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了許秘書的貼心,或許是看不慣他向來迷人的老闆終日就只有兩套西裝換穿,因此他為路尹送來了金融卡和衣物,解決了他沒錢用、沒衣穿的窘境。
所以,路尹幾乎天天在超市出現,儼然成了一位不折不扣家庭煮夫。
在到公司辦公兼復健前,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忙,但至少這段時間是他難得的休息日,他喜歡這種輕鬆和沒有壓力的感覺。也多虧了許秘書詳盡的解釋,他才更正了自己的想法,才理智的和她劃清了界線,她只是他的負責人,如此而已。
挑選新鮮的食材並非難事,為什麼她可以做得亂七八糟的?路尹實在不懂。
不過,一個大男人與一群婦人在特價區內爭先恐後是很突兀的,怪的是今天出現的男人不只他一個。
一個陌生男子停駐在路尹身側,打擾了他挑選優酪乳。
「奧先生。」
「叫我路尹吧!」這男子一身的黑衣勁裝並不常見,尤其是搭配在他身上更增添了酷帥的味道。
那人輕輕的頷首,「我是東野遼,日本人。」
「你也來買菜嗎?」路尹很自然的如此聯想,在見到他兩手空空時,才改口說:「特地來找我?」
「我在學校看到了你。」東野遼淺笑,他有種神秘的氣質,卻仍是十分容易親近。「想來跟你聊聊成雅晏這個女人。」
「她?」
「我想知道她的事。」東野遼已經觀察她好幾天了,她唯一的動怒對象是路尹,因此他認為路尹和她的關係很特別。
路尹認真的審視他,過了一會兒,他說出一句連自己都覺得意外的話。
「你想追她?」
「不是!我對女人沒興趣。」東野遼往後退了一步,連忙搖手。
「我沒有那種癖好……」這次換成路尹退了一大步,雙眼充滿了驚恐。
東野遼忍不住笑出聲,攤了攤手,立即表明來意。
「我是想來問問成雅晏她的為人如何,她的身手如何?你和她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相信你滿瞭解她的。」
路尹卻不這麼認為,他怎麼可以對一個陌生人吐露他「同居人」的事,那是揭人隱私!而且,他的問題很奇怪!
「為人不好、身手很差,我還不瞭解她!」這是他僅能說的,事實上也是如此。
東野遼的神色驟變,他不置信的直搖頭。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不像傳奇人物的後人;而且,夫人可以這麼厲害,成雅晏的身手不可能會差啊!」
路尹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身手,不是指做菜嗎?
「你不知道她不從大門進出嗎?她有沒有在屋頂上走過?她有沒有一些很奇怪的行為發生過?」
東野遼激動的發問只有使得路尹更頭痛。
但他的話也提醒了路尹。
這人是怎麼知道她不喜歡走大門?他是很少看到她出門,偶爾瞥見她爬窗,好奇地追問原因,卻被她以陰冷的瞪視當作回答。
她的確很喜歡高處,因為他不只一次看到她躺在屋頂上休息。
反正詭異的事數也數不盡,他曾想過一個關聯性,但卻不甚肯定,而這人又為何知道?
「她沒有朋友!」路尹偏執的認定東野遼是她的追求者,這個想法令路尹有種不舒服的酸意壓在心頭。
「你不是?」東野遼狐疑地看著他。
「我嘛……」路尹很想回答是,可是一想到佳人的怒吼就令他猶豫不決。
「你不瞭解她!」東野遼肯定地說。
難道煉彥人的情報有誤?不可能!自從梅花幫幫主和他們的主君完婚後,原本想找梅花人一較高低的忍者只得按兵不動,但現在找到了梅花幫創始人的後代,他雖極力封鎖這個消息,卻管不了自己蠢動的心。
東野遼身為闇鷹流的上忍者領導人,他的聰明機智自然不在話下。
「也許再過些日子,你就會看到她驚人的一面。」東野遼意有所指的說。
路尹挑了下眉,不以為然的說:「兩個男人在女人背後批評她是很沒禮貌的行為!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你任何問題;而且瞭解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不是嗎?」
「對她有興趣的人不只我一個。」東野遼實話實說,消息只是未傳開,現在知道的忍者們都有想和她過招的念頭。
路尹卻曲解了他的意思,心中感到極為不舒坦。「還有誰想追她?」
東野遼凝視路尹嚴肅的表情,再看向推車裡全是精挑細選的食材還有日用品,路尹的體貼細心由此可見,從這些東西的數量來推斷,她和他是同居關係,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的行為已超出了一般房客應有的行為。
東野遼靈機一動,改口說道:「那可多嘍!只要她肯接受的話,許多人很樂意去追著她跑。」
東野遼輕易的發現路尹的眉頭在一瞬間擰起,肅殺之氣取代了他溫和的面容。
東野遼只管挑釁,路尹的高興與否他沒興趣,看來他得親自去會會她才行!
東野遼的一句挑釁的話,讓路尹心神不寧了一整天,電腦螢光幕上的公文他無心閱讀,思緒不由得飄到他與東野遼的交談內容。
路尹並不否認成雅晏是個特別的女子,她美得特別、怪得特別,但,東野遼應該是不認識她的,他為什麼比他更早清楚這些事?
東野遼比他瞭解她?這個結論讓路尹很不舒服!東野遼憑什麼專美於前?憑什麼窺視她的生活?而他又為什麼要被東野遼冷嘲熱諷?
她是他的負責人!路尹對負責人這三個字有著濃厚的依戀,因為那代表了只有他才能接近她,也只有他有權利瞭解她!東野遼?這個臭日本人算什麼東西!
「喂!你在做什麼呀?」成雅晏端著一盤天婦羅,氣呼呼的走到他面前。
路尹突然回神,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剛啊!」她不耐煩的回答,怒氣沖沖地盯著眼前的盤子,「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炸天婦羅變成了炸☉糬?」
「咦?」他怯怯的接過那盤菜。
成雅晏已經被路尹養刁了,她每日三餐都享用路尹親手烹調的美食,自然每到了用餐時間,她的肚子就比時鐘還準時的咕咕叫;通常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由分說地往廚房奔去。
「還有!」她惡聲惡氣的說:「這東西怎麼看都像筷子,你把筷子下鍋了是不是?而且菜肉卷裡包的是襪子耶!還有那個湯,你用衛生紙當餛飩皮啊?」
路尹這才把餐桌上的菜色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慘不忍睹的程度實是有辱他長年累積的廚藝。
回想傍晚時的情景,完全處於出神狀態的他,根本想不起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我再重新做吧!」也只能這樣了!
「不要了!我好餓!」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為干扁的肚皮叫屈。
她累慘了!自從路尹在那天早上出現在校園之後,她現在每節下課都得為了閃避學生的追問而疲於奔命。
原以為交還鑽石之後,她就可以得到平靜的生活,而今卻還得因為他而不得安寧。
「那麼,我們出去吃吧?」
她回過頭,投以一記迷惑的眼神。「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出去吃飯?」
「一起去吃飯不好嗎?」他隨手抓了兩件外套,反問。
平時都是她先用餐,他只有吃剩菜的份,她已習慣了這個不成文的模式,不喜歡改變。
「我不要,要吃我自己去吃,你不要跟著我!」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他凝視著她的背影,心頭刻意壓抑的苦澀此刻轉成了刺痛。
「你真的很討厭我?」
「我……」她的回答哽在喉嚨,因為她迎上一雙誠摯卻黯淡無光的眸子,飽含著失望和心碎的複雜情緒,教她無法開口。
她是討厭他!討厭他的聰明、開朗、善良和英俊,討厭他總是對著別人露出笑容,討厭他那份要命的溫暖,無時無刻的包圍著她……
他是一個幾乎十全十美的男子,有著她所有欠缺的東西。
「我做錯了什麼?」他努力的反省,始終找不到問題所在。
「你……」他今天是怎麼了?
「我不懂!」他理不出頭緒,是因為他現在的心智在二十歲嗎?「我是使你有壓力的原因嗎?如果真是如此,我會盡力的找尋失落的記憶!」
「努力回憶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
「所以你只是純粹的討厭我?」這個結論令他心疼,他的一生平順,不曾被人冷眼以對,唯獨她!
她的無情令他頭痛且心寒。
「也許吧!」她說,心中卻有些心虛。
他受傷的表情表露無遺,他靜靜地放下了外套,坐回電腦桌前,前所未有的挫敗使他本能的想找些事情做,來轉移注意力。
既然她不喜歡他,他又何必搖尾乞憐?路尹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專心的投入工作,想藉此找尋他失落的記憶。
面對他的冷漠,她僵在原地,突然無法決定要走或留;因為她看到一個陌生的路尹,一個不再溫柔以對的路尹。
她不習慣!她完全不能適應他突如其來的變化。
她是討厭他,但並不表示她討厭和他相處啊!她喜歡他的廚藝,更愛看他的笑容,還有他的俊顏,她只想獨佔……
天哪!等等,她在想什麼?她剛剛想了什麼?
不對!事情不對了!她竟然用了「喜歡」這種字眼?她喜歡他?
路尹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他以一種交代的口吻說著:「今天有人和我談到你,他似乎比我更瞭解你。」
「誰?」成雅晏混沌未清的腦海中迅速竄出了一個人影,出現在學校涼亭裡的那個傢伙!
她好奇的反應令他頗不是滋味,但他也不忍心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