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育琳,你給我滾下來。」
「大哥,你小聲一點兒好不好?我人都在客廳了,你還教我滾下來,你有毛病啊?」
邵育傑這才發現邵育琳早已坐在客廳看報紙,瞧她悠哉游哉的舒服樣,愈看是愈有氣。
「你才有毛病,沒叫你像狗一樣爬下來,已經很便宜你了。」他可是打翻了酷罈子,火氣正大,現在只管罵,哪管罵了什麼話。
「育傑,你是吃了炸藥嗎?脾氣這麼大。」
聽見老爸的聲音,邵育傑這才又發現——老爸和老媽也在客廳,今天是禮拜天,他們兩個怎麼沒有出去談情說愛呢?帶他的,先解決自己的事。
「我沒吃炸藥,只是和邵育琳有些私人恩怨要解決。」
只要她大哥一和她生氣,他就會直呼她的全名,育琳開始有所警覺,不過……她和她大哥什麼時候結了怨,她怎麼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呢?
「大哥,你要說清楚喔!我跟你哪有私人恩怨?」
「你跟我到書房,我有事情問你。」
「不行!三哥在書房辦公,我們會吵到他。」她大哥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她哪敢和他到書房談,她現在才知道她二哥的工作狂熱,竟能讓她免於被帶到書房審判,以後她再也不會罵她二哥的假日首選活動--工作了。
「不去書房,那……去外面的涼亭好了。」
「為什麼要去外面的諒亭?你想打架啊?」
「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
聽他們兄妹倆對話,有時候還挺累人的。余美靜知道大兒子一定是有事情不想讓他們知道,才想施妹妹到別處談。他愈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就愈想知道,她已經聞到了一個大新聞了。
「育傑,既然不是找你妹妹打架,你們可以在客廳談啊!我和你爸爸會當做沒聽見。」
沒聽見?騙誰啊!他老媽那一臉期待的神情、明明白白寫著「我很好奇你們的談話內容」,就算他和育琳躲到別處談,她大概也會躲在暗處偷聽。管不了這麼多,未來的老婆再不搶回來,他就得獨身一輩子了。
「育琳,你為什麼沒告訴鋨,她有個小男朋友呢?」
「誰啊?」
「還會是誰,就是……」他老爸、老媽豎著耳朵在聽,害得他不太方便明說。「就是我花五千元買資料的那個她。」
「喔……你是說……」
「噓……知道就好,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呢?」
「她本來就沒有,你要我告訴你什麼呢?」「我今天明明看見她和一個小男生去逛街。」
「就算有個小男生,那又如何?絕對不是她男朋友,說不定是她弟弟。」
他怎麼沒記起凱晴有個弟弟呢?
「可是,他們兩個一點也不像。」
「當然不像,不同父不同母,而長得像才真是有問題呢!」
他怎麼會忘了當初資料上所寫的背景呢?只顧嫉妒,其它全忘了,想不到他真的是愛到無藥可救了,才會變得如此糊塗。既然知道那個小男生是誰,再來,他得找凱晴,要不是她講得那麼不清不楚,他怎麼會想歪,她一定是故意的。話說回來,要是她真有男朋友,他也絕不會放棄,想必凱晴還不瞭解他的決心。
「育琳,謝謝你幫我解答疑問,我要上樓去了。」
同父母打了聲招呼,邵育傑便迅速地衝上樓去。
邵育琳真受不了她大哥,前幾分鐘還氣沖沖地興師問罪,下一分鐘就可笑著跟她道謝。人家說女人的脾氣比翻書還快,她倒覺得,男人的脾氣也一樣,有時候還不輸女人呢。
前一秒鐘還豎著耳朵在聽,下一秒鐘,兒子就隨便打了聲招呼,上樓去了,她都還沒聽夠呢!早知道,就應該坐在育琳的旁邊,那就可以聽得一清二楚了。
「育琳,你和你哥嘀嘀咕咕都談了些什麼?私人恩怨解決
了嗎?」
「沒什麼!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當初在拿她大哥五千元時,他們就約定不可以讓第三者知道。當然,她為了內次,只告訴了凱晴;可是這回,她可不會告訴她老媽——做人總要有點道德,錢才會賺得心安理得。何況,她大哥的目的是為了報仇,要讓老媽知道,一定受不了生出這種心胸狹隘的兒子。
「怎麼會沒什麼?你們……」
「美靜,育琳也許不方便說,你就別問,時候到了,自然會知道。」
雖然不願同意邵振雲的說法,但是……唉!還是別管大多了,管太多,往往也是空歡喜一場。
一接到沈逸軍的調查報告,邵育豪便取消所有的約會,馬不停蹄地趕往學校去找傅恩柔。
想想自己前天晚上說的話,簡直像個王八蛋,現在恩柔不曉得氣消了沒?他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恩柔那副德性不僅離酒家女有十萬八千里的差距,甚至連個老師的形象也沒有,他竟然還要她當他的情婦,難怪她會生氣。
當邵育豪站在教室的門外時,傅恩柔正坐在講台上看書,學生親自上鎮監督、輔導。
此時,底下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每個人好奇地看看講台上的導師,再看看門外的超級大帥哥。想不到他們導師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還有帥哥追到學校采,她的魅力還其的不小呢!
一聽見底下的騷動,傅恩柔馬上抬頭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時間講話?用功點,再熬個幾天就可以輕鬆了。」
坐在前排的一位女同學輕輕回道:「老師,你看一下外面。」
有什麼好看?傅恩柔一臉的疑惑,但是學生們臉上的驚訝,讓她不想看也得看。頭一偏,向窗外看去——怎麼是育豪呢?她該不會看錯吧!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哇……真的是育豪。
傅恩柔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學生的眼中,他們開始露出暖昧、瞭解的表情,大伙紛紛催著老師趕緊出去。
「安靜,全部低頭讀書,再看就不准下課。」表面上,傅恩柔是一剎鎮定的模樣,心裡卻已經七上八下。
等到學生都低下頭讀書,她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慢慢的晃出了教室。
一到教室門外,傅恩柔立刻拉著邵育豪往操場跑。
「恩柔,他們看不見我們了,你可以停一下了。」
「要不是你,我還舒舒服服地坐在教室裡呢!」
再次見到傅恩柔,邵育豪心中充塞著一股憐愛之情。這個帶點傻氣的恩柔,為什麼能撼動他的心呢?
「你啊!一點也不像個老師。」邵育豪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子。
一聽見邵育豪的話,邵育豪才想起星期六晚上的事。
「我不像老師,像風塵女郎是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你不要再生氣了。」
她有生氣嗎?她早就忘了,當時是為了自己的名譽,所以氣了一下、那怎麼可以算是生氣呢?
「我才沒有生氣……」
「沒生氣的話,你會用力甩我的車門嗎?」
不小心甩了他的車門,他也記在心上——小器鬼!既然他記這麼多,她就不可以隨隨便便原諒他,否則太對不起他辛苦地上學校來道歉了。
「好吧!隨你說,我決定不原諒你了。」
「你不是說,你沒有生氣嗎?」
「那要怪你,本來是沒生氣,你一說,我想還是生氣好了;何況,那天你譭謗我的名譽,生氣一下也是應該的啊!」
有時候跟恩柔講話,還真須多一點兒的耐心!不過,既然他理虧在前,只好順著她的邏輯觀念,再道歉一次嘍。
「對不起!我沒有弄清楚就隨便指責你,是我的不對,請你原諒我。」邵育豪從來沒想過,他會有向女孩子道歉的一天,看來,傅恩柔在他心中的地位確實與眾不同,連他原有的那副冷冰冰的態度,在見到她的瞬間,也都消失得無蹤無蹤了。
「就算我是風塵女郎,你也不應該要我把工作辭掉當你的情婦,那又有什麼兩樣?你的心思不正,所以我不要隨隨便便原諒你。」
「當我的情婦只要伺候我一個,和風塵女郎當然不同。而且,這件事你也有不對的地方,沒事跑去當女伴,如果你碰到的是壞人,誰來救你?」雖然是透過這樣的機會認識傅恩柔,但一想到她毫無警覺性的個性,邵育豪就忍不住要提醒她。
說了半天、竟然變成她錯在先……這個真沒誠意,道歉也不乾脆點。不理他!看他還敢不敢說教!
「我不理你了,我進教室了。」
「等一下,你還沒說你不生氣啊!」
「我不原諒你了,再見!」
傅恩柔轉身跑回教育。這回,她決定和邵育豪生一下氣。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每次說話就愛用命令的口氣,連道個歉,也擺個高姿態,本來覺得不生氣會對不起他,現在,如果不生氣,是對不起自己。
望著傅恩柔離去的身影,邵育豪只能搖頭,他往往猜不到傅恩柔接下來的動作,話都沒講完,她就轉身跑掉了。
也許找個機會,他要請教世傑有關女人的心思,那可能可以幫助他瞭解恩柔。
星期日的巧遇之後,在經過三天的等待,李凱晴終於認定邵育傑不會再來打擾她了。接下來的日子,她將不會成為同事們的焦點,這種感覺是既輕鬆,卻又有說不出來的失落,唉!她不該有這種失落的感覺,真正認識他也不過才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她實在不該浪費時間想他。
一跨進公司,李凱晴便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氣息——該不會一早就有人吵架了吧?
向眾人道了聲早安,李凱晴開始懷疑她的猜測;如果真有人吵架,也不該盯著她猛瞧,她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當她走到辦公桌前,她馬上被眼前的景象給震住了。她忽然停下腳步,讓跟在她後面的郁芳,也跟著撞上了她。
「凱晴,你要停下來,也通知我一聲,我的鼻子已經夠扁了,再撞扁一點兒的話,人家會以為我沒有鼻子的。」郁芳煞有其事的揉揉她的鼻子,那可是她最沒自信的地方。
「誰教你跟在我背後,活該!」收收自己不知所措的心情,李凱晴又擺出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她知道郁芳這位廣播電台又來探口風,她才不會如她們所願。
「沒愛心的傢伙!」
她本來就不是個有愛心的人,沒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她最關心的是眼前這個景象——一個裝滿黃玫瑰的藍子上頭竟然綁著六個汽球,每個汽球上各寫有一個字,連接起來正是「李凱晴我愛你。」
這一定又是邵育傑的把戲,他真是害慘她了,教她怎麼面對公司的同事。
「凱晴,這個人好浪漫喔!上個禮拜送玫瑰花,這禮拜又加送汽球表白,他簡直是白馬王子的化身,要是我,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李凱晴白了郁芳一眼,「你也未免太誇張了吧!」的神情,毫不在乎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喜歡當白雪公主,我可不喜歡。」
「我是喜歡當白雪公主,可是……王子可不是衝著我來的,人家汽球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耶!」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愛幻想的人,李凱晴實在搞不懂,她父親年輕的時候,還不是愛她母親愛得死去活來,結果現在還不是勞燕分飛,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還不是離婚了?
「郁芳,你如果閒著沒事做,你可以把汽球上的名字塗掉,改成你的名字,這樣你就可以享受一下白馬王子衝著你來的滋味了。」
「喂!你當我有神精病啊?沒事去改汽球上的名字。」有時候,她挺受不了凱晴的實際,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讓她浪漫一點,她小姐還不改那副酷模樣。
「既然不想當神經病,就不要一直跟著我,你最好去接電話,否則老闆來了,被罵的可是你。」
一抬出老闆,郁芳果然認命地離開,看著那六顆汽球,在上頭輕輕地晃著,不拆下來,實在太招搖了一點,最後,李凱晴把汽球消氣。
她終於可以安心上班了。
在接受三天相同的禮物之後,李凱晴也受不了了。現在不僅同事議論紛紛,連老闆也注意到了,再不阻止邵育傑,她接下來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禮拜六中午一下班,她馬上衝到邵育傑上班的醫院,問明他辦公室的地點之後,管不了邵育傑是否在辦公室,她人便直接往裡頭沖。
在接到櫃檯打來的電話後,邵育傑便快樂地坐在辦公室裡等李凱晴,被他科中了,她終於受不了他的攻勢而登門造訪,他實在有一套。
起初,他還想耐心地融化地的心;之後,他愈想愈不對,如果等上一輩子,才有辦法融化地的心,那他哪有辦法娶妻生子?在經過幾天的思考,他決定追求凱晴必須要積極一點,強迫她熟悉他愛她的事實,這樣他的攻勢才會有效。
本來已經不是很在意形象的人,此時此刻更顧不了形象了,連敲門也不敲,李凱晴呼地一聲,衝了進來。
「邵育傑,你太過分了你……」在仔細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之後,李凱晴再也講不下去了。邵育傑坐在位子上,而他手裡竟然拿著三個心型的汽球,並且漾著一臉滿足的笑容。李凱晴看得都呆了。哪記得要說什麼話!
邵育傑實在太滿意自己所製造出來的效果。才開始進行他的追妻大行動,馬上就得分;在照這種戰況發下去,過不了多久,他一定可以把老婆娶回家。
他迅速地跑到李凱晴的面前,拉起她的手,然後款款深情地道:「凱晴,想不到你和我有心電感應;才想到你,你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你不愧是我的最愛。」
混蛋一個,看他那三顆汽球也知道他早有預謀,還說他們兩個有心電感應,簡直氣死她了。
「邵育傑,你太過分了……」
「這句話你已經罵過了,這不叫過分,這是因為愛你!我這麼真心誠意,你應該很感動吧!否則你怎麼會一下班就馬不停蹄地跑來看我?」
「你少噁心了!誰來看你!我是來營告你,麻煩你別再玩這種把戲,這種伎倆是對付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對我,則一點用處也沒有。」
「凱晴,這不是伎倆,是我對你做的愛情表白。」
「我不需要你的愛情表白,只需要你離我遠一點,少來煩我。」
「不煩你怎麼行!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老婆,今生今世就只愛你一個。」
望著邵育傑那雙認真、執著的雙眸,李凱晴的心不由得跳了一下,她幾乎要相信他的話,可是一想到邵育琳說的話,還有他那位女朋友,她馬上推翻了他的話。
「你有什麼企圖,我不想知道,只想奉勸你一句話,心胸別這麼狹隘,才批評一下你的長相,你就懷恨在心,太小心眼了吧?」
他怎麼聽不懂凱晴的話,他心胸狹隘?不會吧!除了偶爾孩子氣地計較一下,他向來寬宏大量。別人誤解他,他倒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凱晴就不同了,她可是他的終生伴侶,怎麼可以誤解他的為人?他一定要搞清楚她的意思!
「除了邵家人素有的自以為是,我全身上下都是優點,凱晴,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你別假了,要不是育琳事先警告我,我早就把你的話信以為真。」
「又是邵育琳,那個麻煩精就喜歡煽風點火,她的話怎麼可以信呢?凱晴,育琳究竟怎麼告訴你?讓你對我產生如此大的誤會。」別人家的妹妹都會幫哥哥追老婆,而他家的育琳,偏偏只會扯他後腿——沒良心的傢伙!
「你自己去問她,我才懶得理你!」
「你不可以不理我,我可是你未來的老公耶!」
再和他談下去,她準會瘋掉,這傢伙從頭到尾就把「愛」、「老婆」、「老公」這些字眼掛在嘴邊,他怎麼一點也不累?明明有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為何又要來招惹她?真的就只為了報復嗎?男人的心思,她真的一點也不懂。
「邵育傑,你都有女朋友了,還這麼喜歡到處留情,你不覺得太對不起她了嗎?」
邵育傑這才又想起,李凱晴誤以為梁韻秋是他的女朋友的事,這事若不解釋清楚,是會妨礙他的終身大事的。
「凱晴,她不是我……」
邵育傑還來不及說完,便被一聲尖銳的叫聲給打斷了,那個人正是梁韻秋。
「育傑,我……」當梁韻秋看到李凱晴時,她已經忘了她要問什麼。竟然是那天遇到的那個女孩子,育傑該不是被愛神的箭射到了吧?
一看見粱韻秋衝進來,李凱晴心底便湧上一股醋意。這麼亮麗的女孩子,她怎麼比得上?她還是趕快離開,免得留在這裡礙跟。
「既然你女朋友來了,那麼,我先走了。」
李凱晴轉身便跑了出去。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不容易可以解釋,韻秋偏又出現,再這樣下去,他一定嚴正要求子洋把他老婆關在家裡!
「韻秋,你就不能晚一點出現嗎?我真的被你害慘了。」
由邵育傑那臉沮喪的樣子,梁韻秋更加肯定她的猜測。都三十四歲的老男人,才被愛神的箭射到,真是不簡單。
「哇塞!想不到邵大公子,竟也會動了感情,嘖……太不可思議了吧!」
「你閉嘴,你找我做什麼?」
「找我老公啊!我以為子洋在你這裡,你有沒有看到他?」
邵育傑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氣急敗壞,這對夫妻真是他的惡夢。
「你又沒花錢請我看住你老公,我怎麼知道他在哪裡?」要不是他太有君子風度了,他早就叫她滾蛋了。
「不告訴我就算了,何必這麼衝!」
連看也不看她一眼,邵育傑坐回位子上,他要繼續他下一步的大行動——情書攻勢。
看見邵育傑那副德性,梁韻秋就知道他在趕她。無所謂,她的目的是找子洋,既然子洋不在這裡,不用育傑趕,她也會自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