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而不到吉米的店裡呢?」
劉韻如上身穿著一件改良式的中國小肚兜,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窄管長褲和白色的涼鞋。
「你走慢一點啦!」死沒良心的,天氣已經夠熱了,他還走得那麼快,為了跟上他,她的汗珠都有雨點大了。
「又怎麼了?」巴薩祺停下腳步,她怎麼那麼麻煩啊!
「你走那麼快,我追得快累死了啦!」劉韻如一手搭在巴薩祺的肩上,低頭喘息。
「誰要你穿成這樣,累死活該。」看到她後背袒露出一大片,他心裡就有氣。
「我穿這樣又怎麼了?我平常不都是這樣穿的,你發什麼神經啊?」他是吃錯藥啦?前幾天她不也穿了類似的衣服,他都沒說話,怎麼現在他才有意見?
「隨你!走快點,時間可不等人。」他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看到她後背露出一大半給別人看,他就是不高興。這大概是男人對自己女友的穿衣情結——好看的只能自己看。
不過,此刻的巴薩祺似乎又忘了他們是對假情侶,但他那股醋勁可不像是假的。
「好啦!催催催,好像趕著去投胎似的。」劉韻如瞪了他一眼,率先向前走。
半晌,他們倆站在一家在美國發跡的華人設計師所經營的服飾店門口。
這家服飾店開幕不到一個月,不論是店內的空間設計、服務品質以及服飾方面,均獲得各方一致好評。
劉韻如輕吁出一口氣,「哇——終於到了!」她總算能好好地休息了。
「我說阿祺,這裡的衣服可不是我們買得起的。」
他的頭殼是不是燒壞了?這間店裡就是連一件最普通的白色T恤少說也要一千塊左右,更何況是晚禮服!要是到吉米的店裡,說不定可以用借的,不然最起碼也能打折嘛!
「放心,既然是我爺爺要我去,所有開銷自然是他出囉!」巴薩祺推開玻璃門,很紳士地先讓劉韻如進入。
他拉著劉韻如來到二樓禮服區。「你自己選一件吧!」
「我哪會啊!長這麼大,我還沒參加過要穿禮服的宴會耶!你是存心要我出糗是嗎?」連這時候都要欺負她的話,那就太過分了。
「那我幫你挑。」
「你會嗎?」劉韻如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能力。
這時,一位服務小姐親切地向他們走近。「請問兩位需要幫忙嗎?」
劉韻如看了她一眼,趕緊說:「麻煩你幫我們各挑一套適合的晚禮服。」有服務的小姐出馬那就好辦啦,以她專業的眼光,一定能幫他們挑到好衣服的。
「好的,請稍等。」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比較相信她。」她低聲地對巴薩祺說。
巴薩祺沒有答話,只是靠著牆站著,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這兩套應該和兩位的size差不多,樣式也蠻適合兩位的,你們可以試穿看看。」服務小姐一手各拿著一套衣服。
「喂,你試不試?」劉韻如轉頭問巴薩祺。
巴薩祺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那不用了,請幫我們包起來,謝謝。」她又惹到他了嗎?剛才話一大堆,現在又半聲不吭,真搞不懂他。
「你啞了啊?問你也不回答。」明明是他拉她來的,現在卻好像是她硬把他拖來似的,竟擺出一張臭臉。
「兩位,衣服已經包好了,請兩位到櫃檯結賬。」
巴薩祺拿出一張信用卡,交給櫃檯小姐。那張信用卡是前幾天爺爺派來的秘書交給他的,本來就是讓他購買禮服時用的。
「謝謝兩位的光臨。」
採購完畢後,他們回到公寓,劉韻如立即進浴室裡洗澡,巴薩祺則是悠閒地看著報紙。
這時,樓梯傳來嘎吱的聲音,有人推開房間的門。
「二少爺。」
「張嫂?你怎麼來了?」巴薩祺大感驚訝,沒想到張嫂竟然會到事務所來。
「是老爺吩咐我來的,他要我把這盒首飾交給二少爺。」張嫂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黑色絨布盒子。
「首飾?我又不戴。」巴薩祺笑著回道。
「二少爺,你就別尋我這個老太婆開心啦!是老爺聽說二少爺自己有女伴,所以要我送來的。老爺說這些珍珠項鏈跟耳環就給那位小姐當見面禮。」張嫂四處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那位讓二少爺喜歡的小姐。
「張嫂,別找了,她在樓上。」
從小就是張嫂在照顧他,所以在張嫂面前,他從不隱藏自己,總是表現出自己最真的一面。
「在樓上?!那我可得上去瞧瞧!」
「她在洗澡,你也要瞧嗎?」巴薩祺大聲笑了起來。
「那位小姐住這兒呀?」二少爺動作可真快。
「是啊,前幾天我要她搬過來的。」
「二少爺,你可得好好對人家啊!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可不能隨隨便便糟蹋的!」張嫂勸道。
「張嫂,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雖然說利用張嫂對他的信任不太好,但為了讓爺爺相信,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啊!既然那位小姐在洗澡,那我也不打擾她,我先回去了。二少爺,你一個人住在外頭,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弄壞身體啊!」在張嫂的眼裡。巴薩祺永遠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
「張嫂,我會的。這幾年我不是過得好好的。你別擔心我了,路上小心。」巴薩祺送張嫂到門口。
「還說呢!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頭住,就沒看你長胖些,總是這副瘦巴巴的樣子。記得要多吃點!」張嫂心疼不已,臨走前仍不忘嘮叨幾句。
「我會的!」巴薩祺拍了拍胸脯保證。
「好了,我該回去煮飯了。」張嫂揮揮手向他道別。
「張嫂再見。」巴薩祺目送著她離開。
他反身走上了四樓,劉韻如正在擦頭髮。
「你剛才在跟誰講話?」劉韻如低著頭,側臉看著他。
「張嫂,她送來一副珍珠首飾,我爺爺要送你的。」巴薩祺將東西拋了過去。
「小心——」劉韻如丟下毛巾去接盒子,「你有病啊。首飾這樣丟?」
她打開一看。哇塞——百分之百是上等貨!每一顆珍珠的大小可說是一模一樣,圓滑的表面泛著光潤的色澤,不刺眼、不奪目,但卻讓人一眼就喜歡。「不對,無功不受祿,你爺爺幹嗎送我這個?」
萬一他爺爺把這當做訂婚禮物或結婚禮物,她收下後不就斷送自己一生的幸福?那她的幸福也太不值錢了吧!
「放心,他說是見面禮。」巴薩祺說完進入四樓的浴室。
「見面禮?我都沒見過他,收什麼見面禮?我不要!」劉韻如掛命地搖頭。
「隨便你!不然你就先當做借用也行,反正參加宴會本來就需要那種東西。」巴薩祺在浴室裡喊道。
「那你自己戴吧!要是被我弄丟不就慘了,我可賠不起。」劉韻如把盒子放在矮桌上便開始著手化妝。
「丟掉就算了,反正是我爺爺送給你的,無所謂。」對於那種東西,他向來不在意,來就來,去就讓它去吧!反正只是身外之物。
劉韻如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沒有答話,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戴它們。
這種關係到高額金錢的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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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城市中並沒有因為太陽落入地平線而降低太多的溫度。這對於一向怕熱的劉韻如來說,也是一種痛苦的煎熬。所幸飯店有代客泊車的服務,使得她不需要從停車場走到會場,也不至於教她一身是汗。
巴薩祺挽著劉韻如,兩人顯得濃情蜜意,莫不羨煞人。
巴薩祺的到來,首先引起場內女士們的震撼。因為在這種宴會場合,他是一張新面孔,有著一張好看得沒話說的俊臉,一對濃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略薄的雙唇、修長結實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臉漠不在乎的吊兒郎當表情,更是令在場大部分的女性難以抗拒。
而他身旁的劉韻如,一襲象牙白色的緞面削肩小禮服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誘人,粉色系的彩妝將她裝點得像個從天而降的天使,而身上的珍珠耳環及項鏈則呈現了華麗與高貴的氣息。兼具性感誘人、純潔無邪而又高貴華麗的她,自是讓男士們驚艷不已。
「巴薩祺,戴著這些貴重的珍珠讓我全身神經緊繃。」劉韻如壓低聲音地說道,臉上卻若無其事般笑著。
「剛才我爺爺打過電話來你也知道,堅持要你戴上它們的是他不是我,要抱怨就去找他。」巴薩祺環顧四周。很好,目前沒有任何人認識他。
「他又不來,我沒戴他不可能知道的。戴著它們,我頭都不敢亂動了。」劉韻如臉上又勾起一個笑容,其實她是想哭到了極點。
「不怕他知道,你儘管拿下來啊!」巴薩祺的口氣擺明了與他無關。
「你……先說好,如果宴會結束後這些珍珠還完好如初的話,你一定要把它們馬上還回去。否則萬一被我弄丟了,你就只好當做是先借我,等我有能力時再還。」要是她現在掉人萬丈深淵,他會救她的話,肯定也是因為他需要她來扮他的女朋友,絕對不會有其他原因。否則不會明知道她的擔心,卻又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
「小如,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有人叫喚,劉韻如反射性地回頭看,哦喔——事情不妙了,阿詩竟然也來了!而且,向鴻宇就在她身旁。這下她不被揍一頓也要被嘮叨一番了。
她有點喪氣地說:「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工作』。」阿拉、上帝、佛祖啊!請保佑讓我耳根清淨吧!
在她禱告的同時,她卻沒有注意到巴薩祺在聽到她的回答時,表情僵了一下。
「你們認識?」跟在鄒詩琦身後的向鴻宇開口問道。他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認出和鄒詩琦說話的女人,正是全能事務所裡的那個女孩,同時他也注意到,當事務所裡的那女孩回答鄒詩琦的問題時,她身旁的男人表情有點怪異。
「廢話,我們初中時就認識了!幹嗎?你們認識?」鄒詩琦想了一下,又道:「喔!臭女人,是你告訴他到我姐公司找我的對不對?你算什麼死黨啊!這樣出賣我。那你們又怎麼認識的?」
「他到事務所委託我找你啊!」劉韻如不著痕跡地扯了扯身旁的巴薩祺,要他說句話。
不過巴薩祺顯然還沒有說話的打算,因為他悠哉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三人的對話。
「那你為什麼還要等三天之後,才告訴我她的下落?」向鴻宇不滿地問道。
瞧鄒詩琦和向鴻宇他們倆八字都沒一撇,現在就已經一個鼻孔出氣地一人問一句,每一句都讓她必須提心吊膽地回答。而巴薩祺競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劉韻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她拉著巴薩祺,在他耳邊威脅道:「配合我,否則這次工作我不做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個手段了,如果他再像個啞巴一樣,她決定掉頭就走人。
巴薩祺這才一臉遺憾地對鄒詩琦和向鴻宇說道:「抱歉,我們必須去工作了!」
他話才一說完,劉韻如笑一笑便把他拉開,深怕再遇到她那兩個前世的債主。
「阿祺,你是怎麼當人家男朋友的嘛?人家被欺負,你都不幫幫人家。」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劉韻如自己都覺得反胃。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在工作,她早就破口大罵了,哪有可能用這種噁心巴拉的語調說話。要是讓認識她的人聽到,那她的名譽就要掃地了。
「小如,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負責,男朋友不是用來收拾你的爛攤子的!」巴薩祺倒也挺配合的。
而旁人聽到他們倆的對話,還以為他們是在打情罵俏,哪裡察覺得到他們之間其實已經暗潮洶湧。
「哼!不跟你講了,我要去找東西吃。」劉韻如丟下巴薩祺,獨自一人走向自助式餐檯。
可是,她心裡怎麼老覺得不太對勁,她敏銳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覺得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對於這種事,她的預感通常都很準,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她的心頭一震,阿詩……對了,是阿詩!
她焦急地四下尋找阿詩的蹤影,只見她就站在入口附近。咦?那個筆直走向阿詩的女人,眼神看起來不怎麼友善,好像跟阿詩有仇似的。
劉韻如當下以最快的腳步卻又不引起那女人注意地走向她們,心中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突然,她目光一閃,瞥見那女人的手裡有把刀。
「阿詩!」在她叫出聲的同時,她使出所有力氣奔向鄒詩琦。
一定要趕上,一定要趕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眼見那女人手中的刀就要刺向阿詩,她不顧一切地躍上前,及時擋在阿詩面前。
她定神一看,發現阿詩沒事,還好她沒事!正當她覺得安心時,腹部忽然傳來一陣灼痛感,她痛得倒在鄒詩琦懷裡。
鄒詩琦扶著她,一臉焦急。
「沒……事,又不是第一次被捅了。」嘴裡雖這麼說,但她卻覺得力量好像正慢慢地消失,四周看起來有點模糊混亂。雖然年少輕狂時,她也挨過刀子,不過這次好像比較嚴重……
所有的影像開始重疊,她快看不清楚,而大家嘰嘰喳喳地又在講些什麼?
接著她眼前一片黑暗,陷入了昏迷。
巴薩祺在聽到劉韻如的叫聲時,心中一緊,快速地向她奔去,卻看到她已倒在地上。而旁邊一個拿著沾滿鮮血匕首的女人,舉刀又想傷人。他伸手一抓,握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腕,她想掙脫,但隨即被趕到的安全警衛鉗制住,她發了瘋般不停掙扎,他只得將她擊昏。
「去開車!」巴薩祺掏出車鑰匙,冷靜地說道。
方丹妮接過鑰匙,快步離開了會場,而身後還跟著向鴻宇和另一名男士。
巴薩祺一把抱起面色慘白的劉韻如,疾步離開現場,而鄒詩琦則跟在他身旁,大聲地要眾人讓路。
當他們到達飯店門口時,方丹妮已經開著巴薩祺的車子在外面等候。巴薩祺抱著劉韻如上了後座,鄒詩琦則是繞過車子進入前座。
於是,三輛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向最近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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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所有人都顯得焦急不安。尤其是巴薩祺,除了擔心之外,似乎還比其他人多了一些什麼,他始終神情冷寂、一語不發地站著。
這時,一名護士推開手術室的門。
「對不起,因為傷者大量失血,必須立即輸血,但血庫裡正好缺乏A型的血,醫院裡並沒有足夠的血液能提供。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是A型?」護土一臉焦急地問道。
「我是。」巴薩祺立即站了出來。
「太好了,請跟我來。」護士如釋重負地說。
巴薩祺跟著護士進入手術室,其他的人則是更加憂心忡忡。
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劉韻如才被醫護人員從手術房推出來。
「她沒事吧?」鄒詩琦抓著醫生問。
「傷者已沒有生命危險,目前就是要讓她多休息,注意不要讓她太激動,以免傷口裂開。」醫生滿頭大汗地回道。
「謝謝!」鄒詩琦鬆了一口氣,這才放開緊揪著醫生衣領的手,「我去看看她。」她和向鴻宇跟在劉韻如的病床後。
「阿祺呢?」方丹妮四處看了看,卻不見巴薩祺。
「你是說那位輸血給傷者的先生嗎?他正在裡頭休息。」護士對於這名有著外國面孔的女人講著一口標準中文,感到有些驚訝,愣了一會兒才指了指手術房內。
「謝謝!麻煩請你轉告他,要他好好照顧病人。我還有工作,必須先離開了。」語畢,方丹妮便跟著那個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男人離開。
「好……好的。」護士愣愣地說。
她是不是在做夢?今天晚上來的這幾個人,全都像是從電影中走出來的人物,個個是那麼出色、與眾不同。待她回過神,走進手術室時,才發現巴薩祺已不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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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傷口隱隱傳來疼痛的感覺,倒是她的心情反而格外輕鬆。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訴阿詩和向鴻宇,算是把前世債全還清了。
阿詩和向鴻宇不知怎麼搞的,一見巴薩祺推門進來,便主動地離開,好像她跟巴薩祺有什麼特殊關係似的。
只見巴薩祺臉色不太好地走向她,除了臉上比平常少了點血色外,好像情緒也不太好。
她有兩個疑問:第一,受傷的人是她,為什麼他的臉色看來顯得有點蒼白?第二,她又做錯了什麼事,他幹嗎一副她得罪了他的表情?
「你是我見過最沒大腦的女人,連咕咕都比你聰明。」巴薩祺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劈頭就說。
「我又礙到你什麼了?」刀子又不是捅在他身上,他生什麼氣啊?
「小妮就站在阿詩旁邊,有危險她會沒注意到嗎?誰會笨得像你一樣,用自己的身子去擋刀子!你以為自己是義和團啊?」
說她也笨還不承認!阿詩和小妮明明都是懂得自保的人,哪裡需要她挺身相救,她當真以為自己刀槍不入嗎?
「是啊!我高興被捅,你有意見?」高漲的怒氣,使得剛縫合的傷口隱隱作痛。
「我是擔心你沒法完成我的委託!」這小鬼完全漠視了他的擔心。看到那個女人一刀刺傷了她,若不是尚存一絲理智,他早扭斷那個女人的手了。
「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絕不負你所托。」哼!她就知道,如果沒有這個案子,他才不會關心她呢!他恐怕早就放鞭炮慶祝去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想要休息。」她閉上眼,不再開口。
良久,她都沒聽見開門或關門的聲音。可惡!他幹嗎賴著不走?根本是存心跟她作對,難道就不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嗎?算了,不管他了,先睡一會兒再說。
因為受傷使得劉韻如感到很疲憊,她很快便入睡。
坐在床邊的巴薩祺見她睡著了,仍不打算離開,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不覺地竟也睡著了。
半夜裡,病房內迴盪著細碎的啜泣聲,驚醒了睡得不太安穩的巴薩祺。
他睜開眼,發現躺在床上的劉韻如神色相當痛苦,蒼白的臉龐爬滿了淚水。
「怎麼了?」巴薩祺湊近她,神色十分緊張。
「好……痛……」她皺著眉,雙眸緊閉,斷斷續續地說著。
這個人是誰?那聲音好溫柔,那不是哥哥的聲音。是誰那麼為她擔心?
「忍著點,我去找醫生。」
巴薩祺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向門口。
「不要走……我……好怕……」傷口一陣陣地抽痛,使她的淚水不停地落下。
「好,我留下,你別哭了。」看見她一身冷汗,咬著自己的下唇,他的心彷彿也感受到栩同的痛楚,他好希望能為她承受這些痛楚,只要能讓她不再哭,能讓她不再痛,做什麼他都願意。
巴薩祺的承諾雖然讓她放心些,但一陣陣的疼痛仍是不停地襲來。
「好……痛……」她顫抖地說。
「聽我的話,深呼吸、放輕鬆,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就不痛了。」巴薩祺抽了一張面紙為她擦汗,輕聲地說。
「嗯……」疼痛的感覺似乎不再那樣強烈。
「聽話,好好睡。」
巴薩祺的嗓音好像有魔力一般,令她不再那麼難過,疼痛似乎也慢慢地消失。直到傷口不再傳來劇痛,她才再度進入夢鄉。
巴薩祺看她止住了淚水,不再喊痛,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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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劉韻如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昨夜哄她入睡的那個人。然而第一眼見到的人竟是他……
巴薩祺?!他怎麼還在這裡?昨夜那個人呢?難道會是他?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對她那麼溫柔。她很快地推翻自己原先的推論。
但如果不是他,那昨晚那麼溫柔哄她入睡的人呢?對了,他一定是礙於巴薩祺在此,所以才不願現身,一定是這樣!巴薩祺,害我見不到他,這筆賬就記在你頭上了。劉韻如含恨地瞪著趴在床邊的巴薩祺。
巴薩祺一張開眼睛,就看見劉韻如直瞪著他,「看來你好多了嘛!一大早精神就那麼好。」雖然不知道她幹嗎那樣瞪自己,但他倒也不在意。反正,她還有閒工夫瞪人,就表示她精神狀況良好。
「看到你,我精神就好不起來。」劉韻如沒好氣地回道。
「喔,那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祝你早日康復,別忘了你有『案』在身!」他時時不忘提醒她那件委託的事。
「不送了!」什麼嘛!她現在是病人耶!他就不能對她稍微好一些嗎?
巴薩祺起身,撈起放在一旁沾有血漬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
他竟然說走就走?
「喂……」好歹她也是他的冒牌女友,他怎麼可以棄她不顧!
「又怎麼了?」巴薩祺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她怎麼一恢復精神,就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沒事……」總不能告訴他,留她一個人在這裡會無聊。但是要她開口留下他,那多丟臉啊!
「沒事最好,我下午再來。」他也不想留她一個人在醫院,不過事務所裡的事也不能丟著全讓雷煒一個人做,他總得回去一趟。
「隨便你。」劉韻如一副無所謂的口氣。
巴薩祺走後,來了一名護士替劉韻如量體溫與脈搏。
「抱歉,請問昨兒個半夜有沒有人進來這個病房?」劉韻如忍不住向護士打聽昨晚的事。
「半夜?不可能吧!過了九點半,醫院就禁止有訪客。不過我聽值夜班的同事說,剛才走的那位先生,從昨晚就一直待在這病房裡。怎麼了嗎?」護士不經意地回答。或許是因為剛剛那位先生長得帥吧!所以她早上交班時才會聽見其他人提起這事。
「沒……沒什麼。」劉韻如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有其他人?難道真的是他嗎?她不停地思考這個問題。
護士剛離開,一個她從沒見過的中年婦人探頭進來。
「請問這裡是劉韻如小姐的病房嗎?」那婦人禮貌地問。
「是……是啊!有事嗎?」她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婦人。
「啊!沒錯,是這一間。」那婦人進入病房,身後還跟了個五十出頭、衣著樸素的女人。
「請問你們是……」她被捅了一刀,應該沒有腦震盪吧!她不記得自己認識她們。
「小如,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衣著較華麗的婦人開口問道。
「嗯……」劉韻如愣愣地應道。
「小如,我是阿祺的繼母,你叫我賀姨就行了,這位是我們的管家,阿祺是她帶大的,叫她張嫂就行了。」開口說話的人正是衣著較華麗的賀姨。
她從公司秘書那裡得知,阿祺的女朋友在宴會上受了傷,所以趕緊來看看她,見見這個可能是未來媳婦兒的女孩。
「賀……姨、張嫂,你們好。你們來找阿祺的嗎?他剛走,應該是回事務所了。」
「不不不,我們是來找你的。」賀姨一連三個不,強調她的否定語氣。
哦!都叫阿祺了,看來他們的感情應該已經不錯了。賀姨笑得合不攏嘴,而身旁的張嫂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
「找我?」劉韻如可驚訝了,無緣無故的找她幹嗎?
「我們今天是來探望你的。昨兒個宴會,你是阿祺的女伴沒錯吧?看你們那副親密的模樣,我想,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對不對?」賀姨可是樂上天了。
「女朋友?」誰願意當他女朋友啊!「喔!對……對。我是他女朋友。」差點忘了他們是在演戲,希望她們不會覺得她轉得太硬。
「我們阿祺真是好福氣,能找到你這麼好的女孩子。」賀姨和張嫂把劉韻如的怪異歸於她受傷,所以頭腦不太清楚的關係。
「哪裡。」她實在很想說對,像巴薩祺那種毫無優點可言的人,能請到她扮他的女友,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一想到他,她就一肚子氣。
「哎呀,瞧你臉紅成這樣,害羞啦?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賀姨笑著說。瞧這女孩子,臉紅的樣子多可愛,難怪阿祺會喜歡。
「沒……沒有。」她哪裡是害羞,她是因為氣得臉漲紅。
「其實我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除了來探病之外,也是想請你出院後,乾脆就到家裡來休養,免得沒有人照顧你,我們實在不放心。」最好是能住個一輩子!這句話賀姨倒是沒說出口。
「不……不用了,我住在阿祺的公寓裡就好了,一切都很好,不用麻煩的。」住到他家裡?!那怎麼成?肯定不用半天就穿幫了。
「不會麻煩。阿祺那孩子,一年也沒回家裡幾次,他爺爺想他想得緊,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要是你過來住,阿祺一定也會搬回家,這樣他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的。」賀姨拍拍劉韻如的手。
「這……我想還是讓阿祺決定比較好。」這種難題,就丟給他去解決吧!反正她只負責演戲,其他一切不管。
「唉,男人可是不能寵的,不能事事都依著他啊!像阿勳都讓女人給寵壞了!」賀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我知道,不過這種問題,還是讓他去決定比較好,我只是個外人,不宜介入你們的家庭。」她會寵巴薩祺?門兒都沒有!
「誰說你是外人?等你嫁到咱們巴家,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怎麼這麼見外呢?」
一家人?!她幾時說過要嫁給巴薩祺了?這步調也太快了些吧!
「嗯……事實上,我沒有打算那麼早結婚,我希望等工作有成就後再來談婚事,阿祺他也同意我這麼做。」拖延!這就是巴薩祺委託她的目的,不是嗎?
「成就?你嫁給他後不就成了事務所的所長夫人,那不就是最好的成就了!你們都已經住在一起了,你怎麼可以任他予取予求?說什麼都要弄張結婚證書作為保障呀!更何況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挺著個大肚子結婚可不好看呢!」賀姨口沫橫飛地想說服劉韻如與巴薩祺早日步入禮堂。
劉韻如臉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
天啊!這個賀姨想到哪裡去了?予取予求?連孩子都提到了!這賀姨的思路肯定是跳躍式的。
「傻女孩,都已經住在一起了,還羞成這樣!」瞧,她臉紅成那樣,肯定是讓她說中了。賀姨高興地想著。
「沒……」劉韻如想要辯解,不過正好有人開門,她只好暫時打消念頭。
「小如,你有朋友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賀姨剛剛講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改天再來看你。」賀姨起身,和張嫂一起離開。
進來的人是鄒詩琦。她看了看劉韻如,「你今天覺得怎樣?」
「比昨天好多了。」劉韻如一見是鄒詩琦,心情放鬆許多。
「你怎麼一臉剛從斷頭台下來的表情?剛才那是誰啊?」鄒詩琦看她吁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大感怪異。
「巴薩祺的繼母。」賀姨那種跳躍式的思考模式真是太可怕了。
「連他媽都來了,我就說嘛!你們倆一定有古怪。」鄒詩琦盯著劉韻如,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得她渾身不對勁。
「古怪?我跟他會有什麼好古怪的。」難道是委託的事情被阿詩看出來了?難道他們演得那麼不像嗎?
「沒有才怪!你都沒看到昨晚阿祺有多緊張你,他看到你被陳麗虹刺傷,擺平她後,立刻抱著你,和方丹妮一路飛車送你到醫院,後來在手術房外他也是緊張兮兮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救了你一命呢!」從認識巴薩祺以來,她真的沒看過他為誰或為了什麼事那麼緊張過,昨天真讓她大感意外了。原先她還認為阿祺的感覺神經有問題,對外界事物渾然無覺呢!
「救了我一命?怎麼說?」救她的不是醫生嗎?跟他有啥關係?
「他輸血給你啊!護士出來問我們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站了出來。」事實上,她的血型也是A型,不過既然當時阿祺已搶先站出去,她也就不跟他爭了。讓他英雄救美嘛!「你說,你們倆之間是不是另有隱情?」如果有,她一定是舉雙手贊成的。看到自己的死黨也遇到了個好男人,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會有什麼隱情?他也說了,他只是怕我不能完成他委託的案子,所以才做那些事的。」雖然他沒說得那麼明,但從他的口氣聽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只是他為何沒提到他捐血給她的事呢?
「他委託你案子?什麼案子?」鄒詩琦可好奇了。以前常聽小如說阿祺是如何專制、如何跋扈,什麼案子都不讓她接,怎麼這會兒他會有案子委託她?這可是天下第一奇聞呢!
在鄒詩琦的威脅利誘下,劉韻如將巴薩祺委託她的案子一五一十地告訴鄒詩琦,並千叮嚀萬囑咐她千萬別講出去。
「你真的別告訴別人!」劉韻如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知道啦!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噦嗦了?」鄒詩琦擺擺手,受不了地說。
「向鴻宇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呀,去上班了。」一提到向鴻宇,鄒詩琦的臉上立刻漾開滿足的笑容。
「惡——瞧你笑成那什麼樣子,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她可得好好地糗糗阿詩才行。
「笑犯法呀?更何況你現在講的人是我老公耶,我笑不行嗎?」鄒詩琦笑得更開心了。
「老公?叫得這麼親熱呀?」
「那是當然噦!他現在可是我法律上的老公耶!我們今天早上公證結婚過了。」鄒詩琦亮出婚戒。
「哇,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步入墳墓啦!」他們的動作還真快。
「有他陪,我是墓地也敢去呀!」鄒詩琦露出幸福小女人的笑容,甜甜地說。
「肉麻當有趣!」劉韻如假裝打了好幾個哆嗦。
「不服氣的話,你也找一個嘛!」鄒詩琦笑著反駁。
「謝了。」她白了鄒詩琦一眼。找一個?談何容易。
鄒詩琦看著劉韻如若有所思的樣子,神秘地一笑。
戀愛中的男女最愛放羊了!老是口是心非,這小如和阿祺恐怕正是放羊隊的代表人物。不止她一個人這麼覺得,連她親愛的老公都有同感呢!
「對了,我受傷的事你沒告訴我哥吧?」劉韻如回過神來,緊張地問。要是讓她老哥知道,她免不了又是挨一頓罵,說不定還被綁回、去跟他一起住呢!
「沒有你的同意,我哪敢啊!」
雖然平常都是她在欺負劉毅明,不過遇到這種非常情況,她可是會被劉毅明罵到臭頭的。
「沒有就好!」
鄒詩琦看看表,「時間不早了,我親愛的老公約我吃飯,不陪你啦!改天再來看你,拜拜。」
「嗯,拜拜。」目送鄒詩琦離開後,劉韻如又陷入了沉思中。
真正愛一個人,而且也被愛的感覺,真的那麼美好嗎?因為愛上向鴻字,所以阿詩改變了。她變得更快樂,而且像個幸福小女人般嫵媚動人。這就是愛的魔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