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老婆當著丈夫的面紅杏出牆,而他自己則在外頭養女人——所有豪門秘辛可能發生的醜事全在她面前上演。
方展這孩子怎麼會這麼糊塗,他真想把儲家弄得雞飛狗跳,最後還上新聞頭條是不是?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老太太一來就罵。
素心不知道這位老太太是什麼身份,但她一來就朝著儲方展罵,她心想,這位老太太的身份地位可能不尋常,而意秀則沒素心那麼好欺負。
「你這個瘋老太婆,你當你是誰啊?隨隨便便闖進我家,像只瘋狗似的亂吠,你不會講中文是不是?講一堆英文,我怎麼聽得懂?」
「LION!」他在搞什麼鬼?儲方展看著那個罪魁禍首。
LION把雙手舉高,做投降狀。「不是我的錯,是老太太人到機場才通知我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太太會來台灣。」
什麼?老太太!什麼機場?!
等等、等等,讓她的腦於消化一下,LION言下之意是不是這個老太婆正是儲家的當家主母!
不會吧!意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剛剛還當著老太太的面罵她瘋婆子,幸好老太太聽不懂中文。
而,老太太真的聽不懂嗎?
意秀偷偷瞄了老人家一眼,只見那極具威嚴的臉乍青還白,還用中文跟她說:「你竟然罵我瘋老太婆,還說我像瘋狗!我們儲家怎麼會有你這種不知輕重的孫媳婦,你你你——你是存心想氣死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
老太太手捧著心臟,一副受不了這個嚴重打擊的模樣表情。
「奶奶你千萬別生氣。」LION趕緊上前去攙扶。「你的身體要緊,至於方展的事你就別管了,反正你本來就知道方展這個老婆不像話,她婚前既然可以設計方展娶她,婚後她就算是亂來,就算是給方展戴綠帽,也是尋常的事。」
「可她不要臉,我們儲家還要臉。」
LION跟老太太兩人一搭一唱地數落著意秀,把意秀貶得頭都抬不起來。
可意秀卻連句反駁或是罵人的話也不敢有,因為老太太是何許人物,她今天之所以不敢跟儲方展把他在外頭包養嚴素心的事情鬧大,忌憚的還不是這個死老太婆,她深怕惹老太太一不開心,便把儲方展在儲家繼承權上除名,到那時候她便什麼都沒了。
可她千算萬算,也料不到這遠在美國的老太太竟然選在這個時候飛回台灣,讓她撞見這一幕。
她忍,為了儲家龐大的家產,她什麼都忍了,可這死老太婆卻盛氣凌人,當著她的面要儲方展跟她離婚。
「離婚!」意秀尖叫!她要是想離婚,當初幹嘛費盡心思去拐儲方展來娶她?「我不寓。」
「不離是嗎?好,我就讓我孫子一無所有,看看你還願不願跟她;LION。」
「是的,奶奶。」LION像小李子似的隨侍在側,老太太一叫,他馬上答。
「即日起,卸除方展在台灣分公司總召跟總經理的頭銜。」
「是。」
「馬上清算方展在台所有資產,是儲家的,我一毛錢也不留給他。」
「是。」LION答得可快的哩!
「儲方展,你是死人啊!人家都要你一文不值了,你卻連口氣都不吭一聲。」意秀瘋了,撲向儲方展要他快點想想辦法。
儲方展抓住她的手,要她冷靜一點。「今天儲家所有的一切大權都在我奶奶手裡,我奶奶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就死,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她若要裝瘋賣傻,就離他遠一點,別在這時候尋死覓活的。
「那我怎麼辦?」意秀瘋狂地尖叫。
儲方展不置一詞,他根本不理她,倒是LION給她一個良心的建議。「我勸你,你還是盡快跟方展離婚得好。」
「我為什麼要?」她才不還儲方展自由,不願看到他跟嚴素心那個小賤人雙宿雙飛,稱心如意。
「你不願意,那你就等著跟方展過苦日子好了。」LION一點也不同情她。什麼叫作咎由自取,何意秀這樣便叫作咎由自取。想害別人一無所有,到最後卻是她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我——」意秀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一心一意想當儲家少奶奶,但從沒想過當儲家少奶奶變成一個空殼時,她還要不要?
「不,我不離。」如果今天她落得人財兩空,沒道理她要讓儲家太好過。
「你要是真敢讓我變得一無所有,我便讓儲家的醜聞登上頭條新聞,你不是最愛面子?你能丟得起這個臉嗎?」意秀以為自己掐住老太太的死穴,問題是,老太太一點都不在乎儲家的聲譽。
「你如果想讓你們何家在台灣變得沒有立足之地,那你就放膽去做,相信我,我隨便跺一跺腳,就能讓台灣股市崩盤,你要是不信,大可試試。」老太太笑得極為陰森、詭譎。
意秀這會兒才知道,她惹上什麼人物了!
儲家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如果她是一般人,那她那個比她還狡猾個幾千倍、幾百倍的母親也不會對老太太望而生懼。
「我——我——」她怎麼樣?意秀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意秀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儲方展,頓時間,她像是失去所有依靠,誰都不是她的支柱。
媽媽!
對了,回去找母親!或許母親可以給她一個好辦法,意秀突然掉頭離去。
那、那他呢?他還是儲家的司機嗎?意秀帶來的男人PETER看看在場所有的人一眼。最後還是只有LION理他,LION拿出一疊資料丟到他面前。
「看看裡面的東西。」
PETER不知道LION的意圖,但還是先把東西拿出來看,他怎麼也沒想到那裡頭的照片全是他跟意秀做愛的畫面。
「你勾引儲家媳婦這件事可大可小,你知道要是把這件事做大,你會怎樣嗎?」
PETER搖頭,他不知道。
「你被控妨害家庭,而依儲家在社會上的身份地位,我想你可能被判關個幾年或是易科罰金個幾百萬。」LION隨口胡說,反正他料定了這個孔武有力、四肢發達的男人可能比他還不瞭解台灣法律。
果不其然,PETER馬上尖叫了。「幾百萬!我哪有那麼多錢啊!」
「沒那麼多錢也沒關係,反正儲家也不圖你那些錢,所以我才說這件事可大可小,你想聽聽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方法嗎?」
PETER當場點頭如搗蒜。
「很簡單,就是你踏出儲家大門後,立刻就把你跟何意秀所發生過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包括你今天所看到的事,你辦得到嗎?」
「辦得到、辦得到。」為了不坐牢、不賠錢,他做不到也會裝成做得到。
「那還不趕快走,怎麼?還想留在這裡吃飯啊?」
「不,我這就走。」PETER拔腿就跑,深怕稍一遲了,儲家便要控他妨害家庭。
好了,所有礙眼的傢伙全走光了。LION笑嘻嘻的,卻沒料到一轉身,一回頭便看到儲方展冷著臉瞪他。
「奶奶。」他怕儲方展找他算賬,於是躲到奶奶身後去避難。
儲方展才懶得跟他計較,跟LION吵架向來是浪費口水的行為,他才不屑為之。「添飯。」
他把碗遞給素心。
素心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吃飯,他奶奶不是要將他除名,不讓他繼承家產,他即將變得一無所有不是嗎?
那他、那他……怎麼這副無所謂的模樣!
儲方展不急,素心都替他急了。
儲方展冷眼看了素心一眼,見她眉頭深鎖,他也皺起臉來。她怎麼跟何意秀一樣蠢!「她根本不是我奶奶,所以,你犯不著為了我即將一無所有而煩心。」
什麼?
素心抬頭,想再聽清楚一點,但好話不說第二遍,儲方展只把碗拿高,要她去盛飯,他肚子餓了。
「什麼嘛!你幹嘛這麼快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你該繼續騙她,看她會不會跟何意秀一樣,見你窮途末路了,便急著要離開你。」
「你以為她是我的誰?」
「不就是你——恨之入骨的仇人嗎?」本來他是想講情人的,但儲方展的目光太嚇人.所以LION才硬生生的把話給吞回去,改成恨之人骨的仇人。唉——拗得真硬。
LION不禁歎了口氣。
儲方展瞪他,要他多吃飯少說話。
「好好好,我不說話,我吃飯就是了。素心,麻煩你幫我——」本來LION是要素心幫他盛飯的,但儲方展又瞪他了,他只好什麼事都自己來。
他先招呼老人家人座,再去盛飯。
素心忙著跟LION搶飯勺。她來就好了,她怎麼可以讓客人自己來呢?!
LION則說:「你不用跟我客氣,我怕我要是讓你幫我盛飯,待會幾我就會被人掃地出門,連口飯都沒得吃。」
什麼?素心不懂。
「你不懂就算了,總之這飯我自己盛,你盛的,我沒那個命吃。」LION自言自語著,還忙著幫自己跟老太太盛飯。
而儲方展則是冷眼看著素心跟LION,他的眼神閃著難解的光芒。
「少爺在吃醋。」老太太說,而儲方展則是轉回臉來,看了老人家一眼。
老太太笑咧了嘴。「少爺還在氣我剛剛自作主張,插手管少爺的事是不是?」
儲方展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他原本就是話不多的人,無關緊要的話他不愛講。「婆婆怎麼會來台灣?」
「是老太太的意思,她叫我回台灣省親,看看兒子、孫子,其實,老太太真正的意思是要我回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只不過她老人家一向威嚴慣了,體己的話怕說出來太噁心,你們這些兒孫輩的聽了也不習慣,所以,老太太對你們這些孩子縱使是有再多的關心,也不表現出來。
「唉!真難為她了,要撐起那麼大的家業,身邊卻沒有一個貼心的孩子瞭解她的難處,還以為她真是那種為了名聲便會犧牲兒孫幸福的可惡老人。」老太太哀聲歎氣的,有耳朵的人都聽得明白,她是拐著彎在罵儲方展不瞭解他奶奶老人家的苦心。
LION!又是他多嘴!
儲方展不悅,LION又忙著低頭,將頭埋進碗裡猛扒飯。
「——只是,少爺,你這麼做真的好嗎?為了顧全儲家的聲譽便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她鐵定不高興。」
「那怎麼辦?難道老太太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何家把事情鬧大,讓儲家留個臭名讓人取笑?」
「這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事。」
「什麼辦法!」
「你不是跟我說,少爺是被陷害的嗎?那叫陷害少爺的那個女孩出面——」
「夠了!」儲方展不願再聽下去。
LION跟從小將他帶大的婆婆一個搭、一個唱,他們以為他聽不出他們的言下之意嗎?
「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個兒解決。」
「那如果何意秀真的把事情鬧大,老太太真的不原諒少爺怎麼辦?」
「不怎麼辦,不就是從繼承權上除名而已嗎?」對於自己的處境,儲方展倒是比誰都看得開。
「唉!」老太太跟UON兩人拿儲方展沒轍,只能頻頻歎氣。
而素心則是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儲方展。他們一個憂心忡忡、一個漠然不關心,態度相差得何止十萬八千里。原來事情鬧大了,真的對儲方展一點好處都沒有。原來,他一直背負著這麼重的壓力在身上,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還有,原來她當初所做的錯事,不是全無轉圜的餘地,原來只要她站出來,把當初她陷害他的事全盤托出,那麼儲方展便能全身而退是不是?
素心懂了,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頻點頭,心裡有個計劃正在成形,而儲方展則是一直在觀察素心的反應。
她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儲方展眼睛瞇細,懷疑著素心的企圖。
「你在幹嘛?」
「啪」的一聲,儲方展往牆上一拍,把所有的燈打開,瞬間黑壓壓的屋子頓時變得燈火通明,那個潛入他書房,偷開他抽屜的小偷無所遁形,當場現出原形。
「出來!」她以為她躲到書桌底下,他便看不到她嗎?他還沒近視到那個地步。儲方展低斥著,素心只好乖乖出來。「你手上拿著什麼?」
沒有,她搖頭。
「拿來給我看。」儲方展一隻手伸得筆直,單掌向上跟她要東西。
素心雙手負背在後,手上的紙揉成一團,真想把它變不見。
「拿來。」他再說一次,聲音不怒而威。
素心只好抬起臉來面對他,試著跟他解釋,「這不是你的東西。」
「我知道。」他沒說他觀察她一個晚上,知道她埋首案桌,振筆疾書,他只是想知道她忙了一個晚上,到底在忙些什麼。
「拿來。」他再說一次。
這次素心不敢不從,她將掐成一團的信遞上去。
儲方展將信展開來,逐字細讀;信裡的內容跟他預料的相去不遠,不外乎是為他的曾經失足開罪,將所有的罪過扛在她自己身上。
儲方展看完了,將信摺好還她。「所以你今天晚上潛進我書房,是為了找出我奶奶的聯絡方法,跟她講明這件事是不是?」
是,她點頭。
「而你以為我奶奶會聽信你片面之詞?」
我——素心無言以對。
「還是你以為你這麼做,就可以減低對我的傷害,讓我放你一馬?」
「不,我從來不圖你這個。」她更用力的搖頭,快速的寫著。
「那你圖我什麼?」聽她什麼都不圖他的,儲方展生氣了。他守株待兔地等了她一個晚上,不是為了要聽她義正詞嚴、冠冕堂皇漂亮地說她什麼都不圖他的這種說法。「你不圖我什麼,那你幹嘛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是為了還你清白。」
「這麼在乎我的清白與否,那當初幹嘛陷害我,逼我入粱山?把我的人生抹得一片黑,再用一張白紙寫出事實,你不覺得自己太矯情、太做作了嗎?」儲方展怒吼著,而素心則是眼淚一直掉。
她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她才拚命想彌補!如果當初她知道他的人生會因為她的一個過失,而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那當初她死也不會答應何家那種要求。
就算能奪回她的心頭肉……她也會再三思量。
而如今,她錯了,她錯了行不行?
所以請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為過去的錯事彌補,請他不要再放逐自己,把自己放空,像是他會變成什麼模樣都無動於衷。
「該死的,你哭什麼哭?別以為你掉眼淚,我就會心軟?」儲方展吼她。
素心連忙提起手臂擦眼淚。
不哭、不哭——她從來沒想要以眼淚博取別人的同情,但她的淚水卻是怎麼擦也擦不完啊!
「該死的!」儲方展一個箭步向前,便將哭得跟個水娃娃沒什麼兩樣的素心摟進懷裡。
他早原諒她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啊!
他怕說多了她不領情,便又一次地將自己的自尊拿到她面前讓她踐踏,更何況他還知道她深愛著何淳風,不管何淳風死了幾年,她念茲在茲的人都是他。
他該拿她怎麼辦?
儲方展自己也迷惘了。
他只知自己不斷的幫素心拭淚,素心也試著盡量讓自己的淚水不潰堤開來。
但她的眼睛不聽話呀!她像是要流盡這三年來所吃盡的苦頭、流盡這些年來她所受的委屈似的,總之淚水就是不聽使喚地掉個沒完沒了,直到儲方展低頭吻住她嗚咽啜泣的唇,他阻止了她哭泣的聲音,連帶的吻停了她淚流不止的傷心。
她是太驚訝了,他怎麼會吻她!
在他最憤怒、最傷心的時候,他都不曾碰過她一根寒毛,而卻選在今天這個時候偷走她的吻,他是什麼意思?
「素心。」
嗯?她瞪大眼睛看他。
「閉上眼睛。」她兩個眼珠子瞪得那麼大,他怎麼能吻得盡情盡興!
哦!但素心還真的乖乖聽話,把雙眼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