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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不計較 第三章 作者:湛清

  待兩人送小孩去學校後,羅湜澄在聞人湛也的堅持下搭他的車去上班。

   途中聞人終於開口問:「你知道兒子為什麼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嗎?」

   湜澄皺著眉。她當然也感覺到以諾的敵意了,但一直想不透為什麼。

   「為什麼?」聞人嚴肅地轉頭看她。「澄澄,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很傷心的事?」

   湜澄的心跳漏了一拍。「為什麼這樣問?」

   「兒子說,我是個壞男人,說我對你太壞,所以你一提到我就傷心流淚,讓他都不想問我的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她掩住額頭呻吟一聲。

   「他還說他跟妹妹沒有爸爸也沒關係,但是他們不要媽咪難過。」他仍舊凝視著她,探視的眼神讓她躲都躲不掉。「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提到我就哭?」

   湜澄整個臉都埋進手裡,基本上她的手太小,根本掩不住她的臉。

   「我可不可以不回答?」她悶著聲音說。

   他輕輕地扶起她的肩膀,堅定地說:「請務必讓我知道,我想知道我……如何傷了你的。」

   面對他眼底的歉意,她簡直想挖個洞躲起來。

   「我……其實也沒什麼啦!」她眼神東閃西躲就是不看他,心慌意亂地感覺到握住她肩膀的手傳來的陣陣熱度。

   但聞人顯得非常堅持。

   「就是因為……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跟孩子說關於他們爸爸的事……」她吞吞吐吐地說,順便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已經開始改變了。

   「因為你不知道怎麼說,就用哭的?」他的聲音緊繃得滿可疑的。

   「對……啊。以諾和薇寧都是乖孩子,不忍心看我難過,就不會問了。」隨口謅個藉口來逃避真正的答案。

   「你就為了這個原因讓兒子恨我?」

   「我哪有,我並不希望他恨你,我……」她用力辯解。本來就是個意外嘛,計較那麼多幹麼?!

   「嗯哼。」他冷哼一聲。「所以我假設你會跟孩子解釋這件事?所以我能預想下次見到兒子時,他不會阻止我靠近你?」

   「阻止你靠近我?」她失聲叫了出來。「你為什麼會需要……靠近我?」

   此刻他貼著她多近哪!她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聞人沒好氣的瞪她。「難道你期望我今天回家就把我有一對兒女的事忘了,彷彿看了場無關緊要的電影一樣?」

   「當然不是,可是你也沒必要出現……我是說太常出現。」她看他愈來愈猙獰的臉,趕緊改口。「我是說你有你的生活圈,你有你的工作、你的女朋友、你的家人……」

   她偷偷地往後縮,希望自己呼吸能正常一點。

   「我沒有女朋友。」他打斷她,再次貼近了她。

   「可是你很忙啊!你是大財團的負責人,想必很忙的,所以……」

   「我忙不忙不用你操心,總之你別想輕易擺脫我。」

   這什麼話?!當初就不知是誰想擺脫誰?!

   「有什麼意見嗎?」他問。

   湜澄用力搖搖頭。反正說是這樣說,到時候他一忙,他們母子還是過他們的!他能怎麼樣?!聰明人是不用在口舌上逞強的。

   「你在前面停就好,我自己……」她看到車子已經開到她的工作室附近了。

   「你上班的地方是哪一棟?你在哪間公司上班?」他讓車速慢下來,但仍沒讓車子靠邊停。

   「就前面那棟大樓,我自己有個小工作室,和幾位朋友合作做些行銷企劃。」她隨口解釋兩下交代,打算下車,車門卻緊鎖著。

   「工作室?我跟你去參觀一下。」他在路邊停下車。

   湜澄張開口想拒絕,但隨即放棄。顯然這位老兄那種執拗的個性沒變,只要是他想要的一定要弄到,跟他作對只是自找苦吃。她心下揣想著,反正他是三分鐘熱度,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的,就像對感情一樣。

   她聳聳肩讓了步,兩人把車停好上了樓。

   一進到辦公室!她只說了一句:「沒時間招待你!請自便。」隨即忙她的去了。

   當然今天她跟往常一樣忙碌,手上有一個企劃案要寫,還有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也還堆著!所以雖然她一直分心,卻仍必須勉強自己投入工作之中。

   她的工作室佈置得非常俐落明淨,給人很颯爽的感覺。

   聞人到處逛逛瞧瞧,還真是充滿興趣。

   接著她的工作夥伴一個一個進來,每個人看到聞人湛也都眼睛一亮,就算不好意思盯著直瞧,也忍不住偷瞄。

   「湜澄,那個男人是你帶來的嗎?」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你是湜澄的男朋友嗎?」

   霎時間,所有好奇的目光再也無所忌憚地集中過來。

   聞人湛也直起腰,綻開一個標準的笑容。「我不只是她的男朋友。」

   全部的人都倒抽了口氣,湜澄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在看外星人。

   他無辜地回視著她,眨了眨眼,彷彿在說:「不只是男友,我們還生過兩個孩子呢!」

   生怕他說出更嚇人的話,湜澄趕緊站起來。「聞人,我要出去見客戶,你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他聳聳肩。

   好戲看得正熱的眾人明顯的歎了口氣。

   「你姓聞人?你跟那個……大集團的總裁叫什麼的好像哦!」

   有人說出這樣一個疑問時,湜澄再也忍不住抓住聞人的手奪門而出。

   聞人一路哈哈大笑,湜澄則不斷回頭瞪他。

   這一天兩個人都滿心訝異。

   她訝異他竟然沒有否認眾人的起哄,過去的他根本不願承認任何跟感情有關的事情,一逕地遊走在感情的邊緣,讓人摸不著他的心意。

   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聞人訝異的是,漂泊了這麼多年,感情無所依歸,沒想到卻意外尋回這遺失已久的愛戀,沒想到自己也開始有安定下來的渴望。

   這股渴望從他心底深處冒出了頭。

   「快,換吃這個。」一個期待的聲音說。

   「嗚……」嘴巴被塞滿食物的聲音說:「焦糖淋太少,蛋加太多了。」

   「不會吧!那另外那個水果布了呢?」聞人的聲音含著希望。

   「那個不錯,可以了。」盡情點點頭。

   「嘿,我就知道!」聞人高興地說。「我就說嘛!沒那麼難,只要我肯學,沒什麼困難的。」

   「哼!」一個氣音馬上戳破他的自滿。「說這話時怎麼不去看看廚房那堆烤壞的蛋糕?」

   「曼妮,那是特地做給你的。」聞人故作溫柔地說。「孕婦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營養的東西?免了!我會對我的孩子很好,在他出生前就對他很好,不用像某人,孩子都九歲了,才來討好。」

   這招真狠,用力踩中了聞人的傷處。

   「誰說我只是要討好小孩?薇寧很喜歡我這個爹地,以諾那小子雖然難搞,但搞得過我嗎?我豈是那種目標狹隘的人?!」

   聽到這話,盡情插了嘴。「你對湜澄到底有什麼打算?」

   「打算?還沒想好。」聞人自己吃了一口蛋糕!沒那麼難吃嘛!「我只知道我想要她再用以前那種眼神看我。」

   「以前什麼眼神?」曼妮好奇地問。

   單純愛戀的眼神。

   她每次抬頭凝視著他,總是用那種專注的眼神,彷彿能這樣靜靜看著他是她的幸福。

   其實他錯了,幸福的人是他。

   能夠讓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是他的幸福。但是他輕忽了這個幸福,一個轉身,這幸福就在他生命轉彎處消逝了。

   「我要出門了,冰在冰箱的水果布丁不能吃,其他的隨便你們吃。」聞人說著就往外走去。

   「也只有水果布丁是可以吃的,其他都是失敗品。你這個……」曼妮抱怨的聲音消失了,因為很快地聞人已經不見人影。「盡情,你看他,真過分!」

   盡情微微一笑。「聞人這傢伙這回挺認真的。」

   「他跟以諾、薇寧的媽──那個羅湜澄是舊情人嗎?」

   「好像是他還在台灣讀研究所時的女朋友,也是學妹。」

   「那他也奇怪,當年都沒跟人家在一起!現在倒是滿頭熱,一副剛發情的青少年模樣!」對於聞人,曼妮是不會有好話的。

   「這不是很有趣嗎?」盡情浮起一抹笑容。「雖然我們每個人的感情他都插一手,那也顯示出他對我們每個人的個性和喜好都瞭解得很透徹,但是認識他這麼久,你可曾知道他的喜好?」

   「他的喜好?」曼妮皺皺眉,她連他喜歡吃些什麼都不知道,他從來不搶食物的。「若說個性多少知道,喜好嘛……,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他是個神秘的人呢!」

   「他性格中隱晦的那一面很難顯現出來,可以說他是個難以捉摸的人。」他稍稍一頓。「可是,我發現他開始有些不一樣了。」

   「是因為這個女人?」

   「或許,很快地我們就會知道答案。」

   「那我可要好好報答他了!」曼妮嘿嘿直笑。

   盡情偷偷替好友捏了把冷汗!為什麼聞人就是不懂,得罪女人比得罪小人還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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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湜澄的工作忙碌,她實在沒有時間來煩惱感情的事。她的工作室剛穩定下來,每個月一直在增加的工作量讓她無暇多作休息。更何況她還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

   但是感情的事如果可以因為沒時間,就不去煩惱,那天下也不會有那麼多庸人自擾了。

   聞人湛也那傢伙彷彿怕她不記得他的魅力有多可怕,三不五時到她家或工作室報到,好似他根本沒有工作一樣。

   「湜澄,你那個聞人,是不是沒有工作啊?」

   那天終於有人忍不住問起。由於他太常來,大家都跟他挺熱的,也跟著叫他聞人。至於關於長得像聞人湛也這個話題,他以是遠房親戚來搪塞,加上媒體那邊讓他用手段壓了下來,所以最近關於聞人湛也的新聞也消失了。

   「你問他啊!」想到那傢伙的臉,湜澄便覺得有些心浮氣躁。

   「湜澄,你要去哪裡?」同事在她提起公事包往外走時,還特意追過來問。「萬一聞人來了,要去哪裡找你?」

   湜澄深吸口氣,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就叫他回家,不用天天來報到了。」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跟人家說話會愈來愈大聲的緣故,今天耐性這東西與她無緣。

   「吳先生,據我所知這店面是店主委託你招租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從中提高租金?」湜澄的火氣直冒,理智已經開始遠離。

   這個吳先生是她想招租店面的經紀人,也就是說店主把這個店面委託給他處理出租的事。而湜澄會跟這個人吵架,起因於工作室接到的一個案子。

   湜澄的工作室幫人家做一些銷售規劃,拜經濟不景氣之賜,最近幫不少要開小吃店的人做行銷設計,舉凡地點的選擇、客流量的多寡、貨物的定價等都在工作室承接的範圍內。

   問題是她沒碰過比眼前這個工作更難搞的。

   「二十萬,沒有別的話說。」吳先生倒是挺跩的,雖然這女人凶得有些可怕,但他已經拿了人家的錢。「你不租會有別人租。」

   「是不是燒臘店的人收買了你?」這真不是她談生意的風格,但她已經氣得不行了。這個爛人,已經讓她多次無功而返。

   「羅小姐,你是第一天做生意哦!這麼天真。」吳先生咧開他得意的嘴笑問。

   「我就不相信我在這附近找不到店面。」

   羅湜澄也知道自己在說氣話,這附近最好的店面就是這一排,但是全由這個吳先生在經手。

   「怎麼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湜澄一聽到這聲音,馬上轉頭尋找,一看到聞人湛也那已經變得熟悉的身影,眼底忍不住浮現一抹脆弱。

   看到她眼底的委屈,他的心整個擰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願她受委屈。

   再說她這表情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感情,多年前她每次受了委屈也會這樣看著他,彷彿他是她的保護者、避風港。

   這讓他有種身為男人的驕傲。

   「我……」湜澄欲言又止,眼底的委屈神色斂了斂。「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他乘勢摟住她肩頭,她的肩頭依然那麼小,奇怪這樣的肩膀怎麼扛得動這麼多的責任?「你這邊的事已經談完了嗎?那我們去找家店休息一下。」

   湜澄看了一眼仍然氣焰囂張的吳先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談是還沒談完,但我看也沒什麼必要了。」

   而聞人的反應更酷,他連看都沒看那吳先生一眼,就攬著她往旁邊的冰果店走。

   一直到兩人在店裡坐下來,湜澄都還在懊惱店面搞不定的事。

   「我不要吃冰。」她瞪著店員很快送上來的芒果冰,連聞人什麼時候點的冰她都沒發現。

   「那喝杯西瓜汁好了,消暑。」他幫她點了杯西瓜汁,拿起湯匙挖了一口冰,就往她眼前送。

   湜澄出於直覺的張嘴吃下。

   「我不是說不要吃?」她捂著嘴說。

   聞人只是對她咧開一個無害的開朗笑容。

   這個笑容讓她足足發了好一會兒楞,他很少這樣笑的。

   瞭解聞人的人都知道,他最常出現的是噙在嘴邊神秘兮兮的笑容,通常當他那樣笑的時候,就表示有人要遭殃了。

   但他有時候會出現這種孩子似的笑,大刺刺的、毫無保留的笑靨。每當他這樣笑的時候,她感覺特別無力拒絕他。

   「心情好點沒?!」他認真地問。

   湜澄沉下臉,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工作嘛!總會碰到你不想處理的機車事。」

   「那個人看起來是滿機車的。」可是你看起來滿秀色可餐的!他偷偷看著她被冰水滋潤過的唇瓣,紅潤而豐腴,看來真想咬一口!

   不過他知道他不能,這妮子對他防禦心滿強的,如果他太躁進,難保她不會一逃了之。

   「對啊!我之前接到的那個要開快餐店的Case,你知道的,就你上次來我在算成本那個。」

   他點點頭。由於最近常去她工作室打混,所以對於提澄工作室的工作內容,他已經相當熟悉。更有甚者,他還興致勃勃地幫著出主意。

   「我查過了,這一帶最適合的店面就是我們剛剛去的那裡。可是旁邊那間難吃的燒臘店一聽說我們要開快餐店,就無所不用其極的想阻止我們。因為他們的燒臘實在太難吃了,之所以還能撐下去,全是因為附近賣吃的太少了。所以他們才能像土匪一樣,一份難吃的三寶飯也要賣一百一耶!」

   說起這家黑店她就有氣。第一次去吃的時候她買了三個便當,想要帶回家當晚餐,沒想到沒有價目表的店收了她三百五十元,讓她覺得上當。回家後還發現便當難吃得很,氣得她還帶兩個孩子出門吃飯。

   「你怎麼想到要把那家快餐店開在這邊?」

   其責聞人滿好奇她為何會來從事這個工作,當年她是念美術的,現在她所接觸的不外乎生意與行銷。

   湜澄臉上微微一紅。「我被騙的時候就想了,若在這附近開家店,隨便賣也比它好吃、比它便宜。這附近又有學校、又有辦公大樓,就是賣吃的稍嫌少了點,是開飲食店絕佳賣點啊!」

   看著她侃侃而談,讓他發現到一個不同的羅提澄。

   「你倒是挺有做生意的概念,澄澄,你已經不是那個背著畫架在湖邊寫生的小女生了。」他灼灼的目光直攫住她。

   那個小女生對他可是百依百順,雖然每次他吻她後她會羞澀不已,一副做了壞事的臉,但是不會拒絕他,而現在……他可沒有把握了,

   「人都是會長大的,我沒有條件停在那個作夢的生涯。」她淡淡地說,聲音裡沒有遺憾,也沒有怨辯。

   兩人間的氣氛開始變得曖昧起來。

   她趕緊說了下去。「對啊,本來我是要在它旁邊開店的,沒想到店面的事搞不定。剛剛那個蟑螂,就是那個吳先生,是店主的經紀人,反正是幫店主管理店面的,被燒臘店老闆收買,把租金漲了一倍。」

   聞人的眉頭稍稍攏了起來。「我想店主沒有授權給他隨意漲價吧?」

   「就算他要拿雞毛當令箭也沒人能怎樣啊!他根本就吃定了我,因為整排的店面都是同一個人的,我不租他的店也沒辦法找其他人租。一方面他可以拿燒臘店老闆給的好處,一方面又可以把租金的差額賺進口袋,真是……」

   「不要生氣了,吃口冰。」

   他又挖了口冰給她,她吃下去,才發現那湯匙是他用來吃冰的,也就是說她吃了他的口水。

   「你給我吃你的口水。」她用手摀住嘴,一臉被蟑螂踩過的表情。

   「你真令人傷心!」他哀怨的瞅著她。「一點浪漫的細胞也沒有,這叫間接接吻。口水?虧你說得出口!那樣根本吃不到口水,這樣……」他托住她的後腦勺,身體越過桌面吻住她。

   湜澄吃驚地倒抽口氣,他的舌乘隙伸了進去。他極富彈性的唇瓣摩拳著她飽滿細緻的唇,摩拳過她久未被挑動的靈魂。突來的渴欲襲來,讓她無力抵擋,只能閉上眼暫時投降。

   「……才叫吃口水。」他深深的一吻後抽身,氣息有些紊亂。

   湜澄張開眼只能瞪著他瞧!唇瓣微啟、輕輕淺淺地喘著氣。她的模樣脆弱得好似一朵風中的小花。

   他伸手撫摩過她的下唇,拇指略顯粗糙的觸感帶起一陣新的戰慄。她躲開他的手,揮去心底那股眷戀的感覺。

   「我要回去了。」她提起公事包,站起來。

   「我送你。」他也站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她不著痕跡的迴避他的眼神,轉身就走。

   「等等。」他握住她的上臂,阻止她離去的腳步。「如果我幫你搞定店面的事,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不用幫我,我可以處理。」她終於抬起頭來看他,帶著一種氣憤的情緒。

   她那一臉的倔強卻讓他心動了。

   多久了?他多久不曾心動了?這個女人永遠給人意外的感覺。十年後的她甚至更豐富了,像座永遠挖不完的驚喜,有著各種面貌。

   而他要定她了。

   「我不知道你學會了逞強。這件事不是你個人的事,你需要對客戶交代,也需要對工作室合夥人交代,不是嗎?澄澄,讓我幫你吧!」

   「你雖然是大老闆,但不見得就搞得定這種小老百姓……」

   「那我如果可以呢?」他雙手插進口袋。「那你就答應跟我約會。」

   「我……約、約會?」她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對,你敢不敢?」他挑釁地問。

   「沒什麼不敢的。」她挺起胸膛說。

   「好!很好。」

   他又笑了。

   這次不是開朗的笑,是那種挖好陷阱等你跳的好笑,她的頭皮開始發麻。

   她已經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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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湜澄一進辦公室,同事就跟她說:「湜澄,有個林先生找你,請你回電。」

   「哪個林先生?」湜澄把公事包放到桌上,打開桌上的電腦。

   「他說是關於仁愛路那邊店面的事。」

   「仁愛路?」她手上的CASE在仁愛路承租店面的只有一件,也就是昨天給她氣受的蟑螂。「是吳先生吧?」

   「不,是一位林先生。」同事確定地回答。

   她狐疑地拿起電話照著同事抄的號碼撥。

   十分鐘之後她放下電話,一臉不可置信。「那個仁愛路的店面租到了,等一下要去簽約,你幫我通知客戶,下午兩點約在店面那邊簽約。」

   「怎麼會?!你昨天不是還一肚子氣回來?」

   「店主換了經紀人,現在那邊的店都由這位林先生負責,他還說同一排還有幾間店租約到期了,如果我們有興趣,租金可以再談。」湜澄愈說臉色愈怪異。

   同事看得一臉莫名其妙。「那真是太好了,那邊的店不只貴,還很難租。我手頭上還有幾個案子需要店面,那一邊會是個好地點!湜澄!我們真是太幸運了!」

   「真是那樣就好了。」她呢喃著。「就怕不是幸運。」

   她想起昨天分開時聞人那個笑容,直覺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難道真是他?問題是怎麼能夠?他怎麼辦到的?

   「鈴──」電話鈴聲打破她的沉思。

   「湜澄,你桌上的電話響了。」同事怪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店面租到了,她怎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的樣子。

   湜澄慌亂地抓起電話。

   「我們什麼時候去玩?是去南部好呢,還是去看電影喝咖啡?」聞人湛也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了過來。

   「什麼?」她的手差點滑掉。「你在說什麼?誰要跟你去看電影?」

   「你不會告訴我你要賴皮吧?」他的聲音好像暗示著他早知她會賴皮似的。「昨天說好的啊,你欠我一次約會。」

   「啊!」她恍然大悟。「真的是你!你怎麼辦到的?」

   聞人得意地笑了兩聲。「很簡單啊!那家店面是我的,所以昨天我就把姓吳的蟑螂開除了。」

   「是你的?」她眉頭攏了起來。「那你昨天幹麼不說,分明是坑我!」

   「不會吧!」他苦笑兩聲。「你若要賴皮我可以理解,畢竟女人嘛!但是別說是我坑你啊,就算那店面不是我的,為了你把它全買下來我也可以做得到,何必這樣說?!」

   全買下來?

   她忽然想到,他現在是「好野人」,要買幾棟大樓都有!更何況是幾間店面!就算當年他還是學生時,家裡經濟狀況也是很不錯的,畢竟聞人家世代為醫,也是小有資產。

   不過,他剛剛說什麼?女人嘛!

   「是誰告訴你女人都會耍賴的?好,我就跟你出去,不過要等我有空。」她眼睛一轉,根本不打算這樣順遂他意。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開車出去好了,我那輛車很少開,最好去遠一點,這樣可以讓車子活動活動。」

   遠一點就可以去久一點,相處的時間自然就多。不然萬一去看電影,電影一散場,這女人就吵著回家,那他不就沒轍了?

   最好去墾丁兩天,可以住在舒服的飯店!敞開窗戶就可以迎海風!整天啥事都不幹,除了在床上斯磨之外……

   不過他也發現,現在的湜澄已經不能跟十年前比了,有時候他都猜不到她的想法。

   「可以啊,可是我週一到週五要上班耶!」

   「那就週末吧!」剛好兩天一夜墾丁浪漫遊。

   「可是我平時很忙,都沒有陪孩子,所以星期六日要陪以諾跟薇寧。」她推了回去。

   聞人咬咬牙。「那帶他們一起去。」

   說實在,他是萬般不願意。雖然他很喜歡自己這一對兒女,但是他現在不想要約會帶電燈泡,尤其是兩顆超大瓦數的電燈泡,屆時湜澄注意力鐵定全在孩子身上。

   「我不想讓他們有過度的期待,所以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她說。

   「解釋一下。」他開始有種頭要冒青筋的感覺了。

   「萬一孩子誤會,以為我們要復合,這樣不是給他們錯誤的期待嗎?」

   「這哪是錯誤的期待?一點都沒錯!我們是要……」

   她急忙打斷他,不讓他說完。「那改天好了,等我再找一下時間。」

   「羅湜澄!」他警告地低聲說。「就這禮拜六,孩子找人帶一下。不然我就叫我媽去幫你帶!到時候別說我沒警告你。」

   「你媽?」她驚叫起來,差點玩火被火燒,看來她是把他惹毛了。「萬萬不可,我自己找人帶。」

   「那我們九點出發!我去接你。」他終於稍稍滿意了。

   「不要,我們約在公園見。」

   「為什麼?」他的眉頭又打結了。

   「我不要孩子知道我跟你出去。」這邊的湜澄也皺起眉。

   「什麼?!」他咆哮著。「有種你再說一次,我是見不得人嗎?」

   「本來就是啊,不然你以為你多光明正大啊!來不來隨你,遲到一分鐘就別想見到我。」湜澄給他吼了回去,然後用力掛掉電話。

   那頭的聞人耳朵被震得發痛,一邊掛下電話,還一邊低喃著:「我的澄澄變了!羅湜澄,你還我的澄澄來!」

   哈哈,可惜歲月不留情,人的改變也無可避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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