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置信的不只是局長一人而已,幾乎全警局的男人都不相信這個殘忍的事實,個個面色慘白痛不欲生,撫著胸口大歎老天的作弄,妖嬈嫵媚的美嬌娘怎會是昂藏七尺的男兒身,豈不是氣煞人了。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叫他們如何能接受呢!
捶胸頓足、呼天搶地的情形當然不會發生,可是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氣卻跌到谷底,宛如死城的失去笑聲,搖頭歎氣隨處可見,和世界末日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只」鍾情他們吊兒郎當的火大隊長,叫人情何以堪,他們的條件會比他差嗎?
「原來火東雲是同性戀,難怪他不近女色」的傳言傳之甚囂,多半出自大家的酸葡萄心態,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都知道火東雲不愛茱莉亞,因為她是「女人」。
這個有口難辯的誤會就這樣傳遍整個警界,每個走過火東雲身邊的同事都會吃吃一笑,投以曖昧的眼光。
他自己本身倒不怎麼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照樣一副心無大志的模樣,吵著要到林森北路指揮交通。
「笑笑笑!你賣牙膏呀!一口白牙嫌它太整齊了是不是?要不要我讓你的牙醫賺一筆補牙費。」他剛好手癢得很,想找人試試拳頭硬不硬。
還敢笑,沒瞧見他的白眼嗎?
「呃,你……」葛士揚嗆了一下,笑意在喉間滾了滾才嚥下肚,以免臉上多了個黑眼圈。「你真的不心動嗎?」
「你準備換牙吧!而我絕對不會同情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火東雲的拳頭毫不客氣的往他小腹送,絲毫不留情,什麼玩笑都能開,唯獨這個罩門碰不得,他死也不和那個死人妖扯上關係。
說什麼為了他才去變性,根本滑稽又可笑,他和那人從來就不是一對,可死人妖卻老是陷害他,害他收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情書,寫信的清一色全是男孩子。
他受夠那傢伙的任性了,就算變身為絕世大美女又怎樣,骨子裡自私的靈魂仍然未變,凡事先想到自己才考慮別人,是個十足水仙的傢伙,自戀又不識時務。
「哎呀!你真下手,你未免太激動了點。」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揉著發疼的肚子,覺得非常冤枉的葛士揚可不敢大聲呼疼,免得惱羞成怒的好兄弟又補上一拳。
「我不是激動是憤怒,別人不瞭解你會下清楚嗎?他比惡夢還叫人吃不消。」火東雲情緒激昂的揮舞著雙手,像要和人拚命似的。
這還不叫激動?他暗笑在心中差點得內傷。「好,你怎麼說怎麼是,只要不拿我出氣。」
「我拿你出氣……」頓了一下,他的臉上出現苦笑。「你皮厚當是練身體,多磨練磨練對你有利無害。」
他過度反應了,把每個靠近身側的人都當成假想敵。
「聽起來像是詛咒。」葛士揚小聲的說道。
好像他隨時有可能發生意外,練壯點才不會不禁一擊,聽來怪悶的。
「茱莉亞到底做了什麼令人深惡痛絕的事?你的反應特別強烈。」頭一回見他焦躁不安,活似冬眠中醒過來的熊,非常飢餓。
「他叫朱德。」朱東雲表情明顯的嫌惡,無法忍受這個女性化的名字。
「不管她叫朱德還是茱莉亞,你們肯定是舊識,不然你不會見到她像見到鬼似的想逃避。」葛士揚尊重人家的性別,他已經是她這是事實。
嘴角略微扭曲的火東雲笑得難看,眼中迸出熾熱的火苗,抿緊的唇瓣堅持不吐實,生氣的咬緊牙關不讓喉間的怒氣衝出。
這件事發生在五年前,當時他還是充滿幹勁的年輕刑警,因成績優越而奉派至美進修,為期一年。
朱德是美國方面派來接待他的FBI幹員,負責指導他的臨場反應以及衣食住行的安排,兩人來往密切還算融洽,在生活上的不便他給了他不少幫助,讓他能更快適應美國人的生活方式。
一開始他並無發現任何異樣,只覺得朱德的作風特別開放,動不動勾肩搭背毫不避嫌,或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理所當然的像兄弟一樣無所不談,消弭國情不同的生疏。
到了後來他終於察覺不對勁,他對別人的態度異常冷淡,少了熱絡和笑容,不若與他相處的和諧。
其實朱德有點孤僻,討厭人群,過著幾乎自我隱閉的生活。
若不是發生那件令人想起來仍覺痛恨的事,他們的友誼應該能維繫許久,他也不會一年的修業濃縮成六個月不到的時間內提早完成,沒有一句告別即回國。
「是朋友就別再問這個問題,立刻將莫名其妙的念頭從大腦裡抹去,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那個可笑的名字。」臉一沉,火東雲不高興的橫睇一眼。
喝!這麼認真?被威脅的葛士揚只好三緘其口,嘴煉一拉暫時閉口。不過好奇心仍在。
「有件事我應該知會你一聲,特別行動組的阿德最近攔截到一道奇怪的訊息,似乎有人侵入警方的計算機企圖查多年前的一樁火災意外。」他總覺得這件事和他大有關係。
「你指的是我日前調查的事?」眼露深思的幽光,火東雲心底自行鎖定一個目標。
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他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奇跡將少年時期的夢送回他身邊,只要讓他找到確切的證據。
只是他始終不明白她如何逃出火災現場,兇猛的火勢包圍著屋裡屋外,連經驗老練的消防局長都不能倖免於難,才十三歲的她是如何逃生?更匪夷所思的是那具燒焦的童屍為何人,事發之後也沒人出面認屍,將錯就錯的被其親屬埋在公墓。
疑點一個個浮出檯面,越往下調查越複雜,其中似乎隱藏極大的陰謀,偏偏在最緊急的時候,上頭扔了個燙手山芋阻擾他的全心全意,不得不中斷以眼前的任務為先。
他覺得真的有人在背後搞鬼,一時之間尚找不到眉目,若是她肯接手再好不過,或許他能間接證實她的身份。
「除了那事還有什麼值得你關心,沒有一個高級警官願意紆尊降貴屈就當交警,再沒有企圖心的警察也不可能做出滑人大稽的蠢事。」真當他看不出來嗎?
好歹他也當了不少年警察,起碼的判斷能力還有。
眉毛往上揚了幾分,火東雲發現葛士揚居然還有腦子:「原來你的大腦還沒萎縮掉,至少能再使用個幾年。」
「去你的,敢消遣我……咦?那不是傳說中的女殺手嗎?」語氣一頓,他想報仇的手驀然收勢。
「胡說八道,哪來的女殺手,媒體隨便寫寫你也當真。」火東雲極力撇清「女」這個字,眼神不自然的越過一條街看向熟悉的背影。
她還是美得令人心動。
「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不然報上也不會寫得繪聲繪影的,根本以她為模板形容。」連他都受到影響而有所懷疑。
實在太像了。
經他一提醒,若有所思的火東雲沉冷的說道:「我看內情並不簡單,必有人操控媒體,我們警察都不知道的內幕消息為什麼他們一清二楚?」
「嗯,似乎有點道理……」低付著,葛士揚腦中閃過無數的可能性。
也許是栽贓嫁禍造成對方的困擾,或嫉妒人家的美貌故意編出一連串讀者感興趣的話題,更甚者是窩裡反或利益分贓不公,因此遭人反將一軍的供出,以期達到報復的目的。
不過整體看來她還是有嫌疑,依銀行搶案露的那手狠絕,他慶幸自己不是搶匪,否則斷掉的手將永遠再見,成為永生的痛。
「但是你不能否認一點,媒體可不敢隨便報導不實的消息,若無憑據豈能一而再的登載。」他沒明說的是還有所謂的目擊證人。
只是到現在為止目擊證人從未露面,僅由報紙上得知有這號人物存在,報社能提供的資料很少,警方調查卻一無所獲。
「那就是你要調查的方向,查出報社從何得知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火東雲笑得不懷好意。
「我?!」為什麼他有不好的感覺?
「對,就是你,我最得意的助手。」不用懷疑,他賦予的重責大任可非尋常人擔當得起。
刷的臉一陰,葛士揚口氣非常臭的一瞪。「請問大隊長你要忙什麼?可否讓我分憂解勞一番。」
若是他心裡所想的那件事,那他就真的該死了。
「你沒瞧見有妙齡女子落單嗎?身為有責任感的熱血警察都該挺身而出加以保護。」他大言不慚的道,一掃適才的惱怒。
有花堪折直須折,別等花謝了之後才來懊悔未及時出手。
空氣中飄散著麵包剛出爐的味道,夾雜著濃濃的奶香和起司味,隨風輕漾在繁忙的都會城市裡,讓忙碌的人們尋一處輕鬆,稍做休息的停下腳步,感受一下這樣的幸福味道。
落盡繁華的行道樹剛披上新衣,一身翠綠的裝點冷漠的大都市,帶來一絲生氣,迎接燦爛多情的陽光。
車多人多噪音多,唯獨人情味不多,不知是英勇的騎士缺貨還是美女聖潔的光芒太耀眼,居然沒個義勇軍上前服務。
基於童子軍日行一善的偉大情操,他當然要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發揚中國人熱善好施的傳統美德,捨他其誰呀!多吃幾年飯可不是混吃等死,他的宏偉志願才剛要發揚光大。
「你姓火不代表你的血就是熱的,你忘了警局還有一個老相好在等你『團聚』嗎?」葛士揚壞心的提醒,不想讓他太好過。
沒理由他吃肉又喝湯,剩下的空碗叫他端著,起碼留一點殘羹剩餚讓他分享口感。
「老、相、好……」好,他夠膽,又踩他一腳。「你要喜歡請別客氣,儘管和他一度、二度、三度春風,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如果科技夠發達的話,他們一定會如願。
「喂!你別嚇我,我是家裡獨子。」真要撩下去,他媽肯定哭死。
什麼一度二度春風,只要一想到那個茱莉亞嫵媚艷麗的女性外表下原是男兒身,葛士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從腳底涼到心窩,再直灌入血管,整個人涼透了,哆嗦直冒。
怎麼看她都與女人無異,艷光四射猶如天生尤物,姿態嬌媚比真女人更像女人,若不點破根本沒人相信她不是女人。
難怪局裡的女同事每天長吁短歎的照鏡子,一逮到時間趕緊補妝,交頭接耳的討論哪家的保養品較有效,哪個品牌抹了之後會年輕貌美、嬌艷如花,誰也不想輸給人工美女。
「無所謂,反正你有四個姊妹,不怕沒人傳宗接代。」現在女兒也有繼承權,不差他一人。
無視他滿臉浮現的風暴,笑著推了他一把的火東雲帥氣的一撩發,故意不聽他咕噥的埋怨聲,腳步一轉走向美麗的風景,臉上真心的笑容柔得像安靜的湖泊,只為伊人悸動。
啊!這世界真是美好呀!處處鳥語花香。
由圖書館走出來,耀眼的陽光多了一絲暖意,到麵包店買了條法國麵包,感覺像融化的冰淇淋似的蔚海澄渾身懶洋洋,只想找個舒適的地方曬曬太陽,動一動久未伸展的四肢。
她知道不少異樣的目光投注她身上,驚艷的眼波中多了不解與懷疑,似在探索她的真實身份為何,目光大多集中在她手的部位,心想著她用哪只手殺人,會不會突然撲向他們。
報上的分析的確精彩,將她生平事跡全列成表,什麼時候殺人、殺了什麼人、用什麼方式殺人都明明白白標示,比她還要清楚她殺了多少人,仔細得讓她真想大笑。
有本事儘管來捉她呀!何必在媒體大作文章,她會不清楚誰在扯後腿嗎?只是她懶得理會罷了。
看誰敢向殺手界第一把交椅挑戰,當年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受盡一切磨難才有今日的成就,後起之輩若想站穩腳步最好別輕舉妄動,她的槍只會取人性命而不懂何謂留情。
至於死在沙灘上的前輩更不用提了,他們都見識過她的能力,如今墓地的草也長有半人高了。
「希望不會遇上他。」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眉頭微皺的蔚海澄想起以前日本的同伴,雖然她是五十嵐雄夫唯一的繼承人,可是他生前收了不少弟子,更善猜忌的刻意栽培能與她抗衡的影子殺手,實力應該不在她之下。
因為不曾交過手無從得知身手好壞,她只有更鞭策自己達到完美的巔峰,才能迎接更嚴苛的挑戰。
「不要再從背後偷襲我,同樣的把戲一再使用就不高明了。」他到底長大了沒?!老做些孩子氣的事。
聰明的警探該知道在陽光底不是藏不住影子的,即使他刻意放緩步伐踮起腳跟,以她敏銳的聽覺仍不容易忽略。
「哇!你耳朵真尖呀!該不會長了一對兔子耳,讓我瞧瞧新鮮。」嚇人反而被嚇,真失敗。
以為她不致發覺才是,沒想到是火東雲高估了自己,小小把戲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就被識破,他的功力實在退步太多了,需要再多加練習,下一回他一定成功的打從後頭抱住她。
不過他可沒那麼好打發,人沒抱到偷個香也成,他好像有一輩子沒見她似,相思難耐都快長蟲了,不讓他解解饞真要飢渴而亡。
「除了會趁機偷雞摸狗外,請問你還會做什麼值得讚揚的事?」蓮足輕輕一移,肩一低閃過由後而來的魔爪。
想親她?他未免太天真了,錯過一次她不會讓他再得手。
「說得真難聽,是偷香竊玉才對,你不是雞我也並非狗,我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神仙眷侶,比翼雙飛羨煞鶼鰈。」厚臉皮的他不死心的跟著她,半步不離的貼在她身後。
遇到這種死皮賴臉的人真拿他沒轍,除非心一狠給他一槍,否則他會為達到目的而糾纏到死,不管別人高不高興,潛藏的霸性如狂風暴雨,稍有烏雲聚集即釀成巨災,淹沒良田。
他比別人幸運的一點是她的記憶有逐漸回復的跡象,經過她這些日子用心的追查,還有計算機高手五十嵐秋子的幫助,發覺當年的案子的一些疑點,也讓她在時間的洪流中找回對他的深刻印象。
她還是常常作夢,夢中的情景越來越清晰,彷彿這些事情真實的存在過,就在昨天才剛發生。
只是她到現在還看不清火中獰笑的男人是誰,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應該是她所認識的某人。
「你沒有別的事好做嗎?我看你似乎閒得很。」有點無奈,但蔚海澄總不能幼稚的用手上的硬麵包當武器敲暈他。
對於火東雲,她打破了不少原則,多有縱容未起殺意,這到底好還是不好呢?她自己也很困惑。
他笑得好樂的跳到她面前拿走麵包,順勢攬上細滑香肩。「忙呀!你瞧我忙得面黃肌瘦,一副風吹即倒的單薄樣,你要不要煮點好料的來幫我補一補?!」
一臉垂涎的火東雲做勢抹抹口水,兩眼散發出期待的亮光希望她善心大發,施捨他場唇宴,他肯定感激下盡。
「給你兩顆子彈補補腦如何?」死神的午宴。
愣了一下,他帶笑的神情微變。「不好吧!淑女不帶槍,我不希望你的名字出現在治安項目的排行榜上。」
這已是一種警告,話不用說太白大家心裡有數,未到臨危關頭誰也不願劃破那層薄紗,就讓它遮遮掩掩的矇矓一切真相。
「那你更應該和我保持距離,小心我拖你下水。」不懂避嫌,活該被拖累。
不知怎麼了,她竟為他拿前途開玩笑而生氣。
他和她不同,他還有未來。
「你不會。」他相信她,他所認識的海澄是驕傲、充滿自信的,她不會刻意陷害人。
「這麼篤定?」她微露輕視的一諷,不相信他的肯定。
只要有利益衝突,親人都可以出賣,何況他們是失聯多年的童年玩伴,哪天他們必須舉槍相向時,她不信他還能談笑風生的裝傻,粉飾太平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他們之中將有一人倒下。
「我對你有信心嘛!你瞧我對你這麼好,忙得暈頭轉向還來護送你。天氣挺冷的,你捨不得推我下水。」他故意哈一口大氣避開話題,笑咪咪的偷啄她粉嫩面頰。
蔚海澄腳步一頓微抬下顎,不發一語的以清冷眸子鎖住他,冷眸對清瞳始終不眨眼,瞧得他心裡開始發毛,有點想問她在幹什麼。
「以追求為名行監視之實,你好大的風雅呀!」怕她濫殺無辜嗎?她沒那麼好胃口來者不拒。
報紙大張旗鼓的報導和她有關的消息,擔心出事的秋子根本不接任何委託,暫時沉寂一段時間再做打算,不冒不必要的險招來無謂的紛爭,目前她們的金錢不虞匱乏,休息一下當充電也好。
所以只要別人不來找麻煩,她費心殺人的機會不多,用不著刻意找借口接近她,她有自知之明不妄想警察和殺手能有深厚交情,除了有所圖謀外,她想不出其它理由。
「在你心目中我是這種人?!」表情變得陰晦,隱隱浮現的怒氣竄燒在他凌厲的深瞳中。
「我不認識你,沒資格憑斷你的為人。」她這句話是實話,在茫茫人海裡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擦身而過不留痕跡,各走各的路。
「你敢說下認識我?!」低沉的吼聲如雷響起,顧不得有沒有人圍觀,他發怒的捉住她雙肩一搖。
「我的確不認識你火大警官,這算犯法嗎?」冷冷的眼注視著他緊捉不放的手,語氣充滿譏誚。
火東雲真的火大了,一張笑臉扭曲成狂獸的低狺。「蔚海澄,你是世界上最無情的女人。」
「多謝讚美,我領受了。」心一抽,她竟有種受傷的感覺。
絕情絕愛是頂尖殺手必備的條件之一,她沒什麼好傷心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有愛人的能力,以及被愛的權利,她走的是一條沒有希望的不歸路,孤寂和死亡是她最終的伴侶。
可是為什麼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會心痛呢?像是針扎進肉裡隨血液流向心臟,每擠壓一次就痛上一回,只要人還活著便不斷循環,那針永遠在體內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
算是報應吧!滿手血腥的人得不到寬恕。
揚揚頭,烏溜的秀髮隨風飄揚,清雅靈慧的冷然氣質又回到她纖致的容顏,武裝起自己的蔚海澄假裝不受影響,嘴角冷勾的表現出他所言的無情。
「可惡、可惡,不許你用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你忘了我們約定要看一輩子夕陽,你是我的橙火,永遠在我心中燃燒。」他不准她眼中沒有他。
「永遠?」多重的承諾呀!讓她心口發酸。「我發生過意外,不記得以前的事。」
是衝動或是遺憾,她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隨即訝異的將頭撇開,不肯正視他突然怔住的臉。
她已經透露太多的自己,這對殺手而言十分不利。
「你失憶了?」真的嗎?她把他忘了。
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感傷,心裡有點麻麻的,是高興也是苦澀,原來她不是故意保持疏離不認他,只是她忘了他而已,真的不算什麼,人能平安就數萬幸,實在不該再苛責。
可是,他胸口仍是悶得難受,不甘心在她的世界消失了十多年,在他高唱忘不了的時候她的記憶裡居然沒有他,這是哪門子玩笑,叫他如何能平衡。
老天呀!你未免太愛作弄人,我們可沒得罪過你。
「不管我的記憶是否存在,你有目的的接近也不算光明磊落,從我身上你查不到任何線索。」除非她自願出面投案。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哪有目的……」火東雲忽然笑得有點賊的撫弄她迷人黑髮。「沒錯,我的確心懷不軌而來,決定要逮捕你……」
的心。
「逮捕我?」
「嘿嘿!你最好不要跑,乖乖的束手就擒,我會和『上面』商量加重你的刑期。」隨便添個數目,就五十年吧!
他到底在說什麼?被他無厘頭話語搞昏的蔚海澄微露困惑,一時之間找不到話搭,冷著臉看他莫名其妙比手劃腳的,不知在自我陶醉什麼。
總之一句--怪人一個。
「澄,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吧!我保證你不愁吃、不愁穿,有安全不會垮的房子住,二十四小時媲美終極警采的警衛不定點巡邏……咦,你要去哪裡?我還沒說完,令人心動的福利在後頭,不聽可惜。」
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聽來不像福利像監獄,會理他才有鬼,另類的冷笑話沒人聽得懂。
「澄,美麗的澄、可愛的澄,我最甜蜜的小澄澄,你不要走那麼快小心跌倒,萬一又失憶了怎麼辦,我會找不到你。」
火東雲像煩人的九官鳥一直在耳邊擾著,眉心打結的蔚海澄終於回他一句--
「到地獄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