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姊,說嘛說嘛,你怎麼會認識他?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一張美顏宛如被寒冰罩住,溫婉對問出此白目話語的人投以一記超級冷眼。而那位白目者也不是別人,就是年紀最小的小梅。
「我跟他沒有關係!他是集團的代理總裁,而我只是小會計而已,我跟他能有什麼關係!?」眉一橫,眼一瞪,溫婉吐出的話猶如千年寒冰。
「可是……」小梅不是天生白目,她只是真的很不會看人臉色。
「不準可是!不准再丟問句!不准再提到那傢伙!」火大的站起身,雙掌往桌面用力拍下,溫婉終於受不了的出聲狂吠。
該死!現在才十點四十五分,一天都還沒過一半,她卻是已經氣到快捉狂!打從踩進公司大門,四面八方就送來一堆的詭譎視線,扎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好一點的,頂多只是投以曖昧的眼神──當然,這大多是男人表現出來的。
差一點的,就是不屑、不滿及不齒的目光──當然,這大多是女人投射過來的注目禮。
Anyway,僅僅只是眼神,她還勉強可以忍受下來。但,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偏偏有像小梅這種白目的人在!
真是有夠○×!為什麼她非得要忍受這種事?全是他,這全都是他害的!溫婉雖然氣惱,卻還是只能悶聲相對。
可惡!為什麼他會是集團的代理總裁呢?真是恨死了啦!忿忿站直身,溫婉惱火的拿著杯子往外走。
算了!去沖杯茶,順道洗個臉,這樣或許能降些火氣。
「婉姊的心情好像很差喔?」望著溫婉離去的方向,小梅傻愣愣的吐出這麼句話。
「廢話!」若芬跟玉真受不了的猛翻白眼,對於小梅的白目及後知後覺感到萬分佩服。
「是因為我嗎?」小梅其實還是搞不大懂。
「你啊,少白目了!乖乖做你的事,別再問那些有的沒的……」玉真忍不住的再賞小梅一道白眼。
「笨小梅!你是懂不懂察言觀色啊?」滑過椅子,若芬來到小梅身邊,然後食指用力往小梅光亮的前額戳去。
「我……」小梅一臉的無辜,被戳得很疼卻又不敢躲。
「你看婉姊那個樣,就知道事情不對了,你還一直問問問的,是想氣死婉姊不成?」玉真跟著再念。
「人家……」
「閉嘴!不准再問婉姊那些有的沒的,聽清楚了沒?不然──哼哼!」冷哼兩聲,若芬沒把話給說完,惹得小梅緊張兮兮的追問。
「不然怎樣?」
「我會跟玉真一起唾棄你兼拋棄你兼摒棄你!了了沒?」
若芬撂下狠話,玉真連忙點頭贊同。
而小梅還能怎樣?當然只能含淚接受威脅囉!
才踏出辦公室,溫婉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那陷害她的賊人,此時此刻就在她眼前。
步子往後縮,溫婉直想躲回辦公室去,但那廂卻像是早看透她似的,先行一步出聲喚住急欲逃跑的她。
「溫婉。」薄唇輕往上揚,唐·傑克曼笑睇著她。
她的名字很好記,所以他聽過一遍便沒忘!原因嘛,很簡單,因為跟她的性子完全不符。溫婉之意,即為溫柔婉約,而她卻是白白糟蹋了那名字。
Shit!看不出來她不想跟他有干係嗎?他為什麼就不能滾遠一點?溫婉好氣又好惱,但都被點名了,她還能怎樣?只能回頭送上逢迎的商業式笑臉囉。
「請問,有何貴幹?」是堆上了笑容沒錯,只是那笑容很僵硬也很難看。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非常不想跟他說話,不過他怎可能順她的意?向來只有人順他的心,沒有他順人的意!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剛巧來這兒巡視,所以順道來探訪你。」一段話說的曖昧不明,聽得溫婉險要氣絕。
哦──天吶,他是真的想害死她不成!?
抽氣聲連連傳來,溫婉非常明白那代表著什麼意思。完了,這下子誤會更大了,大家肯定以為她跟他真的「有什麼」了!
「你可真是愛開玩笑!」唇邊的笑容還僵著,溫婉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沒讓它垮下。
「怎麼會是玩笑?我可是真心來探望你的。」明知她隱忍的很辛苦,可他就是壞心的想讓她破功。原因?說真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討厭她的刻意撇清,也或許只是存心想逗弄她,總之,他希望看見原來的她就是了。
凶巴巴又氣呼呼的她,看起來真實也可愛多了,他比較喜歡那樣的她……嗯?等等!他剛用了什麼詞?
喜歡!?霍地,濃眉緊擰,眼眸半瞇,笑顏僵住,唐·傑克曼直瞪住眼前那嬌美的容顏。
開什麼玩笑?他喜歡她?這怎麼可能!?
她又凶又恰,說話又快又嗆,性子又急又衝……她全身上下唯一符合他選伴條件的只有兩樁,一個是她的名字──溫柔婉約,另一則是她的美貌,其他全都不合格啊!
那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琥珀眸子直勾勾的瞪著人,瞪得溫婉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你到底想怎樣啦?」受不了的人,終於狂吠出聲。
「嘶──」一陣抽氣聲再度傳來,溫婉這才驚覺自己做了傻事。糟糕!她竟然又吼了他?本性流露是小事,惹惱掌權老大才是大事啊!
「嗯?」這問題問得好!老實說,他也迷惑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她在,困惑才能解開!
「我沒打算怎樣,只是來告訴你……」語句頓了下,隨後他才接續道:「明天到總部找我報到!」
撂完話,唐·傑克曼帥氣的轉身就走,隨身特助自是也跟著離開,留下眾人傻在當場。
「喝──」一口氣哽在胸腔,上不上、下不下,溫婉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來。
當然,快喘不過氣的,絕對不只溫婉一個,所有圍觀在一旁的同仁們也都快要暈厥過去了。
天吶,皇上直接點名寵召耶!眾人對溫婉投以羨慕又嫉妒的眼神,不懂好運為何只降臨在她身上。
而溫婉的想法是──沒有想法!因為她已經徹底的被嚇呆了。
楓
不知從何時開始,到這兒小酌一杯,竟已成了種習慣。
「嘿,又來啦?」當然,常來的結論就是──跟酒保也混熟了。
「嗯哼。」點頭以示回應,隨後才點出自己慣飲的酒。「Martine。」
「OK。」唐·傑克曼的淡漠,酒保早已習慣。
接過酒保遞來的酒杯,薄唇才剛沾附上杯緣,一道熟悉嗓音便竄入耳際,頓時吸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脖子一扭,眸子投向不遠處……果然,如他所想,那人正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她!沒想到才剛踩進來,椅子都沒坐熱,就又教她牽去了心思。
「今天是她?」視線仍停駐在那抹倩影上,唐·傑克曼發覺自己竟移不開眼。
是她太過亮眼,所以他捨不得移開視線?哈,這想法很可笑,但結論卻是──他真的沒辦法不看她。
「是啊!Down的時間很固定,一個禮拜唱兩天,一天唱兩個小時。」酒保只看了舞台一眼,便送上簡潔有力的回答。
「兩天?」上回在這遇見她時,是哪一天?唐·傑克曼搜尋著答案。
「每個禮拜二跟四。你第一次來,是上星期二的事。」酒保解答了他的疑惑。
「嗯?」挑了下眉,唐·傑克曼讚許的點著頭。「那上星期四怎麼沒見到她?」
「你來得太晚,她只唱到十一點。」酒保再次為其解惑,還送上一副「看,我是個優秀的酒保吧」的得意神情。
「原來如此。」唐·傑克曼再度朝酒保投去一記讚賞的眼神。
「你是不是喜歡她?真要喜歡的話,手腳就要快點。」
「什麼意思?」倏地轉頭,原本落在佳人身上的眼神,此刻轉而盯住猶在吧檯裡做事的酒保。
「喏──」酒保停下工作,雙手撐在桌面上,下巴則往舞台那方努了下。「看見舞台正前方的那桌客人了沒?那位先生很迷戀Down。」
「哦?」視線轉至那方,唐·傑克曼試圖打量清楚對方的模樣,但那人卻始終背對著他。
「打從Down登台後,那人就迷上她了。他是……」呃?該說下去嗎?發覺自己似乎太過多話了,酒保有些遲疑的停頓了下來。
「嗯?」輕一挑眉,唐·傑克曼示意他繼續。
「他出手相當闊綽,據聞是出身名門世家,對Down的追求非常熱烈……」既然客人想聽,酒保當然也就講得很開心囉。
聽完了酒保的八卦報導,唐·傑克曼有些怔忡也有絲惱火。
然,那股怒火究竟從何而來?擰眉深思,唐·傑克曼發現他再也不瞭解自己了。
為什麼?打從遇上她,很多事情都變得很怪異,包含上酒吧成了習慣!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思緒沉澱,唐·傑克曼開始一一回想,最終才發現所有的原因都出在她身上。
是的,就是她!打從在這遇見她後,他每天都會往這兒報到,甚至連例假日都沒休息。
這代表了什麼?是代表著他早就被她吸引住了?而剛才那把怒火,代表的則是……他不容許有人覬覦她!?
God!他怎麼會……老天,這實在太離譜,但他卻否認不掉那份浮動的心思!這情形真的有點糟,她並不是他預想中的女子,他怎會看上她?
Crazy!It's too crazy!But……卻是再真實不過的事。唉,歎著氣,他嘲笑著自己的沒眼光,但卻無法抗拒那浮現出的真切答案。
很可笑,但──好吧,他認了!看都看上了,他還能如何?當然是一不做,二不休──拐人進甕囉!
至於那位不知名的情敵……琥珀眸子染上一層陰暗,唐·傑克曼冷聲笑著。想跟他搶人?門都沒有!他唐·傑克曼看上的人,是絕不容許他人有非分之想的。
抬手,瞄了下腕表──十點四十五分?嗯,很好,這代表她要下工了……仰首,飲盡杯中殘酒,唐·傑克曼霍地起身,離去前不忘賞給酒保豐厚的小費。
And tell me now
How do live without you
I want to know
How do I breathe without you
If you ever go
How do I ever ever......
才唱到激動處,高音正要往上飄,結果──他怎麼又出現了?
天吶,現在到底是怎樣?為什麼近來老是會撞上他大老闆?救人喔,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緣分?
不成,不能心浮氣躁,她得穩住!趕忙穩住不定的心緒,也穩住那飄浮的音階,溫婉很努力的在維持自己的專業。
可,表面上是穩住了,但心裡卻還是有N句○○××想飆出。
他到底又來幹嘛?嫌害她害得不夠嗎?為了他那些曖昧不清的廢話,她已經被釘得很慘也很煩了,他竟然還敢出現在她面前?
好,很好,算他有種!哼,不甩他,繼續唱她的,唱完這首就收工了,然後她要回家睡覺去,至於那只……哼,誰理他啊!
曲終人未散,要散的只有她。
掌聲如雷,溫婉回以職業笑臉,從容且優雅的步下舞台後,她相當刻意的往另一方繞……對,沒錯,她就是不想跟他碰頭!
所以,他在的地方,她就偏不走!即便他那方是離去的便捷直路,她也不想走過去,她情願繞過整個場子,也不想靠近他。
只是──才跨沒幾步,路就讓人給擋住了。
抬眼,溫婉看著擋路人,美麗的容顏上猶掛苦笑,雙眼透出的卻是不悅的光芒。
「有事?」這傢伙很面熟,但她認識他嗎?搜索著腦中記憶,溫婉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她是真的不認識他!
「做個朋友,好嗎?我真的很喜歡你。」男人雙手捧著花束,直送到溫婉面前。
「……」無法反應,溫婉滿臉錯愕的直瞪著對方。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萬少華,有榮幸可以跟你做個朋友嗎?」男人展示出絕佳的好氣度,讓人不禁讚賞。
「……」還是沒說話,溫婉先是看了下那束龐大的花束,而後再看向斯文有禮的男人,然後眉頭不禁深鎖了起來。
有沒搞錯?這是公共場合,他竟然當場示愛?拜託,當她還十七、八歲嗎?竟然用這種可笑的方法?用力吐了口氣,溫婉開始覺得有點頭疼了。
像這種「浪漫」,壓根不適用在她身上,OK?對她而言,浪漫=虛假,夢想=不切實際!而且,她更討厭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只是做個朋友,這也不能考慮?」男人的笑容始終如一,但心下卻開始覺得有些難堪了。
「你──」沒收下花,溫婉冷淡的望著捧花的人。「幾歲?」
「呃?二十六。」這問題來得突然,男人只能傻傻回應。
「都二十六歲了,還搞這招?」溫婉直覺不可思議。這傢伙只小她一歲,怎麼還幹得出這等天真的蠢事?
「你……」男人傻得更徹底,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
當然,在場的人們也是滿腹不解,不明白怎麼會有女人能抗拒得了這等浪漫的攻勢?
「你是把二十六歲當十六歲在用嗎?抱束花,來段當眾示愛,這樣就能攻陷女人心?拜託你別天真了,這種幼稚的浪漫只能拿來哄哄小女生,對我?算了吧,你找錯對象了!」柳眉輕揚,溫婉淡漠的笑歎著。
一段話,字字如針、句句如刀,刺得男人面如灰土,旁聽者也為之感到同情。唉──撞冰山啦,真是可憐。
丟下話,溫婉繞過他而走,壓根不在乎眾人用著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她,反正這種眼神她老早就習慣了!
而且,她也能體諒他們的想法,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確跟一般人不大相同。他們還有夢,而她卻太過實際!
繞過了整個場子,溫婉終於走到了出口,然而那兒……卻又擋了另一尊門神。伸手抹過臉龐,溫婉好無力的吐了口氣。
看來,想不跟他碰頭都難了!即便她能練就視而不見的本事,也得看他大少要不要配合,但──恐怕是難了,因為他擺明了就是在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