒瓶,她很自動地走到豪華酒櫃前,閉著眼挑走了其中陳列的一瓶陳年好酒。
管家在一旁看了直冒冷汗,小聲請示霍澄恩:
「這一瓶是老爺特地到法國帶回來珍藏,有夢幻葡萄酒之稱的『Romance-Congi』……」
斜瞟一眼老管家臉上露出的凝重神情,何彩芹嘴裡咬著開瓶器,搖晃著手中那瓶世界上最頂級的葡萄酒,蹙眉問霍澄恩:
「不能喝嗎?」瞧那個老管家一張大便臉,真是令人不爽。
幹嘛呀,只不過再開一瓶酒罷了,犯得著露出那種天要塌下來的表情嗎?
「沒事,你儘管喝。」霍澄恩無所謂地聳聳肩。
「少爺……啊!」老管家發出高分貝的叫聲。
他真不敢相信,這個粗魯野蠻的女客人手腳居然這麼快,霍澄恩才允許她開瓶不到一分鐘,她竟然已經迫不及待打開了那瓶夢幻珍品,而且斟了滿滿一大杯,極為奢侈地一口飲盡。
「他幹嘛?人家喝個酒他在旁邊哇哇叫,很吵耶!」
「沒什麼,只是因為你剛喝掉一瓶價值上百萬的葡萄酒,如此而已。」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將滿嘴的紅酒噴在他臉上,這下子換她叫了:
「這玩意要上百萬?!」
有沒有搞錯呀?她是不是到了什麼異次元空間了?
只不過吃了一個小魚蛋罐頭就害她得付出兩萬元代價,現在隨便捉瓶酒來開,竟然要價上百萬?
天啊!這種地方她再也不敢來了。
多來個幾次就能輕易將她辛苦攢下的存款全都消耗掉,太恐怖了,她再也不來這種鬼地方了。
這什麼爛地方嘛!下人竟然比客人還凶!
除了眼前這個勢利眼老管家以外,剛才那個金髮碧眼的廚師沒把她吩咐的陽春麵煮好也就算了,還嘮嘮叨叨講了一大串外文,她當然一句也沒聽懂,不過看得出來他似乎不大高興的樣子。
嗟!他有什麼資格敢在她面前發脾氣?連個陽春麵都不會煮的傢伙,還敢說是廚師?笑話!
「我要回去了。」
心情糟透了,這種地方果然不適合她,她才來這裡吃一頓飯就耗掉那麼多錢,天啊!她的胃開始痛起來了。
「你不等大哥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
奇怪,她又沒有喝得太多,怎麼覺得有些頭暈目眩?一定是因為那嚇死人的價碼所致。
上百萬耶!要是她早知道這瓶酒價值連城的話,她鐵定會把它帶回家,才不會貪杯地將它打開。
頭好暈喔,渾身無力的她跟路了下,酒瓶便從她手裡往下掉。
「小心!」
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由身後接住她,教她順勢滑入健壯溫暖的胸膛,而離手的酒瓶則在墜地之前,被身手敏捷的老管家給驚險地接住了。
「我才離開沒多久,你就讓她喝成這副德性?」
剛進入大廳便瞧見這副景象的霍靖亞,語氣慍怒地將矛頭指向霍澄恩。
「搞清楚,我可不是那個害女人喝悶酒的壞男人喲!」霍澄恩不甘示弱地回道。
霍靖亞將何彩芹攤軟如泥的身子拉離開他的胸懷,只用一手持住她,讓她身子保持平衡。
「喝悶酒?」霍靖亞狐疑地抬起眉。
這女人品行真差,第一次到別人家中作客,竟然就喝得半醉!她真是他見過最沒教養的女人了。
「誰教你把人家拋下,自己一進去若茵房間就不曉得要出來。」霍澄恩笑瞇瞇說道。
拿過老管家手上的高貴葡萄酒,霍澄恩為自己斟上一杯,也遞給何彩芹一杯,然後全然不顧大哥怒氣勃發的神情,他舉杯邀何彩芹共飲。
「若茵昏倒了,你不問她身體好不好,反而在這裡跟這個瘋女人一起瞎起哄?」
被霍靖亞這麼一說,霍澄恩立刻問道:
「若茵她怎麼樣了?」
「她的身子向來虛弱,再加上最近受了風寒,才會昏倒。醫生說多休息就會沒事。」比較麻煩的其實不是她的健康狀況,而是……霍靖亞在心底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知道么妹安然無事之後,霍澄恩立刻又將炮口對準了霍靖亞。
「話又說回來,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幾個小時前才說要跟人家結婚,現在卻又說人家是瘋女人?」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連霍澄恩也都能輕易看出霍靖亞對何彩芹實在是一點好感也沒有,這令他不禁好奇他口口聲聲說要娶她的目的何在?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對呀,你幹嘛明明不喜歡我,卻又要娶我呢?」有點醉的何彩芹,一面放肆地搭上霍靖亞寬闊的臂膀,一面朝他臉上吐露酒香。
「你……」他嫌惡地拉開她勾搭上來的兩條玉臂。
「是呀,你不是說過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走進婚姻的墳墓?不要受限於一個女人嗎!」霍澄恩在一旁興致高昂地敲邊鼓。
「咦?他真的這樣說過嗎?好自私的男人喲! 什麼 嘛!那是你現在年輕,face長得還可以,身上又有幾個臭錢,才會有女人要理你。哼!你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囂張下去嗎?等你老了,肚子凸了,頭也禿了,到時我告訴你,要是再有女人會理你的話,百分百是為了你口袋裡的幾個錢,再也不可能只是單純地喜歡你這個人,你懂不懂呀?」
人家說女人怕老,其實男人何嘗不怕,尤其是有錢多金的男人更是怕,歲數一大把了,卻找不到能夠真心相守到老的伴侶,身旁的鶯鶯燕燕雖多,卻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解得了寂寞。可憐呀!
「是呀,男人不要怕被婚姻、被一個女人綁住,真正的幸福跟一個人分享就夠了,組一個美好完整的家庭,才是人生的正途。」霍澄恩語氣興奮地說。
聽了霍澄恩的肺腑之言,何彩芹忍不住高聲叫好,她豪爽地拍拍他的背,嚷道:
「說得好!弟弟,你真是個成熟有責任的好青年呀!」
他們不斷斟酒,每看見霍靖亞的臉色又更暗沉幾分,他們興致便愈高漲,才一下子那瓶高級葡萄酒便要見底了。
「所以我才說我要娶你呀,親愛的,我真不知道你在煩惱些什麼?」
霍靖亞說完,唇邊含著勝利的微笑。不顧霍澄恩與何彩芹滿臉的錯愕,他取走霍澄恩手裡酒杯送至嘴邊,然後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