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愛的老婆現在因故寄放在我這邊呢,如果不想因為我獸性大發,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趕快再搭下一班飛機回來台灣吧!
帥弟嚳
甫一下飛機,一打開微型筆記型電腦,余之奕便在個人電子信箱中收到這封E—Mail,他蹙起眉頭,試圖解析這簡短言辭中的語意。
「少爺,車子已經到了。」前來接機的屬下來到他面前。
思索了好一會兒,他合起手提電腦,撥起口袋中的手機。
「少爺?」屬下感到他的神情有異。
「現在立刻去櫃檯幫我買張機票,我要回台灣。」他一邊等待接聽一邊令道。
「可是你才剛下飛機還不到二十分鐘。」屬下睜圓了眼。
「廢話少說,立刻去給我買票劃位。」他低吼一聲,關上無人接聽的電話。
「少爺……你今天下午還有一場維也納大學的音樂研討會要主持。」他怯怯地提醒主子。
這種既失常又不理性的瘋狂作風實在不像他,太過人性化了。
「取消它!」余之奕開始心急起來。「我非得回去不可。」
剛剛撥的那個號碼是他為了預防萬一,特地要詠心帶在身上的手機號碼。如果她刻意避他,大不了關機就是。然而鈴聲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在他確信她不會惡意躲電話的前提下,他勢必得立刻回去台灣一趟。
天曉得,嚳那傢伙絕不可能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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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個小時後,余之奕終於抵達台灣。
一來一往近三十二個小時的空中飛行,差點沒折騰死他了。至於讓他在機上坐立難安的罪魁禍首,除了詠心,別無人選。
一抵達機場後,他立刻驅車南下,前往台中。
就在南下路程中,他接到了一通電話。而這通電話讓尚稱冷靜的余之奕,全然失去理性。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屬下的電話傳來令他狂怒的消息。
「我人現在就在台灣,我會立刻趕過去,那邊就先交給你處理了。」經過簡短交談後,他掛上電話。
身子因過度憤怒而顫抖。
「少爺,現在要去哪裡呢?」前座的司機徵詢他的意見。
「先去醫院再說。」他緊握雙拳,痛苦地將臉埋在弓起的雙臂中。
太可恨了,那個老太婆竟然暗中令人去綁架他的女人;竟然讓那群下三濫的人渣傷了她;竟然讓她因為受傷而流產……害他和她因此失去了一個小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母親要破壞他可能將得到的快樂和幸福,為什麼要傷害詠心?為什麼……
他抱頭低泣,讓同車的手下和司機全看傻了眼。
此情此景,真是天下紅雨,日出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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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達醫院,余之奕立刻前往探視詠心。
他進入特等病房後,只見留守在病房客廳的,竟是許久沒有碰面的死黨好友。
「嚳。」他輕喚一聲,代表這些年來的所有問候。
久違不見的兩人,竟是在這般惱人的情況下再次見面。
「好久不見,帝。」他耍帥地向他揮了個手。「你還是一樣,沒什麼改變。」他的視線落在他那張依然漂亮過人的臉蛋上。
「欠扁。」他低罵一聲,顯然沒有心情被他消遣。
「別這樣嘛,我記得你雖然冷血,脾氣可不差。怎麼,幾年不見,連僅有的修養都沒有了?」見他就要進入病房,也先一步攔他下來。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他寒著臉問。
「詠心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休息,我不認為你現出去打擾她會使她的病情更好。」他心平氣和面對他的臭臉。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這些傢伙陰晴不定的個性和怪脾氣。以前帝京五人小組還存在時,就屬御的脾氣最壞最怪;皇雖然嬉皮笑臉,卻也不好侍候;王溫和些,只要別先惹他就行,至於帝嘛……個性冷血陰沉、冷靜理性是他的主要特色。
不過,依照現在他怒容滿面的模樣來看,他僅有的優點也要消失了。
「她的情況怎麼樣?」他終於忍下一窺的衝動,沒有硬闖。
身為頂尖醫者的嚳,自有他的幾分道理。等她清醒後,他再去探視。
「不是很樂觀。」他實在不想傷他的心,卻又得據實以告。
「說仔細點。」他蹙眉坐回沙發椅上,猛抽起煙來。
「她的體質本來就不好,加上剛生了場病,元氣都還沒恢復,就被打了一頓,因而流產。」他總算稍稍正經些。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他沉聲問,為逝去的小生命感到心痛。
「她應該還不知道,畢竟還只是兩個星期的小小胚胎。雖然胚胎小,但這次的流產卻使得她引發其他症狀,害她差點送命。她的這條小命能夠撿回來,我可是最大功臣。」他得意地向他邀功。
聽完他的簡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陷入獨思中。
「喂,你有沒有在聽啊?」他的手臂撞了下他。
「如果你沒這個利用價值,我叫你回來做什麼。」余之奕緩緩吐出一口煙,熏得藍亞廝直咳嗽。神情又恢復那百年不變的冷淡。
「你還沒戒煙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再這樣抽下去,我們五個人中最早死的會是你。」他詛咒似地拿起隨身的口氣芳香劑,朝余之奕臉上噴了兩下。
「別胡鬧了行不行?」他狠狠瞪他一眼,繼續抽他的煙。
「你這張漂亮的臉真的不適合生氣。」他哈哈大笑。
「我有沒有忘記告訴你,最近有一種新的外科整型技術問世,它可針對你想改變的臉部器官,完全沒有副作用地將之改頭換面,簡言之,就像是『變臉』那齣電影一樣神奇。如何,有沒有興趣試一試,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喔!」他依然故我地開他玩笑。
「我可以把你這張臉揍扁了,再讓你自己去變臉。」余之奕沒好氣地起身,決計不理會他這個醫學瘋子。
「別這樣嘛,我是認真的,最近經濟不景氣,我的許多研究計劃都短缺經費。」藍亞廝一臉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樣。
「你救了詠心和她父親,我自會給你酬勞,你不必擔心。」他還是決定進去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一千萬行不行?」他隨後跟著,眼睛亮了起來。「我說的不是日幣喔。」他補上一句。
「一百萬美金,這是最大的極限。」話一說完,余之奕頭也不回地進入病房。
這一回,嚳倒是沒有攔他。他為自己平白「募得」的研究經費笑得合不攏嘴,也就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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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到病房,他來到床畔,僅握起她冰冷的小手,低望她沉睡的嬌顏。
他到今天才發現,詠心出現的這三個星期,對他來說是多麼的珍貴。她不但意外地觸動他的心弦,更是讓他在向來冷漠待人的處世態度上,見到了自己和家人極度醜陋的一面。
從她墜馬那時開始,他的心已微微悸動。直到今天,見到她遭自己的母親惡行加害,而差點失去她的生命,他這才明白他是在乎她的,在乎得無法自拔。
就是因為太在意了,他反而不知該如何去表達對她的情意,時間原本是他想證明的行動之一。然而這次的意外令他了悟於心,他明白自己無法再多等一刻,以免等到她對自己及他的家人心灰意冷。
他又憐又惜的視線直落在她蒼白的臉蛋上。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中重新有了活力,之前是學長賦予他面對生命的能力,而如今,他重新找到了引燃那股力量的方法。
「詠心……」他低喚她,情不自禁地。
之後,他取下自己指間的一枚白金戒子,輕輕套在她婚戒旁的食指上。
這枚他戴了許多年,從不離身的戒子,上面刻有一個「帝」字。
帝京的「帝」,同時也是他的暱稱。
待他戒子套上的那一刻,她忽然幽幽地轉醒過來。
「你醒了,真是謝天謝地。」他緊握住她的手,情緒相當激動。
懸在心上的石塊終於放下。
「我作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小孩子……」她夢囈般地低喃,完全無視於他的欣喜。
「詠心……」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傾上身去,緊緊抱住她。
「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了。」她伸出輕顫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
「我不許你再偷偷離開我,永遠都不許你離開我。」他瘋狂地輕吻她的發、她的頰。
鼻頭一酸,她的熱淚直直落下。
「詠心,答應我!答應我啊!」他為她的沉默感到不安。
她掛著眼淚別過頭去。
「難不成你打算離開我?」他慌了。
「答應我一件事。」她哽聲請求。「不要為難你的母親,不管她做了什麼,她都是愛你的。」
「我不答應!如果你不答應留下來,我就不答應。」見她猶疑,他惱羞成怒。
「我知道對於你的愛,我不該那麼貪心;也明白身為你的妻子,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忍耐,可是我無法忍受在新婚之夜,丈夫獨自去偷歡,而且還被人刻意用照片拍攝下來,故意刺激我這個新婚妻子。」她委屈的淚水潰堤而出。
「照片?什麼照片?」他心中產生極深的恨意。「是我母親對不對?在她所有的惡意安排下,你和我都成了她的棋子。」他頓時瞭解這陰謀背後的一切。
那個一夜情的女子,果然是她刻意安排的陷阱。可惡!著了她的道。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今天的綁架還有袋中的照片……這一切的一切,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了。」她凝望他,難過得胸口發疼。
「詠心,你希望我原諒我母親她所做的一切。這就表示你已經原諒她了?」他忍著心中的激動問道。
「嗯。」她點頭,不加考慮地。
「既然如此,請你以原諒我母親的寬大胸懷,原諒我。」他誠懇地握著她的小手,請求著。
「這……」她被他誠懇的態度動搖了。
「你想想,我母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說來說去,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天曉得,那是他第一次和不認識的女人上床。
正當詠心因他的懇請而猶豫不決時,黎宗珣的聲音忽然從房門外傳來,插入兩人的談話之中。
「詠心,這一點我願意替之奕擔保喔!之奕他可是一點也不花心,更不會隨便和女人上床的,那晚他雖然也有不對,但主要是被人設計了,不然他現在是不會如此自責的。」黎宗珣手上捧了一大把白色海芋,笑著走進病房中。
「黎大哥……」
「學長!」小倆口都同樣驚訝。
「我打電話到維也納去,是那邊的人告訴我你人在這裡。」他將花束放置在茶几上。
「你們怎麼會認識?」見詠心認得黎宗珣,余之奕不免納悶。
「你們結婚那天,我其實有偷偷地去,只是沒有現身罷了。婚禮結束後,我去瞧了新娘子一眼,順便自我介紹。」他笑道。
聽他那麼一說,余之奕便釋懷了。至少學長真的有來參加他的婚禮。
「學長,你打電話找我有事?」他問。
「嗯,想跟你說聲抱歉。」他的爽朗個性由此可見。「現在說應該不會太遲吧?」他拍拍他的肩,緊緊抱了他一下。
對他的歉意和擁抱,除了受寵若驚,更是安慰了。
「真好,你們兩人終於互相原諒了。」一旁的詠心替兩人感到高興。
「詠心,我剛剛說的保證你信不信?看在黎大哥的面子上,就給這好命小子一次機會吧。畢竟這可是我認識他十二年來,他第一次低聲下氣求人原諒,更是第一次向女人低頭。」他幫他這位死黨兼換帖說話。
「可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她憂心地低喃。
「這個你不用擔心,之奕他會處理好所有爛攤子的。是不是?」黎宗刑一直給她信心。
「當然,我做事向來負責,我母親那邊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余之奕給予她真心不二的保證。
「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答應嗎?」她嬌歎了口氣,無奈聲中露著幸福喜悅。
「詠心……」他開心地將她緊緊擁人懷中,心喜若狂地親吻著。
「總算幫上一點小忙了。」黎宗珣識相地退出病房,笑著離去。
之奕和他之間所有的誤會,總算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至少,之奕不是帶著恨他的心情繼續走在人生道路上,這是他最感欣慰的一點。
就像見到他親手種植栽培的海芋終於開花般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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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奕,你這是什麼意思?」見到兒子忽然帶著林津津一路闖進門,余夫人高貴的神情瞬間蒼白。
「你需要我詳加解說嗎?」他冷冷地回她一句。「還是由林津津本人跟你解釋呢?」他冷酷地望了身邊的林津津一眼。
「余夫人……我有聽你的話……我躲了起來,可是……」她害怕得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
「可是她還是被我找到了,並且在我的強迫下供出幕後主使者。」他接上未完的話。
「喔?那又如何呢?」余夫人很快恢復鎮靜。
現在這種情況她不是沒有預想過,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兒子發現,真不愧是她所生的種,腦袋精明得無可挑剔。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你以為隨便找一個娘家後台的女人來生我的小孩,你就可以永遠在余家呼風喚雨?或者你是因為看不過詠心不受你擺佈,所以準備為你自己挑個傀儡娃娃?」他冷眼鄙望著他的母親。
此時此刻,他多麼痛恨眼前這個身為他親生母親的女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夠了,我已經聽厭你這套說辭。你真正為的是你自己的後路,不是為我。」他咬牙切齒地吼道。「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我這麼做難道有錯?」她反駁他。
「就因為你是我的母親,所以我才會如此生氣。換作別人,我連口水都懶得浪費。」他悶哼一聲。「要不是你是我的母親,要不是詠心哭著幫你求情,今天我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他目露寒光。
「現在爭論這些為時已晚,反正林津津已經懷了你的小孩,到時你自己想想該怎麼去跟你爺爺交代。」余夫人老神在在。
「你太小看我了,余夫人。」他冷笑一聲,斷絕親情之意相當明顯。
「你說什麼?」她為他的稱呼感到相當不悅。
「她肚中的小孩已經被我令人拿掉,你不必再作你的白日夢,夫人。」他狂笑一聲,準備離去。
「等等!給我站住!」她氣得臉色鐵青。「你怎麼能夠如此心狠手辣,親手扼殺掉自己的親骨肉?你還是不是人?」她怒不可遏地指責他、教訓他。
「我當然是人,因為我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寶貝兒子,就連心狠手辣也是跟你學習的。」他不帶表情地回望她。「至於孩子……除了詠心和我的親骨肉外,其餘的我一概否認。也就是說,我不但不會承認其他的小孩,就連小生命的存在,我也不會允許的。我只承認並愛護詠心一人為我懷有的孩子,你休想再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好處!」他冷冷表態後,終於撇下驚愕的兩人離去。
打擊最大的莫過於余夫人了。
「夫人,對不起……」林津津哭著向她求饒。
「你給我滾,給我滾得遠遠的!」她又氣又恨地趕走她,獨自坐在廳中飲泣。
這次她真的輸了,輸在兒子對待詠心的全部真情。
她該高興還是難過,她那個不近人情的冷血兒子,竟然也懂得如何愛人了。余夫人悲喜交雜地落下淚來。
悲的是,詠心這個外人都能原諒她,而她這個兒子竟然忍心對她說出狠話,做出如此狠事,這—輩子,她只能期待詠心能夠感化他這冷血的性格;喜的是,身為他的母親,她一直很擔心他過於封閉的自我個性,如今,她欣然見到他呵護詠心的愛意。這個從小不知人情為何物的兒子,竟也能真正懂得愛人了。
身為他的母親,縱使輸了這場遊戲,心中有千萬個不甘心,但見到他是真心愛著詠心的,她真正替他感到欣慰。畢竟這個孩子自從和詠心在一起後,已漸漸恢復成
一個正常人,不再是以前那個把門房關起,自己做自己皇帝的冷血兒了。
在悲喜參半的情緒下,余夫人終是決定接納伍詠心,祝福形同重生的兒子和他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