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德親王府裡的霞雲樓中,一臉凝重的趙建東將一封信折好繫在信鴿腳上,走到窗邊,手一揚,看著白色信鴿展翅飛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建東,吃飯了。」謝毓玉甜美的嗓音在樓下響起。
他神情立變,凝重之情瞬間由一抹溫柔取代。
他斯文儒雅的步下樓去,看著巧笑倩兮的妻子,輕擁著她朝飯廳走去。
「爹、娘。」他微笑的跟在座的養父母點點頭,體貼的為妻子拉開椅子,見她坐下後,這才在她的身邊坐下。
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山珍海味,幾個人動筷吃飯,趙奕君跟馬姿晴卻是吞著白飯,連道菜都沒夾。
趙建東放下了碗筷,安慰道:「你們放心,弟弟在杭州沒鬧事,很努力的在處理布匹跟花草山石的事。」
趙奕君歎了一聲,「我知道,李知縣傳來的消息是這樣寫的,但你弟平常胡鬧慣了,誰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要知縣寫出那種不需要我們擔心的信?」
「我也擔心他,這萬一他在那兒玩過了頭,忘了正事,耽擱了華宣園的佈置,來不及讓公主做嫁裳……」雍容華貴的馬姿晴不敢再想下去。
小兒子離家這兩個多月,她茶不思、飯不想,雖然他讓他們兩老擔心慣了,可是這回的情形讓人更擔心啊。
趙建東看著憂心忡忡的雙親,口中頓時嘗到一股酸味。
但他硬是將那口酸味嚥下,溫柔的看著他們,「其實我剛剛正修好一封書信並飛鴿傳到江南,告知弟弟我將下杭州一趟。」
「真的?!」兩老眼中頓時一亮。
「可是我——」謝毓玉愣了一下,在桌下的手摸著平坦的肚子,她本想在今天宣佈喜訊。
趙建東深情的凝睇著妻子,「其實我也很擔心弟弟,再加上追查那批盜匪方面又全無進展,」他歎了一聲,搖搖頭,「總之,當日是我推薦他下江南去處理這事的,他若處理不好,我也有責任。」
「可是,聽聞江南多美女,我——」女人只有一片天,這片天就是丈夫啊,她怎麼不憂心。
「我並非濫情之人。」
她也懂得,但就不知江南的美女是否多情?
趙奕君看著媳婦依依不捨的模樣,遂建議,「反正毓玉在家也沒啥事,就陪你一起下去,兩人也有伴。」
「是啊,最好回來時毓玉的肚子也有消息,那就更好了。」馬姿晴笑盈盈的看著媳婦。
「我真的可以去?」謝毓玉眸中一亮,如此一來,她就不必憂心仲忡的了。
「爹、娘,可是我是去辦事的——」趙建東相當錯愕。
「沒關係,你去盡監督之責,這該做的事還是要叮囑文步去做,免得他老不正經、不思長進。」趙奕君說到親生子,還是有所期待。
「是。」他勉強的擠出一個字來應答,看著滿面春風的妻子,也擠出一絲微笑。
翌日,趙建東夫婦倆告別了父母,搭乘馬車前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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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拂,陽光炫目,姚采香卻孤零零的站在白堤上。
真不知道小王爺在想什麼?從那日自莫干山返回杭州後,一連六天了,都沒找過她,而她也不好意思到悅來客棧去找他。
可這心,不知怎的就是割舍下下,老想著他,一雙已不痛的腳也老想往客棧走
「原來你在這兒!臭屁西施。」郝凌車的大嗓門陡起,這聲音到人也到了。
姚采香轉過身,看著眉開眼笑的她。
「走走走。」她牽著她的手就往堤邊走。
「走去哪兒?」
「當然到我的客棧去。」
「去你的客棧做啥呢?」
郝凌車倏地停下腳步,看著前頭走過來的胡大虎,壓低聲音,「到我那兒有俊公子可以看,總比看這頭豬好嘛。」
「姚姑娘。」胡大虎色迷迷的走了過來,「我們再來比一場好下好?賭注一樣。」
「免了。」姚采香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怎麼?姚姑娘的膽子變小了?」
「誰說我膽子小?」她就是不允許有人看不起她。
「那最好,你曾自誇是個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就讓我挑戰這一樣如何?」
「這——」她愣了愣,她哪會射箭,上回誇口在山上射一頭狐狸下山,還是暗中拜託獵戶幫忙的……
「神射手?她哪會,她臭屁的,你都知道我叫她臭屁西施了,何必拿她的話當真呢?」郝凌車直覺的要幫她避過這場「戰役」,卻不知她越說,姚采香那不甘示弱的的性子就越來越強。
「可是上回她連錢塘潮都跳了,這次只是拉開弓、射射箭,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郝凌車還想說,姚采香打斷了她。
「比就比,我會輸你嗎?就半個月後吧,這半個月我事情多,綢緞莊在趕貨,我得去那兒幫忙看著。」
「就半個月後。」胡大虎得意揚揚的離開了,他會再找她單挑,自然是他家就有一個神射手啊。
「有鬼!」郝凌車咕噥一聲,再將目光移到面無表情的姚采香身上,忍下住又叨念起來,「臭屁西施,不是我說你,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別逞強——」
「是你讓我逞強的!」她沒好氣的瞪了她一記,氣呼呼的越過她。
郝凌車不平的追上前,「怎麼這麼說,我拚命阻止你——』 ;
「好了啦,反正話都說了。』可是她不會射箭,又到哪兒去練呢?
「哦,這倒讓我想起來了,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呢!快快快。」郝凌車拉著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回客棧。
這一踏入客棧,姚采香就見到這幾天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啜飲著茶呢。
「姚姑娘。」趙文步朝她點點頭,態度不冷不熱,讓她不由得納悶他是否還在氣她差點摔下馬的事?因為那天下山,他也還是繃著一張俊臉……
倒是風親密的衝向她,一顆頭直往她的懷中鑽,她笑笑的輕撫它的頭,看著它開心的在她身邊繞起圈圈。
郝凌車驚愕的看著這一幕,其他客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有什麼事,是我這個好鄰居錯過了嗎?」郝凌車來來回回的看著兩人。
趙文步抿嘴不語,姚采香尷尬的低頭。
郝凌車直接將目光跳到另外兩位少爺身上,但兩人也只是笑。
不會吧,真讓她錯過一些事了!
該死的,一定是她顧此失彼的漏看好戲了。
但能怎麼辦?除了臭屁西施姚采香外,病貓西施也遇上點小麻煩。
而這杭城四西施都算同病相憐,美雖美矣,卻各有缺陷,一個愛臭屁、一個動不動就昏倒,一個愛加油添醋,一個力大如牛,讓男人離得遠遠的。
當然,那個肥豬胡大虎除外。
「小王爺,這姚家的千金,好鄰居我可給你帶來了,你問問她,她絕對歡迎你們這一群人住到她家去的。」
「你說什麼?」姚采香錯愕的看著笑咪咪的郝凌車。
「哦,臭屁西施,我忘了跟你說了,小王爺的哥哥跟嫂嫂也要來杭州呢,這客棧人來人往的,圖個寧靜比較難,所以小王爺要找個地方住下來,就跟我打探地點,」她笑笑的拍拍她的手,「這說來說去,杭州知縣的府衙也比不上你家的宅院美啊,所以我就這麼建議了,但小王爺說得聽聽姚家人的意見,這言下之意可一點都不反對呢。」
開玩笑!姚采香頻頻搖頭,「我不妥——啊!好痛啊!」她覺得手臂被人狠狠的扭了一下,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笑咪咪,一邊竟還狠狠的捏住自己手臂的郝凌車,「你在幹什麼啊?」
她忙將她拉到一邊,壓低嗓音道:「我在幫你啊。」
「幫我?!」她揉著手臂。
「聽過『近水樓台先得月』吧?小王爺就是那一輪明月啊。」
她搖搖頭,「不成不成,你這個忙就別幫了吧!」
「什麼不成,這是天下掉下來的好機會呢……」
郝凌車嘰裡呱啦、口沬橫飛的忙勸著,說什麼趙文步住進去兩人朝夕相處培養感情,可姚采香是越聽心越寒,這往往在外頭遇上了什麼緊張的事而有排氣的念頭,她都拚命憋住,一直衝到家裡才敢宣洩出來。
但,若她身後的三人一豹,再加上未曾謀面的小王爺的哥哥嫂嫂全住進她家,那不就代表——
她連一個可以宣洩臭氣的地方都沒了?!
「臭屁西施……你聽進了沒有?」郝凌車說得口乾舌燥、氣喘吁吁的。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萬萬使不得的啊!她頻頻搖頭。
「臭屁西施——」
「不行!我說不行的嘛!」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郝凌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聲吼叫。
「不會吧?你的魅力只有這樣?」孫康義舉起了大拇指往下指。
趙文步凜著一張臉,走到姚采香身邊,看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的她,「我決定了。」
「決、決定了?!」她囁嚅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明天——不,今晚我們就搬過去,麻煩你回去跟你爹娘說一聲。」
她傻眼了,「這,可是——」
他冷笑一聲,「我這個人很厚臉皮的,別人越不歡迎我去,我就越想去住。」
「你——」她瞠視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知道她完了……
她行屍定肉般的回到家,跟爹娘說了這事,兩人也是瞠目結舌。
但能怎麼樣?小王爺點名了,兩人連忙喚家中僕傭清理打掃冠玉齋、留芳樓好迎接貴客。
而這幾日,幾乎都以綢緞廠為家的姚宇鈞也在父母的叫喚下回來了,知道一堆皇家貴族要住進家裡,也是傻眼。
「那妹妹——」
大家擔心的不就是同一個問題嗎?要不,小王爺等人要住進來是何等的榮耀啊,哪會這樣沉眉鎖眼的。
「妹妹,你盡量別緊張。」
「我也知道,但有時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姚采香欲哭無淚,就怕這關在門內的缺陷會這麼曝了光,攤在陽光底下了。 ·
傍晚時分,趙文步等人就大剌剌的上門了。
一桌好酒好菜歡迎貴客,連風的食物也特別準備,但席間卻不見姚采香。
「令瞹呢?」趙文步不解的問。
「她說頭有些疼,在房間休息。」姚倫德連忙回答。
「不會是某人來了,造成她的頭疼吧?」孫康義的話一向一針見血,讓姚家三人是尷尬的乾笑不已,手足無措的招呼幾人用膳。
飯後,三人回到冠玉齋,這間精緻的樓閣典雅大方,花木扶疏,圍繞著一小池水,映著天上明月,秋風拂面,予人一種恰然自得的感覺。
但有人的心情可沒那麼好。
孫康義跟江聖祥走到趙文步身旁,看著他繃著一張俊顏,無意識的來回撫摸著風的頭,兩人紛紛開口。
「別這樣好不好?自從接到李知縣交給你的那封家書後,你就這麼悶。」
「你哥跟毓玉來又如何?你身邊的那位西施橫看豎看,除了膽子大得令人瞠目結舌外,可沒有一點輸給毓玉那個京城第一美人呢。」
「我不想談這個。」趙文步潤潤乾澀的唇,改變那個讓他心煩氣躁的話題,「我剛抵杭州的第二個晚上,在林子中曾追逐一個黑衣人未果,上莫干山又有人早我們一步燒了四合院,還有最近我們分頭四處找尋花草山石時,我亦感到有人跟蹤,雖始終沒有面對面,但我已確定有人在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監視我們?」江至祥一臉困惑。
孫康義看著趙文步,「你都沒有跟那名黑衣人或那些跟蹤的人交手?」
他搖搖頭,「沒有,不管跟蹤的是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功夫肯定不弱,好幾次我回身追逐,一下就找不到人,」他頓了一下,看著兩名友人,「我甚至覺得他們監視我們,只是為了適時毀滅一些不該存在的證據,如莫干山上的四合院。」
孫康義搖頭,「這可不好,那我們邊收買花草山石,邊暗中調查劫走那兩艘船的盜匪一事下更棘手了?」
「其實不查也無所謂,時間一到,將買好的貨裝船運往京城不就得了。」江聖祥原本就覺得不必那麼費心調查的。
「可是你不知道,這船一上了運河,難保那群盜匪不會再洗劫一次?」趙文步挑高一道濃眉,反問好友。
「這倒也是,」他無話可說了。
「真是可惡至極,害我們這段時間忙得連想逍遙的時問都沒有!哼,一旦揪出那個藏鏡人,我們就用那些花草山石將他砸得頭破血流、腦漿四溢。」
孫康義還是忍下住藉機抱怨了,要不,趙文步還有個美人偶爾在旁作陪,他們可是全程當和尚呢。
趙文步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笑道:「沒人說你們不可以去妓院逍遙,想去就去吧。」
「這話是你說的。」
「嗯。」
兩人隨即開心的往城另一端的怡紅院去,如他們所料,原本也愛拈花惹草的趙文步並沒有跟,畢竟姚宅裡就有個天仙美人,那哪是妓院裡的庸脂俗粉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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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
姚采香看著窗外那一輪皓月,越看眼睛越亮,她翻來覆去,瞪著天花板,就是沒有睡意。
罷了!她坐起身來,下了床,披了件衣裳步出樓台,看著不遠處還點著燈的冠玉齋。
小王爺也還沒睡嗎?都三更天了。
「你這個主人很沒有誠意。」一個不怎麼開心的聲音突地在她身旁響起,她嚇了一跳,飛快的撫胸轉身,看到趙文步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你、你怎麼在這兒的?」
他一挑濃眉,「我在這兒有什麼好意外的?我現在就住在你家。」
「可、可這是我的閨房。」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姚大爺沒說這兒是禁區。」
沒說是禁區,你就不會分嗎?她不以為然的瞪他一眼。
「我住這兒讓你頭疼嗎?」
當然頭疼,害我今晚都睡下著了。
「你再不說話,我就要親你了。」
她粉臉一紅,急忙道:「要說什麼?一連幾天沒瞧見我,今天看見我也沒啥表情,連你的黑豹都表現得比你還高興看到我呢!」
「我是否嗅到一絲不滿?」他眸中閃過一道笑意。
「不滿?哪有什麼不滿?」她越說越心虛。
他執起她的下顎,她心頭一震,嚇得連忙後退。
他低沉一笑,上前一步,再執起她的下顎。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粉臉漲紅:心跳如擂鼓,她知道他想做什麼,潤潤唇,她不知所措的將頭往後縮。
他笑了笑,右手拙住她往後傾的身於,繼續朝目標前進。
她心兒卜通卜通狂跳,全身血液急速衝向腦門,而這一緊張揪心,她的肚子又開始脹氣了。
不行,她要冷靜,冷靜!就算眼前這個人鼻子不靈光,但還有孫、江兩人就住在不遠處啊,可看著他傾近的俊顏,她如何能冷靜?
「我、我要回去睡了!」逃離現場似乎是唯一的方法,姚采香飛快衝回房,蒙頭蓋住被子,一、二、三……慢慢的調整混亂的呼吸與心跳。
但就在調整差不了多後,她拉下被子免得窒息時,卻見到趙文步還陰魂不散的坐在床沿。
「你到底想怎麼樣?」生氣吧,生氣就不緊張了。
他看著她那張生氣的小粉臉,「沒怎樣,只是無聊,睡不著。」
「黑豹呢?還有你的朋友,你不會去找他們。」
「風睡著了,至於那兩個朋友則到妓院買春去了,你要我去找他們嗎?」
「不要!」她想也沒想的就回答,而這一應聲,粉臉也紅了。
趙文步滿意一笑,「這答案我滿意,前幾天的火氣就算消了。」
她皺眉,「火氣?」
「是啊,認真算來,錢塘潮一次,瘋狂駕馬一次,我救了你兩回了,但越想越不個值得,對一個自尋死路的女人我何必出手相救?」他雙手環胸的傾身看她。
她吶吶的往床裡面縮了一下,「胸襟是衡量一個人人品的重要尺度,光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你一點胸襟也沒有,枉為男人。」
「你這女人到底是跟什麼過下去?」這幾天,他其實已一直在找答案了。
雖明白他的意思,可姚采香又悶了,不說話。
「我在想你這等逼著自己不示弱的行為,是否與你的『隱疾』有關?」
她臉色一白,沒想到他會將這兩點連在一起。
看她的表情,趙文步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實在很好奇你有何種隱疾?」
想知道?打死她也不會說的!「探人隱私非君子。」
「有這麼嚴重?」
「就是這麼嚴重,」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要將兩人的距離再拉遠些,「小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不妥當,希望日後你可以謹守禮教——」
他突地伸出手摀住她的嘴巴,還飛快的上了床躺在她身邊,她驚慌得瞪大了眼睛,拳打腳踢的要推開他。
「安靜!」他連點了她幾處穴道,沙啞著聲音,看著窗外。
姚采香發現除了她的眼睛還能轉動外,全身是動彈不得,但將目光往外看,竟看到一名蒙面黑衣人在窗邊鬼鬼祟祟的。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覺得身體又開始脹氣了——
那名黑衣人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在欺身靠近床畔時,趙文步突地起身攻擊,只是對方反應更快,俐落的施展輕功掠身逃離;趟文步動作也快,身形一旋,追逐而去,攔下了黑衣人,兩人立即在屋簷上打了起來。
姚采香看得心驚膽戰,但也許是太專心,脹氣反而消了。
而趙文步邊與黑衣人過招,竟覺得黑衣人的眼神有些熟稔。
黑衣人注意到他疑惑的眸光,連忙奮力擊出一掌,在逼趙文步閃身後,趁這空隙掠身逃離。
趙文步來不及追趕,伸手拾起一片瓦片,傾注內力,「咻」的一聲丟擲而去
「呃!」黑衣人痛呼一聲,右手臂被削掉一塊肉,頓時血流如注。
他握住手臂,疾力奔行,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趙文步看著那塊沾了血跡的瓦片,試圖照著地上的血跡尋人,但搜尋了大半夜,血跡在一個複雜的巷弄問就不見了。
心情不佳的他回到姚宅,解開了姚采香的穴道,沒想到她一揚手就摑了他一記耳光。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對我!」她既羞慚又憤然的瞪著他。
從來沒有人敢賞他耳光!趙文步眸中竄起兩簇怒焰。
「莫名其妙!」他火冒三丈的掠下話後,怒氣沖沖的回冠玉齋去。
是誰莫名其妙!姚采香瞪著他離去的身影。
他才莫名其妙,上了她的床還跟她並躺在一起,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更可惡的是,他打了大半夜才回來,可知道她這段時間已經排氣幾次了?
她太緊張了,緊張他會出事,緊張他會受傷,緊張他會不會死了……
她哽咽一聲,嚥下喉問的硬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不是想打他的,她是想問他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可是她的手——
她咬著下唇,抱著被子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