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五歲自我外放,差不多六年,現在第一次回來,如果沒有外公那十二道金牌強令她回來,她仍有點樂不思蜀。想起外公那十二道金牌,女孩紅艷的紅唇微微噘起,那老頭兒又不知在玩什麼花樣了,如果不是他把她撫養成人,她才不甩他那十二道金牌。
一個司機模樣的男人,從一輛停靠在路面的車上下來,走到女孩跟前,恭敬地上前,「歡迎祈小姐回來。」
祈蕾蕾向他點頭,讓他把行李拿到車上,跟著坐上車。
「老李,知道外公要我回來的原因嗎?」祈蕾蕾看著前面開車的司機問,老李在風家工作二十年多年,他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對風家老爺風正旗一片忠心,因此祈蕾蕾想從他口中探聽外公要急召她回來的原因。
「老爺太想祈小姐了,祈小姐幾年沒回,所以老爺才想出這道計謀。」老李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祈蕾蕾笑。
「是嗎?沒騙我?」祈蕾蕾相當懷疑老李這套說詞,外公或者會想念她,但也不至於要下十二道金牌催她回來。
金牌耶,純金打造的金牌,他傚法宋朝皇帝,下十二道金牌要她回來。那惶急的程度,彷彿她不馬上回去,就再見不到外公一面。
十二個小時,她收到十二面金牌,每面金牌內夾一張小字條,見牌如見面,速回!外公。
收到第一面金牌,祈蕾蕾覺得好玩,不予理會;收到第二面金牌,她猜是外公玩的遊戲;收到第三面金牌,她心裡有點惶然;收到第四面金牌,她再忍不住拿起電話,直撥回家。
「外公,你還好吧?」祈蕾蕾在電話裡惶惶然地問,外公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不可以有事的。
「蕾蕾,你收到金牌了?」風正旗在電話裡好開心地道。
搞什麼嘛,他真只是無聊拿她窮開心?
「那些金牌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我回去?」祈蕾蕾在電話裡興師問罪。
「你回來就是了,有一件相當相當重要的事等你回來處理。」風正旗在電話裡強調。
「什麼事?」祈蕾蕾問。
「在電話裡說不清,你回來就知道了。」風正旗道。
無論祈蕾蕾軟硬兼施,風正旗就是不透露。祈蕾蕾不斷收到寄來的金牌,最後那面還夾著機票,祈蕾蕾不馬上回來不行。
祈蕾蕾收拾一不行李,她倒要回去看看老頭兒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因為想她,所以要她回去?這也不無道理。好吧!她就回去看看風老頭子到底在玩什麼鬼花樣?風老頭說的重要事情,會是什麼事呢?
祈蕾蕾被挑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坐上早訂好的班機直飛回國。如果老頭子只是拿她窮開心,那她就跟他過過招。
☆☆☆
小車駛入一座豪華別墅,祈蕾蕾下車後直闖大廳。
「風老頭,我回來了。」祈蕾蕾大聲高叫,讓外人聽來以為是在叫瘋子,但瞭解這對祖孫關係的人,對這聲呼喚會相當不以為然。
「呵呵,醜丫頭,你終於回來了?」風正旗從裡面走出來,身上穿著一襲質料高級的唐裝衫,手上搖把紙扇,看見他讓人有回溯到三、四十年代的感覺。
「風老頭,你看起來很好嘛,全身上下什麼都沒缺,到底什麼事要本小姐這麼急著回來?你說的重要事情到底是什麼?最好給我有個圓滿的解釋。」祈蕾蕾上下打量外公一眼,這老頭子閒極無聊拿她開心,也不用催魂般催她回來。
「喂!你這麼說你外公的?」風正旗道。
「沒有。」祈蕾蕾打個哈欠。
「醜丫頭,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風正旗笑咪咪地上下打量孫女一眼,不斷點頭讚美。
「喂,別轉移話題。」祈蕾蕾倒在沙發上沒好氣地警告。
聽說她出生的時候醜醜的,小臉兒皺成一團,因此得了這個很不雅的外號,其實她是個長得相當漂亮人見人愛的女孩。
「醜丫頭,你很累?先去休息吧。」風正旗對癱在沙發上的孫女道。
「你把我急召回來,就叫我去休息?」祈蕾蕾在沙發上彈跳起來,這老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是外公想你,所以要你回來,這解釋總行了吧?」風正旗滿面慈祥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外孫。
祈蕾蕾狐疑地看著外公臉上那抹笑容,越看越像老狐狸的笑,他發十二道金牌召她回來,就為了想她?這未免太好笑了吧?
「你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麼?」祈蕾蕾可沒忘記外公說過的話。
「醜丫頭,外公不這麼說,你肯回來嗎?」風正旗狡猾地道。
「你……你搞什麼鬼嘛,把我召得這麼急,害得我胡思亂想,還以為你想我想出病,急著要我回來救你命。」祈蕾蕾把眼睛瞪得更大,凶悍地道。
「你沒說錯,的確是救命。」風正旗道。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祈蕾蕾圓眼一瞪,嬌斥著。
「你回來了,就等於救了我的命。」風正旗又狡猾地道。
「你……哼!」祈蕾蕾不跟他說了,她累了,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時差還沒調好,祈蕾蕾拖著疲倦的身體,跨上樓梯。
☆☆☆
房間內的擺設沒變,仍是她出國前的佈置,祈蕾蕾沭浴過後癱在床上,風老頭看去好好的嘛,他真是太無聊,跟她玩這無聊的把戲。等她養足精神,再見招拆招。
祈蕾蕾這一睡就睡了十多個小時,她醒來幾次,見房間內昏昏黑黑,翻個身又睡過去,當她完全清醒,天色大亮,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祈蕾蕾打個哈欠,翻身起來,伸伸懶腰,進浴室沐浴梳洗,把一頭長髮紮成二條麻花辮,髮梢綁二個蝴蝶結,穿一套清爽休閒裙裝,有別於昨天的性感尤物,更顯得清純可愛。祈蕾蕾踏進餐廳,風正旗已坐在位置上等她。
「風老頭早。」祈蕾蕾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爛漫地跟外公打招呼。
「咦,魔女變天使?」風正旗看著外孫女這一身打扮笑咪咪地調侃著。
「風老頭,你眼睛脫窗有問題,看來你不承認自己老眼昏花不行喔,你外孫女我一直以來都是天使的化身,把恩澤施於人間,讓世人感受到上天的愛心。」
祈蕾蕾一面說一面落坐到外公的對面。
「是揉合天使與魔女的化身吧?」風正旗戲譫道。
「喂,臭老頭,你很不給面子耶。你不把你的目的招出來,本小姐馬上搭今天的飛機回英國。」祈蕾蕾威脅道。
「吃完早餐,外公帶你去見一個人。」風正旗不理祈蕾蕾的威嚇。
「見人?誰?」祈蕾蕾瞪大眼睛,放下手上的刀叉疑惑地問。
「司爺爺。」風正旗神色憂鬱地放下手上的食具。
「司爺爺?你不要跟我說,召我回來就為了去見他吧?」祈蕾蕾皺了下秀眉,她知道司爺爺是外公相當要好的朋友,他們有幾十年的交情,司爺爺一直很疼她,在出國留學前還去向他辭行。
「對對!聰明的孩子,是他要見你,他病了,病入膏肓。」風正旗相當嚴肅地點了點頭。
「哦?司爺爺病得很重?」祈蕾蕾蹙起秀眉,司爺爺一直把她當自己的孫子般疼愛,如果他病了,召她回來見他不無可能,見他可以,前提是其他人除外。
「嗯。」風正旗點頭道。
「他真的病得很重?」祈蕾蕾狐疑地看著外公,畢竟司爺爺年紀一大把,她不敢亂懷疑。
「這會有假嗎?待會你去見了就知道,司老頭等著你去救他呢。」風正旗一臉嚴肅。
「風老頭,你胡說什麼?要救他應該找醫生,不是找我。」祈蕾蕾輕嗤道,要她去救人?有沒搞錯,她既不是醫生,又不是真天使,如果真是司爺爺病了,她去見見他又何妨。
「不!你是治好他的藥引。」風正旗重新拿起刀叉吃起早餐。
「喂,你最好說明白一點。」祈蕾蕾滿腹疑問。
「哎,不用亂猜,我們現在就去見見他,不就知道了?」風正旗沒正面回答她。
「我搞不清,為什麼我會成了藥引?」祈蕾蕾更加疑問。
「他的情況很糟,你知道的,從小司爺爺就相當疼你,所以你去見了他,說不定能讓他好起來。」風正旗把一片三文治放進嘴裡,攤開雙手道。
「所以用十二道金牌把我召回來?」太神奇了吧?不過以司爺爺對她疼愛的程度,如果見了她會讓他的病好起來,她願意做個真天使。
「對!」風正旗點頭,他知道他的外孫女夠聰明,如果要否認的話,反而會引起她的反彈。
祈蕾蕾瞥外公一眼,如果她真能把一個病重的老人從死亡邊緣救回來,那十二道金牌把她召回來就值了。司爺爺很疼她,比外公更疼她。她最怕只是二個老頭跟她開的玩笑,怕他們二老要的陰謀,因為她熟知二老的個性,他們窮極無聊時,就會要人找樂子。
「你昨天說的重要事情,就是指司爺爺?」祈蕾蕾又問。
「難道這不算重要事情嗎?」風正旗突然長歎一聲。
祈蕾蕾又皺起秀眉,聽外公這一聲歎息,情況似乎很不樂觀,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好吧,她希望不是她多疑,否則她也可以奉陪到底,只要別招上那個她不想見的人就好。
「嗯。」祈蕾蕾搔了搔頭,這的確算是重要事情。
「我們走吧。」風正旗站起來。
「好。」祈蕾蕾也不多廢話跟在外公身後。
☆☆☆
風正旗帶著祈蕾蕾來到司氏名下的「協和醫院」,推開豪華病房的房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床邊,床上的病患約六、七十歲左右,他顯得神情疲態,閉著一雙眼睛像睡著了。
「風老,蕾蕾真的回來了?」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叫鄭真義,是司百謙的手下,和風正旗打招呼,看見跟在他身後的丫頭,眼睛一亮。
司百謙是商場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老狐狸,叱吒商場數十載,前幾年把司家的擔子交給自己唯一的孫子司承哲。
躺在病床上的司百謙聽到鄭真義的話,倏然睜開眼睛,佈滿皺紋的臉上,一雙精銳的眼睛閃爍著一抹狡黠的光芒。司百謙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在看見祈蕾蕾時,笑容更大了。
「風老。」司百謙躺在病床上虛弱地向風正旗打招呼。
「司老。」風正旗帶著祈蕾蕾站在病床邊。
司百謙看看風正旗,又看看站在他身邊艷麗大方的祈蕾蕾,從心底感到滿意極了。
「蕾蕾,快問候司爺爺。」風正旗對祈蕾蕾道。
「司爺爺。」祈蕾蕾跨近病床,向床上的老人打招呼。
「蕾蕾,你長這麼大了,越大越漂亮。」司百謙虛弱的露出抹笑容,伸手拉著祈蕾蕾的玉手。
「司爺爺,聽說你病了。」祈蕾蕾看著病床上的老人,有點不太相信眼前這個就是從小疼她疼大的司爺爺,他好像病得很重。
「是……」司百謙話沒說完,一陣急喘喘得幾乎透不過氣。祈蕾蕾嚇得六神無主,站在另一邊的鄭真義馬上按下床頭的緊急呼救器,醫生護士一陣風地捲進來。
醫護人員一陣手忙腳亂後,司百謙的情況慢慢穩定下來,司百謙閉著眼睛顯得相當疲累,風正旗和祈蕾蕾站病床後不敢出聲。
「外公。」祈蕾蕾看一眼風正旗,目光中徵詢他的意見,看情形他們不應該打擾下去,讓司爺爺多休息才對。
「去問候一下他。」風正旗搖頭,對祈蕾蕾道。
祈蕾蕾滿腹疑問地看著外公,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插上氧氣管的老人。司百謙仍然閉著眼睛,他看去很累。
「司爺爺,你還好嗎?」祈蕾蕾走上前,看著一臉憊態的老人,低聲地問候。
司百謙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著祈蕾蕾,目光中有著一抹希望。
「蕾蕾,如果司爺爺有事求你,你願意答應嗎?」司百謙很虛弱地問。
「司爺爺有什麼事要蕾蕾幫忙,你儘管說。」祈蕾蕾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道。
「你願意答應嗎?」司百謙執拗地問著她,並沒說出要她答應的事情。
「不知司爺爺要蕾蕾答應什麼?」祈蕾蕾愣了愣,但仍問道。
「你……不願意?」司百謙疲倦的臉上罩著一抹失望之色。
「我沒……說。」祈蕾蕾有點無措,搞不懂司爺爺何以執著要她回答,而且要她答應什麼還沒說。
「那你是願意了?」司百謙的臉上倏地又回復精神。
「願意,司爺爺你請說。」祈蕾蕾在心裡歎息,為不讓老人失望,她只有點頭答應。
「你真的願意答應?無論司爺爺要你做什麼都願意?」司百謙又問。
「這……」祈蕾蕾猶豫起來,她突然警惕到這會不會是司老頭子設下的陷阱?
「你不是願意嗎?怎麼又打算反悔?」司百謙虛弱而失望地道。
「不,不是。」祈蕾蕾看著老人滿面悲傷失望的表情,於心不忍,她怎會這樣狠心而拒絕一個病重老人的請求?
「那你是願意羅?」司百謙又回復精神問。
「願意!」祈蕾蕾咬了咬唇點頭。
「答應了就不許反悔。」司百謙道。
「嗯。」祈蕾蕾又點頭,司百謙還沒說出她要答應的是什麼事,他老在她願意不願意的問題上打轉。
「太好了,蕾蕾,我就知道你願意當司爺爺的孫媳婦,真是太好了。」司百謙興奮地拉著祈蕾蕾的手。
「孫媳婦?」天啊!殺了她吧。祈蕾蕾幾乎尖叫,什麼跟什麼嘛?他居然要她答應的是這件事,這……這……這……她簡直哭笑不得。
「我就知道你願意,你小時候就說過要當承哲新娘子的,我一直沒忘。」司百謙興奮地自顧自地道。
祈蕾蕾啞口無言,司承哲?記憶中似乎有這麼一個人,她要當他新娘子?有說過這樣的混話嗎?也許有吧,但這根本就是童言童語,怎麼能當真?
「司爺爺。」祈蕾蕾難為情地低聲叫道,她求救地轉頭看著站在另一邊的風正旗,希望他說句話。但風正旗並沒接到她眼底的求救信號,一臉嚴肅地坐在一邊納涼。
「蕾蕾,我不知你原諒他沒有?但我記得你們一直感情相當好。你不要讓我失望,雖然你和承哲有好幾年沒見過面,但不要緊,你就像以前一樣住進我們司家,其實你早就是司家的一份子,一會兒……司百謙根本沒在意到祈蕾蕾的不安,仍然興奮不停地說道。
「司爺爺。」祈蕾蕾不得不打斷司百謙的話,他總該聽聽她的意見?既然知道他們有好多年沒見過,那個男人現在長得什麼樣子,她根本沒有印象,怎麼說得她跟他好像已經準備步人教堂,而且看情形,司百謙恨不得馬上把他們二人推進洞房裡。
「蕾蕾?」司百謙看向祈蕾蕾,女娃兒一臉忸怩,一張俏臉漲紅,精明的眼眸當然知道小女娃的意思,但他打算裝傻。
「司爺爺,婚姻大事豈容兒戲,而且……」祈蕾蕾還沒說而且什麼,司百謙兩眼一瞪打斷她的說話。
「你……你反……悔?不願……意?」司百謙突然又透不過氣,兩眼瞪得大大地看著祈蕾蕾。
「司爺爺。」祈蕾蕾吃驚大叫。
「蕾蕾,你快答應老爺,他受不得刺激。」鄭真義看司百謙不斷喘氣,緊張地對祈蕾蕾道。
「醜丫頭,快啊!快答應司爺爺啊。」風正旗也急著道。
「好……好,司爺爺,我……我答應你……」祈蕾蕾在二人的催促下,及看見司百謙的情況不對,她相當無奈地歎氣,不得不點頭。
「你……你……真的?」司百謙懷疑地問,急喘的氣息似乎緩了緩。
「是的,我答應你。」祈蕾蕾說得相當勉強,但現在情勢逼人,她不得不點頭,或許她先答應下來,對老人以做安慰,以後看情形再算了。
「真的?」司百謙眼眸中閃過一抹喜悅問。
「真的!」祈蕾蕾很認真地點頭,她不點頭行嗎?看著行將就木,噢,不!是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她如何忍心拂逆他滿懷的希望?
「蕾蕾,我就知道你願意。」司百謙變戲法般氣順了,嘴角露著笑容,「你真是個乖孩子,司爺爺沒白疼你。想我這老頭兒,也不知哪一天突然不在了,如果能夠讓我看到你和承哲成親,我……我就更高興了。」
「司爺爺。」祈蕾蕾看著老人淚花閃閃,心裡雖不情願,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她除了在心底歎息再歎息。哎!目前只有跟著老人的腳步走了。
「你什麼時候搬回司家來?」司百謙拉著祈蕾蕾的手滿懷希望地問。
祈蕾蕾不知該怎麼回答,司爺爺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蕾蕾,你不會又反悔吧?」司百謙苦著一張老臉,一副好不淒涼的樣子問。
「沒有,沒有,司爺爺你多慮了。蕾蕾想等司爺爺的病好了,再搬到司家去。」祈蕾蕾連連擺手,她深受良心遣責,哎!都是自己不好,惹得司爺爺難過。嗚,她真無力招架了。
「那……如果我出不了院,那麼……那麼你就不搬進司家了?」司百謙滿面悲哀加失望地道。
「不,不會的!司爺爺福大命大,怎麼會呢?」祈蕾蕾深受良心遣責,天啊!她怎麼可以拒絕重病中的老人?他臉上的悲哀更加深她的不安。祈蕾蕾第一次面對這個又頑固又固執的老人,用不上她的聰明才智。
「唉——」司百謙長長歎一口氣。
「司爺爺你別歎氣了,我……我今天就搬過去。」深深的不安令她許下承諾,哎!即使她多不願意,她不答應不行了,那就搬過去吧,早搬也是搬,晚搬也是搬,她就了卻老人的一番心願吧。
「真的?」老人高興地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著她。
「真的。」祈蕾蕾心底雖有萬分的不願,但到此時此刻也由不得她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司百謙嘴裡——連說著幾個太好,高興得幾乎要放鞭炮慶祝了。
「老爺,我回去吩咐下人整理好小姐的房間。」鄭真義過來道。
「好好,快!老鄭,還要通知少爺,他知道一定會更高興。」司百謙臉上露出抹笑容,他對鄭真義吩咐著。
「好!」鄭真義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司爺爺,你叫鄭伯伯打電話回去就行了,沒人在這兒陪你怎麼行?」祈蕾蕾擔心地道。
「不要緊,這兒有醫生、看護,我不會有問題的,不會有問題的。」司百謙笑咪咪地看著祈蕾蕾。
「這……行嗎?」祈蕾蕾仍然擔憂地道。
「行,行,聽到你願意搬進司宅往,司爺爺的病好了一半,真的好了一半。」司百謙開心地道。
太誇張了吧?祈蕾蕾在心裡想,但老人似乎真的因為高興,臉上了無剛才的死氣和灰白,一張佈滿皺紋的臉,泛上一抹紅光。
噢,好累人啊!應付這個有點頑固又固執的老人。司爺爺的一廂情願與鬱悶和快樂,都讓祈蕾蕾覺得不忍和無奈。
☆☆☆
祈蕾蕾和外公回到家,悶悶地收拾行李。哎!她就這麼樣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好像快了點也兒戲了點,她是談過幾場戀愛,但都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現在霎時要她接受另一個男人,而且看司爺爺的情形,她不接受不行。
直到此刻她仍有點渾渾噩噩搞不清狀況,前天現在這個時候她還在英國倫教,享受美食與異性追求的目光,現在卻要跟一個熟識又不算熟識的人生活一起,看司爺爺的意思,恨不得他們現在就米個洞房花燭夜。
「唉——」祈蕾蕾不知歎了第N聲歎息,她有份被算計的感覺,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醜丫頭,你在歎什麼氣?」風正旗把祈蕾蕾的反應全看在眼內,他不動聲色地問。
「風老頭,你別告訴我,十萬火急召要我回來,不僅僅是司爺爺的病,你真正的意圖是要我當司家孫媳婦吧?」祈蕾蕾扔下手上的東西,蹦到外公跟前,一雙聰敏慧黠的眼睛狐疑地在老人的臉上來往梭巡。
「我也是剛知道司老頭向你提出這個要求。」風正旗擺手道。
「你會不知道?肯定是你想出來的詭計。你很無聊嗎?很好玩嗎?敢算計我?」祈蕾蕾瞪大眼睛,伸出一指戳上外公的圓臉問。
「沒有,醜丫頭,司老頭差點就死掉,好在他發現得早又及時搶救,否則他早已一命嗚呼了,剛才你也看到他的狀況了。」風正旗連連擺手,剃得光光滑滑的圓腦殼閃閃發光。
「但我有份被人設計的感覺。」祈蕾蕾不依地道。
「沒有,沒有。」風正旗連連否認,實際上他是幫兇,而且非常願意配合。
這丫頭與那臭小子,鬥氣也該斗夠了。
「真的?」祈蕾蕾相當懷疑地問,她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從前到後地打量風正旗一眼,這老頑童一天到晚就想玩,那十二道金牌不是個很好的例證?
「真的!」風正旗很嚴肅認真地點頭。
「你最好別騙我。」祈蕾蕾見外公回答得如此肯定,收回狐疑的目光,但不忘警告地道。
「哎!你還蘑菇什麼啊?司家的司機還在外面等著呢。」風正旗催促道。
「你似乎很急著把外孫女嫁出去,也似乎沒意見?我幾年沒回來了,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要趕我走。哦,原來你一直沒把我當是你的外孫女。」祈蕾蕾不依地叫,把幾件衣服胡亂地塞進行李袋。
「哎,醜丫頭啊,我也捨不得你啊,我要跟司家說明,你嫁過去後,一個月起碼有二個星期住回風家。」風正旗真捨不得外孫女,但為了配合司百謙的戲碼,他也只有忍一忍了。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嫁給那個司什麼的嗎?」祈蕾蕾氣氣地道。
「司老頭的情況很不理想,他早就認定你是他的孫媳婦,就算有十條牛也拉不回,而且承哲這孩子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風正旗皺皺眉頭,一臉深思然後道。其實是他和司老頭一起設計自己的孫子和外孫女,他哪來的意見?
「那麼你早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祈蕾蕾從沙發上站起來,用十二道金牌把她召回來,在電話裡又吱唔其詞,難怪她有被人設計的感覺。
「哎……蕾蕾啊,」風正旗看見祈蕾蕾一臉算帳的架勢,連平時掛在嘴邊的「醜丫頭」三個字都不說,表示他的嚴肅認真的程度有多深。
「蕾什麼蕾?」祈蕾蕾沒好氣地吼。
「你也看到司老頭的病況了,那十二道金牌都是他出的主意,他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你就不能順順他的心意嗎?」風正旗苦口婆心地勸道。
「司老頭,很對不起羅。」風正旗在心裡道,那十二道金牌其實是他的主意,不過就是二人都希望自己的孫子和外孫女有個好歸宿而已。
「我沒有。」祈蕾蕾被外公說得滿心充滿罪惡感。
「沒有就好。」風正旗露出抹詭笑。
「那個……沒意見?」祈蕾蕾把一袋行李收拾好,小心冀翼地問外公。
「哪個?」風正旗裝傻問。
「就是那個要我跟他結婚的男人。」祈蕾蕾又沒好氣地道。
祈蕾蕾討厭那個男人,她很討厭他。雖然她對童年的司承哲有相當的好感,但現在她的心底對他相當排斥。也許她在惱外公十萬火急召她回來,就為了這樁不能自主的事,令她措手不及,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又或者是以前的過節令她對他不爽。
「哦,你是說承哲是嗎?他怎麼會有意見?」風正旗道,還不是司老頭耍的花招,讓司承哲答應,能有這個外孫女婿,風正旗滿意極了。
「他會沒意見?」祈蕾蕾怪叫。
那個男人在想什麼?他腦袋透逗啊?會沒意見才怪,他不是最討厭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她?他們大概有七、八年沒見面了吧?有的只是孩童的記憶,彼此可以說是陌生,根本談不上熟識。
「蕾蕾,你別忘了是你自己答應的喔。」風正旗正色道。
「我當然沒忘記。」祈蕾蕾相當煩躁地道。
「你這麼討厭承哲?但小時候可是很喜歡他,一天到晚膩在他身邊,哲哥哥長哲哥哥短,怎麼現在又不喜歡了?」風正旗疑惑地問。
「你都說是小時候了,人會長大,你難道不懂?」祈蕾蕾氣鼓鼓地道,她長大了,或者小時候她有多喜歡他,多喜歡膩他,但並不代表長大之後仍會喜歡他。每個人在成長過程中,互相接觸許多的人或事,兒時的玩伴誰還會記得這麼清楚?
「你好沒良心啊,要知道承哲可是很喜歡你喔,以前你們誤會都應該煙消雲散啦。」風正旗說得輕鬆亂吹一氣道。
實際上司承哲是否也把祈蕾蕾忘了,他不知道,不過這幾年來司承哲都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一直沒有其他女朋友,他和司老頭都斷定,司承哲對蕾蕾一直沒忘情。所以把他們二人送作堆,他非常樂意。
他風家的事業要有一個靠得住的人來接替,但他就只有蕾蕾一個外孫女,而且他太清楚瞭解蕾蕾的性格,雖然她是個可雕可塑之人,但她對做生意並沒多少興趣。
以蕾蕾的個性絕不會讓人牽著鼻子走,司承哲又是個相當有主見的人。他們小時候是對令人相當看好的壁人,就真搞不懂他們只為了一點點的小事,竟然老死不相往來。
「是嗎?」祈蕾蕾冷嗤,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她才不會相信他有多喜歡她,但事到如今,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他認為她有多想嫁他,那他就錯了。
就為了躺在病床上的司爺爺,好人做到底,既然都已答應,只有見機行事,就不知司承哲他怎麼想?他會樂意娶一個他最討厭的人,那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