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情況又是凶多吉少了。」弟弟程政暘的聲音涼涼的響起。
被說中的星妙心有不甘,「程政暘,閉上你的烏鴉嘴!」
他因而更篤定,「火氣這麼大,果然又沒考上。」
的確,星妙再次與機車駕照擦身而過,問題自然又是出在路考。
打從她滿十八歲開始,今年都已經二十二歲了,仍然未能順利取得駕照。
倒也不是她的駕駛技術太差,相反的,她的駕駛技術幾乎已經達到職業級的水準。
畢竟,虎父焉有鼠女。
程父年輕的時候曾是國內知名的賽車手,身為其女兒的星妙可說是盡得乃父真傳,如果不是程母極力反對,她老早就投身賽車界了。
她雖然也曾據理力爭,奈何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全由程母主導,就連程父也歸其管轄,身為女兒的她自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去年她五專畢業後就留在家中經營的車行幫忙,反正這方面剛好也是她的專長。
當初五專在選填科系時,她毫不遲疑便選擇了汽車修護。
當時程母對於她一個女孩子家選讀那樣的科系十分不以為然,若不是程父幫忙說項,結果恐怕還有變量。
為了星妙選讀科系的事,程父還被程母訓了一頓,怪他帶壞女兒,把好好一個女孩子家教成這副德行。
不過,程母雖然不喜歡女兒玩車卻也不得不承認,女兒的駕駛技術確實沒話說。
這樣的駕駛技術考不上駕照?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
怪只怪女兒對車子太過著迷又喜歡飆車,人一騎上車就什麼全忘得一乾二淨,偏偏考場就那麼丁點大,結果不是超速就是闖紅燈。
想到這裡,程母不禁歎息。
所幸,兒子不像丈夫跟女兒,否則她肯定會活活氣死。
心情已經十分懊惱的星妙聽到弟弟這麼說,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說吧,這回又是怎麼回事?」程父的語氣聽來很認命。
提起這個她可有話說,「拜託,像那種路考用S型都嫌太簡單,何況是ㄇ字型,我車子才一發動油門一加--」
「就過頭了。」程政暘幸災樂禍的道。
「你閉嘴!」
「難道我說錯了?」他皮皮的問。
「那種路考我根本就沒看在眼裡,憑我的技術就算來個九彎十八拐也不是問題,像前幾天--」她脫口就要說出自己的豐功偉業,卻因猛然想起母親在場而硬生生打住。
女兒雖然沒有把話說全,程母卻已經猜到,「你又去飆車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你去飆車,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是不是?」
「拜託,媽,你別瞎猜行不行,我什麼時候去飆車了?」星妙矢口否認,否則母親肯定又會念個沒完。
「有沒有你心裡清楚。」
她不語,只是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
程政暘卻沒有看在眼裡,還不怕死的講起風涼話,「可惜技術再好,說穿了還不是無照駕駛。」
「那是因為像我這樣高超的駕駛技術,要我像烏龜似的在考場慢慢爬簡直是種侮辱,對吧老爸?」她轉向父親尋求支持。
程父看著女兒,「我程風的女兒沒有駕照對我才是侮辱。」
想自己年輕時,在賽車場上可是響叮噹的人物,女兒卻連區區一張駕駛執照也考不到,傳出去要他面子往哪擱?
星妙還來不及埋怨父親,弟弟已哈哈大笑起來。
「程政暘--」
「好了!」程母打斷正要發鋼的女兒,「別成天就只知道跟你弟弟吵,我剛剛臨時接到一個案子,你們父女倆一塊去。」
原來,程家除了車行以外,還經營了一家小型清潔公司。
程父一聽,「可是老婆,我得要照顧車行的生意。」
星妙也附和,「是啊媽,我得幫爸照顧車行,你叫阿德跟阿勝去不就成了。」
「阿德跟阿勝去幫福勇伯清理木材行了。」見父女倆又要開口,程母話鋒一轉,「還有啊,你們還有臉跟我提車行的生意,要不是你們父女倆死求活求,我老早就把車行給關了。」
雖說程家車行的生意是不賴,但是按照程母的說法,家裡要真靠他們父女倆早就垮了,哪裡還能撐到今天。
只怪程父和星妙對車子太過熱中,每每遇到同好心情一好,不是半買半相送的意思意思收點小錢,就是乾脆連錢也不收了,搞到後來車行的生意雖好卻是入不敷出。
父女倆聽程母這麼一說,心知這工作是躲不掉了,兩張臉同時垮了下來。
星妙瞥見一旁的弟弟,「那程政暘為什麼不用去?」
高三的程政暘有恃無恐,「我現在的身份可是考生,當然得認真讀書準備聯考嘍!」
其實以程政暘優異的成績,要考上第一志願並不是問題,何況就是要讀書也不差這一天。
「我聽你在放--」星妙那屁字都還沒來得及出口。
「程星妙!」程母喝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女孩子家講話要文雅點。」
「我又沒說什麼。」
偏偏程政暘還說:「如果不是被媽打斷你早說了。」
「你閉嘴啦!」
「該閉嘴的是你。」程母說著,「還杵在這裡做什麼?父女兩個還不快去?」
眼見程母即將發飆,父女倆只得摸摸鼻子乖乖去把車行給關了。
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董事長,俞小姐來了。」
「請她進來。」
康仲朔話剛落下,俞佩慈已經推門進來了。
一襲香奈兒的套裝配上PRADA的高跟鞋,手裡提著LV的包包,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眼前的女人是個天之驕女。
「在忙嗎?」她美麗的臉上綻出一抹甜笑。
「還好。」康仲朔擱下筆,「怎麼會想到要過來?」他知道她對公司事物向來不感興趣。
「剛好到附近逛街,想說順道過來看看你。」
「要喝點什麼?我讓秘書端進來。」
俞佩慈搖搖頭,走到他身旁拉開他的手臂坐進他懷裡。「你想不想我?」她仰著臉問,神情透著期待。
會認識他是在一場宴會上,她一眼便相中他,遂要求父親介紹兩人認識,並在不久後正式展開交往。
康仲朔對她雖然不錯,但俞佩慈總覺得自己愛他比他愛自己多,雖說那也許是因為他的個性本來就此較內斂的緣故。
即便是這樣,她偶爾還是想聽他親口說愛她。
「我在工作。」他言下之意是他工作的時候無暇分神。
明白像康仲朔這樣的男人,本來就不時興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可她還是忍不住失望,「可是人家剛才在逛街的時候就一直想到你。」
康仲朔雖然不會說甜言蜜語,對女友的耐心還是有的,「買了些什麼?」
「看中了幾件衣服,晚點你陪我去買。」
知道他不喜歡逛街,俞佩慈又希望他陪,所以總會先去逛過看上眼後再要他陪她一塊去買。
身為一個務實的生意人,對於她這種多此一舉的舉動康仲朔一直不能理解,不過因為並不會耗掉太多時間便也依她。
「好吧。」
「謝謝你,朔。」得到他的首肯,她開心的環住他的頸項吻上他。
沒有拒絕,康仲朔加深了這個吻。
在右側整面落地窗外,湊巧目睹到這一幕的星妙,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人直瞧。
前一秒還在咒罵父親狡猾,居然把粗活全推給她,自個在頂樓操控升降機兼納涼的星妙,怎地也沒料到會這麼幸運,看到這樣養眼的畫面。
由於機會難得,她也顧不得什麼叫非禮勿視,兩隻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裡頭熱吻中的男女。
料想父親要是知道錯過什麼精彩畫面肯定會後悔死,她已經等不及要上去跟父親炫耀了。
這時,原本忘我地與康仲朔耳鬢廝磨的俞佩慈突然放聲尖叫,「啊!」
不單是康仲朔,外頭的星妙更是被嚇了一大跳。
「怎麼啦?」他問。
「外、外面有人……」俞佩慈指著窗外偷窺的星妙。
康仲朔回頭見到窗外的星妙亦是一陣意外,畢竟誰也沒有料到在這樣十二樓高的地方會被人偷窺。
見行蹤被發現,星妙也不覺得心虛,反正自己又沒做什麼壞事。
讓俞佩慈從自己身上下來,他起身向落地窗走去。
近距離看到康仲朔的第一眼,星妙直覺--
酷!
原本她還以為公司老闆都是腦滿腸肥的中年歐吉桑,結果眼前的男人完全顛覆了她的想法。
隔著窗,見她手裡拿著抹布跟清潔劑,康仲朔一眼便瞧出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她睜著雙眼迎視他,甚至還對一臉嚴肅的他釋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只可惜,星妙的善意並未獲得對等的響應。
康仲朔伸手往旁邊的按鈕一按,下一秒,她眼前只剩下自己的反射。
騎著寶貝的Stryker,星妙正要回家,行經某路口時突然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
她本能的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的路旁停著輛箱型車,兩名男人正強行將一名女人架上車。
事情發生得太快,不等地反應過來,箱型車已經揚長而去。
回神後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目睹了一宗綁票案,那種似乎,只有電視上才會上演的情節。
她緊急煞車,掉頭往箱型車逃逸的方向追去。
箱型車上的二名歹徒正在歡喜綁架成功,負責駕駛的歹徒卻發現追上來的星妙,「該死!我們被盯上了。」
另外兩名歹徒旋即回頭望去,果然見到一輛尾隨的摩托車。
「快點!把那混蛋甩掉。」其中一名歹徒催促道。
負責駕駛的歹徒踩下油門想甩開摩托車。
只可惜,星妙並非一般的三腳貓騎士,要想甩掉她談何容易。
兩輛車在市區街道上一前一後的追逐,比起星妙的駕駛技術,前頭的箱型車幾乎可以說是危險駕駛。
在連闖了幾個紅綠燈,甚至是無預警的變換車道後,箱型車裡的歹徒也發現了星妙的難纏。
歹徒眼見擺脫不掉摩托車,正心急之際,突然瞧見前方岔路有通往高速公路的指示。
料定摩托車無法上高速高路,歹徒隨即將車開上去,以為這樣一來便能擺脫星妙。
哪裡料到,星妙根本連片刻的遲疑也沒有,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
駕駛的歹徒從後照鏡裡見到摩托車追上來,「媽的!那混蛋。」
另一名歹徒見狀更是心急,「你他媽的還不開快點甩掉他。」
「你他媽的以為我不想嗎?」負責駕駛的歹徒一邊回嘴一邊猛踩油門。
一時之間,高速公路上只見一輛摩托車對前頭的箱型車窮追不捨,這樣的情形自然也引起了國道警察的注意。
就在星妙從警車前飛馳而過時,警笛聲在高速公路上響起。
「該死!是警察。」箱型車裡的歹徒驚慌起來。
國道警察透過擴音器喊道:「前面的摩托車騎士立刻靠邊停下來。」
歹徒這才清楚,警察並不是在追捕他們。
以為摩托車被警車攔下後,他們便能趁隙逃逸,哪裡料到星妙根本不甩國道警察的呼喊,壓根沒有靠邊停車的打算。
「媽的!那混蛋根本不甩警察。」其中一名歹徒憤聲咒道。
國道警察原本以為星妙只是單純的誤闖高速公路,見她對警告置之不理後立刻推翻這樣的想法,同時認真的追上去。
摩托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後頭警車擴音器的聲音追隨著。此時星妙已經追至箱型車後方。
「停車!馬上停車!」星妙對著箱型車吼道。
想當然耳,歹徒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乖乖停車就逮。
儘管油門已經踩到底,歹徒仍不放棄做困獸之鬥。
眼見無法讓歹徒停車,星妙油門一催,摩托車倏地向前衝去,超越了箱型車跟著在十幾公尺外突然一橫。
意識到對方做了什麼,歹徒本能的急踩煞車以防撞上,急促的煞車聲響徹高速公路。
箱型車在距離摩托車不到兩公尺的地方停下來。
「媽的!你他媽的找死是不是?」駕駛的歹徒臉色有些蒼白。
警車在這時趕到。
一時之間,南下車道在此全堵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