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傳一嘩啦啦的水聲。
她沒有哭,也不會哭的。她不想多煩惱其他的事,只要這一刻龍堂學長是屬於她的,她就要努力去維護屬於自己的領土。
如果她只能在這段時間擁有他,且讓她擁有完全的他吧!她的愛情是很專制的,絕對不容許和任何人分享她的愛人。
只要龍堂秀一沒趕她她,她就會賴在他的身邊,張牙舞爪地趕走所有「肖想」他的狐狸精。
若她今天沒有變小,她一定也會像其他的女人一樣,虛假地裝模作樣,故作淑女。
但是,她現在變小了,又吃下據說會猝死的藥,能多活一天都是奢侈。
所以,她要拋開一切的禁忌,只要學長對她有印象,就算是不好的印象也沒關係,總比「丁小語」這三個字對他而言毫無意義要好。
她不敢要龍堂學長等她「長大」,也沒有把握能要他等他,她有心理準備他隨時會要她走路,瞧,這九月份不就要回日本了嗎?
所以,這是她所能公有的,擁有他的時光,她會豁出去丟開一切,只要完全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啊……」打了個哈欠,幾許的淚珠泌出眼睫,丁小語把牙膏漱掉,吸了吸鼻子,鼻子癢癢的,感冒了嗎?
驀地,兩道視線在她背後釋開,丁小語困惑地別過頭去尋找來源,就看見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框上的龍堂秀一。
「啊!學長,你要用浴室嗎?」丁小語又胡亂吸了吸鼻子,用手揉揉沾了淚水的眼睛,只為了看清他深奧難懂的眼神,「我馬上就好了,你等一……」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整個身子就騰空了,她反射性地抬頭梭巡他的眼,但才一仰起下巴,微張的小口就被溫潤的薄唇給覆蓋了。
她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圓圓的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她被放在洗手台邊緣,小小的身軀被緊緊地圈在他有力的臂彎中了,她暈了,思緒潰散,眼中只他淡色的瞳孔。
電流由他的舌尖流向她,進入她的血管之中,她幾乎聽見血液在血管內激烈奔走的聲音。
心跳加快著,失去了原有的頻率,她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近乎激狂的吻!
那和早晨的偷吻根本是天壤之別,他的環繞是如此的用力,幾乎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之中。
火熱的舌描繪著她的唇,激情的火焰在他們之間燃燒著,龍堂秀一的冷漠全然崩解在丁小語的淚水這中,只能想著她。
他自己也不明白是為什麼,只是看見她晶瑩的淚珠,他的胸口就會感到疼痛而且難受。
二十多年來,他的情緒首次不屬於他自己的理智所掌握,他發現了心臟的位置,不是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她的身上。
秀一!若沒有了她,你的生命將不再完整。
難道,先知的意思就是這個嗎?
憑著本能奪取她的吻,打破了他的禁慾主義,點燃全然屬於男性的生理反應。他的心底怵然一驚,放開了她。
丁小語眨著迷濛的大眼睛望著他,小臉一片酡紅。
學長吻了她耶!她的心臟幾乎整個麻痺了,沸騰的溫度還存留在她的體內,她好想待在他的懷抱中,一輩子不要離開喔。可是,學長為什麼會突然……吻她?
龍堂學長首行調整了自己劇烈的喘息,把丁小語放回墊高的椅子上,走向浴室的門口。
她的意識全都還停留在他的吻上,根本無思考,但見他走到門口後,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會怕黑就過來睡。」然後他離去留下呆愣的丁小語。
沒多久,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咧得老大,嘿嘿地傻笑著,「學長,吻我耶!」
這一刻,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雖然她還是不知自己為什麼會被子吻,不過,管他的,有吻總比沒吻好嘛!
只不過,吻都結束了,為什麼她還是聽得見鳴如擂鼓的心跳聲,和血液激竄的聲音呢?
「唔……」她的頭忽然好痛,痛得快爆炸了。丁小語抱著頭顱蹲下身來,覺得好像有人掐住她的腦袋,讓她疼痛得幾乎要在地上打滾。
「好痛……好痛……」她痛得眼淚迸出了眼眶,心口也像是有人緊緊攫住一般,她快無法呼吸了。
是不是……她的死期到了呢?那個原本就該「猝死」的藥效,到現在才發作?還是上天覺得她已經夠幸福了、活夠了,所以該知足地上去向它老人家報到了?
龍堂學長……不行!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懷中她才甘心。
丁小語掙扎地想弄出聲音,誘引龍堂秀一到浴室來,不料她的手在撥倒漱口杯的同時,她也失去重心地由椅子上跌落。
「啊——」這次,她是真的死定了吧!
她落入了再熟悉不過的臂膀之中,被男性的體溫包裹住。她擠出一抹笑,知道自己可以毫無遺憾地放任黑暗帶走她了。
「很有趣,我從來沒見過你方寸大亂的模樣,哥哥!」龍堂芙蓉脫下口罩,伸手撥了下長髮,淡淡地微笑。
龍堂秀一打電話到研究所的時候,是蓮見嵬接的,聽見他焦急的異常口吻,蓮見嵬自然是好奇得要死,要一探究竟。
但不料筧已姬的電話也來了,而且還醉得很厲害,非要蓮見嵬去陪她不可。
所以蓮見嵬只好把工作的傳真丟給龍堂芙蓉代轉,趕去把筧已姬灌得更醉,希望能早點「擺平」她,再回來欣賞龍堂秀一不合常理的急躁。
龍堂秀一併沒有在意妹妹的調侃,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丁小語,皺起了唇。
當看見她跌下椅子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簡直要停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全數停擺,就怕她的氣息就此消失。
因為她,他已經變得不再是他自己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最引以為豪的冷靜,在碰上她的時候就全然失去作用了呢?
「她會睜開眼睛嗎?」龍堂秀一問道,悅耳地嗓音變得沙啞低沉。
「不知道,她的生長激素出了問題……」龍堂芙蓉看著紀錄,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哥!她發作之前,你們在做什麼?」
「接吻。」龍堂秀一乾淨俐落地回答,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或其他,「你發現什麼了?」
「不……」她笑著聳聳肩,「一切要看她能不能睜開眼睛再下定論。」
接吻?哥哥?那個對任何人都是禮貌且疏遠的龍堂秀一?!從他發了狂似地打電話給她起,她就知道哥哥戀愛了。
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龍堂芙蓉收回了目光望著他,「我就算叫你去休息,你也不會聽我的吧!」
龍堂秀一抬走頭來和她靜靜地對望。有很多事,他知道芙蓉其實都知道,但她絕對不會明說,不芝,輥人所想的,她都已經瞭然於心了。
此時,床上的丁小語不安地呻吟翻滾了起來。
「怎麼回事?」龍堂秀一衝到床邊,喉頭縮了縮。
「我看看……」龍堂芙蓉輕移蓮步,來到監測儀前,飛快地將疑問輸入電腦。
但見丁小語覆蓋在白色薄被下的身形漸漸伸展開來,絲綢撕裂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兩人的耳中,過小的衣服已無法包裹住她已然脫變成少女的柔軟身段,她恢復成為原來的「丁小語」了!
「白馬王子的吻破解了魔法?」龍堂芙蓉提高了秀眉。
儀器的液晶體表面跑龍套過許多數據,似乎正在亂碼中;她敲打著鍵盤,搶救電腦免於當機的危機。
龍堂秀一緊盯著丁小語由表逐漸轉回紅潤的臉頰,不肯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唯恐會就這樣失去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他又蹙起了眉峰。
「是異常。」龍堂芙蓉當然看出了他的掙扎,但她聰明地不去點破,她相信哥哥自己會撥雲見日的。「分泌腦垂體的部位產生變化。」
他直接向她投以詢問的眼神。
「至少目前可以確定的是,腎上腺刺激素並沒有受到影響,而是生長激素……」
「所以才會變小?」龍堂秀一開口問道。
那麼,這是「猝死」的真相了?腎上腺能使血壓增高,產生腦溢血或心臟病等病變,而生長激素同時掌控女性賀爾蒙及內分泌腺。女性賀爾蒙……他的思緒再次混。
「因為還有穩定,所以她隨時會產生變化。」龍堂芙蓉盯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據實以告。唉!為什麼哥哥第一次戀愛就走得這麼坎坷?她同情著。
「她會再變小?」龍堂秀一的目光停留在丁小語身上。
「要再觀察幾天。」龍堂芙蓉也不能確定。
她是初次看見他拆卸理智、冷靜、無情的面具,就為了一個女人,他成為凡夫俗子。看來,哥哥是真的陷得很深、很慘了。
她笑著搖搖頭,其實,她也差不多,所以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嵬呢?」龍堂秀一突地問。
「他去已姬姐那兒了。」龍堂芙蓉抬眼掃了時鐘一眼。蓮見去了那麼久,也許過了今晚,有委多事情都會改變……
「來來來,再喝一杯……」蓮見嵬把酒倒入筧已姬的杯子中,又瞄了時鐘一眼。
去!這麼久了,這個女人還不醉,害他真想把她丟下,如果她不夥伴的話,他才懶得理會她的死活哩!
唔!龍堂秀一失控的場面百年難得一見,他已經坐不住了,喝酒哪比得上消遣人有趣嘛!真是的。
「你,這麼費心……把我灌醉……有什麼目的……」筧已姬打個酒嗝,雙眼渙散地靠近他。
「哪有?只是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不喝酒可惜啊!中國有一句詩,叫什麼明月幾時有,把酒問蒼天……」蓮見嵬隨口瞎謅。
「不要跟我提中國!」她驀然一吼,順手掃開眼前一堆空酒瓶,叮叮咚咚的玻璃碰撞聲正如她內心的感受,「她把他搶走了!就是可惡的中國人……」
「唉!中國也是有很多可愛的姑娘的……」看來她醉得神智不清了,蓮見嵬扛起她的肩膀,「趕快睡吧你!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也喜歡中國女人?」筧已姬凶巴巴地揪住他的衣襟。
「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歡。」他結了帳,吊兒郎當地回答。
「那,抱我……」她張手環住他,整個人埋入他紅色的大風衣中。她好痛苦、好難過,她想找個人緊緊地抱住她,不要讓她那麼寂寞。
「我不是龍堂秀一。」他是很風流,但卻不下流,何況,她愛的人也不是他,難保她清醒過來後不會拿刀追著他跑。哇!真是可怕斃了。
「他不要我!嗚……」她哭得肝腸寸斷,「為什麼?我究竟什麼地方不好?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她……」
「她是龍堂秀一的『能源』,命運早把他們綁在一起了,你還是死心找別人吧!回家了。」蓮見嵬把她塞入前座。
「什麼『能源』?」筧已姬看著他坐進車子,這件事她並沒有聽過。
「大概是龍堂秀一沒有她就不能使出全力驅鬼吧!他好像有一半的能量在她身上還是什麼的……」他自行演繹著老先知的意思。
「是嗎?」她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汽車座椅上。
「也許。」蓮見嵬隨口應聲。他只想把這個醉鬼送回去,然後趕去龍堂芙蓉那兒觀賞好戲。
但是他手才要握住方向盤,隨即遇上美人的香吻。
「喂……」搞什麼呀?他可不是替代品啊!
「求求你抱緊我,我好冷……」筧已姬哀傷地嗚咽著,絕美的臉蛋滿是淚水,令人憐惜。
「你醉了,已姬!明天早上起來你就會忘了今天的一切。」蓮見嵬淡淡地應聲。
「你也不要我嗎?」她楚楚可憐地瞅著他,晶瑩的淚眼動搖著他的意志。
「你會後悔。」歎息了聲,他將她壓倒在座椅上,猛烈燃燒的溫度在車內迅速蔓延開來……
丁小語從紛亂的痛楚中清醒過來,當她的眼睛接觸到龍堂秀一時,有一瞬間,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仍在夢裡,她在他的眼瞳內,尋找到一種近似「愛憐」的訊息。
心口持續地疼痛著,她已經無法分辨那是不是僅止於肉體上的痛楚。
「咦?我沒有死嗎?」丁小語不覺有異地坐起身來,薄被滑落腰間。「這裡是哪裡?」這兒的景物好眼熟啊!可是,她究竟是在哪兒見過了?
「芙蓉的研究室。」龍堂秀一把她連同薄被摟時懷中,聲音帶笑地說,「你會感冒。」
「耶。為什……」她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自己也驚了起來,「啊!」
她收攏了薄被,更往龍堂秀一的懷中縮去,藉故以遮蔽自己窘紅的臉兒和半裸的身子。
她變回來了?!
殘破的衣裳可憐兮兮地「掛」在身上,根本掩蓋不了她柔軟美好的女性胴體,隆起的山丘上隱隱可見粉紅色的光澤,骨架秀麗而勻稱,能輕易搗毀男性所有的自制。
「你、你都看到了?」丁小語艱澀地問著,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開口叫他負責。
如果今天是別人如此這般地看見了她的身體,她肯定會哭得很大很大聲的,別忘了古時候的女人身體給人看去了的話,就要嫁給那個人喲!
雖然她很「鴨霸」,無厘頭、無厘頭的,又大女人主義得很,可是她的骨子裡還是很保守、很儲蓄、很矜持的。
還好是龍堂學長看到了,嘻!唉,嘻什麼嘻呀!人家又還沒表示要負責。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發現龍堂秀一隻是揚著嘴角微笑,並沒有回答。
笑是什麼意思嘛!都不說是要人家猜嗎?丁小語嘟著小嘴,卻意外地在他眼底瞧見一絲異樣的神采,令他的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節奏。
神啊!請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就這樣讓他的體溫擁抱她。
「啊!你醒了。」龍堂芙蓉打開門走進來,手上提了個小紙袋,「覺得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身體……」丁小語愣了一下,看看自己又看看龍堂秀一,趕忙把他推開,她羞上小臉忙不迭地道:「對對對……我醒了,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嗚嗚嗚……變大了一點也不好,不能再理直氣壯地賴在龍堂學長的懷裡,也不能乘機「吃豆腐」了,更不能、更不能……和龍堂學長「纏綿」——和他一起纏一條棉被睡覺!
啊啊啊,變回來真是壞處多多呀!為什麼要變回來啦!
丁小語真是欲哭無淚,這個時候突然很感謝那個害她變小的人,因為如此,她才能霸佔住龍堂學長的懷抱,窺見他鮮為人知的一面,還有,承受他醉人的溫柔……
「這裡有衣服,你穿穿看合不合身。」龍堂芙蓉把紙袋遞給抓緊薄被的小語,和龍堂秀一一同走出了門外。
「聽蓮見說你還有工作不是嗎?」龍堂芙蓉關上研究室外的門後用日語問。
「嗯。」龍堂秀一慢應一聲,目光盯住門扉。
「你要帶她去嗎?」她溫柔的笑問。
他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能去。」他擔心丁小語的身體。
「我要去!」丁小語的螓首從門後探出,大聲地聲明。
「顏回」兩兄妹一起轉頭看著她。
「呃……有哪裡不對嗎?」為什麼他們看她的眼神這麼奇怪?丁小語堆著笑臉不明所以,只好一個勁兒地傻笑。
「你會說日語?」龍堂芙蓉略帶詫異地率先出聲,她知道她那個老哥一定不會開口的。
從她關上門後,他們一直是用日語交談的,她沒想到丁小語會聽見他們說的話,還可以發表「聲明」。看來是天意,哥哥想不帶著丁小語也由不得他了。
「唉,嘿嘿嘿……」丁小語還是只有傻笑的份兒。
能夠說她是因為龍堂學長才發奮圖強學日語嗎?她原本也沒打算告訴他,想給他一個驚喜的,但聽到龍堂學長要丟下她,她情急之下就脫口回答了,再也顧不得其他。
「哥哥,帶她一起去吧!」龍堂芙蓉清亮的琥珀色眼瞳直直地望進龍堂秀一的眼底,尋找一絲憂心。「只要有你在身邊,她就不會有事的。」
「她那個潑辣女會有什麼事啊?」蓮見嵬清亮的男中音從長廊另一頭傳來。
「去!烏龜男。」丁小語嗤了聲。
「我就知道,『龍堂小語』就是你,對吧?」蓮見嵬笑得很壞地湊近她,「已經自己先冠夫姓啦!」
「你這個……啊!學長,等等我!」丁小語尚不及和他鬥個你死我活,就看見龍堂秀一離開了,她只得追上去。
「還叫學長啊!」蓮見嵬不怕死地笑著。
「要你管!龜毛男。」丁小語的聲音消失在長廊的轉角。
「我看她活蹦亂跳的嘛!秀一昨天急成那副德行是為什麼?」他收回目光。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龍堂芙蓉嬌軀一轉,往另一頭走去。
「我身上哪一天沒有女人的味道了?」蓮見嵬的心底怵然一驚,滑頭地回答。
她忽然停住腳步,回過身來,仰頭以冰冷的目光凝睇著她,「已姬。」說完,她復又起步往前走去。
「嘖!沒想到這個書獃女的鼻子比狗還靈。」蓮見嵬一點也沒有被逮到的心虛,喃喃地批評了一聲,又追上去。「喂!書獃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哥是怎麼回事?喂!」
丁小語的中長髮還披散著,根本沒時間梳理,她一心只想追上龍堂秀一的腳步。
唉,所以她才說嘛!變大了一點也不好,都不能享受龍堂學長為她梳理頭髮時,手指穿梭在發間的感覺了……哎呀,好色情喔!可是,不能否認,那種感覺真挺不賴的耶!嘿……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偉岸的身軀突然停住了,令她煞車不及地撞上一堵肉牆。
「哎喲喂呀!」她揉揉自己的鼻樑,疼得淚水溢出了眼眶。
龍堂秀一轉過身子來,掏出了龍堂芙蓉買來的木梳,將還在揉鼻子的丁小語轉了個身,替她把一頭黑髮整理起來,當然,他只會綁那一零一種的髮型——馬尾。
可是,丁小語已經心滿意足了,只要是龍堂學長親自為她梳發,就算是一輩子都綁馬尾她也甘願。
她好珍惜這樣的時光,靜謐的空間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外在的一切變得不重要了,他和她被一種溫馨的氣流環繞,任誰也不想打破這樣的寧靜,果然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呵……
可惜,這樣安寧的甜蜜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另一道尖銳的女聲硬生生地戳破了——
「早安!你們的感情真好。」
是那個叫什麼「雞」的,丁小語覺得她的聲音真不是普通的不順耳。
「早。」龍堂秀一仍然維持一貫的不慍不火。
「咦?這是……」筧已姬看著丁小語,有些許詫異,她本來以為他是在為那個小女孩整理頭髮,沒想到……
「她是丁小語。」他淡淡地介紹著。
嗚……她又變回「丁小語」,不能再叫「龍堂小語」了,怨哪!丁小語自憐著,完全沒有察覺筧已姬變了臉色。
小語、小語……筧已姬在心中反覆地思想著,這個名字不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嗎?
再看看龍堂秀一的眼神所透露出來不自覺的溫柔和寵溺,她猛然驚覺這個少女就是那個小女孩。可是,怎麼可能呢?
「已姬!你能工作嗎?」龍堂秀一緩緩開口。
「我……」心虛是一種要命的情緒,筧已姬低下頭,有點怕被看出了什麼。「只是有點宿醉,沒事的!」
她並不是個守舊的人,和一個男人上床並不代表就一定要嫁給他,即使是她的初夜也一樣。但是,若不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做愛,那種感覺真的是很空虛。
「那,走吧!」龍堂秀一簡單地說著,就往大門走去。
「她也要去嗎?」筧已姬看著丁小語問,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持續擴大。
「她是我的助手。」他的語調持平。
「助……」筧已姬的思緒全數被炸毀在這句話中。丁小語是秀一的助手?那自己呢?又被他放在什麼地方?難道,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她連留在他身旁的小小翼望也不被允許了嗎?
「啊!幸好你們還在。」蓮見嵬走向他們,把一紙傳真交到龍堂秀一的手上。「尋人啟事,今天早……已姬怎麼了?」他看著筧已姬刷白的臉色,不解地問。
「走吧!」龍堂秀一把傳真塞入丁小語手中,往大門走去。
「啊!學長。」丁小語連忙追著他的腳步離開,但眼角的餘光卻隱約瞄到紫色的纖細的身軀投入紅色身形的懷抱裡。是錯覺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