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楓紅的季節,艷麗的楓葉妝點著現代化的都市,讓水泥叢林多了一份詩意,也預告了寒冬的腳步已經接近了。
位於漢城市中心的「銳捷科技」大樓,有著銀灰色的摩登外表,這棟高聳入雲的大樓是韓國人的驕傲,代表南韓足以傲視全球的高科技。
隨著全球經濟泡沫化的來臨,南韓也跟日本一樣,步上經濟衰退的命運。
但,在百業蕭條之際,卻有一家企業一技獨秀地迅速崛起,並創下傲人的成長率。
它就是——「銳捷科技」。
除了在高科技領域全力發展外,創辦人樸澤剛更是出奇制勝,眼光獨到地率先培養一群電玩高手,在全球電玩大賽中過關斬將,拔得頭籌!
他並且訓練這群高手開發更多更多的電玩軟體,讓南韓的「銳捷科技」成為全球頂尖電玩軟體的代名詞。
「銳捷科技」所研發的電玩軟體不但獨佔亞洲市場,更令歐美各國驚艷不已,紛紛派遣高手前來取經,只求能分得廣大市場的一杯羹。
而樸澤剛不但是白手起家的最佳典範,更是「黃金五爵」中,最神秘內斂的——侯爵!
黑色豪華轎車緩緩地駛向「銳捷科技」的一樓大門,門口已站了一群黑鴉鴉的人潮,他們全是總公司最重要的頂尖主管,此刻卻個個誠惶誠恐地準備迎接即將下車的貴客——
科技天才樸澤剛。
他們這位大老闆神秘得很,雖然南韓人將他視為神話般的英雄:媒體拚命想接近他、採訪他,但他生性冶傲、低調,且長年旅居海外,除非有重大的事,否則他並不常出現在總公司,更厭惡曝光。
重要主管們人人自危,很疑惑主子這趟為何由定居的倫敦飛回南韓?他們很怕是不是自己哪裡做不好要被開刀了?
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樸澤剛雖然才不到二十六歲,但卻擁有一顆無比冶靜犀利的金頭腦,就算是狡猾的老狐狸跟他交手,也只有被修理得慘兮兮的分!
「銳捷科技」的福利待遇非常好,可以進入這間公司是韓國人夢寐以求的,所以,他們誰也不想被大老闆開刀。
轎車停下後,一位身著黑色三件式西裝,劍眉、銳瞳,眼神犀利如獵鷹的男人緩緩地下車,眾主管也紛紛恭敬地鞠躬。
樸澤剛加快腳步傲然地走人大廳,沒有理會一旁哈腰的主管群,也不看在外頭苦苦守候的媒體記者一眼,迅速進入銀色電梯。
電梯直達四十五樓的頂樓,門一打開,嚴協理已畢恭畢敬地等在外頭鞠躬道:「總裁,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馬上召開年度業務會議。」
嚴協理跟了樸澤剛許多年,很清楚這個年輕主子講求迅速的辦事效率。雖然剛下長途飛機,但他向來不把旅途的勞頓放在眼底,總是直接抵達總公司後,立即精神奕奕地召開業務會議。
嚴協理的眼底滿是尊敬。就是因為總裁有這麼驚人的活力及辦事態度,所以才可以在短短四年內,從無到有地創造出傲視全球的「銳捷科技」!
「不用了。」樸澤剛開口,語調中有著金屬般的冰冶。「把會議取消,這段時間之內,誰也不許打擾。」邊說著,碩長的身軀已進入總裁室。
「啊?是是……」嚴協理傻眼了,這不是總裁向來的習慣嗎?一抵達漢城就召開業務會議,這四年來從未更改過啊!
他好納悶,主子搭了長途飛機回來,卻不是為了公事,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樸澤剛一直定居在英國研發最新的軟體,嚴協理非常好奇,如果不是為了公事,那究竟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向來討厭搭長途飛機的主子特地回到南韓?
總裁室內,機要秘書跟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已經守候站在那裡,一見到樸澤剛進來便恭敬地鞠躬。
「總裁。」
樸澤剛坐在牛皮椅上,冶漠地一揮手。「你們都出去。」
「是的。」機要秘書和樸澤剛的隨身助理很識相地退出,他們兩個是稍微清楚總裁回國原因的人。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樸澤剛和戴眼鏡的男人,男人沉默地奉上一份資料。
樸澤剛不語,迅速地翻閱資料及附上的相片,向來嚴峻的臉龐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眸角的寒意卻更深、更冶了!
「你的調查正確?」樸澤剛問。
「絕對正確!」男人謙卑地欠身回答,同時疑惑為何樸澤剛的臉色如此森寒嚇人?畢竟照片裡的女人可是個絕世美女啊!
算了,他還是不要管太多,反正他已經收了機要秘書付給他的一大筆徵信費用,那是一筆任何人聽到都會由床上嚇得跳起來,並連續三天三夜都笑得合不攏嘴的大錢,他會乖乖地遵守約定——保密!
不過,男人有一些心虛。坦白說,他並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保證,他所調查出來的資料是絕對正確的。所以他小心地垂著頭,不敢迎視樸澤剛犀利的雙眼,就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虛。
向來行事嚴謹的樸澤剛也許是太專心於這份資料了,所以,精明的他競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心虛。
他沒有想到,這一個失誤競造成一個可怕的誤會!
盯著附在上頭的照片,樸澤剛緩緩勾起詭異的笑痕,那笑容很奇特,彷彿是狩獵的獵人……摻了血腥與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樓思喬,二十三歲,樓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家變後被地下錢莊的人強行押走,目前在一家舞廳當舞女……」樸澤剛興味盎然地念著上頭的資料,愉悅的神情像是正等著欣賞一出精彩好戲!「她的家人呢?」
男人抬頭回答。「樓老爺子已經在半年前,樓氏企業發生重大財務危機之後就去世了;樓夫人也在一個月前病逝。只剩下樓思喬這個孤女,因為無力償還樓老爺子向地下錢莊借貸的鉅額款項,而被迫下海當舞女償債。」
「她沒有任何兄弟姊妹了?」樸澤剛提出問題。
「沒有,樓思喬是獨生女。」男人趕緊垂下頭,掩飾因心虛而閃爍的目光。
不能怪他啊,他已經調查得很仔細了!就只有樓思喬到底是不是獨生女這一點還來不及查,因此不太清楚,反正應該是啦!
樸澤剛冷笑地靠在椅背上,是了,她應該是沒有其它的兄弟姊妹。
畢竟,他曾經在樓家寄居過,很清楚樓氏夫婦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那一年飽受欺凌的他常常聽到傭人們喊她「小喬小姐」。
小喬小姐!這四個字代表他一生的恥辱,他永遠不會忘記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
樓思喬?原來她的全名叫樓思喬……
樸澤剛玩味地勾起笑容,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野獸。
久違了,樓大小姐!
他不會忘記任性驕蠻的她,曾經給予他多少羞辱;他不會忘記差點被火燒死時的驚惶無助;他更不會忘記背上那一道醜陋的傷痕……
永遠不忘!
闐黑的眼底浮出詭譎的光芒,像是暗夜使者已拿起刀劍準備展開一場殺戮。
「好,你出去吧。」恢復一貫的冰冷,樸澤剛命令。
「是。」男人恭謹地退下。
樸澤剛優雅地起身,俯視玻璃窗外的漢城街景,感受到一股奇異的騷動在心湖泛開。
這股騷動夾著血腥、夾著仇恨的火焰!
薄唇緩緩地咀嚼那三個字,宛如撒旦般……
又見面了,樓、思、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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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城
ROSE大舞廳。
休息室內,樓思喬雙手發抖地拿起化妝品,在自己蒼白的臉上拍上一層蜜粉。
她難堪地望著鏡中的自己,雖然來這裡上班已經一個星期了,但,她還是很不習慣穿著露背又露肩禮服的自己,她更不習慣自己目前的身份——舞女!
只不過,不習慣又如何?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半年前父親的公司在全球不景氣下也發生重大財務危機,極力想力挽狂瀾的他,竟然鬼迷心竅地向地下錢莊借錢!
欠了一屁股債,還是沒有挽回頹勢。而父親也因為受不了重大打擊而病逝,之後,母親也跟著撒手人寰。
只有二十三歲的她,無力償還父親所欠下的天文數字,苦苦掙扎後,她還是任地下錢莊的人把她押到舞廳當舞女還債。
只因為,她要保護唯一的妹妹——樓郁喬!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逃走,地下錢莊的人還是有辦法抓到她,或是找到郁喬來抵債!與其兩姊妹都淪落火坑,她寧可犧牲自己以換取保護妹妹的清白。
她不怨恨父親造成她這樣的命運,但,她好傷痛!傷痛為何父母接連去世,留下她跟妹妹,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一個名叫桃樂絲的舞女走入休息室,看了她一眼。
「咦?安傑拉你來了呀?唉呀,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快點化好妝,客人可不想花大錢卻看到一個像女鬼的舞女喔!」
思喬沉默地繼續化妝的動作,沒有回答。她在心底悲涼地苦笑……安傑拉?
剛被押來這裡上班時,她堅持不肯用本名,因為,那是她最後僅剩的一點尊嚴了。
反正她的本名也下夠順口好記,不適合在舞廳使用。於是,大班便一時興起,給她取了一個英文名字——安傑拉。
安傑拉,天使的意思。
自己是天使嗎?不,不是!她的臉色更加慘澹。
沒有落入風塵的天使……
就算她堅持不賣身、不跟客人出場,但在世人眼底,她仍是個污穢而低俗的舞女!
大班也走了進來,看著樓思喬,臉色不善地開口。「喂,安傑拉!你的動作快一點,不要拖拖拉拉的!」
她又接著道:「我警告你呀,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個舞女!男人花錢上這裡來,是找樂子的,只要有錢就是大爺!你不要又給我擺那個臭臉!像昨天,金董事長只不過隨手摸了你一下,你就全身發抖地當場哭出來!你……我會被你氣死!」
安傑拉是令大班頭痛的人物。她擁有一張芙蓉般的柔美臉蛋,男人一見到她雙眼都發直了,紛紛點她的台!
只不過,這死妮子一點都不上道,當舞女還不給摸、不准親嘴、更不隨客人出場!
哼,要不是看在她這張臉吸引了很多客人上門消費的分上,她早就要保鑣好好地教訓她一頓,讓她乖一點了!
而且,舞廳方面怕個性激烈的她會自殺,所以雖然她的堅持讓她很憤怒,但也只能暫時順她的意。
「我知道了……」思喬淌著淚,默默地應著。
「知道就好!」大班又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不要忘了,你可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你是來還債的,最好乖乖聽話,別討皮肉痛!」
辟哩啪啦地訓斥思喬一番後,徐娘半老的大班才扭腰擺臀地走出去。
「好啦,別哭了。」個性熱心爽朗的桃樂絲宛如大姊般,抽了張面紙給思喬,搖頭道:「安傑拉啊,不是我說你,既然已經下海當舞女就要放得開嘛,給客人摸一下又下會死,你幹麼這樣三天兩頭討大班罵?」
吃了一口零食,桃樂絲又好奇地道:「對了,我真的覺得很奇怪,你為何堅持不肯賣身、也下跟客人出場?你不是欠幕後老闆很多很多錢嗎?照你這種『賣藝不賣身』的還法,不知要還到何年何月才能還清哦!你也知道的,地下錢莊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連本帶利算下來啊……嘖嘖,單是利息錢就壓死你!」
思喬沉默地聽著。她知道桃樂絲說的是事實,如果她肯賣身,也許可以早一點贖回自由,脫離苦海。
但她不,她做不到!
她只能踐踏自尊地來當舞女,無法真的出賣自己,她死也做不到!
「好啦,時間到了,準備接客吧。」桃樂絲聳聳肩,不期望能聽到回答。她放下零食抓起思喬的手往外走。「動作快一點,不然你又要被大班刮一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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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耳的鋼琴聲演奏出一連串的舞曲,在華麗的水晶燈投射下,一個個濃妝艷抹的舞女嬌媚地挨在尋歡客身邊,或是敬酒劃酒拳,或是相擁起舞。
這是漢城最高級、消費金額最昂貴的舞廳,也是標準的銷金窟。
觥籌交錯中,穿著改良式中國旗袍的思喬慘白著一張臉,奔入女用洗手間。
「嗯……」她趴在洗手台邊盡情地嘔吐,也把一個晚上的痛苦統統吐出來!
大吐過後似乎舒服一點了。思喬直起身子,抽出面紙把臉擦乾淨,也一併擦掉不該存在的淚水,然後機械式地補著妝。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告訴自己——樓思喬,在這裡你就是安傑拉,是一名舞女!你不可以有任何私人情緒,不可以覺得羞憤,更不可以掉淚!
其實今天晚上的客人還算好的,他只是拚命地灌她喝酒,雖然有時也會摸摸她的手和腰部,不過還在她可以努力忍受的範圍。
不像昨天那個色迷迷的金董事長,一見面就要親她的嘴。
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把口紅丟入化妝包裡:她得快點出去,不然大班發現到她消失時間過久,又要嘰哩呱啦地開罵了!
頭好暈啊……她搖搖頭,揉壓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自從來舞廳上班後,她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四個小時。
雖然白天的時間都是自己的,但她不願在被迫輟學後,也跟著中斷學業,所以,她利用休息的時問拚命唸書。
書本,似乎可以讓她在絕望的生涯中得到一絲平靜,或是希望。
如果不輟學,她現在已經是漢城大學四年級的學生,馬上就要拿到畢業證書了。畢業後,她可以以一流的文憑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好好地經營自己的人生
算了,不要再想這些不可能實現的事。
她告訴自己,就算不能去學校上學,在家裡自修也是一樣的。
反正,只要妹妹郁喬可以正常地接受教育,擁有正常的人生,她就心滿意足了。
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後,走出洗手問。
雖然一再命令自己要堅強,但頭還是很暈……低著頭走路的思喬不小心撞上一個男人,拎在手上的小化妝包也掉在地上!
「啊?對不起……」
她抬起頭,只看到五、六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她撞到的是為首的那一位。
對方不說話,僅是沉默地盯著她,那眼神驀地令她一陣不安。
「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思喬趕緊又道歉。她很明白,出入這等高級酒家的男人大都大有來頭,脾氣也特別大!如果不趕快道歉讓對方消消氣,搞不好對方會藉酒裝瘋,亂鬧一通!
樸澤剛還是沒有開口,逕自彎下腰撿起小巧的化妝包後遞給她。
「是我的錯,我走太快了。」他的嗓音很低沉,像是深夜的大提琴聲。「你沒摔痛吧?」
「沒……沒有。」思喬傻傻地接過化妝包,有一瞬間,她幾乎看呆了。
方纔她很恐懼,所以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直到感受到男人的善意,她才大膽地把視線移至他的臉上。
他好高!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個感覺,一百六十五公分的她穿上三寸高跟鞋,居然還必須仰視才能看他,他身高一定接近一百九十公分!
他有一張充滿個性的臉龐,輪廓深邃。劍眉斜飛入鬢,鼻樑高挺,深不見底的黑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那既危險又魅惑的眼神令她感到一陣暈眩……那就像是野獸的眼睛,狂野、直接,帶著一股令人震懾的危險!
她被男人身上散發的幽暗氣息所迷惑,更重要的是,這是她來舞廳上班後,第一個對她如此和善而有禮的男人。
其它男人一見到她,不是急著摟抱她或亂吃豆腐,就是故意大聲吆喝,非常地財大氣粗。
思喬沒有發現自己一直傻傻地盯著他,直到她在他的眼瞳裡看到一絲嘲弄,她才面紅耳赤地收回視線。
她在做什麼?競在舞廳中看男人看呆了?!
「真對不起撞到了你,我……我先走了。」不敢再看男人一眼,思喬低下羞紅的臉,匆匆定向包廂區。
雖然沒有回頭,但她卻可以敏銳地感受背後有一道熾熱的眼神緊緊追隨她。
她走得很快,一顆心卻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
她下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原本最厭惡來酒家尋歡作樂的男人,她也總以為在酒家看到的都是男人最醜陋的一面。
但,她為何會對這個謎樣般的男子怦然心動?為何會被他那熾熱而奇異的眼瞳攝去心魂?甚至……產生不該有的幻想?
夠了!不要再想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緒。
工作!工作!
樓思喬,別忘了你只是一名舞女,在男人眼底,你只是個低下的女人。
大班迎面走過來,一看到她就毫不客氣地訓斥。「安傑拉,你又躲到哪裡去了?」
「我沒有,我只是去洗手間補個妝。」
「哼,補妝?」」大班的眼神充滿鄙夷,人老珠黃的她最討厭的就是思喬這種全身充滿青春魅力的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混水摸魚,金董事長來了,他指明要你坐台!」
又是他?思喬倒抽一口氣。一想到那頭肥豬色迷迷的模樣,她就好想吐!
「我……我可不可以先避開他的台?大班,你知道的,我昨天才剛惹他生氣,很怕自己又做錯事得罪他……」
大班不耐地道:「你知道昨天是你的錯就好!人家金董事長下計前嫌地又來捧場,就是要再給你一次機會,別再拖拖拉拉的,快跟我走!」
粗魯地抓住思喬的手臂,大班硬把她扯向另一區。
「大班……」思喬好恐懼。「拜託你……我今天真的很下舒服,可不可以請別的小姐先過去……」
一想到要到那頭豬身邊,她的頭就更暈、更痛,連指尖都變得冰冷。
「喲~~安傑拉,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挑客人?」大班刻薄地拔高嗓音。「你可別忘了你欠我們老闆一大筆債,你是來還債的,你是舞女!少在那邊故做清高、挑東撿西的!」
思喬小臉慘澹。這就是她最悲哀的地方!她只是一名來還債的舞女,不管面對多思心下流的客人,還是必須強顏歡笑。
她想痛哭,更想甩開大班的手往外衝!但……她卻什麼也不能做!
如果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倒霉的會是妹妹郁喬。
怔仲間,大班已經把她拉到金董事長坐的位置,諂媚地笑道:「金董啊,您看看,我把您要的小美人帶來了!安傑拉,還不快敬金董三杯,好好地向他陪不是。」
「呵呵,來來,快坐在我大腿上!」滿臉橫肉,肥得像頭豬的金董事長,一見到細皮白肉的思喬,笑得更加淫穢。「美人兒,算你走運!我今天心情很好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計較你昨天的無禮。」
思喬勉強撐著笑容,義無反顧地舉起一杯酒。「董事長,我先敬您一杯。」
她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雖然酒的滋味苦澀而嗆人,但她寧願被灌醉、灌死,也不肯讓他碰她一下!
「好,夠豪爽!」金董得意地獰笑。「唉呀,你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呢?不如我餵你喝吧,這才有情趣嘛!哈哈……」
他逕自喝了一杯酒後,便像急色鬼般一把抓住思喬,努力地想吻住她的小嘴。
思喬嚇得臉色煞白!「不!董事長,請您不要這樣,我……我自己喝就好!」
她無助地向一旁的大班猛投求救的眼神。
但大班只是冷笑地看她一眼,反而推波助瀾地把她硬塞入金董懷裡!
「對啊,讓金董餵你喝酒是你的榮幸啊!安傑拉,你還不乖乖配合?」
思喬纖細的身軀被金董緊緊抓住,眼看他的油嘴就要湊上來了,忍無可忍的她奮力推了他一把!
「不要——」
這一推,金董的臉色丕變,面子掛不住的他把酒吞下去後,粗暴地抓起思喬,一揚手就是左右開弓狠狠的兩大巴掌!
「臭婊子、賤婊子!你踐什麼踐啊?給你臉你不要臉,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兩大巴掌甩下來,思喬整個人被打得摔到長沙發上,嘴角甚至滲出血來。
金董還意猶未盡地繼續叫罵。「柳大班,你自己看看你們的小姐是什麼鬼樣子!我告訴你,老子錢多的是,不一定要來你們這裡捧場,漢城多的是夠水準的酒家!」
「金董,您別生氣啊!」眼見事情鬧大了,其它的客人也紛紛投以好奇眼光,大班和聞聲趕來的經理忙著安撫他。「來來,我叫安傑拉跟您陪不是。唉呀,她剛來不久,還不太懂規炬,金董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這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般見識了……」
金董忿忿地甩開經理的手。「哼,什麼小丫頭?她根本是個不要臉的騷貨!裝模作樣假清高,其實骨子裡又騷又下賤……」
大班用力地抓起倒在沙發上,呈半昏厥的思喬,狠狠地斥罵。「安傑拉,快道歉!快求金董原諒你,快啊!」
面無血色的思喬硬被抓起來,她眼前一陣搖晃,幾乎已看不清前面的事物,但仍倔強地咬著下唇。
不,她沒有錯,絕不道歉!
「你快道歉!」大班疾言厲色地瞪著她,狠狠地以尖銳的指甲猛戳她的手臂。這臭丫頭就會找麻煩!
「道什麼歉?」藉酒裝瘋的金董一把拉過思喬。「我告訴你!這個臭丫頭我今晚是要定了!我會好好地「調教」她,教她規矩!你們明天派人來收她的開苞費吧!」
從思喬第一天來這兒上班,他就對她垂涎不已,今天好下容易逮到這個機會,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她!
經理急忙阻止道:「金董啊,安傑拉她不跟客人出場的,不如叫美娜陪您吧?」
經理當然不是好心想保護思喬,他只是把思喬當成一個商品,就算要拍賣初夜,也得好好競標才行!
「什麼美娜?滾一邊去!我就是要這丫頭,跟我走!」財大氣粗的金董已抓著思喬的手往外拉。
「不——放手!」思喬嘶吼。她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她寧死也絕不任這豬玀羞辱!
使出最後的力氣奮力地甩開金董的手,她轉頭便想往外衝!但,暈眩感越來越重,濃濃的黑霧襲來——
她眼前一黑,雙腳無力地倒下後,隨即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