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嘛!真是……
星期天—早,晴空萬里、大地歡笑……晴空萬里、大地歡笑……呂淑貞真的跑去菜市場買菜,她看女兒還在睡懶覺,八成是忘了這件事,她也故意不叫她,等到中午她沒給她變出—個男朋友來,她就別想開婚姻介紹所了。
可,當她高高興興殺價買了幾樣青菜回來的時候,家裡竟然坐了一個「他」。
而且還衣冠楚楚、文質彬彬、器宇軒昂……呂淑貞幾乎把作媒常用的形容詞全搬出來用了,還是表達不了她心中激動的十分之一。
他太帥了!
帥到不行!
若她年輕個二十來歲,這個方釗洋就是她的囊中物了……呂淑貞宵想著。
「媽、媽……」蔚秋妍推了她媽—把。
「要死了……嘿,這個就是我『未來的女婿』啊!坐呀,別站著。你還不快去泡上好的龍井……不對。女婿,你喝不喝茶啊?還是要喝茉莉花茶?」
蔚秋妍看了母親一眼,忖道: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雅又高格調了?還茉菊花茶咧!
「伯母,謝謝。茶就行了。」方釗洋嚴肅地點頭,他是臨時被拉來演戲的,通常都是他導戲,還不曾自己出馬演過,不知道演得稱不稱頭?
「茶!好,年輕人喝茶好。秋妍,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去泡茶!」呂淑貞支開女兒,她只消—個凌厲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女兒在搞什麼把戲,要是秋妍在場,反而不好套話,她得問個清楚明白才行。
蔚秋妍只好朝方釗洋使個眼色,才往廚房走去。
「女婿呀!目前在哪裡高就啊?怎麼不曾聽秋妍提過你啊!」一針見血,呂淑貞開始找「漏洞」。
「伯母,叫我釗洋就可以了。」方釗洋實在不習慣她一句女婿來、一句女婿去的,聽說叫久會變成真的,他又沒有娶秋妍的打算。
「叫釗洋多生疏,還是叫你『女婿』貼切點,你也別伯母來伯母去的,叫我岳母,再不叫我媽也可以……」
呂淑貞見了他的反應,有點疑心。通常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交往,都嘛巴不得趕快結婚,生活在一起,他還這麼生疏,其中必定有鬼。
「啊……這個……」方釗洋蹙眉,關係愈弄愈複雜了,他求助的眼神移向廚房的方向。
「女婿啊,你還沒有回答岳母我……你在哪裡高就啊?和秋妍認識多久啦?目前有什麼計劃沒有啊?」
剛剛的問題沒有這麼多'巴?方釗洋停頓了片刻,才說道:「我在一家製片公司當導演,和秋妍在雲氏企業工作時就認識了。目前沒什麼計劃,因為我很忙,常要飛國外導戲,所以到現在才來探望伯母……」台詞一句不差。
「原來是這樣啊!你是導演?你看過的影星和美女一定很多羅?怎麼會喜歡我們家秋妍?」
「我喜歡她的內在美,她是個很有愛心、有正義感、又聰明的女孩,伯母將她教得這麼好,任何一個男人看到秋妍都會喜歡上她的。」方釗洋做一個高帽子給呂淑貞戴,呂淑貞便量暈然了。
「嘿嘿,你太客氣了。」呂淑貞笑進心坎裡。
這個年輕人,好、嘴甜、有品昧、不錯、有為、前程似錦!
不愧是她看上的囊中物,讚得不得了。「聽你這麼說,目前沒有跟秋妍結婚的打算?」
「伯母,我的工作還抽不開身,而且我們還年輕,不急。」他根本沒有這個打算,否則認識秋妍這麼多年早就結婚了,不會等到現在她有難,他才冒出來。
「這樣啊……也對,年輕人先有經濟基礎再談結婚也不遲。好吧,我就不催你們了。」呂淑貞聽他這麼一說,當下也就不急了。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蔚秋妍突然插了進來。
「隨便你們羅!只是別拖太久,我蔚媽自己的女兒都嫁不出去,豈不砸掉自己的招牌?」
蔚秋妍和方釗洋對看一眼,「謝謝你,媽。」
呂淑貞以為兩人默契十足,心意用「眼神」傳遞就可以了,心靈相通到如此地步,真是良配啊!她高興得不得了。「女婿啊!留下來吃完午餐再走,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講呢!」
「好的,伯母。」方釗洋也有話跟蔚秋妍說。
「我現在馬上去做飯。你們聊。」
「謝謝您,伯母。」
「客氣什麼呢!還有,叫我岳母!」呂淑貞在進廚房前又回頭睨了方釗洋一眼,這個大帥哥啊!不管他是不是秋妍的男朋友,她都要定了。
呃……要他來當女婿啦!別誤會,
* * *
呵∼∼啊∼∼很不淑女的呵欠。
下午三點半,一陣賣燒酒螺的魔音從方圓數百尺開始接近,打斷了她的午覺,被吵醒的她再也睡不署了,索性伸伸懶腰起床。
她把玻璃門前「休息中」的牌子翻過來,變成「營業中」,不過這樣做好像是多此一舉,就算那個牌子二十四小時都沒有翻面,也沒有人會注意到。
沒想到開婚姻介紹所會這麼無聊!
好不容易讓媽點頭答應,在接近交流道這個好地方開了家「甜蜜蜜」婚姻介紹所,本來請了一個行政助理準備輸入「成千上萬」未婚男女的資料。
哪裡知道,名單除了她和助理提供的畢業紀念冊之外,就沒有了。
她不死心,再辛勤地拿起電話簿全都打過一次電話,效果還是有限。沒辦法,大家都對這個行業很感冒。想結婚的,只要看到那一堆苗面一個數字、後面一堆零的入會費之後,就會怯步。 她曾經想過要降價促銷,可是又怕壞了行規,被人砸店警告。為了保全身家,她堅持高價,高品質原則,直到現在沒半個人上門。
不想結婚的,任憑你說爛嘴,還是不想結,連聯誼也不想參加,花了大半天時間遊說,只是浪費電話錢而已。
媽的客戶都是一些老人家,對她這種新新人類以科學、理論結合面成的新星座配對法根本不能接受,她只好重新開發客源,並將對像鎮定在年輕—代。但,同樣的問題又來了,時下的。世代根本不想結婚。
以至於「甜蜜蜜」開張半個多月,只有瞎忙而已。
很無奈又很沮喪。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她只好睡覺去。
瞧她午睡到三點半,電話一通都沒響起,真是夠冷清的。
「呵∼∼哼∼∼文馨啊!幫我泡杯咖……對喔!她說要去逛京X城。算了,還是自己動手。」看她這個老闆當得多麼成功,員工出去曲shopping,老闆顧店,咖啡還得自己泡,等會見恐怕店門也要自己關……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大變!
嘀嘀咕咕地走到茶水間沖了杯三合一,顧道拿了本雜誌,回到她的辦公室坐下。
……獨家披露新加坡首富劉逸群的人生真相……
蔚秋妍被這個封面標題攫住了目光,她看了放在封面上的照片,是他!
居然是他!
她的眼睛像是定住了般,緊緊鎖在上頭。
他坐在會議桌前,一對如鷹隼般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前方,彷彿在瞪視每個看這本雜誌的人,那似乎在宣告他的霸氣,她可以想見他的強勢作風與不服輸的性格;他有張薄薄唇和堅毅的下巴,線條剛毅、五官冷肅……他依然是那個冷漠、疏離的人……
她很快地翻到專訪那一頁,開始細細地讀了起來。
……劉逸群,目前單身,四年首曾因一場離婚官司,造成首妻傷心過度出車禍身亡,留下一名才兩歲不剄的孩子……
她知道這件事。當年他的官司是梓慶接的案子!
沒想到打完官司,他的前妻就死了……
怎麼會這樣……
她真的是因為傷心過度嗎?還是另有隱情?她依稀記得,離婚是女方提出來的,而女方堅持要保有小孩的監護權,他不願意,所以才有了這場官司。
不料,輸了官司的她,失去了小孩的監護權,也失去性命……那麼,現在他和孩子住在—起嗎?
她情難自禁地繼續看下去……
耀群總裁劉逸群抵台第一次對外發表演說,表示將在台灣與建比總部更大、更具商業性質的金融大樓,為進軍亞洲做更萬全的準備,他甚至表示,將來會在台灣長期居留……
報導文字的右側還放了—張他出境時的彩色照片,一副墨綠色的太陽眼鏡遣去了他跟中的光芒,剛毅的臉部線條在簇擁者包圍下更顯突出,最引人注童的是他揚在唇畔的淡笑,似嘲笑、似冷情,一副冷眼看人生的模樣。
這會讓人想—窺他的究竟——
「他還是沒什麼變……」她憑著自己當年的印象說道。
不過當年的他,唇角的法令紋並沒有這麼深,許是歲月以及這些年的歷練,在他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哇!這是誰啊?」曾文馨的手指—戳,雜誌上的照片馬上就被擋住了。
蔚秋妍因這突來的打擾心驚了下,回神後立刻將整本雜誌抱起,怒瞪曾文馨,「喂,做什麼走路不出聲音?」
「他是誰啊?看得你這麼入迷,連我進來了都不知道。」曾文馨像是抓到她的小辮子最邪笑出聲,就算是她走路沒出聲音好了,門上綁著鈴鐺,門—開鈴鐺自然會響,她是看雜誌看得太入連了,才會沒聽到。
」我知道是你啊!除了你還有誰會進來?」蔚秋妍為自己找借口,渾然未覺自己還抱著雜誌不放。 「哦!原來不是看男人看到魂不附體啊,是我誤會了,歹勢……」曾文馨投給她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還說!」蔚秋妍作勢要打她。
「喈,不說不說了……不過,他到底是誰啊?」曾文馨興致勃勃地問。
「他是劉逸群,耀群集團的總裁……」
「我知道,你怎麼會對他有興趣?」
她剛才就偷瞄到了,只不過,老闆怎麼會看他看得這麼入迷?她該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哦∼∼
瞭解!
曾文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我哪有對他、對他有興趣?」
「你一直盯著他看還說沒有?」曾文馨逼她吐實。
「我哪有一直盯著他看,我是『愛情研究生』耶!愛情研究守則第一條是目不斜視、心無邪念,我怎麼可能會盯、著、他、看!我只是因為他曾經是雲氏的客戶,才看他的報導。」
「哦∼∼」曾文馨邊叫邊點頭,一副什麼都懂了的模樣。
什麼研究守則?老闆胡亂掰的吧?!
「當然是這樣,不然還有什麼?你不要想東想西可不可以?」她覺得臉頰熱熱燙燙的,下意識的垂下頭來整理桌上的辦公用具。
「我哪有想東想西,想東想西的是你吧?!」曾文馨用身體撞了她的肩膀一下,「說嘛!害羞什麼?我們都是成年人……」
「不說不說……啊!我哪有什麼好說的?」她差點兒中計,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她故作無事的說道:「你有這麼多閒時間東想西想,不如想想怎麼開發客源。」
「都說我沒東想西想,東想西想的是你……還說我亂想,看你那張臉紅得跟猴子屁……股沒什麼兩樣!算了,不講就不講,反正我知道就行啦!」事實勝於雄辯,曾文馨決定暫時放她一馬,她就等著看老闆自己「曝光」。
厚∼∼這是什麼話啊?都跟她說了,她沒有……
蔚秋妍抬頭瞪了曾文馨一眼,啐道:「想辦法開發客源啦!」
「開發客源有什麼難的?」想扯開話題喔!曾文馨狐疑地看著她。
「哦∼∼說來聽聽。」她斜睨著曾文馨。
文馨有幾兩重,她雖然秤不出來,但好歹算是瞭解她,她不要瞎掰就不錯了。
「嗯……你看看,這雜誌裡面還有什麼,就是人家聯誼會的廣告,我們打打廣告不就得了。」
「打廣告要有錢,我們哪來的經費?」還以為是什麼好主意呢!平面廣告若是不用錢的話,她早就登了。
「那……來弄個算命吧!算命男女配,這個超炫,你覺得怎麼樣?」
「算命!」蔚秋妍驚叫道,對呀!算命。
現在的人不都愛算命嗎?電視上還有XX區鑒定團、XX命理節目哩!
若是沒人看,電視台也不會一個節目接著一個節目開吧?
用算命來占卜男女的愛情與婚姻運勢,她也不算是白老鼠了,她仔細地思索這個可能性。
一旁的曾文馨見到她沉思的模樣,心想這個主意一定棒透了,才會讓老闆久久不發一言。「怎麼樣?再不然請個命理專家來配對,嘖嘖!說不定有搞頭。」
「嗯……命理配對引星座配對我是小有研究,命理就……不過,試試看也無妨。」蔚秋妍點頭答應。曾文馨和她兩人一拍即合,她負責去找入門書來看,曾文馨負責寫海報。
「甜蜜蜜」要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嚕!
* * *
回到睽違三年餘的台灣,劉逸群依然是媒體關注的焦點,他們死纏爛打的本領到哪裡都可以見識得到。
他其實是很討厭這些媒體記者的,若不是他的好友將他今日回國的消息放出去,他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才進飯店休息。
解開袖扣,將袖子捲到手肘處,他一向討厭束縛的東西,生活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不需要再增添點什麼來讓日子更難過。 隨意地揀個位子坐下時,他手裡已經多了份合約書,這是他來台灣的原因——和某工程商簽下合約,建造金融大樓,面在這之前,諸多工程包商已經完成了競標和能力查核、企劃案的提出等等工作,他只需在五家包商裡選出一家采簽約即可。
而這些工作,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自有人會替他完成。若不是他被王家惹得心煩,他是不會親自跑這一趟的。
王家……
呵!那場車禍之後,他們該就沒有任何關係才是。但他想兩人終是夫妻一場,她又替他生了個兒子,他不該這麼無情,硬是切斷兩家的關係。
但,自從他將家禹留在王家之後,那本只是他無法照顧家禹面暫時下的主意。孰料,他們開始利用家禹要這要那的,不,或許該說,是王志玟。她不知是存著什麼心態,每每總借口家禹出了童外,使他時常放下工作,趕赴王家。
當他趕到王家時,見到的是—幅和樂融融的景象.家禹沒有出事……可,他並不是期望他出事。
幾次之後他開始懷疑,王家並沒有要他好過,既然在經濟上他們動不了他,他們只能改採其他方式。
如今,遊戲結束了,估們若妄想繼續耍弄他,他是決計不會留情,從現在開始。
「鈴……」電話鈴響打斷了他的閱讀與沉思。
他接過手邊的電話,「喂?」
「劉先生,二線有您的電話。」
「我知道了。」他按下二的鍵,「喂?」
「你終於到飯店了。」說話的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私人秘書之一李祥和。
「剛到,你居然沒經過我的同章,擅自放出我來台的消息!」他的眉頭緊攢。
「嘿嘿,我是替咱們耀群打知名度了!想想新加坡首富親臨台灣,這是天大的好消息——」
「少說廢話,什麼事?」
他現在不想追究,追究於事無補,他從不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這麼嚴(鹽)——雞——づ×……好吧!我說。你前腳才離開,我就接到王志玟的電話,她說你兒子腸胃炎,要你去看他。」
聞言,劉逸群並沒有改變臉色,他並不是無情,絕對不是。「你怎麼說?」
「我說你不在新加坡啊!問她在哪家醫院她又不說。」李祥和覺得王志玟很煩,她三天兩頭打電話到公司要找總裁,但往往都沒什麼重要事。
他不懂逸群為什麼還不快點把兒子接回來一起住,王家總是拿這個王牌來要這要那的。
「別理她,家禹根本沒事。」
「你怎麼知道?」
「上回王志玟說家禹被綁架後,我便派人跟在家禹身邊,要是家禹真有什麼事,他會通知我。」若不是這樣,聽到剛才的消息,他可能會馬上包機回新加坡。
「難怪你老神在在,你確定他沒事就好。這王志玟到底在想什麼?老是玩花樣,我看你乾脆將家禹接回來,免得跟王家那邊沒完沒了。」
一聽,劉逸群沉默了幾秒,雖說他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但還不到做這件事的時候,「這件事得等我將重心全移到台灣來之後再說,不過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那就好,別再讓王家的人影響你。」電話那頭的李祥和歎了口氣。
「我知道。」
兩人又談了—些公事之後才掛上電話。
將霧禹接回來,免得跟王家那邊沒完沒了……
劉逸群深深地吐了口氣,他當然知道祥和的建議是對的。家禹已經六歲了,再過不久就要上小學,失去母親的他,對於身邊的人自然是言聽計從。也就是說,他對他的恨只會因為大人的錯誤引導而益加深重,到時,只怕他會不認他這個父親……
想想,—個孩子恨自己的父親……這是多麼荒謬又離譜的事,他劉逸群,—個商業鉅子,怎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他勢必得接回家禹。 但,目前他的事業容不得他為這種事煩惱,他忙碌到沒有時間吃飯,如何還有時間跟一個孩子相處?
除非,他能替家禹找到一個母親,而這個母親還得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樣疼家禹……
要讓家禹有母親的感覺,這個母親又必須給予家禹無限疼愛,彌補他所無法扮演的母性慈愛……
倘若他因此必須娶—個女人進門,他會毫不遲疑去做。
但他不認為事情會有這麼容易,他與家禹的關係……唉!不是三言兩語便能說得清楚……
* * *
艷陽高照的秋老虎天,戶外毒辣的陽光惹人心煩。
但就算如此,容納著高科技新貴、新新人類、「豪野人」的商業區辦公大樓大門廣場前,還是可以聽到——
「先生、先生,您好,我是『甜蜜蜜』婚姻介紹所的員工,可不可以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做個問卷……」
被攔截者莫不蹙起眉心,接著再來個搖頭或搖手拒絕,最後再來個充耳不聞、快步離開。
除非她們再繼續「鬼影迫追追」,否則往往站了一天,填過的問卷張數寥寥可數。
這是蔚秋妍在這附近站了幾天,所得到的結論:現在的人多冷漠!
連幫個「手」都不願意。
從今天開始,她和曾文馨兩個人分開跑,—個人跑東區、—個人負責西區,發揮死纏爛打的功夫,誓必要把「甜蜜蜜」推銷出去,再來,她們也需要一些客戶資料,藉著「免費試算」的花招來打開市場。
要擺攤算命的前置作業還真不少!她雖然在心裡忍不住埋怨,但因為性喜新鮮、探險,目前尚對此事樂在其中。
倏地,蔚秋妍—見到旋轉門那裡又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西服、高大的身影,立刻衝上前去。
「先生、先生,您好,我是『甜蜜蜜』婚姻介紹所的員工,可不可以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做個問卷調查,我們還有算命的服務喔!啊!是你……」
她僵住了,唯有眼睛無法克制地上下打量……
一張冷漠如刀鑿般深刻的五官映在她的眼底,一雙深如黑潭的眸只睨了她一眼,便淡漠的走離。
他這個舉動,讓她由恍神中回復正常,她還沒有看夠哪!
忙攔住欲離去的他,「劉先生,等等——」
「你認識我?」他壓低嗓音,不耐地問。
任何女人都休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即使是眼前這個女人看來無害。
「認——不……不認識。」蔚秋妍當然否認。四年前初遇的情景在她的腦海裡播放——
她已不是雲氏的律師了,說在雲氏見過面,他未必能想起她,說握手沒交換過名片是認識,也太牽強。而她只在雜誌上看過他,也不能算是認識
「你有事?」他低頭看見她手裡的紙張。
「哦……對,我有事。我想請你替我做個問卷可以嗎?」
聞言,他挑起眉,這是最新「追男仔」的手法嗎?
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短髮女性,她的年紀不會超過二十五歲,長長的眼睫毛下有淡淡的黑影,但他清楚那並非是歲月的痕跡,而是沒睡好的黑眼圈,一頭如緞的烏亮黑髮上閃著美麗的光澤,單是憑著這兩點,就知道她是個重保養的女人……
蔚秋妍怕他反悔似的,將原子筆交給他,邊解釋道:「我們在做單身男女對婚姻看法的調查,請您務必確實回答。」
他接過,隨意在紙上打勾。
她看著他書寫,視線移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握著普通七塊錢的原子筆,顯得格格不入。他的手一看就應該是長期握金色桿子的鋼筆,而非原子筆!
他寫字的力道強勁有力,連畫個勾都是這麼的充滿力量而不隨便……他簡直是一絲不苟。
「……小姐,好了。」 「哦喔!好、好。」她又恍神了,只因眼前的男子太過迷惑人。
他將原子筆和紙還給她,轉頭離去。
「劉……呃,等等。」
他沒填基本資料、那個……出生日期、電話都沒留下……
厚厚∼∼老天爺都已經幫了前面,她還不把握機會就是阿呆與阿瓜了。「先生,你設把基本資料寫上去……』
「重點是問卷結果不是嗎?」
他再次盯著她的眸子,一雙沉斂墨黑的烏眸,閃耀著一抹興味。
「呃……是。」蔚秋妍無話可說。
他不給!
嗚……上帝可能要她哭泣……哭……泣……所以才不成全她,她好想知道他住哪裡、家裡的電話號碼,再不手機也可以,家中還有什麼人,還有他的生日……倏地,她就和情竇初開的女人一樣,愈要求愈多,也——愈來愈貪心。
「那就是了。」他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呃……等……」
彷彿是預料到她還會叫住他,他並投有回頭。
「謝謝你,先生。這是我們公司的地址和最新活動介紹,請你參考。」蔚秋妍飛快地由「百寶箱』中拿出一份精美印刷品。
「不用了,我不需要。」他搖搖頭便寓去,這次,態度冷淡不容拒絕。
蔚秋妍呆愣在現場,這是她「號稱」愛情研究生以來,第一次遇到讓自己無話可說的研究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