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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弄情 第三章 作者:舒琳

  一大早,何文甫一如往常的準備出門了,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該把握女兒出嫁前的寶貴時光,但是他要讓女兒明白,他有一班好友,不會孤單寂寞的,免得她放心不下老是牽掛著他。

   其實何文甫心中萬般不捨這從小就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出嫁,但是他怎麼忍心讓她為了照顧已入遲暮之年的老人,而葬送寶貴青春?況且等他百年之後,教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弱質女流如何生活?

   因此在上個月又有媒婆上門提親時,他特別實地去探查了這個名叫「秦少麒」的年輕人的身世背景,就咱媒婆為貪紅包而所言不實。

   一打聽之下,眾說紛紜,何文甫知道秦少麒有過一次的退婚風波,但是坊間對他的人品還是有相當不錯的評價,而家中又只有一位老父,人口簡單,想必以女兒純真憨直的個性也不致吃虧。因此何文甫雖無親眼見到他本人,可他還是很快地答應了這門親事,以了一樁心事。

   況且何文甫是個閒不住的人,能常與三五好友一起下棋、品茗,高談闊論國家社稷之事,也是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只是今天子憶居然一反平常的作風,表示要一同前往,好出去透透氣。

   何文甫不禁有些詫異,但只道是他在這屋裡悶壞了,不多想便欣然地連袂外出了。

   此時,端坐在閨房裡的何語梅卻是一臉的悶悶不樂。

   自從將親手做的新衣送給了秦少麒後,她就覺得池似乎在躲著她,每當她遠遠地看到他,想趨前跟他兌說話時,他都是轉身就走。何語梅不明白,是否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抑或是意他生氣了,否則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子呢?好幾次,她都想私下問他到底怎麼了,可他就是不給她機會!

   就說今天吧,他居然寧願和父親一同外出,也不和她獨處!這讓她充滿了無力感與沮喪……

   何語梅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地拿起桌上的針線,想藉著刺繡來忘卻煩憂,但是在幾番努力下,不僅繡得糟透了,手指也都給刺破了,就在她皺眉忍痛吮著指頭滲出的血滴時,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啊!是不是子億哥哥回來了?!」何語梅在滿腦子都是他的狀況下,直覺反應是秦少麒返轉家門了。

   心中大喜的她像只蝴蝶般飛奔到門口,用最快的速度將門打了開來——

   待她看清眼前這個抬手還想再敲門的人,竟忍不住失望的輕喊出聲:「喔……是你啊!沈大哥……」

   原來是沈丁山,隨即一陣嗆鼻的酒味讓何語梅皺了小臉,但是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她就被沈丁山粗魯地推進了門內。

   「沈大哥,你怎麼了?你別這樣……」沈丁山一把抱住何語梅,一點也不顧她震驚的喊叫聲。

   他已經忍太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有多喜歡她……這是今天沈丁山邊灌著酒邊迴旋在腦中的想法,而且愈喝這種想法愈熾,長久以來的壓抑在酒精的催化下,全一古腦兒地爆發出來,逼得他終於找上門來……

   「語梅……你知道嗎?我……好喜歡你!我已經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沈丁山喃喃自語地緊扣著何語梅嬌小的身軀,一俯頭就想親吻她。

   情急之下,何語梅本能地抬起腳,使盡氣力的往上一頂,沈丁山似乎相當痛苦地跌倒在地,鬆開了雙手。何語梅雖然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是見他在痛苦中散發出如野獸般的聲息,嚇得連忙想往門外跑。

   孰料她還是晚了一步,身後的沈丁山大手一伸就捉住了她的腳踝,讓她硬生生的跌倒在地,接著硬將她拖回他的控制之下。粗糙尖銳的地面劃破了她的衣裳,顧不得背上所傳來的陣陣灼熱刺痛,她驚恐地尖叫、死命的掙扎,眼淚更似決堤般的落下。她絕望地想著,誰來救救她啊?!而她的腦中竟不斷出現秦少麒的身影……

   就在何語梅拚命閃躲著沈丁山的嘴唇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大門應聲而開——

   啊!是他!真的是他!何語梅睜大著雙眼,不敢置信老天爺居然聽到了她的祈求……

   在極度驚恐中乍見秦少麒的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她愛他!她早已經深深地、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子憶哥哥……救……救我!」何語梅用盡殘存的一絲氣力,發出令人心碎的求救話語。

   「放開她!」秦少麒豫不可遏地吼著.抓起正壓在何語梅身上的沈丁山,重重的一拳就落在他的臉上,力道之大讓沈丁山招架不住的摔倒在地,旋即一個轉身便扶起脫離魔掌而正掙扎著起身的何語梅。

   秦少麒抱著傷痕纍纍且顫抖不已的何語梅,心中一慟,衝動得直想殺了沈丁山,但是何語梅在驚恐之餘看到他臉上的暴戾之氣,深怕事態擴大,便不顧虛弱地用著破碎沙啞的聲音制止,「子憶哥哥……不要!我想……他只是一時酒後亂性——」可是話還沒說完,何語梅霎時腦中一黯、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

   「小梅!小梅!」秦少麒憂心如焚的接住差點癱軟倒地的何語梅,心繫佳人安危,只能從齒縫中進出憤恨不已的話語,「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都別再讓我看到你!還有!今天的事你若洩漏半句,天涯海角,我絕不會饒了你!」為何何語梅的名節,秦少麒出言恫喝,畢竟這不是件光彩的事!

   此時的沈丁山已經酒醒了一大半,他兩眼無神地忍著痛楚掙扎起身,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緩步走出了何家大門。

   秦少麒趕緊抱起何語梅,飛奔到她的閨房,溫柔而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仔細地檢視她的傷勢。

   她的身上有著多處的擦傷和淤青,較嚴重的傷口正、汨泊地流著血,令人怵目驚心!

   秦少麒不忍卒睹,一轉身用手重重地捶著桌子,想將全身的怒氣發洩出來。他不禁心想,若他晚來一步,那後果……他甩甩頭,不敢再往下想!

   自從他發現自己無法自拔的愛上她時,心中便一直矛盾不已!他好想表達滿腔的愛意,讓她永遠只屬於他一人,就算他已娶妻生子,他也不會放棄她,他會給她全部的愛;但他是個身份、來歷皆不明的人,如何給她一個安穩的保障?況且她還有婚約在身,此時若要她為他悔婚,豈不是陷她於不貞且不孝的困境?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愛他嗎?

   他知道她對他很好,但這是否只是出於兄妹之情,抑或是她對他的同情罷了?!

   種種的情況困擾著他,讓他痛苦不已,所以他選擇了逃避,心想或許少跟她接近、等她一出嫁,這份情意便能隨著時間和空間而流逝……

   於是他打定主意不再單獨與她相處,無法避免時就盡量不去理會她,就怕自己望著她純淨澄澈的雙眼,會洩漏了心意。也因為這樣,他今天才會寧願跟著何文甫出門。

   但是他人是出了門,一顆心卻像遺落了似的,總是心不在焉;怕何文甫察覺他的異樣,出門沒多久,他就藉故與何文甫分開了。

   遠山含笑、流水潺潺,秦少麒看著眼前那一片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心想若能在此與心愛女子終老一生,那人生夫復何求?可惜這心願大概只能在夢中求了!

   而也不知怎麼地,秦少麒一雙腳竟然不由自主的就往回家的路上走。他總是這樣,明知該保持距離,卻又時時刻刻的想看到她,或許自己遠遠地看著她就好,他一路上就這樣不斷地天人交戰著。

   他的腳步時而輕快、時而沉重,轉眼間何家已近在眼前,但是那半掩的大門卻教他心中起了一絲疑惑,接著一聲聲女子驚恐的叫喊讓他暗叫了聲「不好」,心中一緊便拔腿狂奔,衝進門內,而他所看到的景象至今讓他餘悸猶存!

   就在秦少麒沉浸於自己的思緒時,一聲肝膽俱裂的嘶喊,讓他轉身飛奔至床邊。

   「不!不要!走開!你走開——」床上的人兒不斷發出恐懼的囈語,秦少麒趕緊握住在空中揮舞、像要趕走什麼似的小手,心疼地叫喚著想將她喚醒。

   「不要碰我!」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何語梅倏地坐了起來,雙眼無神地直瞪著前方,口中還喃喃不已。

   「小梅,你還好吧?你不要怕!」秦少麒連忙抱住臉驚恐的她,但是何語梅卻拚命想掙脫他的懷抱,口中不斷發出哀求的話語……

   「沈大哥,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求求你……」細聽之下,秦少麒明白了她還是陷在差點被強暴的陰影中無法自拔。

   「小梅,你醒醒,是我啊!是子憶哥哥啊!」秦少麒滿臉不捨與心痛的搖晃著何語梅,希望幫她從夢魘的折磨中脫逃出來。

   「子憶哥哥?是你?子憶哥哥!」何語梅原本失神的雙瞳頓時聚焦,不敢置信地望著、撫觸著眼前這個臉上滿是憂心與關懷的人。「哇……」乍見心愛的人,心情一鬆,她不禁放聲大哭。

   「別哭了!都是子憶哥哥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才讓你……」秦少麒已經心痛得無法言語,趕忙雙手緊抱著依然哭得抖動不已的嬌小身軀,好像如此就能讓她的傷痛減輕一些。

   「子憶哥哥,我好害怕喔!我不明白他……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就這樣衝進來……我……我……」驚魂未定的何語梅回想起那一幕幕恐怖的畫面,不禁埋首在秦少麒的懷中,聲淚俱下,無法自制。

   秦少麒聞言又是一陣撫慰,這才稍稍解了何語梅心中的恐懼感,可是她一想到連日來秦少麒若即若離的態度,壓抑在心中的憤怒與不解讓她又忍不住地將多日來的委屈渲洩而出……

   「子憶哥哥,是不是……小梅惹你生氣了?你不高興……所以你都不理小梅了……」無法控制的淚水不斷地流出,只因為她好怕他會討厭她、離開她啊!

   秦少麒被何語梅哀怨的神情震懾住了,他沒想到他躲避她的言行竟然傷到了她!

   「不是的,子憶哥哥沒生氣,小梅這麼乖巧、這麼可愛,子憶哥哥怎會生你的氣呢?!」

   「真的嗎?你沒騙我?」何語梅抬起頭,淚漣漣的搜尋著他的黝黑雙眸,想證實他的話不假。而秦少麒眼中流露的真誠讓她安心了!

   時間就在兩人的輕聲細語和淚水中一點一滴的流逝,誰也不想離開對方的擁抱,良久良久……秦少麒歎了一口氣,鎮定了心神,慢慢放開懷中漸漸止住淚水的伊人,好處理她的傷勢。而何語梅雖不捨,但也柔順地任他檢視自己的傷口。

   一看之下,秦少麒手足無措了。

   除了心靈受到重創外,她多半是淤青與小擦傷,應無大礙,但是讓他蹙起眉心的是她背上的傷勢。

   一陣沉重襲來,秦少麒決定據實以告,因為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何語梅正在質疑他的沉默不語時,秦少麒開口了,「小梅,你背上的傷不輕啊!」

   其實這又何須秦少麒開口,何語梅早就覺得背部似火般的灼痛,只是她隱忍著不說,就怕心痛不已的秦少麒更加擔憂。

   此時,秦少麒接著說道:「這傷口要盡快處理,免得惡化了,可是我猶豫的是請來大夫診治,一旦張揚出去,恐怕會啟人疑竇,屆時你的名聲將受損……而且我怕驚動了義父,那只會徒增他老人家的煩惱罷了!」秦少麒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慮,俊臉上滿是左右為唯的神情。「另外……」針對最後這一點顧慮,秦少麒有些難以啟口。

   「子憶哥哥,你有話直說無妨!」何語梅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些猶疑。

   「這傷你自己是無法處理的,而這事若要保密,勢必要由我來替你療傷,雖說我是你義兄,但是這……這恐怕還是於禮不合啊——」秦少麒說完了他的顧慮,緊盯著何語梅,靜靜地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喔——原來這就是你的顧慮啊!」何語梅吁了一口氣,她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麼為難!「子憶哥哥,這你就不必擔心了,首先我要謝謝你,今天若不是你,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條,這會兒也不能這樣與你說話了!」何語梅蒼白著臉鄭重地說,一陣心酸湧起,淚水差點又要滑了下來,但她強忍著,堅強的繼續說了下去:「一個差點死去之人,又有何顧忌?更何況你會私下為我療傷,是為了保我名節,只要我們問心無愧,那又何必拘泥於俗世禮儀呢?」

   經過這場劫難,何語梅已然察覺了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愛意,早認定了秦少麒是她最愛的人,但她明白,她是個有婚約之人,甚至婚期都只剩下沒幾天了,她不知應該怎麼辦,或許只能把握這最後時光,留下美好的回憶以供日後憑弔了!

   望著伊人坦然的態度,秦少麒不禁鬆了一口氣。

   「那好!小梅,你要記著,今天之事你盡快將它忘了,就當作是噩夢一場,別讓它再傷害到你,明白嗎?」秦少麒嘴上說得輕鬆,但是心裡明白,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我明白!」何語梅不想讓他多操心,柔順地回答,只要她的身邊有他陪伴,就是再大的折磨,她也會咬牙忍過!

   「那你先休息一下,子憶哥哥去燒水,好讓你沐浴更衣,再幫你擦藥,好嗎?」

   何語梅聞言不禁為之鼻酸,為什麼他會這麼溫柔體貼?知道她現在是多麼的想洗去自身的污穢、洗去如此駭人的經驗!

   「子憶哥哥,謝謝你,就偏勞你了!」何語梅眼眶含淚的用那我見猶憐的神情輕柔地說著。

   四目交纏,似乎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愛。

   兩人在瞬間心中震,皆無法置信,那彼此眼中所呈現的是愛的感覺嗎?

   何語梅蒼白的小臉上泛著一片紅暈,呆望著倉促離開的秦少麒,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秦少麒站在何語梅房門外,出神地望著院落中的朵朵殘梅。

   他已將熱水準備妥當,讓何語梅在房中清洗,並吩咐需要他幫忙時,他在房外等候,儘管喚他就是。

   此刻的他想著兩人之間暖昧不明的情愫,不知是該欣喜或傷悲?滿腔的柔情蜜意直逼得他想盡情的傾訴,但是他不願也不能,若是讓何文甫察覺他們兩人日漸滋生的情嗉,一定會大為震怒,這或許會毀了他們兩個僅存的相聚時光啊!

   不!他現在不能離開她!他一定要忍耐,把握兩人所剩不多的時日。

   「子憶哥哥……」房裡傳來佳人的輕喚聲,聲音雖小,但秦少麒還是聽到了。他遲疑了一會兒,推開了旁門……

   看到何語梅坐在浴盆裡而裸露出雪白香肩,秦少麒霎時明白她此刻是身無寸褸的,這個念頭讓他一時之間產生了幾乎無法抑制的衝動,理智雖然很快地鎮住心神,但是俊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他強忍著,不敢讓她察覺他的異樣,就怕嚇到了她。但是當他一看到何語梅臉上痛苦的表情時,他馬上將一切慾念拋諸腦後,飛奔到浴盆邊。

   「小梅,你的傷口不能碰水的。」秦少麒微慍地說,心中溢滿不捨。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髒,所以我想洗淨全身呀!怎知傷口一碰水就……就好痛啊!」何語梅黛眉緊蹙地逸出一聲痛呼,也是這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喚著秦少麒,只要看看他,再大的痛楚她也會一笑置之。

   此刻她還是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任由熱騰騰的清水洗滌全身,只為了洗淨身上污穢的回憶,但是疼痛的感覺也讓她忘了自己正赤裸裸的面對著秦少麒。

   奔至浴盆邊的秦少麒一望見眼前春色旖旎的畫面,似電擊般的目瞪口呆,剛剛才壓抑下的慾火又開始蠢蠢欲動。

   何語梅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卻察覺到他的臉色、眼神有異,順著他的視線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光裸的身子竟毫無掩飾地暴露在他面前。

   「啊!」她驚呼一聲,雙手倏地遮住胸前的春光,整個人也迅速地往水裡躲藏。

   水聲、驚叫聲讓秦少麒為之一震,這才回神過來。

   回過神的秦少麒看到何語梅久久不從水裡探出頭來,心中一急、大聲呼叫:「小梅,你在做什麼啊?!」

   雙臂一伸,便將水裡的她給抓起,而浮出水面時何語梅也被水嗆到,咳嗽聲四起

   「你還好吧?!」看著咳嗽不已的何語梅,秦少麒想要輕拍她的背,讓她好過一些,但是他又不敢碰觸她,面對這混亂的情況,一時之間竟充滿了無力感。

   「我……咳……咳……我……我沒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聲的何語梅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羞赧,滿臉漲得通紅,而串串水珠映照著杏臉桃腮,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看得出神的秦少麒輕歎出聲,「小梅,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他責怪著自己。剛剛不該如此毫無忌憚地看著她雪白無瑕的嬌軀,儘管那驚鴻一瞥讓他驚艷不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裡。

   聽到他自責的聲音,何語梅用那因水氣而迷濛的美眸直瞅著他,「不!這都是我造成的,不能怪你……所以……呃……我……」望著一臉歉意的秦少麒,腦中又閃過他凝視著自己裸體的著迷樣子,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也讓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水涼了,你趕緊起身穿上衣裳,免得凍著了。」視線只敢停留在她臉上的秦少麒趕緊轉移話題,話一說完便背對著何語梅,示意她可以起身了。

   何語梅聞言,止住心中激盪不已的情懷連忙拭乾身子,穿上她置於一旁的單衣。

   「呃……子憶哥哥,那上藥的事就麻煩你了……」此時何語梅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再拘泥於世俗禮儀,該表現得落落大方,若再忸怩作態,只會讓秦少麒為難,讓兩人都尷尬。

   秦少麒緩緩地轉身,望著滿臉坦然的何語梅,也恢復了冷靜。他故作輕鬆地走到她身旁,讓她坐在一旁的圓椅上,拿起桌上的傷藥。而何語梅也心領神會地背對著他,緩緩地褪下身上的單衣至腰間……

   在肌膚賽雪的美背上,充斥著一道道的傷痕,這情景讓秦少麒百感交集,有憐借、有憤恨,更有不忍,她遭遇的是多麼令人髮指的事啊!深吸了一口氣,將整個思緒集中在她背上的傷口,而不去留意她細緻的背部線條。

   何語梅緊閉著雙眼,只知道秦少麒用著異常輕柔的力道將傷藥塗在自己的背上。

   就算背對著自己所愛的人,從小到大的道德束縛還是讓何語梅又羞又怯,從未在男人面前裸裎以對的她,只感覺到臉上一陣陣的火熱,心中如小鹿亂撞般的狂跳不已、忐忑不安。

   秦少麒極力忍住自己的手指去撫觸她滑嫩肌膚的衝動,終於,將她的傷口都上完藥、包紮好,再將她的衣服拉回到她的肩上,秦少麒頓時覺得如釋重負,不禁吁了一口氣。

   「好了,子憶哥哥已經幫你的背上好藥,其餘的你自己來,好不好?」秦少麒急於離開,因為這態勢再發展下去,他自己也不能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甚至不顧一切的佔有她。

   何語梅順從地點點頭,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傷口似乎不再那麼痛了,原本緊繃的身心也迅速地放鬆下來,一陣陣的疲憊席捲而來,讓她不禁呵欠連連。

   秦少麒注意到了。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待會兒義父回來,我就跟他說你受了點風寒,你安心睡一會兒吧。」語罷,秦少麒輕柔地扶著她到床上,深怕碰到她的傷口弄痛了她。

   他讓她側身躺下,並體貼地拉起錦被蓋在她僅著輕薄單衣的嬌軀上,溫暖了她受創的心靈,這一切何語梅看在眼底、感動在心裡,卻為之語塞,不知說些什麼?

   她只能柔順地閉上雙眸,她真的好累,毫無反抗餘地的任由睡意征服了她……

   何語梅和秦少麒以善意的謊言成功地瞞過了何文甫,讓他相信女兒只是感染了風寒,但是也在何文甫的堅持下,何語梅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因為婚期已近,何文甫希望女兒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嫁人夫家。

   這三天,每晚秦少麒便等何文甫睡著後,再幫何語梅換藥,而她的傷勢也在他細心的呵護下,很快的便痊癒了,甚至不留一絲疤痕。但是每次換藥卻讓秦少麒飽受情慾煎熬,幾乎夜夜失眠。

   此時的何語梅倚在窗前,眼眸裡映照著院落中的白梅,心頭卻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愁緒。

   突然,房門「咿呀」地被推了開來。

   「小梅,你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呢?」耳邊迴盪著秦少麒微慍實則關心的話語,讓何語梅明瞭了她為何總是心頭煩憂、揮之不去。

   「子憶哥哥,我已經好了,你們不要再把我當成病人了,好不好?」何語梅大眼盈盈地望著秦少麒俊逸的身形,不依的撒嬌抗議。

   「真的嗎?你真的痊癒了嗎?」秦少麒意有所指的說,只怕她外表完好,心病難癒啊!

   何語梅哪裡不明白他話中帶話,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當然!」但是她沒有說出的是其實她夜夜噩夢纏身、輾轉難眠,只因為她不想再讓所愛的人擔心難過。

   秦少麒看得俊臉憂鬱,心中明白她只不過是在安慰他罷了。

   他好想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呵護她,讓她遠離傷痛,重展純真笑顏,但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讓她獨自療傷。

   氣氛在瞬間凝結,何語梅見狀,只能強顏歡笑地轉移他的注意力,「子憶哥哥,我有事相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什麼事啊?是否值得你求我?」秦少麒也很有默契地配合著,故作輕鬆的問。

   何語梅神情一鬆,暫時將憂傷置於腦後,嫣然一笑,「我們居住的地方叫作梅鎮,是因為離此不遠處的山坡上有著一大片的梅樹林,平時我一得空便會去那兒坐坐,但是我已經好久沒去了,而你來這兒也有一段時日,卻沒看過那片美景,實在是可惜,所以今天我想請你陪我去那片梅樹林走走,好嗎?」何語梅一口氣說出了她的請求,滿眼希冀地望著秦少麒。

   秦少麒不忍潑她冷水,心想出去走走也好,卻又忍不住想逗逗她,「這不行!你傷病初癒,應該在家好好休養才是啊!」果然不出所料,只見何語梅眼神一黯,失望得似乎就要哭出來了,淚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轉。「所以,今天你再好好養精蓄銳,我們明天才去。」這一句話讓何語梅破涕為笑,既而看到秦少麒促狹的眼神,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你好壞啊!子憶哥哥!」何語梅娣睨地嬌嗔道,掄起了粉拳想要捶他一記,纖纖小手卻落入他的大掌中。

   「殺人了……」秦少麒也故作驚恐的喊叫,兩人不禁相視而笑,氣氛正融洽時,何文甫笑著走了進來。

   「小梅,你又孩子氣了!」何文甫見他們「兄妹情深」,也被兩人的笑聲感染,但是他總覺得女孩子家應該莊重些,所以忍不住出聲輕斥。

   「爹,是子憶哥哥欺負我耶!」何語梅快步走至何文甫身旁,撒嬌告狀。

   「好……好……別鬧了!精神這麼好,你的病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這樣爹就放心了。」何文甫邊說邊輕拍著愛女的手臂,不用再操心她的病情,他整個人也輕鬆不少。

   「爹,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都這麼大了,還讓老父操心,何語梅愧疚不已。

   「沒關係,再過三天你出嫁了,爹可就『無事一身輕』了!」何文甫帶著戲謔的口吻說著,話雖如此,他的心裡卻苦澀不已,往後少了這個貼心可人的女兒作伴,那會是什麼情景啊?

   秦少麒和何語梅兩人聞言,不禁渾身一震——

   是嗎?!這麼快,只剩三天了……

   兩人面面相覷,表情、眼神中隱藏著太多太多彼此都難以啟口的思緒……

   一旁的何文甫並未發覺兩人間的波濤洶湧,繼續說道:「小梅,你的病已好,那待會兒陪爹上街走走,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該買、該準備妥當的。」

   何語梅心思混亂,她並不想出門,此刻她只想待在秦少麒的身邊就好,但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理由搪塞,只得無言的點了點頭。

   跟著父親走到大門口,她突然心念一轉,便向何文甫說了聲:「爹,您等會兒,我忘了拿錢袋,我回房拿,馬上過來。」話一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何語梅一往回走,便在閨房前的迴廊上碰見了秦少麒,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有些訝異於她的折返。

   何語梅滿臉柔情的望著秦少麒,猶疑了一會兒,不等他開口,她便輕聲細語地說:「子憶哥哥,不管你對我的感覺如何,我一定要讓你明白我……我只想嫁給你,因為我愛的人是你!」話一說完,她臉上滿了紅雲,轉身就走。

   而臨走前何語梅還是回了頭,意味深長的望了秦少麒一眼,彷彿想要知道此時他心裡在想什麼?而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秦少麒一臉錯愕、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秦啟川真的病了!

   愛子下落不明、生死成謎,使得年邁的秦啟川病倒床榻,所幸他只是憂慮過度以致氣血阻塞,經大夫診治後,並無大礙,只要稍加調養即可。但是結婚之期只剩三天,秦少麒卻失蹤,這教秦啟川如何安心休養啊?

   於是這天一大早,秦啟川便不顧生病之軀,在劉管家小心翼翼的攙扶下,親自登門拜訪程天字。

   在程府大廳上……

   「秦伯父,您怎麼親向自來了?您該躺在床上好生休養啊!有什麼事就差人前來說一聲,或者我過去一趟也可以,您應該多多保重,我對少麒兄才有個交代啊!」程天宇心中不忍秦啟川拖著病體還親自上門來。

   「程公子,你為了少麒這個不肖子,放下己事而奔波忙碌,我心中已經很過意不去,如今老夫又有一事相求,再怎麼說,我也要親自走這一趟啊!」秦啟川微喘著氣將話說完,言談之中充滿了感激與愧疚。

   「秦伯父,快別這麼說,所謂『君子相交,惟義而已』,少麒兄與我乃至交好友,這點小事,我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慚愧的是,我到現在還是找不到他。」程天宇對於自己未能找到秦少麒也頗感愧疚。自責中他又接著說:「秦伯父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快別客氣了。」他好奇的想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需要秦啟川親自自來訪。

   「事情是這樣的,離少麒大喜之日只剩三天,但是這會兒少麒行蹤成謎,真教我左右為難!」他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我思前想後,若就此退婚,失信事小,就怕壞了對方小姐的名聲。如今之計,只能找個借口先延後婚期,爭取些時日再作打算。只不過茲事體大,我有意親自前往,以表慎重,免得落人口實,但是我如今的狀況……唉!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而公子的談吐、反應都好,所以……我想請程公子代我前去致意,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秦啟川說到重點時不禁有些吞吞吐吐,畢竟這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他也仔細地觀察著程天宇的反應。

   「喔!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呢!沒問題,這跑腿的事,儘管交給我就是了!」程天宇語快的應允了。

   秦啟川見狀,不禁吁了一口氣,心中對程天宇的感恩之情又多了幾分。

   「只是……秦伯父,以您所見,該用什麼借口呢?而少麒未來的媳婦家居何處?姓名、背景又為何?您說清楚些,這樣我才好處理啊!」程天宇對秦少麒那未過門的妻子產生了好奇心。

   「這……我看……就說少麒臨時有重要大事上京城去了,一時片刻無法回來,因此是否另選黃道吉日完婚,就看對方的意思再作打算了。」秦啟川說出他的辦法,「另外,這小姐姓何閨名語梅,就居住在鄰縣梅鎮上,父親何文甫以教書維生,在地方上小有名氣,很好打探的。這樣好了,我派劉管家與你一同前往,省得你多費氣力尋找。」

   程天宇一聽到「梅鎮」,心中驚訝不已,「啊!梅鎮!真是巧得很,我今天原本就打算上梅鎮去探聽少麒兄下落的,如此一來,可說是一舉兩得啊!不過,照伯父所言,這何家應該不難找,為了方便,我還是一人前往好了。」程天宇心想多一個人只會礙手礙腳的,萬一在何家面前露出馬腳那如何是好?

   秦啟川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一切就照程天宇所言就是。

   程天宇看著秦啟川憂愁的神色,不禁想要安慰安慰憂心成疾的老人家,「秦伯父,您還是安心養病,別再操煩了,『吉人自有天相』,少麒兄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在秦少麒未失蹤前,程天宇與秦啟川見沒幾次面,而且都僅僅點頭寒暄而已,如今幾番相處下來,程天宇覺得這長輩其實相當通情達理,並不難親近。就說這次他來請他去何家談延婚之事,也是諸多維護何家,一點也不會仗著財大勢大而隨意毀婚,置人名節於不顧,這一點讓程天宇心生佩服,不禁覺得秦少麒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不禁有一絲的感慨,望著秦啟?一時之間就好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因此他發自內心真誠的希望秦啟川能盡快恢復健康,另一方面,也責怪起秦少麒不該意氣用事,造成這種幾乎無法收拾的局面。

   「真讓你費心了!」秦啟川可以感受到程天宇真心的祝福,心情頓時輕鬆不少,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似的。「那老夫就此告辭了。」

   送走了秦啟川,程天宇心中想著秦少麒、何語梅這兩個名字……嗯!今天這個巧合會不會是個好預兆呢?他苦笑一聲不再多想,只希望這件事盡快落幕,他能落個清閒。振了振心神,交代了下人備馬,沒多久,他便出了大門,策馬直奔梅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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