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你真是好命啊!才幾個月,你就一口氣多了兩個媳婦,還都如花似玉的,真是好福氣啊!」
唐惠鵑開心至極的笑著,「是啊!我也這麼想,老天爺對我可還是不錯的,給了我三個懂事乖巧的媳婦。」
「那你們家二少爺呢?他一定也有對象了吧?」
「他呀……」平常,唐皓宣是最有女人緣的,女朋友更是一個換過一個,比換衣服還要快,可是也正因為他有顆不安定的靈魂,所以至今沒有找到他真正喜歡的女人,唐惠鵑對自己的兒子太過於瞭解,以致根本答不出話來。
「二少爺打小就很有女孩子緣,我想你們家今年度應該會熱鬧滾滾的。」
「希望是那樣。」唐惠鵑不怎麼寄望的說著。
「怎麼你好像不怎麼樂觀?」
「我的確是不抱持太大的希望,他雖然是最有女人緣,但也因為那樣所以我特別擔心他。」
說話的貴婦人安慰著,「他的條件那麼好,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要當他的新娘呢!我看你就甭替他窮操心了。」
那方一個淨談論著唐皓宣的終身大事,這方的男主角對今天的氣氛可就興趣缺缺,身為總招待,可是他卻非常不想去面對人群,因為他討厭大家爭相追問他的問題。
何時結婚?
開玩笑!他大好的單身貴族不做,去討個人來管他的自由,又不是頭殼給他阿達嘛空固力,笨得自討苦吃。
「唐二少,接下來應該換你請喝喜酒了吧?」說話的是唐皓宣要好的同學劉博任,也是最佳損友,平常說起話來可是無分輕重的,尤其是他知道唐家給唐皓宣下的最後通牒,所以他可存著看好戲的心情說著這話。
「我?你別說笑了!我才不會被他們給牽著鼻子走呢!」
「是嗎?」
「你似乎很不屑相信我說的話?」
劉博任笑說:「的確是不怎麼相信,你看到他們一個個結婚,不會羨慕嗎?」
「羨慕個頭咧!我又不是頭腦不清楚,他們中了愛情的毒太深了,我可是很清醒的,我知道我不適合婚姻那種東西。」他強調著,想讓對方深信他的意志力很穩固。
可劉博任卻依然不信他,「那麼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什麼時候你也染上了好賭的惡習?」唐皓宣忍不住調侃起他。
「當然是為你破例,要不要賭一把?」
「怎麼賭?賭什麼?」
「賭你今年一定走進禮堂。」
那贏的絕對是他,唐皓宣如此深信著,人的賭性太過堅強了,一但有一股意念,可以忘卻所有現實問題,期限問題早被他給甩到九霄雲外。
「賭注是什麼?」
「輸的人給對方當花童。」
花童?好像挺有看頭的,一個年紀一大把的男人當花童,這著實是個有趣的賭注,而唐皓宣向來喜好熱鬧,當然不願意錯看好戲的大好機會。
「賭了!」他不假思索的宣告。
* * *
終於到了婚禮的重頭戲,大家爭先恐後的要搶新娘手中去出來的花束,哪知道,無心插柳柳成蔭,花束不偏不倚的落在正打算要逃離婚禮現場的唐皓宣手中。
「喂!搞什麼啊?」
望著手中的花束,他猶豫著要不要把它丟掉,但是時間可是緊迫的不許他多想,如果不趁著此時場面紛亂偷溜,他擔心自己會逃不了。
所以,他帶著花,大跨步的朝自己的敞篷車走去,一待坐定,他把花束隨手往駛旁的位子扔了過去,然後加足了馬力,讓車子喧囂而出,在幾秒之內揚塵奔馳。
一路上,他很不屑的看了花束幾眼,想到有關於花束無根據的那個荒唐的傳說。
「去他的傳說,我就不信光光一束花就可以讓我走進禮堂。」他自言自語的嘲諷著。
他向來鐵齒,而且也不迷信,即使他有個很奇怪的天使弟媳婦,他還是認為,這世界和二次元空間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機會。
對他而言,安琪拉只是個異類,她能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因為她的磁場比較接近這個世界,她的法力只是一種超能力的表現,和鬼神是沒有絕對的關係。
一路上他一直想著,也堅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
他就這樣一路奔馳,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行程,他終於在濱海公路的一處停下車子,然後將花束揚空朝大海拋了出去。
「再見!我不會被你給擺佈的。」他對花說。
「我今天讓你葬身海中,如果你真的靈驗,那麼就從海中送一個新娘給我吧!」他對著海吼。
海以浪濤聲回答了他,而花束無聲地任波逐流,由近漸漸遠離。
「我瘋了不成?」對於自己怪異的舉止,他大笑,而且自嘲著。
當然他不認為自己的戲言會成真,再度跳上車子,開始他的旅程。
* * *
唐皓宣逃家,這個消息並未震撼到唐家任何人,他們太過清楚唐皓宣的本性,平常他可以周旋於女人之間,但是真要他認真,打死他他都做不到的,那是因為那群女人之中,並沒有真正他所喜愛的,也就是說,他喜歡的人還沒有出現。
「我就知道那傢伙會那麼做。」唐皓宇說著。
唐皓哲也跟著接口說:「那傢伙以為逃走我們就奈何不了他了。」
「沒那麼好談的,他如果沒能在今年度找到喜歡的女人並且結婚,他就只好乖乖的回來管理公司。」
所有人都認定了這回唐皓宣穩輸不贏,但是新出爐的新娘子安琪拉卻忽然開口說:「他可不見得會輸喔!」
安琪拉的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夥兒把視線轉向她。
到底她是比較不一樣的,天使下凡的她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能力,所以她說的大家還是比較重視。
「安琪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眾人忙著追問下文。
安琪拉卻只是笑:「知道是不知道啦!但是我有個很強烈的感應,好像有屬於天界的東西來到這人世間。」
「是什麼?」
唐皓廷天真八百的猜測著,「會不會和你一樣的人?」
安琪拉笑著搖頭:「不是,不是天使,而是物品。」
「物品?」
「你的意思是說老二會喜歡上一個物品?」
這可不是好現象,就算他們家老二平常很荒唐,換女朋友像在換衣服一樣自然,可是這種懲罰還是不人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老二會喜歡上非人的東西?」
「也不是。」安琪拉再度搖著頭,一副為難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被挑起的興趣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澆熄的,況且唐家又比較不像一般人家的家庭,對他們而言太稀鬆平常似乎也不大好玩。
安琪拉這才勉為其難的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愛神的箭。」
「愛神的箭?」好誇張喔!這就是家裡頭有非人類的關係,總是有些地方會變得不太一樣,就像現在,常人絕對不會去想的,會從她口中冒出來。
「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有人中了愛的箭,不定他會遇到命定中的戀人。」
「命定的?」
愛情通常不需要用太多常理去推理,既然有人會一見鍾情,那麼也就是說,那是命中注定的。
* * *
一向愛海,所以唐皓宣選擇了目前這棟看得到海的地方落腳,每天打開窗戶就可以見到海,而他正在準備一本有關於海的寫真集,他想要把海的生命給拍下來。
「先生,你對這裡滿不滿意?」
「滿意。」
「那麼你是決定要下來嘍?」
「我想買下來。」
他大手筆的行徑引起屋主的錯愕,在這種景氣低迷的時代,很少有人這樣阿莎力的,況且他還只是個年輕人,屋主不由得懷疑起他是否具有那雄厚的財力?
「買下來?先生,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唐皓宣反問他,「我為什麼要跟你開這種玩笑?」
「可是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你只管說你賣不賣,不要替我擔心那個,你說過你也想買的吧?」
「我是那麼說沒錯,但是我以為……」
唐皓宣做事情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他再度慎重的詢問屋主,「你到底有沒有打算要賣這棟房子?」
被他嚴厲的一問,屋主也顧不得去想他是否有足夠的財力來購買別墅,只擔心會平白損失一個機會賣掉不容易賣出去的房子,所以忙回應著,「賣,別墅當然要買。」
「那我就買,你把房屋地契準備好,我會付你現金。」
屋主的嘴巴張得更大了,通常人哪有那麼多錢可以一次付清一棟房子的錢,屋主愈來愈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所以把嘴巴張得大大的,想自己要不是被耍了,就是遇到了個散金如揮土的闊少爺,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想買這種只適合夏天居住的別墅。
「你真的要買了?」
唐皓宣被問得有些煩躁,他再度對屋主說:「先生,我不喜歡一再的重複同樣的話題,如果你沒有意願要賣,就請不要隨便說要賣房子,而且我很急著要買房子,如果你沒有那種意思,就請直接告訴我,我也好另作打算。」
「賣了!」怕他打消買房子的念頭,屋主連忙說出自己的決定。
雖然有點荒唐,但是,契約就這麼成立了,而唐皓宣成了這棟濱海別墅的新主人。
* * *
當然,唐皓宣不會把自己搞得像是隱居的居士,他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叫他一個人獨自生活在這種海濱,他也挺討厭的,所以才買下房子,他就在房子的外頭掛上一個偌大的招牌,上頭寫著「民宿」兩個大字。
除此之外,他還找來了一批人重新裝潢這間濱海別墅,室內設計的工作則由他自己全權負責,他預計要將民宿弄得有聲有色的。
他這種怪異的舉動還是挺惹人注目的,附近的人都在想,他是不是有錢沒處花?而又有的人在猜,他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所以想到這裡來隱居?總之,有關於他的,大家都很好奇。
工作之餘,其中一個裝潢工人問著,「會有生意嗎?」
「會有的。」
其實那真的挺教人質疑的,海岸線通常只有夏天適合居住,一到冬天就冷颼颼的,誰想來看海?又不是有毛病,而想在這裡經營民宿豈不是秀逗?
「唐先生,你真的認為會有生意?」
「當然會。」
「從來沒有人想把別墅弄成民宿,你還是第一個。」
「所以一定會成功。」他可是很有信心的,比起那些大飯店,他相信有些人寧願選擇比較人性的民宿,不僅只是有人情味之外,還有他這個帥哥,就算吸引不了人,那至少可以吸引些美麗的妹妹吧?那麼一來說不定他還可以找到一個人來假扮他的新娘子。
這個算盤打的有點不安好心,當然這並不是他主要的目的,他只是順便想想那個附加可能性而已。
「民宿也需要些人手吧?像廚師什麼的?」一個工人問著。
「目前還不需要,等步上軌道再說吧!」他跳上觀景的窗簷上,遠眺著前頭的汪洋大海說:「這裡的視野真的不錯。」
「所以房子貴的離譜啊!不過你怎麼會連屋主那麼苛刻的房價都答應下來?其實應該殺一殺價錢的才對。」
另一個工人又接口,「對啊!況且這又沒有人要買,他本來就賣不出去,而且平常人根本不會想買棟別墅放在海邊。」
「反正沒錢人是不會有這種閒情逸致住這種別墅的。」這話說得有點酸溜溜的,接著又問:「先生,你打台北來的嗎?你家中一定很有錢吧?」
唐皓宣不以為忤的反問:「何以見得?」
「沒錢不可能到這裡來搞民宿的,沒生意可會餓死人的。」
「說的是,你倒是提醒我得要努力奮鬥才有飯吃,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出去打獵食物。」唐皓宣跳下窗簷,扛起放置在一旁的箱子。
「打獵食物?」眾人聞言轉過頭來注視著他,個個臉上寫著莫名不解。
一個外地來的帥哥,做的儘是些奇怪的事情,搞民宿,更是沒有先例,現在又盡說些人聽不懂的語詞。
「海釣啊!」
當真是台北來的就不一樣?還是有錢少爺都這樣的呢?
海釣就海釣嘛!說什麼打獵食物?眾人輕噓一聲,紛紛轉頭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而他,只能意興闌珊的說:「真沒有幽默感啊!我的知己到哪去找呢?」
* * *
站在海浪拍打著的岩石之上,唐皓宣一回又一回的將魚線甩向大海的方向,只期盼著今晚的晚餐有著落。
今天的風浪並不算大,可是除了自己之外,他並未看到其他前來海釣的釣友,對於喜愛熱鬧的他而言,感覺起來還是有點掃興的。
正當他想打道回府的時候,卻發現了自己的魚釣勾住了個物體,他用力的一拉,拉出一個具大的物體,因天色略暗了下來,所以他起先以為只是垃圾,但等他再看個仔細,發覺那竟然是一個人,而且是個身穿白衣的長髮女人。
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衝進他腦際,想到自己可能釣到屍體,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馬上佔據了他的全身。
但是他並沒有懦弱的丟棄自己手中的釣具,因為他的心升起了慈悲之心,想到一個可能死於非命的女人,還要飄泊在大海之中,他頓時替她難過了起來。
於是他費勁的將女人的身體拉到較淺的海岸,直到自己有把握才小心翼翼的靠過去打撈,然後又費勁的將女人拉上岸,這並不代表他力道不足,而是女人的衣服帶著太多的水分,而待他看個仔細後,他發現更誇張的事情,女人竟然穿著新娘禮服。
把女人拉出海面,他才發現女人的手臂受了傷,她的新娘禮服並不是全白,而是一大片鮮紅,非常明顯的是被血跡給染紅的。
查看女人的傷口,他發現那可能是槍傷,他開始猜測著,一個女人為什麼會受槍傷而落海?
情殺的可能性很大,這年頭什麼人都有,有因愛生恨的,也有因為得不到就來個同歸於盡的,總之很混亂的現代愛情觀,這必然也是其中一當。
他一邊想著,一邊查看女人的氣息,想再度確定女人是否已經一命嗚呼?
意外的,他發現到女人竟然還有氣息,於是他開始替女人人工呼吸,拚命的想要把女人從死門關拉回到現世。
在他一連串的搶救工作之後,女人吐出了一口廢水,有了生命的跡象,然後困難而且痛苦的呻吟著。
他安撫的握住女人的手說:「你放心,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去……」
「不……不去……醫院……」女人終於醒了,氣息雖微弱,但是語氣卻很堅定,但是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還是有可能會死亡。
唐皓宣不準備讓她任性,「那可不是你所能夠選擇的,就算你不想活,我可不能見死不救。」
「不要,不要送我去醫院。」女人低喊著。
「不去醫院你可能會死。」
女人下意識的說著, 「去醫院我才會死。」
雖然啦!並不是說醫院就百分之百能把人給救活,但是她也未免對醫院太沒有信心了吧?當現代人這樣對醫生沒有好感可不是好現象,況且他們家就有一個未來大醫生,身為人家的老哥他決定替自己的弟弟扳回點社會大眾的好感。
「我有個弟弟是實習醫生,他或許可以幫你找到一個好醫生。」
「請他來……」女人的氣息微弱的說著。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也認為自己意會錯誤,但是他卻很篤定的認為她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樣,「不會吧?你要我把我弟弟請過來?」
「對……」
「不可能的。」開什麼玩笑?他可是逃家耶!要是讓他的弟弟過來這裡,不等於讓唐家所有人知道了他的去處,那麼他的未來可就要被打入黑暗的地獄了。
「拜託……」
「我不可能替你請我弟弟來,送你去醫院倒是可以……」
哪知道,他話還沒有說完,女人竟然很勉強的撐起身體想站起來,他接住她問:「你幹什麼?」
「我不能去醫院。」
「有什麼理由你不能去醫院?除非你想死。」
「不,我想活著,而且非活著不可。」從女人的眼神,他看得出來女人的求生意志非常的強烈。
當然他沒有理由見死不救,可是他還是堅持要女人給他一個理由,「那麼說個理由吧!只要你能夠說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我就替你請我弟弟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去醫院,你如果願意幫助我,我會很感激,但是如果你不願意幫我,那我也不會怪你。」
「你別說笑了!平常人不會受槍傷的吧?你手上的傷怎麼來的你總可以說吧?」
但他似乎是寄望太高了,女人只是搖著頭對他說:「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就是知道不能去醫院,如果你怕麻煩,可以不要管我,我真的不會怪你。」
這是開玩笑的吧?她簡直是要他和自己的榮譽心比賽嘛!依他所見,他太瞭解自己了,雖然自己的個性太放蕩不羈,但是要他見死不救是萬萬做不到的。
他拉住了靠著他站起來的女人,說:「得了吧!你連站都站不穩。」
遂之,他一把將女人抱了起來,在她昏倒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