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才剛出門,便讓侍衛給跟上,她渾然不覺的下了山,買了幾帖藥,又去買些女孩子家的東西後,在街頭猶豫徘徊一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做的又趕回棲霞山。
跟蹤她的侍衛因為發現不到什麼確實的證據,便回報馬府,剛好被馬思賢聽到,就算肖飛瓊想給解憂機會,也攔不住馬思賢剛愎自用、草菅人命的習性。
「豈有此理!她竟然敢吃裡扒外!」
馬思賢二話不說的領著一堆人飛馳而去,把正要回棲霞山的解憂攔下。
「少爺!」解憂雖然沒做什麼,但還是有點心虛。
馬思賢不由分說,先抽她一鞭,「你這賤人,吃裡扒外,居然幫著公主私通男人,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少爺,我沒有……」解憂被鞭子抽得站不穩腳,而在地上縮成一團,很快的,她的衣服檻褸,皮開肉綻。
「你還敢說沒有!我告訴你,莫愁都聽見了!」馬思賢扯住解憂的頭髮,抬高她的臉用他的獨眼瞪著她說:「你以為你很聰明嗎?你以為討好公主能得到什麼好處嗎?哼!居然敢跟我馬思賢作對,我會讓你不得好死!來人,給我打!」半晌過後,等他們丟下血肉模糊的解憂在夕陽餘暉中,她已經氣若游絲、苟延殘喘著等死。
她不禁懊悔,早知道自己賤命一條,不如幫公主聯絡袁公子,而今,變生肘腋,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憐的公主,恐怕難逃魔掌。
果然,馬思賢才丟下解憂,便去菩提庵以武力強行帶走朱顏,眾師太們毫無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朱顏被帶走。
一心在無意間聽見馬思賢的手下告訴莫愁有關解憂的下場,想到這兩個月來,都看解憂最是任勞任怨,客氣又懂事,於是便抱著有命救命,沒命收屍的心意尋下山,正好見著解憂那口氣一直不甘心嚥下去。
「施主,你撐著點,我馬上背你回庵裡救治。」
解憂有氣無力的拉著一心說:「師太,我……不行了,請……請你通知公主,我……」
「公主已經被馬思賢帶走了。」一心說。
解憂憂憤得岔了氣,差點嗚呼哀哉,「師太……求求……你,去史大人那兒通知……袁公子……救……公主……」
只剩下這麼多力氣了,解憂頭一歪,接著不省人事。可是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一心實在不忍心放棄她,如果真把她留下來,她絕對過不了今夜。
正想先把她背回庵裡,反正公主也不至危在旦歹,慢一夜應該沒什麼大礙。
忽然發現月光下有一躑躅的人影,細看之下,原來是那愣頭何新。
「何公公,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心明明看他也一起被抓走的。
何新認得一心,拐著腿哭說:「一心師太,你能不能告訴我金陵怎麼走?我得趕快去通知袁公子。」他以為袁德芳在史府。
他一想到朱顏便哭得更大聲,還好公主急中生智,把他推下車,讓他有機會逃去報訊。
一心本來想指路讓他去,繼而又想,他這般愣頭,再拐錯兩次彎,公主恐怕就要生小孩了,不如把解憂交給他送回菩提庵,自己去討救兵。
「這……是誰?」何新幾乎認不出解憂,經過了心的說明後,難過得手足無措,「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當然是被打的。」一心仔細交代何新怎麼回庵裡。
「可是公主……」
「你放心,我絕對會找到袁公子,親自告訴他這件事。」
何新也有自知之明,也怕自己人生地不熟,因而延誤救公主的時機。
???
一心腳程飛快的趕到南京史可法家中,說明來意後,史府上下也只能憂心忡仲,然後等史可法回府,再另想辦法。
一心左思右想不覺妥當,馬思賢都敢為這件事殺害解憂,並連夜強行帶走公主,難保不會立即霸王硬上弓。
希望馬府至少還會顧慮公主的身份,而不會馬上辣手摧花。
一心打聽到袁德芳可能還與史可法滯留揚州,便又馬不停蹄的去江口,偷只船順江而下,當然這是為了救人,不算犯戒,佛祖應該會原諒她。不過她會跟袁公子說說,讓他賠點銀子給漁家。
???
邢萬紫憑著自己功夫了得,又能飛簷走壁,所以袁德芳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底,偏偏袁德芳暫時不好撕破臉,一邊虛與委蛇,一邊等待時機,而朱顏的變局消息也在馬府的封鎖下,無法傳開。
幸虧一心急中生智,扮成漁家妹,搖著小船來到揚州,進入史可法的營地找袁德芳。
邢萬紫一聽說有女人找他,比袁德芳早一步現身,臉色不善的追問一心,「你找他有什麼事?」
邢萬紫的名氣太響亮,一心怎麼可能不認識她,更何況她們姐妹都還是菩提庵的常客,不過,以前了打倒挺佩服邢萬紫的本事,能把一些登徒子打得不敢在金陵隨便對姑娘們亂來,但是她現在這樣追得袁公子無路可逃,實在令人氣結。
「我找他,當然是因為私事。」一心說。
邢萬紫秀眉一攢,襯得那雙眼益加有神,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好男人,怎麼可以輕易讓人搶去。
「萬紫!」邢千紅趕至,還有袁德芳。
「這位姑娘……」袁德芳只見過一心一面,而且是在庵裡匆匆一瞥,現在她又扮成這樣,所以完全認不出她。
「阿彌陀佛。」一心合十行禮,解開頭上的布巾,還她出家人本色。
邢千紅馬上認出她來,「這不是菩提庵的一心師太嗎?」
袁德芳一聽是菩提庵,馬上瞭解一定是朱顏出事了。
「公主怎麼了?」
「公主已經被馬思賢帶走了。」
「怎麼會?」
「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昨天傍晚馬思賢闖進庵內,硬把公主帶走,而且還把解憂打得半死丟在路上,我是受她之托才來找你。」
袁德芳沉思時,一屋子三個女人全盯著他看,各有各的心思。
「你不快點去救公主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丁心說。
「公主的事,關他什麼事?」邢萬紫道。
「德芳,你千萬不要衝動,馬士英不是那麼好惹的。」邢千紅看得出來他擔心朱顏,但還是要勸他,「反正公主一時之間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就別急。」
聞言,一心卻說:「馬思賢當然不會殺她,可是要是換成我被那個姓馬的碰一下,我大概會活不下去。」
「一心師太……」邢千紅怕她會說動袁德芳立即去救公主。
「高夫人,我只是個出家人,我不管袁公子究竟想娶誰為妻,但是放眼天下,願意救公主,又有能力救她的人,大概只有袁公子了。現在已經犧牲一個解憂,也許明天就輪到我,我不是怕死,只是無法眼睜睜看那麼純潔善良的小姑娘淪陷魔掌。」
邢千紅聽了很感動,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為了一個小姑娘犧牲那麼多人,值得嗎?」
袁德芳沉思不語,他正在想辦法,所以任那些女人繼續辯論。
「一顆純潔的心靈,便是人間一片淨土,便是人們未來的希望。阿彌陀佛。」
「公主既純潔又善良便如何?」邢萬紫完全不知道袁德芳和朱顏早已私訂終身,於是便說:「你知不知道袁公子是誰?他可是袁崇煥的兒子,他怎麼可能會去為殺父仇人的女兒冒險。」
一心看了袁德芳一眼,不知他滿臉心事,是不是正在猶豫這件事?
袁德芳討厭死她東管西管,且還洩漏他的秘密,便不悅的瞄了她們姐妹倆一眼,怪邢千紅不該把他的身世告訴她妹妹。
「萬紫,你就少說兩句。」
「為什麼不說?袁大哥,你會去救公主嗎?我倒覺得活該她朱家多行不義,讓她嫁給那個混蛋,正好報應。」邢萬紫說得義憤填膺。
一心看袁德芳一直毫無表示,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而她又不像解憂知道那麼多來龍去脈,只好失望的說:「那麼,或許我白來一趟了……」
「一心師太,且慢!」袁德芳喊。
一心滿臉期望的看他,「你願意去救公主?」
「救當然會救。」袁德芳說,但又怕邢千紅會想辦法阻止,實在是人心難測,於是道:「要不然,我從北京一路送她下來,不就全白費工夫了?大嫂,你說是不是?」
邢千紅大概永遠都弄不懂他的心思,只好討好的說:「當然,她畢竟只是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能救還是得救,只不過,一切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馬思賢一向蠻橫,連公主他都敢明目張膽的搶,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的?」
袁德芳點點頭。
「姐,你真的也贊成袁大哥去救公主?」邢萬紫疑惑的問。
「將心比心吧,我只是想到萬一是你落到馬思賢的手裡,我也只盼有一個像德芳這樣的人救你。」邢千紅只好這麼說。
「哼!那個混蛋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絕對讓他生不如死!」邢萬紫的功夫是不錯,可惜馬思賢從來不會落單,身邊扈從如雲。
「可惜你雙拳難抵十手。」一心就事論事,「袁公子,你可要小心點,馬思賢的功夫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他身邊卻有不少高手。」
袁德芳笑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頓了一下,然後決定,「我看我最好還是送一心師太回去,免得被人發現你來通風報信,到時候馬府真去為難你。」
一心感激的又合十行禮,「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德芳……」邢千紅知道他很有可能這一去就不再回來,真心關切的道:「你千萬不要倉促行事,好好想一個周全的計劃,我會讓你高大哥全力支持你。」
「我知道。」袁德芳笑一笑,只能感謝在心頭。
一心再度戴上布巾,扮成漁家妹的模樣,隨著袁德芳避開人多的地方,先回棲霞山。
???
遲了整整一天,不知道朱顏情況如何,偌大一個金陵,袁德芳想不出還有哪個值得信任的人可一同行動。
他想到史德威,可是就怕他也和史大人一樣,為了維護表面上的和諧,而不敢得罪馬士英。
不過,至少他還來得及救解憂一命,又從何新口中得知解憂為了幫朱顏給他送信,才慘遭馬思賢的毒手,這才又瞭解到,自己自恃聰明,但又豈能每一樣事都料事如神?本來還以為暫時不會有事,所以遲了一兩天去看她,沒想到就差在這兩天,否則一切事都不會發生了。
「袁公子,現在該怎麼辦?」何新摔車時扭傷了腳,而把解憂背回菩提庵使扭傷更嚴重。
袁德芳歎了口氣,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放心,我一定會把公主救出來。」
然而他實在不敢確定高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他,因此救出朱顛後,恐怕得立即走避,可是南方各軍看來也不怎麼團結,對抗清一事還不如彼此爭權奪利來得積極,看來,漢室江山早晚會被清兵全部佔領。
或許,真的得去投靠豪格了。
「何新,你聽著,我救出公主後,可能沒辦法還同時帶著你。」
何新震驚得愣住了,然後哭著說:「沒有關係,救公主要緊。」
袁德芳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故笑道:「所以我要你傷一好,回北京找我大哥,我會去跟你會合的。」
何新又愣了一下,才欣然的問:「我們要再回北京嗎?」
袁德芳提醒他,「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要去北京投靠人,否則會被當成奸細。」
連忙掩口,何新拚命點頭。
「你最好能繞過安徽湖南,避開兩軍交戰的鋒頭。」袁德芳又說。
何新又再度點頭。
袁德芳拍一拍他的肩膀說:「我走了。」
「公主……就交給你了。」何新哽咽的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他笑說:「妻子是自己的,我當然得好好照顧她。」
何新也笑了,目送他離去,半天才忽然驚奇說:「袁公子什麼時候娶了妻子?」
袁德芳一下子治好朱顏的瘋病,一下子又幫史可法說退高傑,接著又被全金陵武功最好的女人追著跑,他不想出名都難。
當高傑、邢千紅把他們所知道有關袁德芳不欲人知的事告訴邢萬紫時,這中間難免被第四者、第五者聽到,接著便會傳到第六者、第七者的耳裡。
而袁崇煥究竟是抗清的民族英雄,還是朝廷的罪人,在這亂世誰也無法下定論。
就如當史可法一懷疑袁德芳是袁崇煥之後,便忙要史德威無論如何都要請他來共舉大業,而其他各軍底下的兵將更是人心思義,眼看兵將們就要歸附史可法,馬士英與阮大絨哪能容得他們漸漸擴充範圍。
於是唆使新皇帝弘光下旨捉拿欽犯袁德芳。他們以金陵為中心,方圓五百里內大肆搜索。
徒增袁德芳救朱顏的困擾。
???
馬思賢大搖大擺的走進晴園,好像那是他的房間一樣。
「公主今天如何?」
莫愁回答,「還是一樣不肯吃喝。」
皺著眉,接著又舒展開來,他笑著吩咐,「去熬碗燕窩,我親自伺候公主吃。」
原來他是想學那日在揚州看見一對鬧彆扭的情侶,女的親一下男的,男的就乖乖的吃一口的旖旎情事,想要模仿。
可是他根本沒想到朱顏的感受,就追著她要親一下。
「不要過來!」朱顏依著圓桌跟他繞圈圈。
「我們就要拜堂了,先親一下有什麼關係?來嘛!」
「休想我會嫁給你!死也不會!」
馬思賢一直抓不到她片縷,有些不耐,便一腳踢翻桌子到牆邊,碎了滿地裝著甜點、燉品的瓷碗。
「看你還往哪裡跑?」
馬思賢祿山之爪一伸向她,朱顏便將順手撿起碎瓷片,以尖銳的一頭抵住自己的喉頭。
「你再向前一步,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馬思賢看她真的把尖銳的瓷片刺進肌膚裡,以及慢慢滲出殷紅的血跡,真怕她了結自己,達不甘心的罵道:「我勸你還是早點認命吧,除了我,誰敢要你?」
朱顏想著袁德芳,不知道何新找到他了沒有?
他猙獰的笑說:「如果你還在想那個姓袁的小子,我勸你別冀望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袁崇煥的兒子,是朝廷的欽犯!沒想到他當年運氣那麼好,逃過一死。哼,他要是敢出現在金陵,我包管他立即成為一個箭靶子。」
雖然袁崇煥被處死的那一年,朱顏還沒出生,可是她曾聽母后說過這件事,有不少人覺得袁崇煥死得太冤,可是死都死了,又能怎樣?
沒想到她會愛上他的兒子。
朱顏才愣了想一下,便讓馬思賢乘機抓住,手上的瓷片也被搶走,他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搶瓷片時還弄傷她的手,鮮血直流。
「我看你就認了吧,他不會來救你的。」
她看著掌心鮮血像條小河般,她再也不會因此失心亂神,只是她忘了一切抵抗的理由,任馬思賢輕薄猥褻。
「少爺!」尚飛瓊在緊要關頭大叫,她難得這麼凶。
「幹麼?」
「你先放開公主!」
馬思賢不甘不願的鬆開手臂,「反正她都已經是我的人了。」
「就算已經正式拜堂成為你的妻子,你也應該好好愛惜她呀!」尚飛瓊忍不住厲言幾句,看見朱顏的脖子上有傷口在流血,觸目驚心,心疼的叫她的丫環去拿藥來,然後扶著朱顏坐下時,又發現她的手心的大傷口,也只有歎息一聲。把公主嫁給馬思賢,不但是糟蹋,而且根本是把她推入不復之地獄。
可是她又能如何?解憂死了,何新下落不明,袁德芳遭通緝,還有誰敢為一個小女孩出頭?
「少爺,不是我說你,你要是再這樣粗手粗腳,十個像這樣美麗的小公主,都不夠你一個人糟蹋。」尚飛瓊為朱顏上藥時說。
馬思賢哪知道才抱她一下而已,就弄出那麼多傷來,於是辯說:「誰教她要反抗!」
尚飛瓊努力忍著怒氣道:「你當公主是誰?你們還沒拜堂成親,你闖進公主的閨房本來就不應該,這要是在皇宮,你這麼做可是要殺頭的。」
「哼!可是這是在我馬府。」
馬思賢之厚顏無恥,尚飛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她觀察一下朱顏的神色,自從袁德芳的事被揭露後,大家都懷疑公主其實並沒有瘋病,可是看她這樣,就算沒瘋,大概也死心了。
幸虧尚飛瓊又教出一對聰明伶利的丫環梅雪、梨雲,馬上去報告馬士英有關朱顏被馬思賢弄傷的事,這才派人把他叫走。
馬思賢一走,莫愁還以為她可以像從前一樣繼續當尚飛瓊的貼身丫環,結果梅雪、梨雲卻把她擋在門外。
「你們兩個這是幹麼?」莫愁雙手擦腰。想從前,梅雪、梨雲看了她都還得哈腰鞠躬,有好吃好拿的,也都得先獻給她,而今……
「八夫人說,莫愁姐姐一個人伺候公主實在辛苦,所以請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梅雪雖笑著說,但眼睛裡卻都是輕蔑之色。
「莫愁姐姐你就好好休息,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們姐妹兩個就站在這門口,八夫人要是有什麼事吩咐,我們會去辦的。」梨雲也笑著說,但眼裡都是悲傷解憂的恨意。
莫愁看著她們無言以對,轉身走開。
梅雪、梨雲則在她背後「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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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並非毫無知覺,等屋裡只剩下她和尚飛瓊時,她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尚飛瓊歎了口氣,「一樣都是女人,我們彼此不互相幫忙,誰能幫我們?」
想到莫愁和解憂,也因細故而互相傷害呀!這時她能靠誰呢?朱顏望著尚飛瓊。
「唉!可是我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她怕她開口要她幫忙聯絡袁德芳,所以趕緊說明立場。
朱顏哀愁的一笑。
「我並不知道袁公子他……竟是袁大人之子。」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不曾說出口。」
可是朱顏想到的是,難怪他一開始對待她有如仇人般,回想他的一言一行,原來他的心中,果真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