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才風風光光辦喜事,王府大大小小都開心得很,沒想到才隔了一夜後,氣氛就起了變化。
僕人們總是最先察覺到風吹草動的。
首先是王爺新婚之夜居然沒在新房過夜,隔天醉醒之後更是整天不見人影,更別說要對新入門的福晉有什麼聞問了。
下人們是最現實的,福晉才入門就失寵,墨湖所居住的院落也跟著冷冷清清,少人走動。
「小姐,這到底算什麼嘛!」如喜忿忿不平地說,看著冷清的門戶跺著腳。「這樣子跟在學士府有何差別?」她還以為嫁過來小姐就不用受冷落了,怎想到是從一個坑跳到另外一個坑。
「如喜,別這樣。」墨湖掃開心中的落寞,用力地擠出一抹笑容。「我知道爺想讓我難受,他現在肯定還非常非常的氣我,我們給他一點時間吧!」
「可是按照禮俗,今天該回門了,王爺卻這樣不見人影。小姐,這樣我們是回去還是不回去?」
墨湖起身來回踱步,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像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樣,冷麻到沒了知覺。
「再等一等,再一個時辰,爺要是還不回來,我們就先行回學士府。」墨湖終於下了決定。
如喜嘟起嘴巴。「哪有人這樣的,是王爺自己忘了你,怎麼還怪小姐呢!」難道她家小姐真這麼苦命,想要跟心愛的人過著平凡的日子都不可得嗎?
「他現在哪裡聽得進去。所以我想給他一點時間,再來談一談該怎麼處理。」墨湖雖然私心已有了計較,但她依然無法左右德碩的決定,萬一德碩真打定主意不要這樁婚事,那麼她也沒辦法。
「處理?」如喜驚叫。「小姐如果被送回學士府,聲譽也都毀了,這輩子還會有獲得幸福的機會嗎?」她想到就覺得可憐,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如喜,你別這樣。」墨湖握住如喜的手勸慰。她自己都一直忍著不頹喪了,如喜這一哭,恐怕會勾起她的情緒又要潰堤了,她不想在此時崩潰。
「小姐……嗚……」如喜果然快哭了。
「別哭,你快幫我張羅張羅,我們不能空著手回門,該備的東西你找徐總管幫忙,我想他不會拒絕……才是。」其實墨湖也沒把握,畢竟現下她在這王府可說全然沒地位。
不過徐總管似乎不是刻薄人,拜託他一下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好的,小姐。」如喜吸吸鼻子應道。
一個時辰後,德碩依然沒有回府。
而如喜已經拜託徐總管將該有的東西備妥,墨湖帶著如喜在徐總管同情的眼光,以及王府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坐上馬車。
馬車直奔學士府,當車停妥之後,墨湖卻依然呆坐在馬車中。
「小姐?」如喜猶豫地看著閉目養神的墨湖。
墨湖深吸了口氣,挺起肩膀優雅地走下馬車。
墨湖很快地被熱絡的僕人帶進大廳中,夏居庸跟夏二娘都在。
「爹、二娘,墨湖回來給你們請安了。」墨湖行了禮,示意如喜將禮品放下。
「回來就好,無須拘泥於禮俗,先喝口茶吧!」夏居庸看到女兒略顯蒼白的臉色,心裡一突,並沒把訝異表現在臉上。
不過另外一個人可不會讓墨湖好過。
「哎喲,怎麼堂堂寧郡王的福晉這樣孤零零地回門,我們的王爺呢?那權傾天下的大將軍呢?」夏二娘故意誇張地往門外望望。「咱們學士府也沒那麼大,怎麼還沒見著人影?」
墨湖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淡淡說了句:「王爺沒來。」
「怎麼會呢?」夏二娘眼中的幸災樂禍實在再明顯不過了。這幾天她原本悶到快吐血了,但今天一看到墨湖一個人回門,心情可說好到不行。「難道王爺嫌棄我們家勢不夠大,所以踏不進學士府?」
「二娘,王爺家業很大,何況還有國事要忙,我就不便用這些俗事去打擾王爺了。」墨湖冷冷地打斷二娘欲罷不能的諷刺,她覺得頭隱隱痛了起來。
「你別胡亂說話了。」夏居庸喝斥著夏二娘,內心擔憂地望著女兒難掩落寞的神色。
「爹,女兒有些事情想與爹爹商談,能否到偏廳一下?」墨湖也不想多浪費時間了。
她現在在王府是個笑話,回到學士府依然是個笑話,但她已經沒力氣去管他人的眼光了,眼前她只想先把事情搞清楚。
「我們走吧!」夏居庸領著女兒離去,夏二娘也只能訕訕地歎了口氣。
父女兩人一到偏廳,墨湖就馬上問:「爹,能否說說這樁親事是怎麼定下的?」
「你怎麼看起來氣色這麼差,德碩他對你不好嗎?我看他沒出現,心裡就有不祥的預感了。」夏居庸不捨地看著女兒。
「爹,這一切都亂了。」墨湖神色黯然地說。「先告訴我爹爹所知道的事情吧!」
「我那天是被皇上召進去的,皇上說寧郡王想娶我的女兒,還要徵求我的同意。我也問了是哪個女兒,王爺卻要我回來問就知道,所以爹就先問了你,而你既已承認與王爺有往來,又已答應婚事,於是我就回覆皇上說你答應了……」
「於是皇上就下旨指婚,把夏大學士的千金夏墨湖指給寧郡王德碩?」墨湖是完全搞清楚了,這一切真是陰錯陽差。
若不是這之間的差錯,現下嫁入王府的就是若煙了。
想到這個,她心上更是一陣絞痛。
「正是如此。」夏居庸懷疑地看著女兒。「出了什麼差錯了嗎?」
「這錯可大了。」墨湖自嘲地一笑。「原來德碩想娶的其實是若煙,那天他掀開我蓋頭時的表情,活像吞了顆雞蛋般的錯愕。」
「怎麼可能?!若煙怎麼會認識王爺?」夏居庸無法相信這件事情。「再說王爺不是早已與你私定終身了?」
「他忘了。」墨湖頹然地說。「我向他身邊的人探聽,才知道他出過意外,遺忘了一小段記憶,而那一小段正是我跟他曾有過的一切。」說這話的同時,她感覺自己身體裡有東西活生生被刨剮而出。
「天哪!」夏居庸震驚地看著女兒滿是苦楚的臉。「墨湖,你受苦了。」
「爹──」墨湖握住爹伸出的手,眼底再度盈滿了珠淚。「王爺……非常震怒,他以為……以為我們設計他。」
「設計?何來此說?」夏居庸不解地問。
「他認為爹是故意把我嫁給他的。看他那晚的態度,恐怕會退了這門親事。」墨湖想到他那冷峻的臉色,心裡一陣疼。
「怎麼可以?親都結了,堂也拜了,哪有退婚的道理?!」夏居庸才不准人家如此對待他的女兒,即使對方是權勢如日中天的寧郡王也一樣。
「同樣在朝為官,爹多少對德碩也有些瞭解吧,爹覺得他是那種不敢的人嗎?」墨湖苦笑著。
「墨湖,你告訴爹,你想要什麼?還要不要這樁親事?」夏居庸興起了保護女兒的決心,他覺得自己的女兒承受夠多的苦了。
「如果我能夠選擇,我還是希望能有機會待在他身邊,或許會有轉機。」
「墨湖,你知道這選擇意味著什麼嗎?按照德碩的個性,你可能會因此吃許多的苦。你若是回學士府,就算終生不嫁也沒關係,爹會養你一輩子。」
「爹,人家總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我眼下想圓的卻正是這朝朝暮暮。如果沒有機會朝朝暮暮,我們又怎有機會去發掘彼此真正的心意呢?德碩現在因為太憤怒了,所以他看不見我的心意。但他不會永遠憤怒下去的,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看到我的好,看到我對他的情……」
「你這樣做是自找苦吃啊,德碩是如此固執的一個人,你想要扭轉他的看法並不容易。」德碩的固執是出了名的,夏居庸擔憂地看著女兒。
「爹,我已經決定了,如果可以,就幫女兒留住這樁婚姻吧!他日若是德碩真將女兒休離,那女兒也認了。」不努力就放棄,這並不符合她夏墨湖的處世原則啊!
「好,既然你都決定了,爹會幫你的。以後要是吃了苦還是可以回來,夏家大門永遠為你開著。」夏居庸心底已經有了盤算。
「謝謝爹。」但是墨湖知道自己是不會回來的。
父女倆說到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爺,寧郡王爺到,老爺是否要在大廳接見姑爺?」僕人問。
夏居庸微一沉吟。「去請王爺到偏廳來。」
「是的,老爺。」僕人退了下去。
父女倆對看一眼,似乎是在這艱難的困境中尋求彼此支持的力量。
很快地,德碩已經進偏廳裡來。
墨湖癡看著這個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著他走路的模樣,是個練武人該有的沉穩,但那姿態又帶著幾分豪邁,而他臉上嚴酷堅毅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的意志不容動搖,無人能撼。
如果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將他說服,然而就算再難,她還是得試上一試,這是她為自己博得幸福的唯一機會。
思及此,她挺直了腰脊,迎上他非常不善的目光。
「王爺請坐。」夏居庸迎了上去,一邊不忘吩咐下人:「還不去給王爺倒茶。」
「哼。」德碩冷冷地掃了站在一旁的墨湖一眼,目光回到夏居庸身上。「廢話不用說了,你們父女倆應該很清楚我的來意,否則她也不用一早自己跑回學士府來,應該都串好供了吧?」
他最後那句話是衝著墨湖說的。
他今天一回到王府,徐總管就向他報告福晉已經回門的事,為了盡快解決這件事情,他就直接往學士府來了。
夏居庸聞言怒火一揚,正要開口卻被墨湖搶先一步。
「王爺若是完全酒醒了,以您的聰明睿智,一定記得自己從成親那晚之後就完全失去蹤影了,怎能怪我獨自回門呢?」墨湖忍不住回擊,她可不打算做個啞巴受氣包。
德碩瞪了墨湖一眼,這是第二次有機會好好看一看他這個新婚妻子──今天她穿著大紅色的長袍,外面套著深色的坎肩,粉嫩的臉上是坦然無懼的表情。
她怎麼能這樣理直氣壯地看著他?彷彿他是個辜負她的負心漢?
德碩內心一陣氣憤,臉色更冷了。
「夏居庸,我想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的來意,我要退掉跟她的這門親事。如果你們以為可以耍弄我而不用付出代價,那麼咱們就走著瞧。」
「我的名字叫做墨湖,王爺似乎記憶力不大好。」墨湖看似好心地提醒。而他連喚都不願意喚她的名字,這教她真灰心!
德碩轉過頭怒瞪她一眼。
「王爺要把親事退了,恐怕有困難。」夏居庸原本是氣得想回話,但看女兒面對德碩時的從容,也就跟著平靜下來。
「有什麼困難?是因為好不容易將她塞給我,現下我若將她給退了,恐怕再也無法嫁出去了,是吧?」德碩那口氣悶得沒處發,他帶兵遣將幾時有人膽敢如此戲弄他?
「王爺請自重。」夏居庸的臉也沉了下來。這雖是一場誤會,但他女兒所受的委屈可不低於德碩。「聖旨上寫明著指婚的對象乃是夏墨湖,難道王爺想抗旨不成?」
德碩一雙濃眉氣得倒豎,炯炯有神的雙眼直盯著夏居庸瞧。在戰場上,他這眼神足以軟最驍勇的敵軍腿軟,然而夏居庸為了女兒,就算再膽寒也硬著頭皮迎視。
「你們真以為我只能默默吞下這口悶氣?」德碩見夏居庸強硬的態度,更讓他確定自己遭設計了。
「唉!」夏居庸歎了口氣。「王爺何必硬要玉石俱焚?墨湖也不過是個女子,我想娶了她並不至於會辱沒了王爺才是。」
「她會不會辱沒我不是重點,而是我不容許有任何欺瞞!」德碩斬釘截鐵地說。「哼,她非要當我的福晉也成,那麼之後我會怎麼待她,你可就管不著了。你好好考慮,如果想通了,我會請人把她的東西送回學士府。」
「你……」夏居庸不敢置信地看著德碩。
「爹。」墨湖出聲安撫夏居庸的怒氣。
「那麼在下先失陪了。」德碩露出成親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他毫無誠意地一拱手,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
「墨湖,你看到他的態度了,他不會好好待你的。」夏居庸還想說服女兒。「爹去跟皇上說搞錯了,讓皇上收回成命。」
「爹,您別去。事已至此,真鬧到皇上那,對您跟王爺都沒有好處。我決定回王府了,改天女兒再來看您。」墨湖福了福,也跟著告退了。
夏居庸看著女兒踏著沉穩的步伐離去,內心有著無盡的擔憂。
阿巴勒是陪著德碩到學士府的,不過他沒有進府去,待在外頭等候德碩。
德碩一從學士府出來,神情十分難看,臉整個繃了起來。跟在德碩身邊久了,他一點情緒的變化阿巴勒都能察覺,看來這位新福晉惹得爺非常生氣。
德碩一語不發地上酒館點了酒喝。阿巴勒也不敢吭聲,只在爺的酒杯空了時幫忙斟酒。
「阿巴勒,你說那女人是不是夠厚臉皮?」德碩又乾了一杯,心情卻更為煩躁。
「爺不喜歡福晉?」阿巴勒難得有幾分興趣地問。爺一向不愛喝酒的,在軍中即使慶功也絕少沾酒,而且意志力絕佳,很少人能與之匹敵,然而這幾天他已經看爺抓狂好幾次了,還拿酒猛灌。如果說這也是一種成就,那麼新福晉果然成就斐然。
德碩掀了掀眉。「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沒有任何人能夠這樣擺弄我。」
「除了這個,福晉應該是個不錯的女子,說不定相處下來,爺會喜歡上福晉。」想起那時福晉明顯哭腫的眼中所閃著的堅定光芒,阿巴勒忍不住想幫她一把。
「哼!別說了,我不愛聽。」德碩冷哼出聲,煩躁地又喝了杯酒,隨即將酒杯一擺,人就起身走出去。
阿巴勒付了酒錢,趕緊跟上前去。
德碩一進王府就直往他房間走去,他只想把這些煩心的事情暫時拋開,獲得片刻清靜,可是偏偏有人不讓他如願。
「你怎麼會在這裡?」德碩瞪著端坐在他床沿正在整理衣物的墨湖,那表情像是見到怪物了。
「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已經成親了,我不在這要在哪?」墨湖好笑地看著他生氣的臉。
「這是我的房間,你搬出去,我讓徐總管另外給你一間房。」德碩一進門就發現房內擺設已經被更動了。
他房間的擺設原本是很簡單的,就只有一、兩個簡單的櫃子跟桌椅,連裝飾品都少有,現在不僅多出兩個櫃子,就連桌椅的位子都被挪動了。
「爺真愛說笑,這是我們的房間,我有資格住在這。」墨湖才不管他已經頭上長角了,依然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不想跟你住。」德碩一轉身,對著僵在當場的如喜說:「馬上給我弄回去,回復先前的模樣。」
「王爺……」如喜呆站著,德碩的怒火教她都快嚇死了。
「別怕,王爺是跟你開玩笑的。如喜,繼續你的工作吧!」墨湖走過去站在如喜面前,迎上德碩的怒顏。
德碩濃眉一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妥協嗎?一點也沒有女人家該有的溫良恭謙,難怪你要使這計謀才能嫁出去。」
墨湖臉色稍稍一變,隨即卻又恢復平靜。「那麼王爺說墨湖該怎麼樣展現溫良恭謙?」
德碩怒火稍熄,走過去坐了下來。「首先,我進來這麼久,連杯茶也沒有。」
墨湖眨了眨眼,那清麗的臉蛋上儘是無辜。「是墨湖不好,不懂得要好好伺候王爺。如喜,幫爺泡杯熱茶來。」
「是,小姐──」如喜得令,正想藉此機會逃開,沒想到德碩阻止了她。
「我不要她,我要你泡的茶。」德碩得意地看著墨湖,似乎終於想到方法對付她了。
「那麼墨湖去幫王爺泡茶就是。」墨湖不置可否地淺笑。
這下換成德碩好整以暇地坐下來,等著喝茶找碴。
沒多久墨湖就端了杯茶進來。「爺,請喝茶吧!」墨湖將茶放在他面前。
德碩端起茶來才喝一口,便將蓋杯往桌上一擺。「我今天不喝碧螺春。」
墨湖也無所謂,只是笑笑地繼續問:「那麼爺想喝什麼茶?墨湖馬上去換。」
「春茶。」德碩看了看窗外剛融的雪,挑眉說道。
墨湖原本已經拿起茶杯的手頓了頓。「這……今年的春茶還沒收成,難不成爺想喝去年的春茶?」擺明了是要找碴的唄!
「總之我就是要春茶。」他索性蹺起腿來,現在他的心情可是大大地好轉了。
墨湖輕輕歎了口氣,好像面對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怎麼?這就是福晉的能耐?你不是很厲害的,都能讓皇上指婚了,怎麼連杯茶也弄不出來?」通常去年的春茶都會在去年喝完,今年的春茶也得等到茶農開始采收才有,看她去哪裡變出春茶來。
但墨湖只是點了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德碩望著她踩著花盆底鞋走路的模樣,身形纖細,儀態端莊,好似光就這麼看著她走路都是一種享受,教他竟看得有些癡了。
意識到自己的心有軟化的跡象,德碩趕忙把目光栘開。
墨湖這次去得久了一點,但還是把茶端了進來,只不過她這回不只端一杯茶,而是四杯。
「爺,請喝茶。」墨湖將其中三個杯子往他面前一字排開。「幸好徐總管說去年的春茶因為爺還在外打仗,所以沒怎麼用到,墨湖真是太幸運了。」
「這是幹什麼?我只有一張嘴。」德碩指了指面前的三個杯子,又看她將剩下的一杯放到他的對面,人也跟著坐了下來。
「這是三種溫度,墨湖擔心爺可能有特別喜歡的溫度,所以用各種溫度都泡了一杯,看爺喜歡怎樣的,下次自然就能泡到合乎爺口感的茶了。」她說話依然溫溫順順的,一點火氣也沒有,可言下之意是說,看他還能怎樣挑剔。
德碩看了她一眼,算她聰明。「那你那杯是什麼?」
「爺最討厭的碧螺春。」她愜意地掀開杯子喝了一口,成排的羽睫扇了扇,她露出滿意的神情,彷彿喝的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茶。
事實上德碩最愛喝的正是碧螺春,但眼下他也跳不出這個自己挖的坑了。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卻差點被燙了嘴。
「爺,小心燙嘴。」她的「好心」警告顯然來得太晚了。
他瞪了她一眼,氣唬唬的。
墨湖必須相當節制才不至於露出笑容。
想要刁難她?恐怕日子難過的不一定是她呢!